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八个字，说得如此轻巧，如此简单。
姜非妩却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胸口发闷得几乎喘不上气。
“凤决，你当真……”当真要放弃她？从此形同陌路，见面不识么？
“如此，不正如你所愿么？”
“如我所愿？”她是为了谁与叶迟虚与委蛇，演那出令她自己都作呕的温柔小意？又是为谁舍命撞灵力？
姜非妩气急反笑，眼眶却瞬间红了，她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将涌上来的泪咽了回去，逼着自己挤出一副状似无所谓的笑，点头：“是啊，若是没有你搅局，我想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你不在，我反而更轻松。”
尽管理智告诉她，凤决走了的确更好，但她还需要叶迟的肉身。可两人话赶话吵到这种程度，她哪还顾得上什么理智。
说罢，两人皆沉默。
偌大的荒林里似乎只剩下姜非妩粗重的喘息，和几不可闻的颤抖气息。
良久，凤决轻笑。
“既然如此，姜非妩……
“我们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像片轻飘飘的叶子，风一吹，融入一地枯枝。
林间已经没了凤决的身影，就仿佛他从未来过。
姜非妩怔怔地站在原地。
晨风轻拂，她忽得双膝一软，跌坐在地。
一股莫名的孤独和惶恐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冲动过后，她混沌的大脑突然清醒了起来——
凤决走了，这次似乎是真的走了，而她没有任何寻找他的办法。
他带走了叶迟的肉身，她的任务不知道该如何进行。
他的离魂症已病入膏肓，可能过不了多久，也许就在这几天，他就会魂飞魄散，而无主的叶迟肉身也会随之腐坏。
他会离开这个世界么？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他原本的肉身上去，那样他便不会再受离魂症折磨了。
可他真的说回去就能回得去么？万一失败了呢？万一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呢？就算他回到那个世界，万一还在被那些宗门追杀呢？
如果她刚才没那么冲动，如果她服个软把他留下……明明叶迟已经同意帮他压制离魂症，也答应不会在回无定剑宗前再动他，只要她能确保他们这期间相安无事，在解决了离火之后她就能帮他寻找彻底解决离魂症的法子了。
可现在好像，一切都晚了。
她原本只是想来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一滴热泪终于滑落，敲打在手背上，渐渐变冷。
姜非妩绝望地意识到，她终究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
“姐姐！”
不远处传来一声少年清脆的呼喊，姜非妩一怔，猛然抬头望去。
却见慕十七一路小跑着下山，还未跑到她跟前便瞧见她双眼通红像是哭过，吓得他脚下一斗，险些没刹住车，滑出去半步才停下，急切地扑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
“姐姐你哭了？”少年有些慌，在袖子和胸口拍拍摸摸，才发现自己没带手帕，正想抬手给她擦擦眼泪，却被另一个紧随而至的声音叫停。
“他人呢？”叶迟警惕地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凤决的身影，却仍是不放心。
姜非妩被慕十七搀扶着站了起来，身子仍有些摇晃，下巴不住地发抖，许久才找回声音。
“没留住……”
叶迟眉头狠狠一皱，走上前来上下打量姜非妩：“他伤着你了？”
姜非妩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摇头。
她脸上满是泪痕，单薄的身子不住地抖，像是受到了惊吓，眼泪也止不住。
叶迟轻叹一声，把人揽进怀里，一手轻抚她脑后，轻轻拍着。
“没受伤就好。”
“对不起……”
姜非妩哭得浑身发软，没有力气推开叶迟，便伏在他肩头，一遍又一遍不停地低声喃喃着，带着发颤的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叶迟以为她是为放跑了凤决而道歉，便不住安慰：“无妨，那妖人若还有目的，早晚会再次出现，到时我定不会放过他。就算他不回来，也迟早会死于离魂症。”
不，他不会回来。
他从小就是这个脾气，虽然从未对她如此绝情过，但她养大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脾气秉性——他说后会无期，就是真的后会无期。
他会回到他来的地方去，或者干脆找个地方安静地等待离魂症最后一次发作要了他的命。
但他不会回头。
而这个清晰的认知再次让姜非妩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
晌午过后，剩下的三人继续出发。
