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隐在荒山中，四外尽是不知为何全部枯萎的老树，江落月拿着水囊一路向山下走，走出许久，才在山脚下找到一处手指粗细的溪流。
要接满一袋水想必要花不少时间，她左右张望两眼，捡来几根枯枝将水囊卡在水眼处，自己则在一旁安静等待。
后颈上有轻微的灼热，她伸手抚过，并没有发觉那朵原本闭合的八瓣重莲，似乎张开了一些。
“洛十五……”
她口中轻声念着他的名字。
以他至少踏入忘情境的修为，应该是修真界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是各大宗门争相招揽的对象，可她此前却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号。
如他所说，他的仇家正在追杀他和他那位老友，至多撑到明日便会被追上。
能把忘情境修士伤到那种程度的人，至少也是忘情境或剜心境巅峰的修为，就算加上一个她，想必也是抵挡不住的。
她该怎么办？留下来，必定会与那写追杀他的人交手，到时结了仇，牵连的不只是自己，更会连累无定剑宗。
可不留下来，洛十五到底救过她的命，这样一走了之，她良心不安。
也不知叶迟他们那边是否顺利，若是顺利，能早些与她汇合，兴许还能帮她想想办法……
江落月痴痴地盯着那小股水流，心中天人交战之时，突然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压得极低，若不是她耳力过人，大概只会当做是山中经过的野兔。
江落月迅速压低身形，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三男一女，皆负上乘修为，不用法术而靠脚力上山，八成是为了掩藏行踪。
和洛十五说的那几个追杀他的敌人，应该就是这几人。
眼下洛十五重伤，还带着个昏迷不醒的累赘，江落月来不及多想，连水囊也忘了拿，轻手轻脚、不远不近地跟在了那四人身后，往山中破庙赶去。
*
江落月自知修为无法与那四人比较，生怕靠得太近会被察觉，故而越落越远。等到她赶回破庙，只见遍地狼藉，尚未熄灭的火堆被踢得四散开去，火星铺了满地，在风吹拂下一明一灭，如同垂死的呼吸。
庙中早已不见洛十五和他那朋友的踪迹。
可她方才来的路上也并未看见那四人离去，是不是说明，他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儿，江落月踌躇片刻，抬脚往破庙中走去。
“前辈……？”
一片死寂。
她脚步一顿，阴惨惨的风从破庙的漏窗中吹来，呼呼哀嚎。
“前……”
第二声话音未落，江落月直觉背后有什么向她袭来，连忙转身去挡。
但那是高阶修士的偷袭，她就算已经有所察觉，也没那个本事去化解。
看来这伤今日是不得不挨着了。
谁成想，电光火石只见，一个灰色的瘦削身影不知从何处扑来，挡在她面前，硬生生接下这一记流光！
“他果然在这儿！上！”庙外传来四人得意的声音。
江落月接住洛十五软绵绵落下的身子，一时竟是失语。
……为什么？
他分明隐藏的很好，为什么要现身？
他明明是忘情境的修为，就算是强弩之末，也不至于沦落到用身体去为她抵挡伤害。
怀中的身子疼得发抖，她的手也在抖。
“前辈……”
庙外那几人似乎并不着急，大概是终于逼的洛十五现了身，又正好将他重伤，知道猎物已然无处可逃，不如慢慢将其抓住，好教他死前多受几分恐惧的折磨。
洛十五唇角淌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血色全无。
他看向庙外的四人，用力回手握住了江落月的手腕，将她拉低至身前，轻轻耳语：
“闭眼。”
-
傍晚时分，山中寒鸦归巢，枯树佝偻如鬼影绰绰。
姜非妩一行四人终于赶到了破庙。
地上还残留着白天被踢碎的火堆，庙中间有一堆干草，看样子是有人在此处歇过脚。
叶迟飞快地将整座小庙搜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姜非妩扶着凤决慢慢走了进去。
他的离魂症更加严重了，今日来的路上几次咯血，甚至连搜索留在庄不为身上的追踪术，都显得有几分吃力。
叶迟站在靠近庙门的地方，盯着寂静的荒山，冷冷开口：“你确定他们来过这里？”
凤决刚刚靠在姜非妩身边坐下，听他一问，眼皮也懒得抬，攒了攒身下的干草，好让她也坐得舒服些。
