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荆州全境守住防线的好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开，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什么？北胡骑兵全数包围了北沙县？！”杨清婉听清这个消息，立即站了起来，“我要去救二姐！”
“不可！”
一声声劝阻响起，然而杨清婉却是心急如焚，根本就听不进去：“二姐还在北沙，这让我怎么放得下心在这里躲着，你们别拦我！”
小少女才十一二岁，可这几年的历练也让她养出了一派说一不二的气势，身边其余人连温家小郎都无法阻拦，但她还是被拦住了。
杨清婉难以置信，扭头去看旁边的人：“三姐，我说要去救二姐，你拦着我做什么？”
杨清雅脸色惨白，但她抓着杨清婉的手却用了极大的力气，人都在微微颤抖，她的目光没有看杨清婉，只是凝视着这一屋子的人，平静又坚决地开口：“就是因为二姐现在在北沙，所以我们才更要死守灵芝。”
她咬了一下下唇，没了血色的唇瓣中吐出一句不详之语：“万一，万一到了最坏的情形，至少我们守住灵芝，能有拿出手谈判的筹码。”
前一日才迎来巨大胜利的灵芝县人还沉浸在喜悦当中，他们并不知道给予他们精神支撑的杨清文已经被困在了北沙县，这段时间杨清文忙于火药的制作，成日里都见不到人，他们也只以为杨清文又去忙自己的事情，都很是自觉地在空闲时分自发去重新修建城墙。
春梅从背篓里摸出石膏打成的腻子往墙面上抹，一面和陈四妹说话：“这些北胡蛮子简直像个野蛮人，只知道嗷嗷叫着往咱们这冲，根本就不知道怕的，那热油泼下去，就是猪肉都能烫熟了，他们居然也不怕！”
陈四妹扭头答话，手里的动作同样也没停过：“那不是，他们北胡兵不也被烫掉了一层皮吗？就是他们那边的将军好像脑子不好使，非要他们往城门冲。”
春梅点点头，心有余悸：“我听阿牛说的时候都快要被吓死了！阿牛那个憨货，还以为蛮子是和他闹着玩的呢，居然冲出去追蛮子，要是被蛮子砍上一刀，我们娘俩可怎么活？”
陈四妹的动作顿了一下，忽然咬着牙道：“要是我家那口子能活到现在就好了，有杨小姐给大伙儿配的盔甲，还让大伙儿顿顿都能吃饱吃好，就算是土匪来了，我们也能打回去。”
春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有些讪讪。
陈四妹却比她想的要洒脱许多，还反过来安慰她：“春梅，你也别这幅表情，都过去这么几年，我都忘啦！你看，栓子现在都长大成人，已经快有阿牛那么高了，他以后肯定也是一员猛将！咱们灵芝县的人是有福气的，遇到了杨小姐这么好的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看看我们的大老爷们，哪个比那些蛮子块头小了？我们爷们打他们，也未必就差些！”
一番话说得春梅也跟着笑：“那可不是！我们杨小姐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养活大伙儿，把大伙儿现在养得白白胖胖的，可不就是为了今天嘛！让咱们在和北胡人打架的时候也一点儿都不怵！”
这一番话说得城墙上正在做事的女娘们也都跟着笑起来，还有人笑道：“我甚至觉得，如果给我一匹战马，我也能和他们打一打呢！”
几个女娘纷纷笑倒：“是是是，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打得北胡人屁滚尿流滚回老家！”
先前说话的女娘一手叉腰，作豪迈状：“还不止呢，杨小姐说他们拿了我们的钱，那滚回老家之前，要把钱给我们留下，不许带走！”
城墙上洒下灵芝县女娘欢乐到近乎狂妄的笑声。
与此同时，刘如意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骑兵身影，手指都快抓破石砖也无法放松，他内心的恐惧无法与人言说，这看上去足有上万人的恐怖骑兵，似乎只要形成队列往里冲击，就足以把他们这小小的北沙踏成碎末！
缠着绷带也一定要来城墙上查看的唐汉见此情形，也是脸色发白：“这该不会是所有的北胡骑兵，都朝着我们这来了吧？”
