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朝的堪舆图与现代中国有几处不同,整个虞朝呈一个“申”字形,大约是两头小中间肥的梭子状,西部是高耸的山峰,中部江水河湖纵横交错,水系发达。

    在陆地与山川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楠州位于南部,与环京十三州的中部地区隔着一片绵延不绝的山林。金南水虽是楠州治下的一个小县城,却因产有贡品赤盐,是虞朝有名的三大南部重镇之一。

    陈妈妈拿着一只长长的描金雕花木盒走进太太所居的吾芳斋,正厅门外站着太太的贴身丫鬟柳儿。柳儿大老远就认出是她,笑着迎了上去,挽着陈妈妈的手,抑制着喜悦低声道。

    “陈妈妈可来了!太太盼星星盼月亮似的。”

    陈妈妈看院子里冷清,与她站在一处,低声问道。

    “这是怎么了?”

    “老爷把表小姐抱过来了,正闹呢。”

    姜氏近日忙于指挥下人收拾行装,安排全家迁移的各项琐碎,院子里仆妇婆子昂首阔步,腰间挂着连串的钥匙叮叮当当,端的那叫一个气派。人手紧张,连带几个贴身大丫鬟也跟着跑了几回腿,现在院子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四处安安静静。

    陈妈妈不再说话,与柳儿一同站着,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屋子里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中音。

    “左右这孩子你是愿意也得养,不愿意也得养!”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子面色难看的推门而出,步履匆匆向外走去,似有狼虎在后追赶。

    陈妈妈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不显,与柳儿一同进了正屋。

    姜氏坐于堂前,地上到处是摔碎的瓷片,陈妈妈眼眶红了。

    “姑娘!”

    姜氏抬起头,站了起来,面上的愁眉苦脸立刻一百八十度变了,眼睛里也迸发出异样的神采。

    “陈妈妈!你可来了!”

    陈妈妈走过去,扶着姜氏重新坐下,要去挪边上的圆凳,却被姜氏拉着坐在了椅子上。“陈妈妈坐,坐!母亲来信说,你还要过两日才到。可是我记岔了。”

    “姑……太太记性好得很。是老婆子我哟,心里惦记太太,来早了。”陈妈妈眼中含泪,抓着姜氏的手,似有千言万语。

    姜氏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收敛了神色,温声道。

    “妈妈和我去里屋,这里一地乱七八糟。你带人亲去外面守着。”后一句话是对柳儿说的。

    姜氏挽着陈妈妈的手,领着她进了里屋。里屋中间是端方的一张八角纱帐架子床,绵软的淞湖细棉布褥子垫着,轻盈的柳线纱搭在扶手处,软硬兼得。

    褥子上躺着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娃,一个圆胖有些肉乎,睡得四仰八叉,腕子上挂着一只红宝石金鱼铃铛。姜氏看她手窜出了被子,轻轻拉过薄薄的细纱棉毯盖上。又看向另一个女孩,消瘦异常,唇色也有些发白,细细的腕子上衣袖空荡荡,即便睡着了,依旧颤动嘴唇,发出幼兽般不安的哼哼声,叫人好生怜悯。

    姜氏端坐在椅子上,脚搭在金丝刺绣的梨花木足承上,喝了一口茶,叹道。

    “叫妈妈看笑话了。”

    “老婆子看什么笑话?是太太瘦了。”陈妈妈眼里依旧含泪,上下打量着姜氏,很是心疼,不等姜氏说话,把手里的雕花木盒递了过去,继续说道。

    “老夫人上月得了一支将满百年的老山参,原是宫里赐下的,得了太太的信儿,说什么一定要我把东西亲送过来,盯着太太吃了才好,好将身子补回来。”

    姜氏没有看木盒,有些失神地望向架子床上的胖女娃。

    “补什么补呀,再怎么补又如何?”

