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杨清婉和小胖墩虽相差两岁，但二人之间的相处却和同龄人无异，一路都是打打闹闹这么过来，只是杨清婉口齿伶俐，小胖墩平时没少吃瘪。眼下看向来掐尖要强的四姐居然哭鼻子，小胖墩不由感觉大为惊奇。
杨清婉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小脸一板，恶狠狠瞪过去：“谁哭鼻子了？你以为我是你，昨儿都被吓昏过去了！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呢！”
杨清文一挑眉，看向这吵起架来半点儿都不输气势的小女孩，这么快就学会用男子汉这个词儿来怼人了？
小胖墩显然也被这个词儿的杀伤力波及，他生气地指着杨清婉：“你，你，那是突发情况，怎么能怪我？”
“毕竟那人都杀人了，我能不怕吗？”
小胖墩的声音十分委屈，眼睛也看向杨清文，一副指望杨清文给他做主的模样 。
“好了，一大早这么有精神吵架的话，那就帮着嬷嬷一起做麦饼吧。”
杨清文果然出来主持大局 ，只是这大局并不是小胖墩理想中的大局。
一听说要做事，小胖墩的胖脸立即染上一片愁云惨淡，眉眼也都耷拉下来：“啊？这都是厨房上的活儿，我不干。”
不过小孩子也是会看人脸色的，不同于一开始的嚣张跋扈，这两日里的吃食都是杨清文做主，“雇佣流民”得来的，小胖墩无师自通，已经再次调整了对二姐的态度，哪怕是拒绝，话也说得小声。
杨清婉才不惯着弟弟，哼哼起来：“由不得你！二姐说了，我们所有人都要干活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昨晚你就赖着非要嬷嬷给你洗漱！你连水都没倒！”
小胖墩没想到自己昨天的漏洞都被杨清婉找出来，一时间急得脸都憋红了：“你，你……”
杨清文在一旁看着，觉得这小胖墩还算老实，当面而也说不了假话，便故意板着脸严肃道：“好啊，叫你自己做，你居然还敢麻烦嬷嬷？罚你今天和嬷嬷一起做麦饼，嬷嬷做多久，你就做多久！”
本就心虚的小胖墩对上杨清文那严肃的眼神，顿时没了声儿。
唯有嬷嬷已经把磨好的面粉收起来，一脸不知所措，有心劝解，又怕小主子会因此对弟弟更加严格。
对于嬷嬷的纠结为难，杨清文只做不知，她推了小胖墩一下，领着他走过来抱住石舂：“走吧，去厨房。”
杨家是大户，其中最显要的便是家中的大院子，就连厨房，那也远远大过杨清文在现代的小出租屋。
杨清文在厨房里面扫视一周，在案板前站定，小胖墩觑着杨清文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把手里的石舂放下。
哪怕嬷嬷心疼他，偷偷拿了石杵分担重量，这个石舂的分量依旧不轻，小胖墩放下石舂，感受到手臂的酸痛，顿时一阵龇牙咧嘴。
若是从前爹娘在，哪里有这么辛苦的时候？
都是二姐不好，二姐实在是太凶了！
小胖墩在心里面念叨，思念爹娘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杨清文当然留意到了小胖墩的幽怨眼神，将之抛诸脑后，杨清文看向嬷嬷：“嬷嬷，咱们平日里用什么和面？”
嬷嬷忙放下手里的石杵，又费力搬出个大木盆来：“都是用这个和面。”
杨清文看了一眼那木盆，沉默了。
然而憋了半晌的小胖墩却哇地一声哭出来：“这么大的盆，我今天要在这儿干一天吗？”
最终嬷嬷还是妥协于小胖墩的哇哇哭声里，她换了个大碗，将信将疑给了杨清文，小声提醒：“小主子，这么小一个碗，等会儿面团揉不开啊！”
杨清文却笑了笑，她接过碗，另一手则拿起已经磨好的一碗面粉：“嬷嬷，用我的法子，可以更省面粉。”
嬷嬷闻言，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小主子，你以前也没做过这些事情，怎么可能……”
后面的话不用说完，光是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嬷嬷必然是信不过杨清文，觉得她是在说大话。就连在一旁假哭的小胖墩眼泪都停下来，睁开眼悄悄打量杨清文。
