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颜的提醒下,苏木薇恍然想起,今日要回门。

    “哪有回门一拖再拖的,二公子你说对不对?”苏木薇朝床沿坐着的江赤芫假笑。

    又对朝颜道:“我已经没事了,准备梳洗。”苏木薇言说间已经掀被起身。

    见此状,江赤芫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再改日,苏家人该起疑了。

    “我去吩咐马车。”

    *

    临走时,苏木薇确实不舒服,又服了一副药才由朝颜扶着上马车。

    马车内,夫妇二人一人一方静坐着,江赤见她披着披风还捧着暖手炉,脸色是红彤彤的像桃树枝上刚成熟的鲜桃。

    抬手想试探她的额头,却被苏木薇一脸淡漠故作不经意避开。

    “朝颜说你昨夜淋了雨,身体如何?”

    江赤芫的话听起来清冷无感。

    苏木薇也不看他,解释道:“昨夜被雨声惊醒后睡不着,就在四处走走,没想到迷了路,二公子放心,不会有下次。”

    江赤芫道:“你昨夜迷路的地方,”

    苏木薇打断他的话:“二公子不必告诉我。”

    脑袋里全想着他与慕荷联手已经查到父亲什么,没心思想知道废宅的秘密。

    她抬手替他测过自己的额头,却故意像受审一般回他:“服了药已经没事了,二公子还想问什么尽管问。”

    江赤芫颔首,片刻才问:“星罗长老说你的身体正常情况下,要么醒不过来,要么醒来也下不了床,昏睡这几日你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苏木薇抬眼,四目相撞,半响。

    “二公子认为现在的我不正常?”

    江赤芫盯着人看,轿子里本宽敞,气氛却变得紧迫压抑。

    “想必温泉池水起了作用,毕竟,比酒那夜,你实在惊人。”

    苏木薇垂眸暗道,想试探我,当我睡傻了。

    “求生本能,换作二公子.....也一样。”

    江赤芫无言以对,而苏木薇被江决明要挟,愧疚慕荷,不管如何她必须与江赤芫保持距离。

    *

    离繁华地段十里外,有一处四合院的茅草屋。

    院内堆满了箱货,里面有三四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正马不停蹄地上下搬运。

    苏止行坐在院子最显眼的地方,支着一条修长的腿,手里压着剑柄,嘴叼一根青草,身后还有两名婀娜多姿的姑娘替他揉肩捏背。

    俩姑娘娇滴滴的声音在院内格格不入。

    “手脚麻溜点,时间快到了,要是让苏二公子错过时间扣光你们的工钱。”

    这德行,小小年纪玩风花雪夜,办正事还撸两个风尘女子作陪,真是纨绔子弟处处有,唯有苏家大不同。

    搬运工嘴里你来我往地嘀咕,手脚不留神箱子滑在地上,因为还没有封箱,里面的药材全打翻在地。

    苏止行霍然起身就欲拔剑,被旁边管事的眼疾脚快压住。

    他朝搬运工破口大骂:“大傻子!你不长眼也得长点心!没看见苏二公子急着运货吗?”

    被呵斥的搬运工是个傻大个,顶多馋了几眼姑娘们的身子,突然被点名原地傻傻立着不敢妄动。

    管事不停地费劲地给他使眼色,直到旁边机灵的工人故意撞了傻大个,他才怯怯地扛货去。

    管事转身换了一副喜笑颜开的嘴脸,“苏二公子请息怒请息怒,大傻子天生胆小,但力气大,放眼望去,这里只有他一双肩头扛四箱,一次顶好几个工人,这次就给老奴一个薄面,让他把货上完再扣他工钱,也免得耽误苏二公子的行程。”

    说起耽误行程,倒是戳中苏止行的软处,好不容易盼到今日姐回门,不能让一个憨货扰了他兴致。

    苏止行呸了一下,那根青草被呸到管事脸上,“就你大胆敢来惹我生气。”

    被唾液攻击管事都不敢擦一下,老脸惊恐万分:“误会误会,就是给老夫十万个胆也不敢的事。”

    见他那怂样,苏止行极是享受,随意睨了一眼地上散乱的药材,慢条斯理道:“今日本公子心情好,按时完成工钱扣一半。”

    如此歹毒,苏家迟早败落,管事心里咒骂,面上已是奴颜婢膝:“是是是,必须按时。”

    *

    马车行驶平稳,合上帘子便隔绝道路左右的热闹喧哗。

    苏木薇与江赤芫两人静坐不言,安静的空间也变得不自然。

    一路上,苏木薇琢磨着天灯上面的诗句,江赤芫不喜欢她但定会放在心上,而她赢了斗酒,里面的蹊跷江赤芫迟早知道,可他为什么还不开口追问?

    难道他在给她机会,让她主动交代?不行,还不知道慕荷出现后他是怎么想的,他不逼她,她便装聋作哑。

    回门的记忆里,半路上会出现一个重要的同谋,回门时间改变,也不知道这个人还会不会出现。

    江赤芫在她脖子上来回打量,“你的脖子?”