他声音还有些发干：“这些人，看起来比昨天多了十倍不止啊！”
其实不必他说出口，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样恐怖的军队，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出现在城下，就让人心惊胆战。那样恐怖的，不发一言就足以摧毁战士勇气的军队，此刻，就在北沙城下。
没有人说话。
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里，北胡骑兵爆发出能让山岳崩塌的战吼：“开城不杀，开城不杀！”
这样震天的叫喊声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甚至连守在城墙边的人都没能第一时间把热油倒下去。
还是刘如意第一个反应过来，抢了一个张大了嘴的男子手里的那盆热油，用力泼了下去：“愣着干嘛，快点往下倒啊！”
有了刘如意起头，其余人总算回过神来，七手八脚把热油往城下倒，这一次的北胡人也和之前一样，一个个倒在了热油中。
然而预期中的喘息之机并没到来，刘如意盯着下方人马的变化，只见潮水一样的北胡骑兵越来越多，前面的人倒下去，后面的人没有犹豫，继续前进。
撒下去的热油一盆接一盆，可他们毕竟只有这么多人，北胡骑兵却好像无穷无尽。倒下去的北胡骑兵很快就被冲上来的北胡兵盖过，即便是看到自己的战友就在前方，他们也根本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凶悍的战马踩在受伤的人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非常可怕。
也非常……凶残。
“大人，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有守城的士兵喃喃道，下意识去看刘如意的脸色，却见刘如意也同样面色难看至极。
刘如意脑海里已经不由自主浮现出这样凶残的北胡骑兵攻破城门后，在城内大肆烧杀劫掠的可怕画面，他抓着石砖的手加大气力，指尖传来的痛意使得神志更加清明，他高声疾呼：“把豆子倒下去！”
第二批人迅速挤上来，把一盆盆煮好的黑豆往下倒，然而底下的战马只是小小地停顿一阵，居然没有引起大的骚乱就被马上的骑兵控制住，继续前进攻城！
“大人，怎么会没有用？”士兵的声音震惊中带着慌乱，他迫切地看着刘如意，希望这位聪明厉害的大人能够给出答案。
唐汉同样十分震惊，他低头往城下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所有战马的嘴上都套着马嚼子！被马嚼子阻碍，就算是战马被黑豆的香味吸引，也只能低头去嗅闻几下，无法像没套马嚼子那样大快朵颐，自然就不会中招引起骚乱。
——他们显然是吸取教训，做足了准备而来。
唐汉一巴掌拍在墙上，痛骂：“该死的贼兵，居然这般无耻！大人，不如让我带人……”
“不行！”刘如意想也不想，一口打断了唐汉的请求，他俊脸上表情是少有的坚决，“我们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人数众多，我们哪怕把全县士兵一起算上，也不到两千人，根本就不够！”
刘如意咬紧牙关，看着这群似乎永无止境的北胡骑兵，艰难道：“死守城门，让所有人一起出动，把能用上的热油全部倒下去！动员其余百姓，只要有力气的，都来城门，我们就是死在这，也不能让这群人撞开城门！”
在刘如意的指挥下，整个北沙县的人都被动员起来，大家都自发跟着领队的人去搬运巨石粗木，一步步搬到城门下，先把外墙的城门一点点用巨石堵上，再缓缓后退着去堵内墙的城门。
木匠铁匠们也都拿出自己的家伙事儿，纷纷冒着被骑兵冲击的危险将城门上各处都钉上浮沤钉，根本无人计算自己的得失。
哪怕再蠢的人都很清楚，此时此刻，他们的生死已经和这座城池绑定在了一起，如果在这时为一点蝇头小利做出损害守城的事，恐怕后面失去的将远远不止眼前那些。
热油源源不断泼下去，但肉眼可见的，那些骑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他们泼下去的热油……作用有限。