一身厚重衣裳的少女往自己身前又裹了一件罩衣，又在一旁洗净了双手后，这才用软布擦干净手回来案前。光是这一套下来，嬷嬷就在心里面暗暗摇头：这小主子就是小主子，一辈子都没做过这些粗活儿，哪有人在做饭前弄这么些花里胡哨的？
当然，想归想，嬷嬷却学会了闭嘴，她只是牢牢盯着杨清文的一举一动，看杨清文要弄出什么来。
“嬷嬷，帮我拿一壶水来。”
杨清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杨家此前的习惯，家中下仆会在一大早起来先烧好茶水，备着主子们喝茶用，是以才交代了这么一句。
嬷嬷应声转去后面，果然灶上放着个紫砂茶壶，嬷嬷就给拎了过来，可惜茶壶上头的盖子破了一块儿，好好的茶壶也不美了。
“早些时候就烧开了，晾了这么久都有些凉，小主子要是想喝水，不如我再去烧会儿？”
杨清文的视线从破了的盖子上面收回，笑盈盈接过茶壶：“要的就是这温水，烧开反而不好。”
说完，她手腕稍稍一转，茶壶里的温水就顺着壶嘴流入碗中。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拿着乌木筷子，正有条不紊地搅拌起来。
只是这水一进入碗里，嬷嬷的眉头立即就皱起来：“小主子，揉面团可要不了这么多水，那就太稀了！”
小主子果然就不是个做事的料子，瞧瞧这一下倒了这许多水进碗里，好好的面粉都冲成面稀，想要揉成面团，那得再加多少麦粉进去啊！
想想所剩无几的麦粉，嬷嬷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但看小主子兴致正浓，嬷嬷便也强行压下了心里的痛惜，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来：“不过既然小主子你喜欢，我无非就是多费些功夫去磨粉……”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的少女调好了一碗面稀，正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面糊，不是要做面团啊。”
杨清文也觉得嬷嬷奇怪，她拿起手里的碗，又走到灶台旁边，这灶台里面的火也是一直烧着的，放了几块木炭在里头，基本上只要有个火星子丢进去，能够保持灶台一整日的热乎。
少女伸手隔着一小段距离，感受了一下灶台的温度，面上浮起满意的笑容来。
她眼睛四下一看，看见灶台旁边另一处小罐子，当即就叫杨清婉打开来：“里面是油吗？”
杨清婉听话打开，只是身量不够，还要踮脚往里面看才能回答：“是！”
小女孩的声音响亮，但眼神却有些茫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问这个。
杨清文却已经开始下指令：“小胖，去添柴，把火烧起来。清婉，等锅烧热就往里面倒点儿油。”
她自己也没闲着，从一溜瓶瓶罐罐里面找出来一罐调味料，还有一罐有些发黄的盐巴。
见杨清文皱眉，嬷嬷连忙解释：“家里头原先的官盐都被那伙子贼人给抢走了，就剩下这些次品，他们才看不上，给咱们留下来了，不然，咱们连这样的盐巴都没有。”
怪不得连着两天，吃的东西都几乎是毫无味道。
杨清文叹了口气，眼下也没得选，只能将就着用了。
她小心翼翼取出来一点儿盐，撒进碗里，仔细搅拌了一阵，至于另外医官调味料，闻起来有些像辣椒粉的味道，不过她打算一会儿放在一边，要吃的人自己加，以免有的人还不能吃辣。
小胖墩莫名其妙收获了一个新名字，本来很不情愿，但看了一眼已经捧着油罐在灶台边跃跃欲试的四姐，小孩子的胜负欲瞬间被激发，也顾不得追究杨清文给自己的外号，赶紧弯腰把柴火塞进灶膛。
这动作太快，又是第一次做，一不留神就带起一大片灰烬，呛得他连连咳嗽，连眼泪都给呛出来了。
嬷嬷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小胖墩吸引过去，她赶紧为过去看小胖墩，要给小胖墩擦脸，而杨清文这边已经开始指挥小女孩：“沿着锅边倒一圈油，动作慢点儿，小心别被烫到。”
小女孩听了杨清文的话，动作谨慎而缓慢，果然没有被溅起来的油星子烫到，清亮的油滴沿着锅壁向下滑，最终聚集在锅底汇聚成一小滩，杨清文始终都关注着，见锅底开始冒起白烟，知道温度已经上来，便毫不犹豫，把碗里的面糊倾倒下去——
