来的人林樾认识,这人叫刘清军,和张远东同坐一个办公室。他有一天晚上送张远东回来过,虽然当时没说上话,天色又黑,她只是远远的见到了人,不过这个人的气质太过独特,像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和这个时代有点格格不入。

    刘清军怕张远东的家人担心,特地来给林樾送消息。他说张远东没事,但是因为在执行任务,这些日子不能回来。

    林樾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都被这人四两拨千斤的回避了过去,她也明白了这次事情可能很严重,很多东西自己都不能问,只能作罢。

    这几天局里的确很忙,领导忙着和调查部抢功劳,干事忙着抢业绩,他们这些小公安忙着跟着领导的安排团团转,甚至晚上还要加班到零点。刘清军见话已经带到,连坐下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忙赶回局里“当牛做马”了。

    林樾收到张远东的口信,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多半。她之前给了张远东足够的“糖豆”,只要不是当场毙命,他怎么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林樾送走刘公安,转身刚要进屋,就见林梅骑着一辆自行车,风风火火的从远处赶了过来。她到了跟前,不等车子停稳,就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焦急道:“你快跟我走,你男人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呢!”

    林樾心里一咯噔,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刘公安前脚才和她告别,后脚林梅又说张远东出事了,显然事情不对,她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男人出事了,是谁告诉你的?”

    林梅跺脚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些!我对象和你家男人是同事,是他告诉我的,要我过来通知你。你就别墨迹了,人现在还在医院呢,你快跟我走,我带你去。”

    林樾想起上次看电影时的确看到林梅和一个公安在一起,张远东还说过那人和他在一个办公室。林梅催得很急,林樾也让她催得心里慌慌的,急忙问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受伤很严重吗?”

    林梅点头道:“具体我不太清楚,只知道现在还没醒过来。本来应该是我对象来通知你,但是他不知道你家的地址,就托我过来了。”她一口一个“对象”的叫着,生怕林樾注意不到一样。

    可惜林樾这会太过慌乱,哪还有空注意她的这点小心机。

    张远东身上还带着自己给的糖,按说应该不会有事。但如果人还没醒,来不及吃糖疗伤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他上次受伤的情况,林樾就有些着急。现在是特殊时候,她不敢轻易就信了林梅的话跟她走,但又确实害怕张远东这次再有个好歹。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要进屋问问刘放的意见,不管去不去,她都应该让刘放知道才行。

    林樾只犹豫了一小会,就转身往家里走去。没成想刚走出两步,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她回头看过去,只模糊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和林梅那一瞬间惊恐的眼神。

    她昏昏沉沉的想:“以前都是我敲别人板砖,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也轮到我自己享受一下这个滋味了。”

    不等想完,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林梅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周全安,她还没搞明白情况,不明白周全安为什么要把林樾打晕。

    周全安嫌弃道:“我让你来叫人,你磨磨蹭蹭的半天都还没把人叫来,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说完看向四周,胡同里本就只有四五户人家,这时候都在家里吃晚饭,街上并没有人。但是刚刚林梅和林樾的说话声并不小,已经有看热闹的被吸引了出来。

    周全安敏锐的发现了藏在门后的大毛和二毛,朝他们露出凶恶的表情,吓唬道:“小孩子看什么看,快滚!”

    两个小孩本来就被吓傻了,这会被周全安这么一凶,吓得一边咧着嗓子大哭,一边跑回家去了。

    刘放在屋里,感觉外面的声音不对,放下怀里的孩子,急忙赶了出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绝尘而去的自行车和坐在地上惊恐哭泣的林梅。

    他没见到林樾,猜到人已经被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抓走了。但是自行车已经骑出去老远,他已经追不上了。他这会也顾不上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女同志,赶紧大喊:“抓贼啊,青天白日的掳人啦!大家快出来救人啊!”

