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姜非妩的提议,江落月本是不愿接受的。

    叶迟迟迟不醒,她还没机会质问他为何突然出现,又为何会选择保护江写意而不是选择她。她深知自己与他分开许久,他对自己和对江写意的态度愈发古怪,她有太多话想要问清楚,她不想放他与江写意二人独处。

    可姜非妩给出的理由无可指摘,玥湖城已被离火灼烧多日,很快就会燃烧殆尽,那黑色的火焰也会蔓延至周边的其他城镇,那样一来,就算三大宗门不来瓜分无定剑宗的地盘,他们手中也只会剩下几座什么都没有的死城。

    眼下他又重伤昏迷不醒,最好的办法就是如姜非妩所言,留他们在此地休养,而她和晏宸御剑前往玥湖城。

    江落月抱着凤决的手微微收紧,直视着姜非妩的眼:“妹妹说得有理。但师兄重伤不醒,我看,还是先送他回附近的镇甸住下,我和晏宸师兄再离开更为稳妥。只是麻烦妹妹,替我好生照顾师兄。”

    “替我”二字她咬得极重,姜非妩权当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微微垂眸,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姐姐不说,我也会的。”

    江落月看不得她这副装乖的神情,狠狠地“哼”了一声,拖起凤决的身子,起身便走。

    叶迟与姜非妩紧随其后,一边寻找慕十七,一边往镇子的方向走去。

    直到四人回到镇上的客栈,慕十七依然不见踪影。

    “师兄,你可要早点醒来,等我回来。”坐在凤决床边,江落月紧紧握着他的手,又坐了许久,才不放心地起了身,对姜非妩冷言道,“此地距离玥湖城不远,我们御剑,不出一日必能回来。到时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姜非妩没有回她的话,甚至连眼神也不曾分给她一个。江落月吃瘪,也不等叶迟跟上,便愤然拂袖而去。

    叶迟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放心地盯住姜非妩:“如若他醒来意图对你不轨,你便捏碎师尊给你的符篆,回无定剑宗去。”

    “师兄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她这般模样,叶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转身追随江落月而去。

    待到两人都走了,姜非妩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将房门闩好,一路小跑到了床边。

    刚到客栈时,江落月便请人为凤决诊治过了。他在往生树下被火那么一冲,又被树枝化作的雾气波及,陷入回忆之中无法醒转。

    寻常人若是中了此招,在梦中折腾个把时辰便该醒了,可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竟如丢了魂一般,过了大半天仍未清醒。

    那医修临走时说,若是有与他亲近之人,能在他耳边连续呼唤他的姓名,兴许能把他从回忆中唤醒。虽不知有没有用,但姑且可以一试。江落月听后便一连唤了他几百声叶迟,可却半点用都没有。

    姜非妩和叶迟都是知情者,自然知道她就算喊上几天半个月,也不可能唤醒一个不是叶迟的人。于是两人连番催促,终于让江落月答应先去灭玥湖城的离火,再回来看他。

    如今房中终于只剩下姜非妩和凤决两个人,她在他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抓起他一只手放于自己掌中,一边拿湿帕子替他擦着手上的灰尘,一边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喃。

    “你啊,嘴上说着恨我,恨不得一把掐死我,说着要报复我折磨我,要让我生不如死悔不当初,可每次我真要死了的时候,你非要上来横插一手。

    “你说那不男不女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你连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都没法验证,怎么就敢直接抛弃肉身去练什么轮回焰?万一他真是骗你的,你又该怎么办?