    陈妈妈低声说道,“太太说的什么话?老夫人还等着太太回京呢。”

    姜氏看向陈妈妈,露出些许希冀,“什么时候回京?母亲可说了旁的?哥哥可说了旁的?”

    陈妈妈摇了摇头,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是看向窗外,意有所指。“太太,那边如何了?”

    此话一出,姜氏脸色就变了,面色忿忿骂了句,“那个狐狸精!”

    这话不好接,陈妈妈顿了一会儿,看向架子床,道,“表小姐也是可怜,看这情形是要养在太太屋里了?”

    想到这里,姜氏又叹了口气。

    “这孩子自入了府,十天有九天病恹恹歇在床上,那日眼见着情形不好,我这才请了天音观的师父作法,想着好歹把人送一程。哪知作法时,这丫头却半道儿醒了。天音观的师父说,这孩子大难不死,是个有福的。”

    陈妈妈笑得一脸和气,看着太太道,“到了咱们太太屋里,可不是有福?太太冬日施粥夏日济贫,每年给边关将士们送衣送鞋,如此善心,便是老婆子在梁京都有耳闻,楠州谁人不知?”

    姜氏也笑了,屋子里气氛松快了些,又抿了一口茶,悠悠说道。

    “只这么个孩子,没缘没故的,端的真是可怜。”

    陈妈妈知她想说的是那孩子没爹没娘,偏又不能直接说,于是忙不迭地笑道。“有老爷太太疼,也是一样的,一家子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哪里就那么可怜?”

    姜氏一听这话,面色缓了下来,缓缓说道。“天音观的师父既说了,我自然不会推辞,我只恨那起子没心肝的。原先把秋丫头要过来的事,便不曾说与我听。后来那起子贱货又撺掇几个孩子!我专防着那边,哪里还有精力去管?”

    姜氏一说起白姨娘就开始面色扭曲,陈妈妈只好岔开话题。

    “太太可真是不容易,这些天操持上下,忙得人都快瘦了一圈,如今可算是收整妥当了,只等老爷拿着官印上楠州了。”

    “忙也罢了,总归老爷是官复原职,只怕有人见不得我松快,尽是给我添堵!”姜氏脸上还是难掩郁气。

    “老婆子多嘴,方才柳儿说已经收到楠州来的信,说是那边的宅子已经收拾妥当,只等老爷太太回去,不消太太重新打理安排。楠州宅子里的,不但消息传得快,底下人动作也快的,可见还是使得,也免得太太忧心。”陈妈妈安慰道,又给太太添了半盏茶。

    “总归还是要自己盯着才好,妥不妥当也得我亲眼看了才知道。楠州那边的丫鬟还是麻利些,好歹是我屋里出去的。金南水这边新买的,我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可惜离梁京太远了,便是有我亲爹亲娘看着,看他敢忘了当初怎么和我爹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赌誓!说是一辈子对我好的,如今这才多少年?”

    姜氏的脸子这回快到落到地上了。陈妈妈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

    “太太可千万别再提了,要是老爷听见了,又要不高兴甩脸子。如今好容易守得云开回了楠州,太太老是提娘家,叫那不长眼的传到老爷耳朵里可不好。男人家哪有喜欢听这个的?”

    陈妈妈见姜氏又要开骂,赶忙提醒。

    姜氏把茶碗重重掷在桌上,卧榻上的白胖女孩嘟囔着翻了个身,一条胖腿搭上了另一个女孩腰间。

    “真是可恶!那院里的,从上到下都不服管教,全没有规矩。”

    陈妈妈到嘴边的话急忙了拐个弯,看向架子床,又问。

    “表小姐在太太这里如何?老爷既然把表小姐领进了太太院里,想来必是——”

    “吃了睡,睡了吃,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能如何?估摸着老爷一早就是这么打算的。先是单独放在院子里,可恨那起子没眼见的奴才,不好好伺候主子,硬生生落下了寒病,如今且养着。天音观的师父说了孩子没大事,不然我哪敢把萱丫头放做一处?老爷那里,怪不得我,他自个拍板定下的事,又不同我商量,说什么‘便是一般亲戚,也得细心照料’,倒显得我似那黑心肝的。如今出了事,倒想起我来了。”

