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个都不饶人的主,谢道清朝裴珺展眉一笑:“好呀。”

    说着好似随手一指,莹白手指指向裴珺,“那就你管吧,也让张大人歇一歇。”

    张继闻言朝“善解人意”的谢道清感激一抱拳,让他查案办案可以,这处理小儿女之间的事他确实不太擅长。

    不像裴青知长在世家堆,从小到大应该也没少听闻这种事情,在这些世家子女中本身也有威压,处理此事确实也比他合适。

    一旁的李升云闻言大惊失色,扭头去看裴珺,心中双手合十祈祷着对方可千万别答应管这桩闲事,要不然她肯定又少不了挨一顿骂。

    挨骂还是小事,在姜子娉这些人面前丢脸才是大事,回头背后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她才好。

    可鬼知道裴珺会不会在这些人面前放她一马,这上京城里她最怕的就是裴青知,少年成名不说,还偏偏十分受她阿姐倚重,是以管教起她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十次里她是十次都讨不着好。

    更不要说,她这次是自己打架,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然而,裴珺闻言只是抬起眼皮轻轻看了谢道清一眼,就道:“好。”

    好?

    李升云在心中哀嚎。

    这人做人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个性?为什么在她面前把她骂的像孙子一样,怎么在她阿姐面前就像是没有脾气一样,说什么都好好好!!

    做人能不能不要太双标啊?

    很容易精神分裂的。

    王绚抬手朝裴珺的位置恭敬一拜:“是我等的错,有劳裴大人。”

    裴珺见状略一低头,语调平淡:“无妨。”

    就你会装好人!

    李升云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大骂王绚。

    谢道澈看了眼李升云,怜悯道:“云姐姐,看来你又要挨骂了。”

    李升云闻言视线从王绚那里收回来,看着谢道澈,皮笑肉不笑道:“我们俩是一伙的,你也跑不掉。”

    “不一样。”谢道澈自得的摇摇头,就是配上他现下极为潦乱的外形怎么看怎么滑稽。

    “哪里不一样?”李升云说着瞥了一眼王绚长衫上的脚印,示意谢道澈看,“他屁股上那个脚印不是你踹的?”

    谢道澈对着李升云甜甜一笑,满脸骄傲道:“云姐姐,我才十岁。就算有错,在你们一群人当中,我的错也一定是最小的。”

    李升云咬牙假笑道:“六个人里就我们俩是一伙的,照你这样说,那我岂不是一个人至少要背两个锅?”

    “没事的,云姐姐,阿姐一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谢道澈扶了扶歪的太过的金冠,淡定的安慰她。

    李升云看他:“有没有可能,这殿中真正可怕的不是阿姐。”

    “你说裴大人?”谢道澈眨着大眼睛问她,最后发现这人好像确实比他阿姐吓人,只好一脸更加怜悯地看着李升云:“那只能祝你好运了。”

    李升云看他这样气得要死,无视掉他的眼神,拽着他的后领问他:“你觉得如果等下我被骂的太狠的话,我要不要晕一下?”

    谢道澈不赞同的看她了一眼,认真回道:“晕可以,但裴大人好像不吃这一套。”

    她用属于公式对了,题套错了。

    李升云听到他这么说,幻想了一下裴珺看到她装晕会不会直接用杯茶水给她泼醒,想到这她打了个哆嗦,果断放弃装晕的念头。

    站在他俩身边的姜子娉闻言抽抽嘴角,两个大傻子说这些能不能避一下人。

    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

    裴珺将几人人一个一个的拎入侧殿,一会出来一个,一会又进去一个。

    不多时,事便理清了。

    最后一个进去的是谢道澈,他跟着裴珺回到正殿时,就听谢道清问道:“如何?”

    谢道清的目光随着裴珺而动,裴珺立在殿中央,他对上她的视线,淡淡道:“各有过错。”

    “为何?”谢道清还不知这件事的具体经过。

    裴珺看了一眼在旁边坐的老老实实的李升云,如阎王点卯般,“此事是由县主郡王引起,就由二位说吧。”

    李升云不想说,可她也不敢驳裴珺的话,忽略对面姜子娉和她小姐妹幸灾乐祸的眼神,老实道:“我和阿澈骑马入城,没注意让马踩坏了菜农放在路边的菜。”

    “那此事确实是你的不应该了,民以食为天,这是你的错。”谢道清叹道:“然后呢?”