“你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找。”他巴不得他和慕十七早点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姜非妩和慕十七抿着唇不说话。
他们四人虽然还在一起行动，可却都心知肚明，凤决和叶迟的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只是看在姜非妩的面子上还保留着最后的体面。
一旦爆发的时机到来，他们之间，终有一战。
叶迟垂眸，眼中沉甸甸的满是郁火。
半晌，他转头看向姜非妩：“师妹，庙中阴寒，还得劳烦师妹去拾些柴火。”
这是要把她支开了。姜非妩皱眉，昨日他把她留在大柳树村，随后便在山上打伤了凤决，此刻又想趁她不在下手的话，实在太蠢了些。
她没动，甚至身子往前挪了两下，将凤决挡在了自己身后。
凤决越过她的肩，看向叶迟，眉梢轻挑。
“晏宸师兄，”她不无警惕地开口，“眼下外头已入夜，山里难免有野兽妖兽，我没有修为，若真遇上了一定应付不了，还是有劳晏宸师兄走一趟吧。”
她虽只字未提凤决，却处处护着凤决。
叶迟心中更添几分火气。那妖人夺了他的肉身，她就当真不知吗？不，她明显察觉到了他的不同，却为何还是执意袒护于他？
他压下声来，似乎想要以师兄的身份压她：“来时我已查过，山上并无凶兽。师妹，听话。”
眼下整座山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那妖人的身边。他这是在保护她，她怎么偏就不懂？
“晏宸师兄……”
姜非妩刚一开口，凤决却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不解地回头看他，许是知道他有多少恶劣的想法，拧眉拒绝，用口型无声道：“你别捣乱。”
“担心我？”他传音，歪头看她，眼中是雀跃的星火。
“想多了，怕你们打起来把庙拆了。”
他笑，尽管脸色苍白，笑得多少有些有气无力：“你放心去，我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还能想做什么？昨天想杀你，今天难不成就想放过你了？
姜非妩不肯走，却被凤决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不必担心。
她站起身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垂着眼和他僵持了许久，见他终是坚持，只好妥协。
走到叶迟身侧，她侧目提醒：“晏宸师兄，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叶迟垂首看她，片刻后又将视线移开，望着静默的远山，幽幽道：“师妹多虑了。”
姜非妩这才不放心地和慕十七一道离开。
目送二人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叶迟转身看向干草堆上躺得惬意的凤决。
叶迟暗暗蹙眉。他实是不喜此人，可眼下却也不能对他下手——且不说小师妹不知为何处处袒护他，一旦他真下了杀手，她定会和他闹翻天，单单是那劫走庄不为的邪物，他一个人就对付不来。
幽靡禁地，那是整个修真界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来自那里的邪物，凭他这刚刚突破剜心境初期的修为，绝对不是对手。
他需要凤决，至少在消灭邪物救出庄不为之前，凤决不能死。
不光不能死，他还要尽力帮他压制离魂症，让他恢复修为。
一想到要帮一个夺走自己肉身、以自己的面目诓骗江写意的妖人，叶迟便觉得气郁，可偏偏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昨晚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叶迟开门见山。
昨晚他主动向他示好，提出过帮助他压制离魂症，二人合作制敌的想法，当时他没有同意，但也不算彻底拒绝。
今日他的离魂症发作更加频繁，症状一次比一次更为严重，叶迟想，他应当会改变想法。
凤决嗤笑一声，他当然知道叶迟为何要与他独处。
他以为，自己的离魂症已经发展到了无法压制的境地，眼下找不到旁的合适肉身，想要压制离魂症便只能靠他这个肉身的原主，如此一来，他的命就算是攥在了他手中，是生是死全仰赖他的心情。
可他凤决，何至于沦落至此。
“区区离魂症，就想和我做交易，”他躺在干草垛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眼笑道，“痴心妄想。”