    “太太心善,待人总是心肠软。便是老爷早先不知太太心肠,如今总是知道了。白姨娘那里,再嚣张又如何,左右不过一个买来的姨娘,哪里越得过太太您?”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姜氏恨恨看向窗外,暗金色的指甲闪着细碎的光,保养得宜的面上显出压抑的不甘。

    陈妈妈手伸过来,轻声安抚道。

    “太太千万别往心里去。老爷平日里便是再护着那边,也说不过去了。太太仔细想想,老爷近日可还有些什么不打眼的动静?”

    “左不过是往来应酬,为着回楠州的事罢了。”

    “我进了府,先从前院打听回来,老爷身边的长顺连着好几日守在外院的小书房,便是夜里也是如此。听说那边院里昨夜足足又闹了一回,老爷连发落了好几个丫鬟,都是从侧门拖出去的。”

    “活该!那贱货也有今天!”姜氏轻哼了一声。

    陈妈妈只说着,“怕只怕那白姨娘又生些事端,回头又把老爷哄了去。如今老爷歇在前院,太太可有什么打算?”

    姜氏看着陈妈妈,想了想,眼神又有些暗了下去,没有搭腔。陈妈妈看出她眼中的犹豫和抗拒,清了清嗓子,恳切说道。

    “太太,有些话,我一个老婆子,实在无甚身份说来,只怕太太心里不痛快,又怕对不起老夫人托付,为难得紧。”

    姜氏忙拉着她的手,和气说道。

    “你和我有什么说不得?为难什么?我自从娘胎里出来就是妈妈带着,便是半个长辈一般,原是母亲怜你老了放你回家颐养天年,现在又为了我,急匆匆将你送来这穷乡僻壤,与我作伴。妈妈肚子里什么话,尽管说来。”

    陈妈妈笑了,脸上的褶子搭在一处,声音温和亲切。

    “想当初老爷受了牵连,老夫人在京中,多少忧心。上月听说太太肚里的哥儿没了,紧着要我南下,左一句托付右一句托付,恨不能长了翅膀亲自飞来。便是我这趟南下,老夫人专派了人打点驿站,跑死了三匹马,只为了叫我尽快来安太太的心。老夫人真是一片苦心,就怕太太过得不好。”

    姜氏眼里闪着泪花。“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忧。这两年,孩子大了,多少事情,只能掩在肚里。母亲寄信来,常常劝慰我,如果不是有母亲提醒,还不知明里暗里要吃那贱货多少亏。只这一关过得,能有几天安生日子,自然都是你的功劳。”

    陈妈妈轻轻摇了摇头。  “奴婢一个老婆子,哪里敢说什么功劳?眼下老爷已然离了白姨娘,太太打算接下来如何?”

    姜氏昂起头来,眼里有些决然。

    “他不来找我商量,我也不找他!做大伯的,任由庶子害死亲侄女,万一要是传出去,他要脸子不要?新任楠州刺史是我爹爹旧部,回了楠州,看他还敢背着我自作主张!他敢不听我的,我就把他那些事捅到言官那里去,叫人参他——”

    话还没说完,陈妈妈忙不迭地摇头。“太太千万别为了一时痛快猪油蒙了心!官场中的事,那是能随便说的吗?传出去,太太和老爷做夫妻的情面怕是没了。”

    姜氏气恼。

    “还能怎么办?又不是丫鬟婆子伙计小厮,不能随意处置。如今我父兄又离得远,手伸不到南边。母亲也是,却不曾教我打小妾!如今一个个都骑到我头上来了,我能怎么办?”