刘如意的脸色相当凝重，他身边有人建议：“要不，要不我们去请杨小姐出来吧，杨小姐一定有办法！”
“什么？北胡骑兵全数包围了北沙县？！”杨清婉听清这个消息，立即站了起来，“我要去救二姐！”
“不可！”
一声声劝阻响起，然而杨清婉却是心急如焚，根本就听不进去：“二姐还在北沙，这让我怎么放得下心在这里躲着，你们别拦我！”
小少女才十一二岁，可这几年的历练也让她养出了一派说一不二的气势，身边其余人连温家小郎都无法阻拦，但她还是被拦住了。
杨清婉难以置信，扭头去看旁边的人：“三姐，我说要去救二姐，你拦着我做什么？”
杨清雅脸色惨白，但她抓着杨清婉的手却用了极大的力气，人都在微微颤抖，她的目光没有看杨清婉，只是凝视着这一屋子的人，平静又坚决地开口：“就是因为二姐现在在北沙，所以我们才更要死守灵芝。”
她咬了一下下唇，没了血色的唇瓣中吐出一句不详之语：“万一，万一到了最坏的情形，至少我们守住灵芝，能有拿出手谈判的筹码。”
前一日才迎来巨大胜利的灵芝县人还沉浸在喜悦当中，他们并不知道给予他们精神支撑的杨清文已经被困在了北沙县，这段时间杨清文忙于火药的制作，成日里都见不到人，他们也只以为杨清文又去忙自己的事情，都很是自觉地在空闲时分自发去重新修建城墙。
春梅从背篓里摸出石膏打成的腻子往墙面上抹，一面和陈四妹说话：“这些北胡蛮子简直像个野蛮人，只知道嗷嗷叫着往咱们这冲，根本就不知道怕的，那热油泼下去，就是猪肉都能烫熟了，他们居然也不怕！”
陈四妹扭头答话，手里的动作同样也没停过：“那不是，他们北胡兵不也被烫掉了一层皮吗？就是他们那边的将军好像脑子不好使，非要他们往城门冲。”
春梅点点头，心有余悸：“我听阿牛说的时候都快要被吓死了！阿牛那个憨货，还以为蛮子是和他闹着玩的呢，居然冲出去追蛮子，要是被蛮子砍上一刀，我们娘俩可怎么活？”
陈四妹的动作顿了一下，忽然咬着牙道：“要是我家那口子能活到现在就好了，有杨小姐给大伙儿配的盔甲，还让大伙儿顿顿都能吃饱吃好，就算是土匪来了，我们也能打回去。”
春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有些讪讪。
陈四妹却比她想的要洒脱许多，还反过来安慰她：“春梅，你也别这幅表情，都过去这么几年，我都忘啦！你看，栓子现在都长大成人，已经快有阿牛那么高了，他以后肯定也是一员猛将！咱们灵芝县的人是有福气的，遇到了杨小姐这么好的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看看我们的大老爷们，哪个比那些蛮子块头小了？我们爷们打他们，也未必就差些！”
一番话说得春梅也跟着笑：“那可不是！我们杨小姐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养活大伙儿，把大伙儿现在养得白白胖胖的，可不就是为了今天嘛！让咱们在和北胡人打架的时候也一点儿都不怵！”
这一番话说得城墙上正在做事的女娘们也都跟着笑起来，还有人笑道：“我甚至觉得，如果给我一匹战马，我也能和他们打一打呢！”
几个女娘纷纷笑倒：“是是是，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打得北胡人屁滚尿流滚回老家！”
先前说话的女娘一手叉腰，作豪迈状：“还不止呢，杨小姐说他们拿了我们的钱，那滚回老家之前，要把钱给我们留下，不许带走！”
城墙上洒下灵芝县女娘欢乐到近乎狂妄的笑声。
与此同时，刘如意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骑兵身影，手指都快抓破石砖也无法放松，他内心的恐惧无法与人言说，这看上去足有上万人的恐怖骑兵，似乎只要形成队列往里冲击，就足以把他们这小小的北沙踏成碎末！
缠着绷带也一定要来城墙上查看的唐汉见此情形，也是脸色发白：“这该不会是所有的北胡骑兵，都朝着我们这来了吧？”
他声音还有些发干：“这些人，看起来比昨天多了十倍不止啊！”