    有人陆陆续续的从家里跑出来,顺着刘放手指的方向,正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警服的高大男人,骑着自行车往村外而去。离得近的人还能看到自行车的前梁上趴着一个人,赫然就是林樾。

    大家对县里新入职的小周公安都不陌生,这段时间经常能在放电影的时候或者赶大集的时候看到他巡逻,所以大家发现是他带走了林樾,还都有点闹不清楚状况,更何况人家还穿着警服,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掳人的。

    就犹豫了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周全安已经带着林樾骑着自行车走远,众人再追不上他了。

    林樾醒得还挺早,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姿势别扭的趴在自行车的前梁上,两只手被铐在了车上,整个人都十分扭曲的折叠着,难受的要命。

    她肚子被横梁隔得生生的疼,胃也翻江倒海的难受,脸已经憋得通红一片。林樾觉得,她在被颠死之前大概会被自己的呕吐物给憋死,想想都恶心透了。

    随着那人的来回蹬车的动作,林樾的脑袋被他的腿撞过来撞过去,那人不耐烦了,还会伸脚在她身上狠狠地踹一下。

    她在摇晃中撇到了那人身上的白色制服,和扣在腰间的热武器,心里把这人骂了八百遍。只是她还没弄清楚状况,不敢贸然行动,只得继续装晕。

    林樾虽然看不到这人的脸,但是她想起林梅的举动,猜也能猜到应该是周全安。她以为那人会把自己带到县里,用以威胁张远东,没想到他兜兜转转,甩开身后的村民后,把自行车往沟里一扔,扛着她进了山。

    大苍山群山重叠,那人并不是只停留在经常有人活动的外围,而是直接进了深山之中。

    那人一点也不顾及林樾的感受,她被人扛在肩上,头朝下的甩来甩去,那个滋味实在是难受,只恨自己身体太好,没有办法晕过去。

    等那人终于把她放下了,她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间破败的屋里,屋里十分昏暗,借着外面的日光,林樾勉强能看清屋里的陈设。

    房子最近应该被人修缮过,里面的床和几个板凳都是新的,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架着一口锅。

    她被人随意地扔在了地上,地面十分潮湿,还长着几棵野草。

    她猜这应该是以前进山打猎的人临时住的地方。

    抓她来的男人在屋外,正和什么人在争吵。这人很警惕,声音压得低低的,纵使林樾的听力异于常人,她仔细听去,也听得并不完全。

    而另一道女声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正一个劲的责怪男人不应该冒险把林樾抓来,毕竟抓了她,除了报复张远东,几乎没有什么用处。

    那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樾隐隐约约能听到“很重要,和XX一样”、“套出话来”之类的话,

    女人听了后,沉默了下来,大概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两人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林樾还在猜测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懂,没见识的乡野村妇,能有什么重要的,既然不是用来威胁张远东,难道是和许父有关吗?

    还没想完,她就看到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男的果然是周全安,另外一个女人则是一头利落的短发,一双大眼睛十分漂亮,她也穿着一身白色警服,更衬得她的身材纤瘦苗条,是个十分干练清爽的美人。

    女人的声音非常清脆的:“嫂子,我叫苗棉棉,和周全安都是张哥的同事,今天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过这都是上面的安排,带你来这里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是为了引出暗处的人,没想到小周这么不会办事,闹了个大乌龙。”

    林樾很惊讶,她真没想到公安局内部竟然会有这么多内鬼。而且这个苗棉棉恐怕是在把她当傻子糊弄,她心想:你要不要听听你说了些什么?我一个乡下妇女,社会关系这么简单,你们抓我,除了张远东和许父,还能把谁引出来,难道是你们口中的“老大”吗?

    当然,这些话林樾没法说,他们把她当傻子糊弄,她反正没法逃,正好也有点好奇他们的目的,就顺势当起了个无知的妇人。于是她佯装生气道:“什么暗处明处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请我帮忙,为什么还拷着我的手?”

    周全安收到消息,那个跑掉的探子一开始是和一个女的一起的,而且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张远东。周全安觉得林樾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这才一上来就这么说。但是看她现在的反应,好像并不知情。

    他和苗棉棉对视一眼,显然觉得林樾是在装。

    苗棉棉接收到他的意思,非常好脾气的上前帮她解开手铐,好声好气的安慰道:“嫂子,都是我们的错,委屈你了,我现在就给你解开。不过,张哥没有告诉你我们这次的行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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