    陈妈妈叹了一口气。“太太莫恼,老夫人说了,便是太太有那千般万般的委屈,须知这委屈的源头在何处。制住源头,一切便好办了。”

    姜氏接过陈妈妈倒来的热茶,鼻子酸了大半,在自小服侍的婆子面前委屈得像个百来斤的孩子。

    “庶子也忍了,妾也纳了,我还有什么错处?”

    陈妈妈扶住姜氏的肩头,软声道。

    “老夫人那日对我说,太太您的错处,头一桩便是这性子,想当初太太刚出嫁,老爷太太虽不说如胶似漆,那也是举案齐眉,好一番同心协力的夫妻。只这日子久了,太太性子渐渐失了拘束,如今是越来越说一不二,且开口闭口就是娘家,别人家的丈夫如何如何。老爷是一家之主,这话如何听得?”

    姜氏没有说话,陈妈妈抓住她的手,继续温声劝道。

    “这几年,受豫王案的牵连,老爷心里不大痛快,便不再似从前由着太太的性子了。可太太不但不做小伏低,还要学那市井上泼辣的婆娘,回回和老爷吵个天翻地覆,让老爷好生没脸子。便是如此,才叫那白姨娘日渐得心。”

    陈妈妈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太太的性子,原本在闺中就不大好,只是京里有老夫人压着,外头又有老太爷和几位兄长,便是使了性子,也是人让着忍着。做媳妇和做姑娘如何一样?还有,太太一提白姨娘,就容易失了身份,不能克制自持,这可如何是好?”

    姜氏心中酸涩,看着陈妈妈,眼里也起了雾气。“陈妈妈……”

    林府不是侯府名门,却也积累颇丰,且家风清雅。她内不用站规矩,外无复杂族亲往来。丈夫生得伟岸俊朗,端得为官有道,假以时日,必得再入京城。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她与老爷之间隔着的东西越来越多,外头的事不再与她商量,心思也更多放到了庶子身上。她眼睁睁看白姨娘生了一对儿女,越来越无可奈何。

    陈妈妈看姜氏,知道她这是缓过神来了,才又继续道。“老夫人说了,出嫁从夫,太太不盯着老爷,却盯着个姨娘,只知退守中馈,可是分不清轻重了。”

    姜氏没有接话,又沉默了半晌,直到桌子上的茶热气消散,似是心里暗暗做了什么决定,点了点头。

    陈妈妈又给太太倒了一杯茶。

    “咱们太太可是梁京姜氏贵女,不屑后宅里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腌臜手段。那白姨娘能瞒着太太生下儿子,怎么可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乖顺女子?当初太太没能去子留母,现如今那庶子已然大了,贱货已成气候,太太也错过了最佳时机,这是没有分清轻重缓急,抓住紧要关节的缘故。”

    姜氏苦笑,她守着那套京中贵妇默许的妻妾观念,以为尊卑贵贱,自有天命,哪里想到老爷会为了个妾室防备自己到如此地步,硬生生把个姨娘送到庄子上养起来待产,等她带着人马杀到时,白姨娘母凭子贵,已成定局。

    陈妈妈垂了眼眸,抚了抚姜氏略显疲态的脸,有些不忍。

    “第二桩,也是最要紧的一桩,老夫人说了,太太要尽快生下嫡子。”

    这话正中要害。姜氏一怔,前半生满肚子冤肠官司,到了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窗外呼呼风声传入屋内,卧榻上两个女孩的呼吸声规律地起伏。姜氏再也忍不住了,伏到桌上,压抑地哭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你以为我不想么?”

    白姨娘自生了儿子,腰板也硬了,独自立了院子,一天天的勾着老爷,便是老爷偶有到吾芳斋来,不过坐了片刻,便有白姨娘的贴身丫鬟来唤,今天儿子病了,明天儿子想爹了,后天直接带着那庶子找上门来。姜氏只觉凄凉,又每每受人膈应,哪里还低得下头来求人。

    陈妈妈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哭得泪眼婆娑,压下心中怜爱,克制住将要脱口而出的劝慰,想起老夫人当时的叮嘱,声音僵硬。

    “那你就去偷,去抢!”