    “打小我就教你,不要听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别人是以我为理由,你也要三思而后行。可你瞧瞧你,萝瑕的侍女说那茶水是我送的你就敢喝,那声音说能让你找到我你就敢信,你说你这孩子怎么……”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哽咽着压低了嗓子:“怎么那么好骗呢……”

    姜非妩说罢,俯身去擦他的脸。他的眉头依然皱得很紧,怎么揉也揉不开。

    “这下好了,你的记忆都被我看到了,说我做贼心虚也好,说我自知有愧也好,你不就是想知道真相吗?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你而去……好啊,你醒过来,我就什么都告诉你。这次不骗你了。”

    凤决沾了尘灰的脸和手都被她擦得干干净净,姜非妩才将帕子扔回水盆,坐在他身边压低身子贴近他,轻声地一遍又一遍唤他。

    “凤决,凤决……”

    “醒醒,凤决……”

    “凤决,我已经准备好把真相都告诉你了,你再不醒来我就不说了。凤决,凤……啊!”

    不知唤了多少声,就在姜非妩声音嘶哑,喉咙已经痛得无法再说话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凤决突然有了反应。

    他眼还未睁,却凭声音找准了姜非妩的方向,一只手猛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床上。

    姜非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出一声惊呼,但回过神来,又是止不住的欣喜:“你总算醒了……”

    伏在姜非妩身上,凤决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知怎的,他在她面前,用的总是他原本的脸,而非江落月他们所看到的叶迟的面貌。

    凤决那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眼尾微红,每每看向她时总是带着复杂而不加掩饰的情感。

    可如今,他睁开眼看见她的那一瞬,眼中却只有冷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后,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是你啊。

    就好像他期待的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她。

    姜非妩刚要生气,可一想到他是因为谁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心中刚刚升腾上来的火便彻底熄了。

    她扣住他掐在她颈上的手,想让他松开些:“不是我,还能是谁?”

    是啊,知道他名为凤决而非叶迟的,除了她,还有谁呢?

    凤决手上的力气不着痕迹地卸去几分,却一时没有说话,直挺挺的与她僵持,许久,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不是你还能是谁……这世上知道我的存在的,就只剩你了。”

    他侧过脸去不看她,声音有几分苍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说过后会无期,我也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之所以救你,不过是恰好路过泰幽山下,又恰巧看到往生树发狂,才顺手救你一次而已,绝非有意为之……”

    “烦人!”姜非妩笑着瞪他,打断了他的话。

    凤决怔了一瞬,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说得有些太多太刻意,作势便要起身,却被姜非妩按住了手腕无法抽离。

    “……既然嫌我烦,为何不放开唔!”

    他话未说完,便被姜非妩硬生生掰过脸来直视她,趁他未来得及反应,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将他拉倒下身,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给他半点反抗的机会。

    凤决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按照他的计划,他该对她冷淡一点,直到她主动认清自己的心意,他再状似不经意地突然出现。只是她前去往生树下时,他知道叶迟那个废物护不住她,便一路远远跟随,最后实在担心她的安慰,才忍不住出手。这已是他计划外的举动,他本该救下人后就走,可却中了往生树的树汁,一时未能及时醒来,这才有了眼前的情景。

    可她,她为何突然亲他?是总算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还是只是冲动,冲动之后就又不认账了?

    他一时判断不出当下的情形,不敢回应,也不敢把她推开,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上头,双耳一鼓一鼓得发胀,周围似乎分外安静,他只能听得见两人唇齿相依间的靡靡水声。

    感受不到他的回应,姜非妩也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微微后仰松开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他面红耳赤:“你这是……”

    她却压根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指尖擦了下他唇上沾染的她的口脂:“换气。”

    凤决头晕脑胀,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眼下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听话地才吸了口气,便又被她吻了上来。

    他依然不大敢动,只感觉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被她牵动着。

    这次又吻了许久,她才舍得与他分开。凤决的身体僵硬的悬停在她身上,又怕压着她,又怕松开她。

    姜非妩擦了擦他被她咬破的唇角,笑他:“吻技真差。”

    凤决被她调笑,却没心情与她开玩笑。

    他一手扣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指尖轻轻勾揉着她小巧红润的耳垂,眼神中是急切的试探与不安:“姜非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她却很放松,撅起嘴巴做作地思考:“嗯……意味着我夺了你的清白,要对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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