    李升云看了眼王绚,牙根发痒,把包袱甩给他,“然后王绚就来了,让他说吧。”

    谢道清揉揉脑瓜子,对耍小性子的表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王绚你说。”

    王绚面色一僵,只好道:“是,陛下。”

    接着道:“我遇到县主时,她刚下马,手中拎着马鞭,我……对县主有偏见,觉得县主骄纵,担心她会对菜农动手,所以在坊间与她争执了起来。”

    “周围有好多人…”李升云默默补充道。

    所以王绚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她算是让她丢了大人,是以她的火也是蹭一下就上来,所以两个人直接在坊间就大吵了起来。

    李升云坦坦荡荡地看向谢道清,为自己明言道:“阿姐,我当时下马是打算赔钱的,那马鞭……我当时骑着马,手中自然握着马鞭。”

    王绚这一路进宫来也早已想通李升云行事的动机,可此刻听到李升云的坦荡的话语心还是沉了一沉,脸色灰败起来。

    他从来都知道李升云绝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人在边关养的张扬了些,却不是坏人,可偏偏每次遇到她,他都忍不住呛声以对。

    以至于发展到最后,两人见面便再也无法好言好语地相处了。

    李升云每每见他都是横眉冷对,而他见她如此心中更是不愿,明明想拉近距离,可说出的话多数却又是恶言恶语。

    仿佛如此,她才能多看他一眼。

    “那怎么动起手来了?”谢道清又问。

    李升云听到这话看着对面笑不出来的姜子娉和吴徐安,见她们笑不出来,她有点想笑。

    两人哪敢说话,眼见两人要哭上,就见裴珺旁边的谢道澈眨巴眨巴眼睛扯着他的袖子抢先一步先哭出声,

    还未哭出声的姜子娉二人张了张嘴,僵在原地,看向谢道澈。

    怎么办?

    大招被抢了。

    谢道清见状和裴珺对上眼神,裴珺也抽抽嘴角,他拉了拉袖子,没拉出来。只好道:“郡王好像很委屈,不如就让郡王先说。”

    就见谢道澈闻言恋恋不舍地放开裴珺的袖子,哭诉道:“阿姐,你要为我和云姐姐做主啊,我们原本和王家郎君只是口头上争执几句,可这姜娘子和吴娘子一来就先给我们盖上了一个大帽子,说我们粗暴无礼就算了,可她们居然说我们没有教养,可我和云姐姐近几年可是阿姐你教养长大的,不知道她们二位到底在说谁啊。”

    就差没直接说她俩藐视君王。

    这话一出,在场的风向立马变了,王绚和李升云的事比起来都不是事,原本还只是呆愣坐着的姜子娉和吴徐安立马三魂七魄吓走了三魄,哭喊道:“陛下,我等万万不敢有此意啊!”

    李升云看着队友这战斗力,终于理解为什么刚刚队友让她少说话了,搞了半天是耽误他打高端局了。

    谢道清颇为大度的挥挥手,对姜子娉二人道:“无妨,你们这也就是争争风吃吃醋,朕不会放在心上的。”

    姜子娉二人这次是真的哭出声来了,真情实意被吓哭的,擦着眼泪在一边不敢说话。

    谢道清无奈摇摇头,又问:“所以打架是谁先动的手?”

    裴珺回道:“正是吴、姜两位娘子。”

    顿时,两人刚放下来的心立刻又提起来,抽噎道:“陛下……”

    谢道清看着裴珺,问道:“这两位娘子看着是骄纵了些,可为何会动起手来了?”

    她认为,这些世家女对于表面工作上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这时当事人没有一个说话了,李升云低着头不敢说话,谢道澈也不哭了,王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继倒是知道,但是他这局外人当久了,也没想着插话。

    于是这个长嘴的任务又重新落在裴珺头上,就见裴珺皱了皱眉头道:“是县主用马鞭沾上马粪甩向人家。”

    说到这,吴徐安抽噎着告状:“陛下…也不知道她一个贵女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多的招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谢道清听到这话真的惊了,她发现她这个表妹是真的彪悍,且不是一般的彪悍。

    阮思茂也惊了,张大嘴巴,对方怎么永远能刷新别人对她的新认知。

    谢道清咳了咳,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不知两位娘子沾到了没有?”

    “……差点”姜子娉提起这个又委屈落下泪来。

    问到这也问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出意料就是姜子娉因此气得去挠李升云,没想到挠到挡上来的谢道澈,李升云见状要给谢道澈报仇,没想到挠回去的伤痕又到了前来劝架的王绚的脸上,因此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男同胞普遍比女同胞伤残率高。

    其中,谢道澈为了帮李升云泄私愤,还在混乱中踹了王绚两脚。

    听完事件的整个经过,谢道清很赞同裴珺的“各有过错”定论,确实这样看下来没一个好东西。

    但她又不想做这个坏人,于是将黑脸这个角色推给裴珺。

    “裴侍郎好人做到底,此事如何处罚就全权交给裴侍郎了。”

    而裴珺仿佛知晓她的真实意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认命一般做起了坏人。

    于是一个个走的时候都带着被戒尺打肿的左手、眼里对裴珺的怨恨和一沓需要抄写的书本。

    最后裴珺还不忘提醒李升云:“记得别忘出宫将踩坏的菜钱还了,这是其一家人衣食住行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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