“滋啦！”
杨清婉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小脸一板，恶狠狠瞪过去：“谁哭鼻子了？你以为我是你，昨儿都被吓昏过去了！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呢！”
杨清文一挑眉，看向这吵起架来半点儿都不输气势的小女孩，这么快就学会用男子汉这个词儿来怼人了？
小胖墩显然也被这个词儿的杀伤力波及，他生气地指着杨清婉：“你，你，那是突发情况，怎么能怪我？”
“毕竟那人都杀人了，我能不怕吗？”
小胖墩的声音十分委屈，眼睛也看向杨清文，一副指望杨清文给他做主的模样 。
“好了，一大早这么有精神吵架的话，那就帮着嬷嬷一起做麦饼吧。”
杨清文果然出来主持大局 ，只是这大局并不是小胖墩理想中的大局。
一听说要做事，小胖墩的胖脸立即染上一片愁云惨淡，眉眼也都耷拉下来：“啊？这都是厨房上的活儿，我不干。”
不过小孩子也是会看人脸色的，不同于一开始的嚣张跋扈，这两日里的吃食都是杨清文做主，“雇佣流民”得来的，小胖墩无师自通，已经再次调整了对二姐的态度，哪怕是拒绝，话也说得小声。
杨清婉才不惯着弟弟，哼哼起来：“由不得你！二姐说了，我们所有人都要干活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昨晚你就赖着非要嬷嬷给你洗漱！你连水都没倒！”
小胖墩没想到自己昨天的漏洞都被杨清婉找出来，一时间急得脸都憋红了：“你，你……”
杨清文在一旁看着，觉得这小胖墩还算老实，当面而也说不了假话，便故意板着脸严肃道：“好啊，叫你自己做，你居然还敢麻烦嬷嬷？罚你今天和嬷嬷一起做麦饼，嬷嬷做多久，你就做多久！”
本就心虚的小胖墩对上杨清文那严肃的眼神，顿时没了声儿。
唯有嬷嬷已经把磨好的面粉收起来，一脸不知所措，有心劝解，又怕小主子会因此对弟弟更加严格。
对于嬷嬷的纠结为难，杨清文只做不知，她推了小胖墩一下，领着他走过来抱住石舂：“走吧，去厨房。”
杨家是大户，其中最显要的便是家中的大院子，就连厨房，那也远远大过杨清文在现代的小出租屋。
杨清文在厨房里面扫视一周，在案板前站定，小胖墩觑着杨清文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把手里的石舂放下。
哪怕嬷嬷心疼他，偷偷拿了石杵分担重量，这个石舂的分量依旧不轻，小胖墩放下石舂，感受到手臂的酸痛，顿时一阵龇牙咧嘴。
若是从前爹娘在，哪里有这么辛苦的时候？
都是二姐不好，二姐实在是太凶了！
小胖墩在心里面念叨，思念爹娘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杨清文当然留意到了小胖墩的幽怨眼神，将之抛诸脑后，杨清文看向嬷嬷：“嬷嬷，咱们平日里用什么和面？”
嬷嬷忙放下手里的石杵，又费力搬出个大木盆来：“都是用这个和面。”
杨清文看了一眼那木盆，沉默了。
然而憋了半晌的小胖墩却哇地一声哭出来：“这么大的盆，我今天要在这儿干一天吗？”
最终嬷嬷还是妥协于小胖墩的哇哇哭声里，她换了个大碗，将信将疑给了杨清文，小声提醒：“小主子，这么小一个碗，等会儿面团揉不开啊！”
杨清文却笑了笑，她接过碗，另一手则拿起已经磨好的一碗面粉：“嬷嬷，用我的法子，可以更省面粉。”
嬷嬷闻言，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小主子，你以前也没做过这些事情，怎么可能……”
后面的话不用说完，光是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嬷嬷必然是信不过杨清文，觉得她是在说大话。就连在一旁假哭的小胖墩眼泪都停下来，睁开眼悄悄打量杨清文。
一身厚重衣裳的少女往自己身前又裹了一件罩衣，又在一旁洗净了双手后，这才用软布擦干净手回来案前。光是这一套下来，嬷嬷就在心里面暗暗摇头：这小主子就是小主子，一辈子都没做过这些粗活儿，哪有人在做饭前弄这么些花里胡哨的？