“是么？莫非你有法子压制离魂症？”叶迟成竹在胸，负手而立，“不可能。倘若你真有办法，又何必拖到现在？我劝你，接受我的提议。我话已至此，不会再劝你第三次。”
凤决没有回应。
叶迟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不能以离魂症说动她，便以别的理由要他与自己合作，也是一样：“你喜欢小师妹，对么？”
凤决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应。
叶迟却笃定了这一点，循循善诱：“我虽不知你是如何夺了我的肉身，但你假借我的身份留在无定剑宗，是为了小师妹吧？你以为，以我之面目接近她，她喜欢的便是你么？
“如今你离魂症发作，是可以骗取她几分同情，可她早晚会察觉。更何况，这肉身的主人就在身边，你猜，我能再为你保守这个秘密几日？”
“威胁我？”
“分析现状而已。”
“那你如何肯定，她对我好，是把我当做了你？”凤决睁开眼瞥他，笑，“你以晏宸的身份出现之前，我们可是在一起许久了。”
“是么？那你又如何肯定，她不是因为察觉到你并非我，却不知你的目的，才佯装与你亲近呢？”
凤决笑容一僵，没有说话。
叶迟乘胜追击：“我那小师妹聪明得很，又与我自幼一起长大，我的身子里若是换了个旁人的魂魄，你说，她会不知道么？”那日在大柳树村他试探她是否知情，她虽未正面回答，但他却已了然于心，她知道，她早就知道。
凤决没有理会他的话。
姜非妩的确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叶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渊源，所以猜错了方向，他说的这些并不能威胁到他。
但他有一句说的没错，姜非妩这几日对他好，当真是因为他这一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示弱有了效果，还是……
许久，凤决轻笑一声，坐起身来。
“好啊，有人主动帮忙，还省得我自己想法子。”
凤决坐起身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叶迟，一勾唇。
“不过这事儿，不能避着她。”
要接满一袋水想必要花不少时间，她左右张望两眼，捡来几根枯枝将水囊卡在水眼处，自己则在一旁安静等待。
后颈上有轻微的灼热，她伸手抚过，并没有发觉那朵原本闭合的八瓣重莲，似乎张开了一些。
“洛十五……”
她口中轻声念着他的名字。
以他至少踏入忘情境的修为，应该是修真界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是各大宗门争相招揽的对象，可她此前却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号。
如他所说，他的仇家正在追杀他和他那位老友，至多撑到明日便会被追上。
能把忘情境修士伤到那种程度的人，至少也是忘情境或剜心境巅峰的修为，就算加上一个她，想必也是抵挡不住的。
她该怎么办？留下来，必定会与那写追杀他的人交手，到时结了仇，牵连的不只是自己，更会连累无定剑宗。
可不留下来，洛十五到底救过她的命，这样一走了之，她良心不安。
也不知叶迟他们那边是否顺利，若是顺利，能早些与她汇合，兴许还能帮她想想办法……
江落月痴痴地盯着那小股水流，心中天人交战之时，突然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压得极低，若不是她耳力过人，大概只会当做是山中经过的野兔。
江落月迅速压低身形，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三男一女，皆负上乘修为，不用法术而靠脚力上山，八成是为了掩藏行踪。
和洛十五说的那几个追杀他的敌人，应该就是这几人。
眼下洛十五重伤，还带着个昏迷不醒的累赘，江落月来不及多想，连水囊也忘了拿，轻手轻脚、不远不近地跟在了那四人身后，往山中破庙赶去。
*
江落月自知修为无法与那四人比较，生怕靠得太近会被察觉，故而越落越远。等到她赶回破庙，只见遍地狼藉，尚未熄灭的火堆被踢得四散开去，火星铺了满地，在风吹拂下一明一灭，如同垂死的呼吸。
庙中早已不见洛十五和他那朋友的踪迹。
可她方才来的路上也并未看见那四人离去，是不是说明，他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儿，江落月踌躇片刻，抬脚往破庙中走去。
