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纤细的手指敲击屏幕,哒哒哒的声音不断。吴小月预感不妙:“你这是在干嘛?”

    曲乔盈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在给别人上课。”

    如果没记错,对面可是曲绍衍,是长辈呀。

    吴小月瞪大眼睛:“你不会在教你小舅舅做人吧,你怎么敢!?”

    她觉得曲乔盈已经没了理智,伸手去抢手机,却被一下子扒拉开。

    曲乔盈毫不犹豫地点了发送键,接着锁屏且关机,丢开手机后长吐一口气。

    动作一气呵成得让人心惊胆战。

    吴小月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曲乔盈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我有分寸。”

    “......"

    信你个鬼!

    “既然事已至此,我还是八卦一下吧。”

    吴小月说:“所以你发的什么?”

    曲乔盈环臂,老神在在:“我说,‘不回,房子里面常年只住一个人,突然多了一个人,房子会不适应’。”

    吴小月伸出大拇指,服了:“会阴阳怪气。”

    曲乔盈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都说了有分寸,你放心吧。”

    她这么做,一部分出自于看不顺眼的怒气,一部分来源于想为原身做点事情。

    她知道原身其实很想和唯一的小舅舅形成真正的家人般的亲近关系。可一个冷漠得像是冰人,一个安静胆小如鹌鹑,实在是难以达成。

    这次她大胆试一试,如果周邵衍听劝,待到她回到十年后,那么这就是她作为占据原身身体的赔礼或者答谢礼之一。而如果这点事情踩到了周邵衍的底线,那也可以让原身早点放弃念想。

    踩没踩到周邵衍的底线暂且不知,李遥映确实是发现自己的底线被一拉再拉。

    距离学校近一个小时车程的三居室內,昏黄的光驱散,赶走了夜晚的黑暗。

    李遥映朝洗與池吐了口泡沫,再抬头,不经意看见镜中的自己领口微散。

    ?

    一摸,扣子不见了。

    自大课间后,天气突然晴转阴,挂起了嗖嗖冷冷的秋风。

    班上大部分的女生都接了一些热水捂手,他也穿上了外套,链子拉得很高。

    一个整天了,现在才发现扣子掉了。

    动作迅速地解决完刷牙洗脸,李遥映去拿收纳盒,里面有针线。

    揭开盒盖,里面除了有最平常的针线,还有一张家庭照。是搬家的时候,他随意放进去的。

    照片上的他还很小,被姐姐抱着。是什么时候照的?

    一串手机铃声响起,拉回了李遥映的思绪。

    他只取了针线和备用纽扣,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手机,接通了来电。

    “你好。”

    【......】

    “喂?”

    李遥映拿远了电话,确认是陌生来电,又喂了一声,准备挂断。

    【......遥映。】

    那边的声音情难自禁的哽咽声,李遥映脸色一愣,随后垂着的那只手紧紧地捏紧成拳。

    背叛的刺痛密密麻麻交织在心中,,女人的相貌在脑海中定格。

    缓了好一会儿,他原本悬在挂断键上的拇指下移。那头的女人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动作,声音焦急:【先别挂!】

    李遥映顿住,最后挪开了手指头,放任滋滋电流声微弱地响着。

    那头的女人因为电话的续存松了口气,接着小心翼翼:【......你现在还好吗?】

    李遥映的声音像是卒了冰渣:“如果你打电话来是为了彰显你最后的一点良心,那大可不必。”

    女人的声音有些难过:【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遥映语气冷酷:“还是这些废话的话,挂了。”

    那头的女人苦笑一声:【你还是没变啊。我是最近才听说...他们的消息。如果可以,请让我去祭拜一下,好吗?】

    一阵沉默。

    女人说:【我虽然知道墓地的地址,但如果你不同意,即使再想,我都不会擅自去。】

    “......我没有权利阻止任何人。”

    李遥映扔下这句话,平静中带着些许仓皇地挂断了电话。

    时隔几年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有些让人不知所措。

    争吵的家人,摔门而去的姐姐,相互埋怨的父母。那时尚且年幼的他觉得那是最普通不过的场景,到了后来,再也没看见过了。

    想起旧事,心脏又是一阵酸涩疼痛,李遥映的手覆在了心脏处摁了摁。

    除了胸口肌肉的运动,还感受到了微辣的痛感。

    半拉开衣裳,低头只见几道泛红且破皮的抓痕。

    他倒吸了口气。

    好厉害的爪子。

    这几道红痕,除了曲乔盈,还能是谁造成的。

    也就上午那一下,就造成了这般红痕,可见其力道之“狠毒”。

    他想起她变来变去的脾气,肆无忌惮的疯态,心中竟诡异地感觉又惊异又羡慕。

    惊异于,身边真有人时而疯癫,时而正常。

    羡慕于,有的人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发泄情绪。

    李遥映用指腹摸索着胸口上的红痕,已经忘记了突逢的电话,嗫嚅着:“真的是个小怪物。”