    姜氏一惊,桌上的茶碗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老婆子我出京来这偏僻地方,老夫人抓着我的手反复叮嘱,万要提醒太太,如今最紧要的事,难道是那些个银子庄子买卖奴仆么?没有嫡子,你把家业打理得再好,不过给别人做了嫁衣。林公今日能为了个庶子公然冷落了你,打了京中姜氏的脸,明日就能宠妾灭妻,叫所有人下不来台。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的丈夫犯错么?”

    “老夫人还说了,她就您一个女儿,他林绍文一日没有嫡子,就一日别想入京师!”

    这是最后通牒,也是警告。姜氏怔怔,再无言语。

    躺在四方榻上的瘦瘦小女孩眼睫毛微微动了动,趁着那主仆二人出去的功夫,林一秋暗地里松了松腿,大手一挥要把旁边猪猪女孩的腿推开,哪知她高估自己身体的气力,推了半天那腿还是压在自己身上。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林一秋看了看打着呼噜睡得正香的猪猪女孩,有了主意。一双细细的手凑近睡得正香的女孩,女孩睡得香甜,在梦里思念着满香楼的脆皮肘子,眼见要下一秒要将肘子啃入腹中,猪猪女孩只觉呼吸困难,耳边还一阵瘙痒,挣扎起来。

    看着压在身上的两条腿和一只白藕似的胳膊,猪猪女孩大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林一秋欲哭无泪。

    真不是她故意偷听,从两人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担心睁开眼睛惹得空气凝固四周尴尬,于是闭着眼睛假寐,哪知道两人越聊越欢,又是搬家又是妻啊妾啊又是嫡女庶子,最后还牵扯出大家族不能搬上台面的阴私来。

    她倒也不是故意想装睡,只是琢磨来琢磨去,哪个时间点都不适合醒来,没办法,只能一边心中默念老祖,一边把林府太太和陈妈妈的私房话听了个十全十。

    听人一席话,林一秋觉得这陈妈妈话罗里吧嗦,总结下来就一个核心要点:姜氏应抓住主要矛盾,姜家在此事中的态度是,不能让科考出身的清流打了世家的脸面。至于达成目标的方式,姜家老夫人不在乎,甚至可以让女儿去偷,去抢。

    当然姜家的女儿不可能做出偷抢这种事情来,所以这样说的目的还是为了给姜氏女施压,让她务必尽快产下嫡子。姜氏虽然轻重不分,但是最后还是明白了陈妈妈话里的意思,所以不再反驳。世家贵女遵循规矩礼法的婚姻看上去美满实则一地鸡毛,普通人以爱情的名义建立的婚姻又如何?

    她那因车祸丧生的父母,不就是在高速路上因为一点小事吵架吵到不可开交,以至于最后开车的不认真开车,不开车的动手抢方向盘,昔日爱重情浓的恋人,互相践踏对方底线,酿就了悲伤的人祸。林一秋不得不对婚配这种事看得开些。

    屋外又传来两个脚步声,林一秋闭上眼。只听姜氏说着,“只陈妈妈这两日忍着,屋子小,到楠州城再给妈妈换个大些的屋子,炭火被褥都有人盯着,妈妈只管放心。”

    进了屋,那陈妈妈还在轻声的劝着姜氏。

    “太太放心,表小姐只是这两天胃口不好,过些天慢慢就好了。不过是个二房的丫头片子,又不是亲姐妹,回头随意寻个人家嫁了就是,还能全了老爷太太的贤名,不也是功德一件?”

    林一秋默默翻了个白眼,脖子后的细汗贴着衣衫,有些凉。这艹蛋的世界,实在不怪她打不起精神,如无意外,她甚至打算将躺平的姿态践行到底。

    屋子外雪花纷飞,屋子里地龙暖暖,尤似夏天。

章节目录

穿越之古代求生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鲁啸柏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鲁啸柏并收藏穿越之古代求生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