“前辈……？”
一片死寂。
她脚步一顿，阴惨惨的风从破庙的漏窗中吹来，呼呼哀嚎。
“前……”
第二声话音未落，江落月直觉背后有什么向她袭来，连忙转身去挡。
但那是高阶修士的偷袭，她就算已经有所察觉，也没那个本事去化解。
看来这伤今日是不得不挨着了。
谁成想，电光火石只见，一个灰色的瘦削身影不知从何处扑来，挡在她面前，硬生生接下这一记流光！
“他果然在这儿！上！”庙外传来四人得意的声音。
江落月接住洛十五软绵绵落下的身子，一时竟是失语。
……为什么？
他分明隐藏的很好，为什么要现身？
他明明是忘情境的修为，就算是强弩之末，也不至于沦落到用身体去为她抵挡伤害。
怀中的身子疼得发抖，她的手也在抖。
“前辈……”
庙外那几人似乎并不着急，大概是终于逼的洛十五现了身，又正好将他重伤，知道猎物已然无处可逃，不如慢慢将其抓住，好教他死前多受几分恐惧的折磨。
洛十五唇角淌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血色全无。
他看向庙外的四人，用力回手握住了江落月的手腕，将她拉低至身前，轻轻耳语：
“闭眼。”
-
傍晚时分，山中寒鸦归巢，枯树佝偻如鬼影绰绰。
姜非妩一行四人终于赶到了破庙。
地上还残留着白天被踢碎的火堆，庙中间有一堆干草，看样子是有人在此处歇过脚。
叶迟飞快地将整座小庙搜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姜非妩扶着凤决慢慢走了进去。
他的离魂症更加严重了，今日来的路上几次咯血，甚至连搜索留在庄不为身上的追踪术，都显得有几分吃力。
叶迟站在靠近庙门的地方，盯着寂静的荒山，冷冷开口：“你确定他们来过这里？”
凤决刚刚靠在姜非妩身边坐下，听他一问，眼皮也懒得抬，攒了攒身下的干草，好让她也坐得舒服些。
“你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找。”他巴不得他和慕十七早点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姜非妩和慕十七抿着唇不说话。
他们四人虽然还在一起行动，可却都心知肚明，凤决和叶迟的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只是看在姜非妩的面子上还保留着最后的体面。
一旦爆发的时机到来，他们之间，终有一战。
叶迟垂眸，眼中沉甸甸的满是郁火。
半晌，他转头看向姜非妩：“师妹，庙中阴寒，还得劳烦师妹去拾些柴火。”
这是要把她支开了。姜非妩皱眉，昨日他把她留在大柳树村，随后便在山上打伤了凤决，此刻又想趁她不在下手的话，实在太蠢了些。
她没动，甚至身子往前挪了两下，将凤决挡在了自己身后。
凤决越过她的肩，看向叶迟，眉梢轻挑。
“晏宸师兄，”她不无警惕地开口，“眼下外头已入夜，山里难免有野兽妖兽，我没有修为，若真遇上了一定应付不了，还是有劳晏宸师兄走一趟吧。”
她虽只字未提凤决，却处处护着凤决。
叶迟心中更添几分火气。那妖人夺了他的肉身，她就当真不知吗？不，她明显察觉到了他的不同，却为何还是执意袒护于他？
他压下声来，似乎想要以师兄的身份压她：“来时我已查过，山上并无凶兽。师妹，听话。”
眼下整座山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那妖人的身边。他这是在保护她，她怎么偏就不懂？
“晏宸师兄……”
姜非妩刚一开口，凤决却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不解地回头看他，许是知道他有多少恶劣的想法，拧眉拒绝，用口型无声道：“你别捣乱。”
“担心我？”他传音，歪头看她，眼中是雀跃的星火。
“想多了，怕你们打起来把庙拆了。”
他笑，尽管脸色苍白，笑得多少有些有气无力：“你放心去，我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还能想做什么？昨天想杀你，今天难不成就想放过你了？
姜非妩不肯走，却被凤决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不必担心。
她站起身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垂着眼和他僵持了许久，见他终是坚持，只好妥协。