姜非妩依然没精打采，慕十七陪她走在后面，不时没话找话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可每次与她说话总要说上两三次，她才会有点反应，然后说不了几句，便又沉默了。
叶迟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一路没有打扰她。
没了凤决的追踪术，叶迟的本命剑又在昨夜遭受重创，如今就算叶迟想要再靠它反向追踪太上炼器鼎，也无法祭出剑阵。
他们只能通过昨夜庄不为的去向来推测，那个绑走他的邪物应该还在往同一个方向而去。
三人一路疾行，到达距此不远的一座山下时，走在最前面的叶迟突然抬手示意两人停下。
“怎么了？”姜非妩和慕十七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但看叶迟凝重的神色，也能猜到附近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叶迟沉默了一瞬，也不敢确定：“这山有结界，灵力有些熟悉……像是落月。”
对此姜非妩并没有太过惊讶。昨夜他们经过的那座山下就有疑似江落月等人落下的水囊，这座山相隔不远，又在通往泰幽山的方向上，倘若真是江落月等人再次歇息，也不意外。
但叶迟的反应明显有异，如果是江落月，他不该如此警惕。
“像是姐姐，但有异样，是么？”
叶迟侧目看了一眼姜非妩，迟疑地点头：“有股邪气，混杂在布下这道结界的灵力之中，和大柳树村里的很像。村中闪现红光时，我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邪气。”
阴寒刺骨、带着一股腥臭气息、莫名令人恐惧的邪气。
“那……”慕十七看看姜非妩，又看向叶迟，“上山么？”
姜非妩也在等叶迟回答。眼下他们三人中只有叶迟一人有修为，若真有什么邪物，他们两个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好。
叶迟思考片刻，与姜非妩想到了一处去：“你们两个在山下等我，我上去瞧瞧。”
*
几乎是在叶迟踏入山上的一瞬间，江落月便察觉到了。
她握着酆都残影剑的手猛地一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洛十五两人。
昨晚聊过天后，洛十五的伤势不知为何又加重了，清晨时分她本想叫醒他离开此地，却发现他竟又陷入了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而她所学过的种种疗愈的法术竟也都不起作用。
没办法，她只好继续在此留守，同时也清醒地意识到，他们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被洛十五那四个死敌追上的可能性便越大。
终于，未到傍晚，她布在山下的结界便经人触发，而那人毫不费力地破解了她的结界，眼下应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了。
想想也是，她不过折骨境巅峰的修为，那四人实力远在她之上，想要破解她的结界简直易如反掌。
江落月盯着洛十五瞧了几眼，提上剑往山下而去——
正面相遇她不是对手，只能先下手为强。那四人是追踪洛十五的气息而来，定不会将她一个折骨境巅峰的人放在眼里，若能绕至他们身后……兴许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还能有一丝胜算。
江落月早已将这片山上的荒林摸清，待她远远瞧见叶迟的背影时，心里不由一惊——只有一人上山，那其余几人在哪儿？
几乎是在发现这一点的那一瞬间，她便将感知释放下山，循着叶迟来时的方向而去，果然在山脚下找到了另外两人。
江落月微微蹙眉——这两人怎么毫无修为？先前是追兵是三男一女，怎么眼下只剩三个？还有一人去哪儿了？
突然，她后颈一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似的，针扎般疼。
“呃……”她一时没有防备，忍不住痛呼出声。
不好！
她慌忙抬头，就见方才上山那人已飘然来至眼前。
看清眼前这狼狈的女子正是江落月时，叶迟眼前一亮，不由得喜道：“落月……啊！”
江落月却是拔剑出鞘，一剑刺向他心口。
叶迟慌忙躲开，转身掐住她的剑尖：“落月！是我！叶……”
江落月却像是听不见也认不出他一般，本命剑被他钳制住的那一瞬，她竟直接松开了手，双手拔出了背后的酆都残影剑！
重剑出鞘，寒气森然，随着她转身的力气横扫出去，饶是叶迟闪躲及时，腹部的衣裳还是被剑气划破了一道口子。
“师妹，是我！晏宸！”
叶迟抬手拦她。
可在江落月眼中，他却俨然是另一个人的模样——是昨天追杀洛十五的四人其中一个的模样。
后颈的刺痛愈发强烈，江落月逐渐听不清叶迟的声音，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染上血色，叶迟的面目在她眼中慢慢扭曲，放肆地狂笑，形同妖兽。
她浑身滚烫，心口像是憋着一股强大的恨意无处发泄。
杀……
杀！
她双手将残影剑高高举起，将全部的灵力集中于其上，不留余力地向叶迟袭去！