其实不必他说出口，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样恐怖的军队，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出现在城下，就让人心惊胆战。那样恐怖的，不发一言就足以摧毁战士勇气的军队，此刻，就在北沙城下。
没有人说话。
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里，北胡骑兵爆发出能让山岳崩塌的战吼：“开城不杀，开城不杀！”
这样震天的叫喊声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甚至连守在城墙边的人都没能第一时间把热油倒下去。
还是刘如意第一个反应过来，抢了一个张大了嘴的男子手里的那盆热油，用力泼了下去：“愣着干嘛，快点往下倒啊！”
有了刘如意起头，其余人总算回过神来，七手八脚把热油往城下倒，这一次的北胡人也和之前一样，一个个倒在了热油中。
然而预期中的喘息之机并没到来，刘如意盯着下方人马的变化，只见潮水一样的北胡骑兵越来越多，前面的人倒下去，后面的人没有犹豫，继续前进。
撒下去的热油一盆接一盆，可他们毕竟只有这么多人，北胡骑兵却好像无穷无尽。倒下去的北胡骑兵很快就被冲上来的北胡兵盖过，即便是看到自己的战友就在前方，他们也根本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凶悍的战马踩在受伤的人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非常可怕。
也非常……凶残。
“大人，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有守城的士兵喃喃道，下意识去看刘如意的脸色，却见刘如意也同样面色难看至极。
刘如意脑海里已经不由自主浮现出这样凶残的北胡骑兵攻破城门后，在城内大肆烧杀劫掠的可怕画面，他抓着石砖的手加大气力，指尖传来的痛意使得神志更加清明，他高声疾呼：“把豆子倒下去！”
第二批人迅速挤上来，把一盆盆煮好的黑豆往下倒，然而底下的战马只是小小地停顿一阵，居然没有引起大的骚乱就被马上的骑兵控制住，继续前进攻城！
“大人，怎么会没有用？”士兵的声音震惊中带着慌乱，他迫切地看着刘如意，希望这位聪明厉害的大人能够给出答案。
唐汉同样十分震惊，他低头往城下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所有战马的嘴上都套着马嚼子！被马嚼子阻碍，就算是战马被黑豆的香味吸引，也只能低头去嗅闻几下，无法像没套马嚼子那样大快朵颐，自然就不会中招引起骚乱。
——他们显然是吸取教训，做足了准备而来。
唐汉一巴掌拍在墙上，痛骂：“该死的贼兵，居然这般无耻！大人，不如让我带人……”
“不行！”刘如意想也不想，一口打断了唐汉的请求，他俊脸上表情是少有的坚决，“我们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人数众多，我们哪怕把全县士兵一起算上，也不到两千人，根本就不够！”
刘如意咬紧牙关，看着这群似乎永无止境的北胡骑兵，艰难道：“死守城门，让所有人一起出动，把能用上的热油全部倒下去！动员其余百姓，只要有力气的，都来城门，我们就是死在这，也不能让这群人撞开城门！”
在刘如意的指挥下，整个北沙县的人都被动员起来，大家都自发跟着领队的人去搬运巨石粗木，一步步搬到城门下，先把外墙的城门一点点用巨石堵上，再缓缓后退着去堵内墙的城门。
木匠铁匠们也都拿出自己的家伙事儿，纷纷冒着被骑兵冲击的危险将城门上各处都钉上浮沤钉，根本无人计算自己的得失。
哪怕再蠢的人都很清楚，此时此刻，他们的生死已经和这座城池绑定在了一起，如果在这时为一点蝇头小利做出损害守城的事，恐怕后面失去的将远远不止眼前那些。
热油源源不断泼下去，但肉眼可见的，那些骑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他们泼下去的热油……作用有限。
刘如意的脸色相当凝重，他身边有人建议：“要不，要不我们去请杨小姐出来吧，杨小姐一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