    “阿薇?”

    苏木薇神色茫然:“嗯??”

    她愣了几秒,在他的目光中恍然明白,不自然地摸着脖子回道:“昨晚不小心磕到了。”

    她的神态令江赤芫神色复杂,似乎即生出爱怜又挥不去疑心,彼此深视对方,他已百转千回。

    就在江赤芫想说点什么时,马车突然发出三声一轻两急的敲响声,江赤芫撩开车帘,就见白前附耳。

    “公子,有新消息,务必请你前往。”

    江赤芫回头望着苏木薇,她定是不会同意在回门的关键时刻他中途离去,寻思着如何给她说才好。

    苏木薇欣然接道:“二公子你去吧,我的父亲母亲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你先处理正事,我会同父亲解释。”

    轿外的白前都愣了一瞬,夫人竟然没有哭闹,而且还如此通情达理。

    江赤芫带着歉意下了马车,苏木薇终于不用强撑着身体,放松捧着暖手炉歪斜在马车内。

    刚歇会就被外面喧闹吵得头疼,忍不住起身撩帘,只见朝颜随着马车前行,前方告示栏围挤许多男女。

    古人这种告示可能就像头条新闻,苏木薇认为有必要关注一下,“朝颜,你去看看他们在议论什么。”

    朝颜应声迎去,待她回来对苏木薇道:“姑娘,是位不愿透露姓名自称怪物的人,想招一名称心的弟子。”

    原来如此。

    “不过,”朝颜拧着眉想不明白,“他招弟子的方式倒是符合他的称号,很奇怪,不是他出题让人解答,而是让有意者出题,他中意了便会提出见面解答。”

    这的确很奇怪,看来此人一定很有意思,回去让苏止行前来试试,他也应该寻个好师父磨砺磨砺性子。

    这时,苏木薇不经意瞧见随在马车后面的一架轿子,因为马车停下来,对方也停在后面候着。

    关键是,因为她们停留而等候的轿子是起拱轿顶,里面坐的是南陵知县。

    原本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的规矩,在苏家眼里那就是九个文字,根本不放眼里。

    苏家是商户,但他家马车起拱轿顶时常出现在道路上,见了知县也不避让。

    起初仗着与势力强大的江月门有合作,如今苏家大小姐已嫁给江月门的临苍君,一看是苏家马车皆是避让出一条道来。

    这一路上,苏木薇是不知道朝颜赚了多少被人艳羡的目光,就连知县也得尾随其后。

    知县实在憋屈得很,却又胳膊拧不过大腿。

    苏木薇被自己和家人的嚣张跋扈也是大开眼界,整治得从自身开刀。

    她捧着暖手炉坐起身,让马车靠边停下后,并主动下马车让车夫去请知县先过。

    她与不明就里的朝颜立在角落,直到目送知县轿子畅通前行才回到马车内。

    虽然知县对苏家越礼愤恨,但苏家每年上交不少赋税,私下也有不少没拒绝掉的各种物件,为此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突然承受苏木薇礼貌一让二避三目送,知县着实手心冒汗,屁股都坐不稳。

    回想婚宴他也是准时参加,礼物也是精挑细选,是哪刺激到目无法纪的苏家大姑娘要整治他?

    下马车的苏木薇,经冷风一激,打了一个冷颤,待知县轿子离去,她忍住寒意,四处张望,人群里没有发现可疑身影,眺望高处,也不见那张可怕的面孔。

    朝颜不敢插言,扶她上马车,垂落车帘继续前行。

    苏木薇刚坐下,缠着棉绸的脖子便被一把匕首抵住,身体被一个蒙面的布衣男子控制。

    “别出声。”

    男子身形挺拔,健壮有力,苏木薇被他抵得无法动弹,眼角余光瞥见他黑布蒙面,一双眉眼格外警惕。

    马车缓缓前行。

    “我不会叫人,你有什么快点说,离苏家已经不远了。”

    男子见苏木薇不惊不慌,从容淡定,疑虑片刻最终还是收起匕首坐在苏木薇对面。

    “你出卖了我?”

    苏木薇不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我若出卖你不就等于自寻死路,就问你慕家的人你都杀了?我不是给你书信不要伤他们?”

    “你的书信我没收到。”

    男子神色淡淡,他一定在撒谎。

    他的手肘撑在大腿,戴着皮手套的指间转动着匕首,看似随意又危险万分,眼底却流露出对苏木薇的美色垂涎。

    苏木薇大胆拉掉他的蒙面,他随即出手,苏木薇就附上夸赞:“一张俊俏的脸,半路冒出来说爱慕我,说有人要害我,延胡索,你不是没收到我的信件,你找上我的真正目的就是想除掉慕家,既然借我的手除慕家,总要让我知道是为什么吧?”

    晃着光的匕首倏地止在他的皮手套内,延胡索脸色刷地冷下来,抬起锋利的尖峰抵向苏木薇的腹前。

    他犀利的眼神很是让人害怕,“你竟然查我。”

    查你不是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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