八个字，说得如此轻巧，如此简单。
姜非妩却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胸口发闷得几乎喘不上气。
“凤决，你当真……”当真要放弃她？从此形同陌路，见面不识么？
“如此，不正如你所愿么？”
“如我所愿？”她是为了谁与叶迟虚与委蛇，演那出令她自己都作呕的温柔小意？又是为谁舍命撞灵力？
姜非妩气急反笑，眼眶却瞬间红了，她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将涌上来的泪咽了回去，逼着自己挤出一副状似无所谓的笑，点头：“是啊，若是没有你搅局，我想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你不在，我反而更轻松。”
尽管理智告诉她，凤决走了的确更好，但她还需要叶迟的肉身。可两人话赶话吵到这种程度，她哪还顾得上什么理智。
说罢，两人皆沉默。
偌大的荒林里似乎只剩下姜非妩粗重的喘息，和几不可闻的颤抖气息。
良久，凤决轻笑。
“既然如此，姜非妩……
“我们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像片轻飘飘的叶子，风一吹，融入一地枯枝。
林间已经没了凤决的身影，就仿佛他从未来过。
姜非妩怔怔地站在原地。
晨风轻拂，她忽得双膝一软，跌坐在地。
一股莫名的孤独和惶恐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冲动过后，她混沌的大脑突然清醒了起来——
凤决走了，这次似乎是真的走了，而她没有任何寻找他的办法。
他带走了叶迟的肉身，她的任务不知道该如何进行。
他的离魂症已病入膏肓，可能过不了多久，也许就在这几天，他就会魂飞魄散，而无主的叶迟肉身也会随之腐坏。
他会离开这个世界么？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他原本的肉身上去，那样他便不会再受离魂症折磨了。
可他真的说回去就能回得去么？万一失败了呢？万一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呢？就算他回到那个世界，万一还在被那些宗门追杀呢？
如果她刚才没那么冲动，如果她服个软把他留下……明明叶迟已经同意帮他压制离魂症，也答应不会在回无定剑宗前再动他，只要她能确保他们这期间相安无事，在解决了离火之后她就能帮他寻找彻底解决离魂症的法子了。
可现在好像，一切都晚了。
她原本只是想来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一滴热泪终于滑落，敲打在手背上，渐渐变冷。
姜非妩绝望地意识到，她终究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
“姐姐！”
不远处传来一声少年清脆的呼喊，姜非妩一怔，猛然抬头望去。
却见慕十七一路小跑着下山，还未跑到她跟前便瞧见她双眼通红像是哭过，吓得他脚下一斗，险些没刹住车，滑出去半步才停下，急切地扑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
“姐姐你哭了？”少年有些慌，在袖子和胸口拍拍摸摸，才发现自己没带手帕，正想抬手给她擦擦眼泪，却被另一个紧随而至的声音叫停。
“他人呢？”叶迟警惕地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凤决的身影，却仍是不放心。
姜非妩被慕十七搀扶着站了起来，身子仍有些摇晃，下巴不住地发抖，许久才找回声音。
“没留住……”
叶迟眉头狠狠一皱，走上前来上下打量姜非妩：“他伤着你了？”
姜非妩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摇头。
她脸上满是泪痕，单薄的身子不住地抖，像是受到了惊吓，眼泪也止不住。
叶迟轻叹一声，把人揽进怀里，一手轻抚她脑后，轻轻拍着。
“没受伤就好。”
“对不起……”
姜非妩哭得浑身发软，没有力气推开叶迟，便伏在他肩头，一遍又一遍不停地低声喃喃着，带着发颤的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叶迟以为她是为放跑了凤决而道歉，便不住安慰：“无妨，那妖人若还有目的，早晚会再次出现，到时我定不会放过他。就算他不回来，也迟早会死于离魂症。”
不，他不会回来。
他从小就是这个脾气，虽然从未对她如此绝情过，但她养大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脾气秉性——他说后会无期，就是真的后会无期。
他会回到他来的地方去，或者干脆找个地方安静地等待离魂症最后一次发作要了他的命。
但他不会回头。
而这个清晰的认知再次让姜非妩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
晌午过后，剩下的三人继续出发。