当然，想归想，嬷嬷却学会了闭嘴，她只是牢牢盯着杨清文的一举一动，看杨清文要弄出什么来。
“嬷嬷，帮我拿一壶水来。”
杨清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杨家此前的习惯，家中下仆会在一大早起来先烧好茶水，备着主子们喝茶用，是以才交代了这么一句。
嬷嬷应声转去后面，果然灶上放着个紫砂茶壶，嬷嬷就给拎了过来，可惜茶壶上头的盖子破了一块儿，好好的茶壶也不美了。
“早些时候就烧开了，晾了这么久都有些凉，小主子要是想喝水，不如我再去烧会儿？”
杨清文的视线从破了的盖子上面收回，笑盈盈接过茶壶：“要的就是这温水，烧开反而不好。”
说完，她手腕稍稍一转，茶壶里的温水就顺着壶嘴流入碗中。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拿着乌木筷子，正有条不紊地搅拌起来。
只是这水一进入碗里，嬷嬷的眉头立即就皱起来：“小主子，揉面团可要不了这么多水，那就太稀了！”
小主子果然就不是个做事的料子，瞧瞧这一下倒了这许多水进碗里，好好的面粉都冲成面稀，想要揉成面团，那得再加多少麦粉进去啊！
想想所剩无几的麦粉，嬷嬷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但看小主子兴致正浓，嬷嬷便也强行压下了心里的痛惜，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来：“不过既然小主子你喜欢，我无非就是多费些功夫去磨粉……”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的少女调好了一碗面稀，正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面糊，不是要做面团啊。”
杨清文也觉得嬷嬷奇怪，她拿起手里的碗，又走到灶台旁边，这灶台里面的火也是一直烧着的，放了几块木炭在里头，基本上只要有个火星子丢进去，能够保持灶台一整日的热乎。
少女伸手隔着一小段距离，感受了一下灶台的温度，面上浮起满意的笑容来。
她眼睛四下一看，看见灶台旁边另一处小罐子，当即就叫杨清婉打开来：“里面是油吗？”
杨清婉听话打开，只是身量不够，还要踮脚往里面看才能回答：“是！”
小女孩的声音响亮，但眼神却有些茫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问这个。
杨清文却已经开始下指令：“小胖，去添柴，把火烧起来。清婉，等锅烧热就往里面倒点儿油。”
她自己也没闲着，从一溜瓶瓶罐罐里面找出来一罐调味料，还有一罐有些发黄的盐巴。
见杨清文皱眉，嬷嬷连忙解释：“家里头原先的官盐都被那伙子贼人给抢走了，就剩下这些次品，他们才看不上，给咱们留下来了，不然，咱们连这样的盐巴都没有。”
怪不得连着两天，吃的东西都几乎是毫无味道。
杨清文叹了口气，眼下也没得选，只能将就着用了。
她小心翼翼取出来一点儿盐，撒进碗里，仔细搅拌了一阵，至于另外医官调味料，闻起来有些像辣椒粉的味道，不过她打算一会儿放在一边，要吃的人自己加，以免有的人还不能吃辣。
小胖墩莫名其妙收获了一个新名字，本来很不情愿，但看了一眼已经捧着油罐在灶台边跃跃欲试的四姐，小孩子的胜负欲瞬间被激发，也顾不得追究杨清文给自己的外号，赶紧弯腰把柴火塞进灶膛。
这动作太快，又是第一次做，一不留神就带起一大片灰烬，呛得他连连咳嗽，连眼泪都给呛出来了。
嬷嬷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小胖墩吸引过去，她赶紧为过去看小胖墩，要给小胖墩擦脸，而杨清文这边已经开始指挥小女孩：“沿着锅边倒一圈油，动作慢点儿，小心别被烫到。”
小女孩听了杨清文的话，动作谨慎而缓慢，果然没有被溅起来的油星子烫到，清亮的油滴沿着锅壁向下滑，最终聚集在锅底汇聚成一小滩，杨清文始终都关注着，见锅底开始冒起白烟，知道温度已经上来，便毫不犹豫，把碗里的面糊倾倒下去——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