走到叶迟身侧，她侧目提醒：“晏宸师兄，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叶迟垂首看她，片刻后又将视线移开，望着静默的远山，幽幽道：“师妹多虑了。”
姜非妩这才不放心地和慕十七一道离开。
目送二人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叶迟转身看向干草堆上躺得惬意的凤决。
叶迟暗暗蹙眉。他实是不喜此人，可眼下却也不能对他下手——且不说小师妹不知为何处处袒护他，一旦他真下了杀手，她定会和他闹翻天，单单是那劫走庄不为的邪物，他一个人就对付不来。
幽靡禁地，那是整个修真界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来自那里的邪物，凭他这刚刚突破剜心境初期的修为，绝对不是对手。
他需要凤决，至少在消灭邪物救出庄不为之前，凤决不能死。
不光不能死，他还要尽力帮他压制离魂症，让他恢复修为。
一想到要帮一个夺走自己肉身、以自己的面目诓骗江写意的妖人，叶迟便觉得气郁，可偏偏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昨晚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叶迟开门见山。
昨晚他主动向他示好，提出过帮助他压制离魂症，二人合作制敌的想法，当时他没有同意，但也不算彻底拒绝。
今日他的离魂症发作更加频繁，症状一次比一次更为严重，叶迟想，他应当会改变想法。
凤决嗤笑一声，他当然知道叶迟为何要与他独处。
他以为，自己的离魂症已经发展到了无法压制的境地，眼下找不到旁的合适肉身，想要压制离魂症便只能靠他这个肉身的原主，如此一来，他的命就算是攥在了他手中，是生是死全仰赖他的心情。
可他凤决，何至于沦落至此。
“区区离魂症，就想和我做交易，”他躺在干草垛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眼笑道，“痴心妄想。”
“是么？莫非你有法子压制离魂症？”叶迟成竹在胸，负手而立，“不可能。倘若你真有办法，又何必拖到现在？我劝你，接受我的提议。我话已至此，不会再劝你第三次。”
凤决没有回应。
叶迟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不能以离魂症说动她，便以别的理由要他与自己合作，也是一样：“你喜欢小师妹，对么？”
凤决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应。
叶迟却笃定了这一点，循循善诱：“我虽不知你是如何夺了我的肉身，但你假借我的身份留在无定剑宗，是为了小师妹吧？你以为，以我之面目接近她，她喜欢的便是你么？
“如今你离魂症发作，是可以骗取她几分同情，可她早晚会察觉。更何况，这肉身的主人就在身边，你猜，我能再为你保守这个秘密几日？”
“威胁我？”
“分析现状而已。”
“那你如何肯定，她对我好，是把我当做了你？”凤决睁开眼瞥他，笑，“你以晏宸的身份出现之前，我们可是在一起许久了。”
“是么？那你又如何肯定，她不是因为察觉到你并非我，却不知你的目的，才佯装与你亲近呢？”
凤决笑容一僵，没有说话。
叶迟乘胜追击：“我那小师妹聪明得很，又与我自幼一起长大，我的身子里若是换了个旁人的魂魄，你说，她会不知道么？”那日在大柳树村他试探她是否知情，她虽未正面回答，但他却已了然于心，她知道，她早就知道。
凤决没有理会他的话。
姜非妩的确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叶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渊源，所以猜错了方向，他说的这些并不能威胁到他。
但他有一句说的没错，姜非妩这几日对他好，当真是因为他这一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示弱有了效果，还是……
许久，凤决轻笑一声，坐起身来。
“好啊，有人主动帮忙，还省得我自己想法子。”
凤决坐起身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叶迟，一勾唇。
“不过这事儿，不能避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