姜非妩依然没精打采，慕十七陪她走在后面，不时没话找话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可每次与她说话总要说上两三次，她才会有点反应，然后说不了几句，便又沉默了。
叶迟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一路没有打扰她。
没了凤决的追踪术，叶迟的本命剑又在昨夜遭受重创，如今就算叶迟想要再靠它反向追踪太上炼器鼎，也无法祭出剑阵。
他们只能通过昨夜庄不为的去向来推测，那个绑走他的邪物应该还在往同一个方向而去。
三人一路疾行，到达距此不远的一座山下时，走在最前面的叶迟突然抬手示意两人停下。
“怎么了？”姜非妩和慕十七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但看叶迟凝重的神色，也能猜到附近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叶迟沉默了一瞬，也不敢确定：“这山有结界，灵力有些熟悉……像是落月。”
对此姜非妩并没有太过惊讶。昨夜他们经过的那座山下就有疑似江落月等人落下的水囊，这座山相隔不远，又在通往泰幽山的方向上，倘若真是江落月等人再次歇息，也不意外。
但叶迟的反应明显有异，如果是江落月，他不该如此警惕。
“像是姐姐，但有异样，是么？”
叶迟侧目看了一眼姜非妩，迟疑地点头：“有股邪气，混杂在布下这道结界的灵力之中，和大柳树村里的很像。村中闪现红光时，我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邪气。”
阴寒刺骨、带着一股腥臭气息、莫名令人恐惧的邪气。
“那……”慕十七看看姜非妩，又看向叶迟，“上山么？”
姜非妩也在等叶迟回答。眼下他们三人中只有叶迟一人有修为，若真有什么邪物，他们两个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好。
叶迟思考片刻，与姜非妩想到了一处去：“你们两个在山下等我，我上去瞧瞧。”
*
几乎是在叶迟踏入山上的一瞬间，江落月便察觉到了。
她握着酆都残影剑的手猛地一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洛十五两人。
昨晚聊过天后，洛十五的伤势不知为何又加重了，清晨时分她本想叫醒他离开此地，却发现他竟又陷入了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而她所学过的种种疗愈的法术竟也都不起作用。
没办法，她只好继续在此留守，同时也清醒地意识到，他们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被洛十五那四个死敌追上的可能性便越大。
终于，未到傍晚，她布在山下的结界便经人触发，而那人毫不费力地破解了她的结界，眼下应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了。
想想也是，她不过折骨境巅峰的修为，那四人实力远在她之上，想要破解她的结界简直易如反掌。
江落月盯着洛十五瞧了几眼，提上剑往山下而去——
正面相遇她不是对手，只能先下手为强。那四人是追踪洛十五的气息而来，定不会将她一个折骨境巅峰的人放在眼里，若能绕至他们身后……兴许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还能有一丝胜算。
江落月早已将这片山上的荒林摸清，待她远远瞧见叶迟的背影时，心里不由一惊——只有一人上山，那其余几人在哪儿？
几乎是在发现这一点的那一瞬间，她便将感知释放下山，循着叶迟来时的方向而去，果然在山脚下找到了另外两人。
江落月微微蹙眉——这两人怎么毫无修为？先前是追兵是三男一女，怎么眼下只剩三个？还有一人去哪儿了？
突然，她后颈一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似的，针扎般疼。
“呃……”她一时没有防备，忍不住痛呼出声。
不好！
她慌忙抬头，就见方才上山那人已飘然来至眼前。
看清眼前这狼狈的女子正是江落月时，叶迟眼前一亮，不由得喜道：“落月……啊！”
江落月却是拔剑出鞘，一剑刺向他心口。
叶迟慌忙躲开，转身掐住她的剑尖：“落月！是我！叶……”
江落月却像是听不见也认不出他一般，本命剑被他钳制住的那一瞬，她竟直接松开了手，双手拔出了背后的酆都残影剑！
重剑出鞘，寒气森然，随着她转身的力气横扫出去，饶是叶迟闪躲及时，腹部的衣裳还是被剑气划破了一道口子。
“师妹，是我！晏宸！”
叶迟抬手拦她。
可在江落月眼中，他却俨然是另一个人的模样——是昨天追杀洛十五的四人其中一个的模样。
后颈的刺痛愈发强烈，江落月逐渐听不清叶迟的声音，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染上血色，叶迟的面目在她眼中慢慢扭曲，放肆地狂笑，形同妖兽。
她浑身滚烫，心口像是憋着一股强大的恨意无处发泄。
杀……
杀！
她双手将残影剑高高举起，将全部的灵力集中于其上，不留余力地向叶迟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