    全时中学的学生分为两类,一类走正常的国内高考升学,一类经由参加校外各项赛事活动,增添履历来获取国外的学校offer。前者是少部分,所以学校为了照顾后者,并不强求学生在校内上完晚自习。

    原身极具有艺术天分,所以晚上的时间都是在校外的专业机构度过,为出国做准备。

    曲乔盈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夜色沉沉,别墅区的摆渡车却是二十四小时开放。

    八人的摆渡车上,除了司机,只坐着一个面生的男生,正低头摆弄着手机。

    曲乔盈径直走向前排,路过时快速扫了一眼,又挪回去瞄了一眼。

    天色昏暗,但路边的庭院灯很通亮,可以瞧见有点帅。

    感受到异状,陆阮生下意识抬头,入眼是全时中学的校服,愣了下,礼貌一笑。

    曲乔盈回笑打招呼。

    好正常,好有礼貌。

    要是换做李遥映,不得一张臭脸,估计还写着‘再看就收费’;若是曲绍衍,恐怕就是一张冷漠脸,然后再视若无睹。

    一想到两人的脸,心情就不美妙了。

    她皱着脸,坐上车位的动作重了几分。

    摆渡车司机吴叔是值夜班的常户,认识曲乔盈,自从曲乔盈变‘开朗’,两人时常唠嗑,逐渐熟悉了起来。

    “今天又是谁惹到你了,不会还是你同桌吧?”

    “不止他。”

    吴叔四十多了,年轻人的小八卦都是生活的调剂品,笑呵呵地说:“还有谁?”

    “我老舅。”

    吴叔在这个小区工作了好几年,几乎所有户主都见过,对曲绍衍也有印象。

    那可是众户主里面难得的年轻人。不过虽然年轻,但气势却不是任何人。一身淡漠矜贵的气息,一看就是从小培养起来的,一辈子的富贵人儿。

    “你舅舅那么年轻,哪里算老。小心被他知道,扣你生活费。”

    曲乔盈在上次的聊天过程中哭穷,他没当一回事。毕竟住这个小区的孩子,哪里会缺钱。

    他不懂怎么看人家富贵否,只听别墅的管家说过一嘴,户主家小孩的一双鞋都能抵过普通人的一月工资还多。

    “最近是手头紧。”

    曲乔盈言语俏皮:“只要您不告密,他肯定不知道。”

    “那你得多陪我聊天,算是贿赂的礼。”

    吴叔抬手看了看手表,又环顾四下,一边准备发车一边扭头询问:“同学,你准备去哪儿?”

    他天天送曲乔盈回家,自然知道她住哪儿,问的是另一个人。

    陆阮生也知道司机问的是他,说:“三区二号。”

    曲乔盈正卸着书包的手一顿,吴叔率先笑说:“那这一趟很快。”

    车子缓慢行驶在甬道上,径直驶往三区。

    陆阮生渐渐反应过来吴叔的意思,倾身,朝曲乔盈闻讯:“你也住三区?”

    曲乔盈回身点头:“对,我住在一号。”

    陆阮生摁熄了手机屏幕,眼睛清澈带着笑:“很有缘。”

    之前不好细看,这会儿才看清他的全貌。皮肤很白,脸侧线条清晰,眼神清亮,给人一种很干净温和的感觉。

    曲乔盈向来对外貌优越的人心软,加之对方温和有礼,心里面的好感度噌噌上涨,不由地话多起来。

    “三区都住满了,只有三区二号还空着。就前几个月,有好几家相中,在相互争价。结果没想最后是你家搬了进来。”

    “因为要读书,所以家里面才做了这么大的决定。”

    陆阮生略微夸张地扼腕:“不然我们才不会当冤大头。”

    曲乔盈掩嘴笑,忽然想到离这里最近的私立学校就是全时中学,嘴角笑意一滞。

    “你不会就是——”

    “小曲,你家亮着灯。是不是你舅舅回来了?”吴叔打断了她。

    摆渡车驶过二区最后一座洋房,散发着白昼光彩的庭院灯照亮四周的枫叶,远远望去,有一片婆娑的枫叶被橙黄的灯光渲染。

    曲乔盈探出脑袋一看,三区一号房越来越近,第一层黑灯瞎火,而第二层正中间的卧室大亮。

    那二楼窗边还映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她心里面咯噔一下,猛地把脑袋缩回来。

    人不应该飞走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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