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死了这件事在兔子洞兔兔皆知,但白梦是怎么死的,却少有兔子知道,温凉的话把舆论八卦好奇心的苗头拉到白浪身上,白浪避无可避。

    当然,领导层并不好奇,反而有些兔子还因为知道内情显得紧张。

    归月的禁锢在温凉看来并不难破解,但温凉可以肯定那不是异灵族的招数,明明抬抬手的事儿,她还是示意归月亲自撤了禁锢,放白浪出来。

    她想试探。

    之前一个眼神就能懂温凉意思的归月这次却不知道温凉意图似的,抬手将那禁锢撤了,撤完站回温凉身后,不再出声。

    白浪一经释放立刻松松身体,他的动作透露着他还想搏一搏的意图,可温凉闲出来之后阿初和阿弑也没了分心,现下白浪想动手,阿初才不惯他。

    只见阿初上前站在白狼跟前挡住去路,一双幽绿的眸子弑杀一般盯着白浪,令兔毛骨悚然。

    白浪眼见没了退路,也就撕破脸,他先是勾动小拇指,阿初破了他的术法,接着整整衣袍,仰面大笑起来。

    “洛格拉,哈哈哈哈,都是邪神,这个世界终究会被你这邪神吞噬,你们,你们所有生灵都逃不了。”他疯得厉害,一时一片寂静。

    温凉淡淡回问:“那什么能救这世界?阿骨图嘛?”

    白浪的笑声戛然而止,周围议论声再起,白浪冷哼道:“你居然知道我主,不瞒你,你真不行,这天下终究是要我主来统治的,万方来朝,上上之道。”

    白楠欲上前呵止,温凉磋磨着指环问:“是嘛,那此时此刻,你所信阳的神主,在哪呢?你们两个不止一次试图传消息给他,他可听见了?”

    “那生灵大战数不尽的生灵呼唤你,你可听见了?”

    温凉怔住。

    白浪这一问是她没有想到的。

    温凉自问这世间万事她都可问心无愧,唯有这件事,即便阿初宽慰了一遍又一遍,提起来还是释怀不得。

    白浪洋洋得意,以为温凉无话可说,自己赢了一局。

    却又一次没有把归月放在眼里。

    温凉怔住的那片刻时间里脑袋空空没有什么辩解的话,而在她身后的归月替她扳回了这一局。

    “浮山一战,洛格拉独扛天劫,诸神告老,但还是出工出力,没有弃生灵不顾。城主汇集天地神脉,只身承了天劫,因此昏昏而睡,洛格拉城门关闭。”归月声音冷冷的,“生灵一战,外邦入侵,于醉淇养蛊制毒,致使生灵死伤无数,世事陡变,生灵糊涂,不罪入创始者,罪创世者,迷惑。没有神出面,你用这样的思维来说事也算合理,可据我所知,生灵一战,洛格拉是有神出面的。”

    “不可能。”

    “不可能,那你以为众生灵也像人类一样自己赢得胜利?你那天下第一的阿骨图神?你和阿骨图相处一定比我们要亲密一些,试问,他是这些生灵能打败的吗?”

    “我主自然不是区区这些生灵能打败的……”

    “那他何至于狼狈到躲进异灵族,侵害不成大肆豢养虫蛊。”

    温凉侧目,她想,归月一定很生气,好好的异灵族被阿骨图占了,现在还有阿骨图的追捧者胡言乱语,她没见识过翳鸟,交情不多,不知道翳鸟生气的时候是否会像二师父那样翅覆青天。可好像归月情绪还算稳定,想来应该控制的住。

    “你……”

    “你什么你,”温凉把话拉回来,伸手安抚归月,示意他往后,“你信奉阿骨图也好,痛恨阿骨图也罢我今天只和你说一件事,白梦是怎么死的?实话告诉你,也告诉你们,有生灵递了状纸,这件事我是一定要查的,你们好生盘算,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真像。”

    鸦雀无声。

    白楠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还是开了口:“姑娘,关于白梦,她不是兔族一族的事,这其中涉及到狼族。”

    “苍山狼族,我知道。”温凉风轻云淡,“苍山狼族,红鸠族,我来之前才听完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我不打算讲给诸位听。”

    白楠:“红鸠族的事情我倒是不太清楚,至于白梦,她判族在先,我们也是按照族规执行的惩罚。”

    温凉:“那意思就是说没能撑住从惩罚下死里逃生是她的问题?我想问你们拿到了什么关于她判族证据?”

    白楠:“她救了狼族的叛军首领,还去了人间。”

    温凉:“你口中那个叛军首领,如今是狼族大将军,而人间,她确实去了,可她从没有逗留。就算这两样是你说的那样,加起来也不够死一回吧,何况他啊已经修炼成人。”

    白楠:“这……”

    温凉咂舌:“族长你先歇一歇,这件事我想先听白浪长老是怎么说的,据我所知,白梦第一次出洞做任务是你看的门,当时天要降雨,你私自关了洞口,致使白梦回不来,才有了和狼族将军的这件事,没错吧?”

    白浪不说话。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和白中长老体内也有蛊虫,我要是对你们动手,也会有阿骨图分身出来,也会被蛊虫折磨到最后,自毁吧。”

    白浪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白中倒是动了动,可惜,被阿初又盯上了。

    “和你们说话磨叽,不如还是眼见为实,阿初。”

    “是。”

    白浪的境比红鸠要难入,阿初画地为牢圈住白中,双手相扣做蝴蝶状,蝴蝶虚影翩翩而起,隐入白浪额间,须臾蝴蝶飞出来,牵了一根透明的线,线落入阿初手里,一幕幕便一一展现。

    只有白浪痛苦不堪。

    守门的不会是长老级别。

    所以白浪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官。

    他琢磨着如何上位,把算盘打在白梦身上。

    白梦还在学堂听课,她的闺蜜白汐是个顶好的出路。

    白汐父母不久前因为立功连升好几级,成了陌岭的一件奇事。

    但白浪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背后有阿骨图。

    那一双夫妻要走,阿弑“喵呜”一声跳过去围着夫妻转两遭,又退回来,夫妻已然动弹不得。

    白浪找到夫妻俩说明意图,他甚至想着如果夫妻俩不同意他就以白汐姓名为要挟,不成想对方答应的很痛快,出乎白浪意料之外,却在温凉意料之内。

    阿骨图在生灵间无差别种蛊,无非就是想扩大势力,自然来者不拒。

    搭上夫妻俩这条线,白浪很快得到了他人生第一条蛊——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蛊虫从他臂弯处循着血管钻进去,一瞬间疼痛之后是无止境的上瘾,从一开始两周滋养一次,到后来两三天就要从臂弯种一次蛊苗,灵力不足的用不了几年就会被蛊虫吞噬虚弱而亡。

    白梦和白汐上下学一起走,在学堂也几乎形影不离,白梦比白汐早出洞,白浪需要点什么握在手里,恰好这时候夫妻俩给了他第一个任务,带着白梦出洞门。

    当时白浪想不通,带新兔子出洞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还需要专门安排给他,想了好半天的结果是白梦一定不一般。

    于是白浪开始关注白梦,直到出了洞他也没发现白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郊崖不是突然出现在洞口的,白梦和白浪出去的时候他就在,夫妻俩叮嘱白浪把白梦送出去之后就回来,后面的事情会顺理成章。

    一道门,一场雨,把白梦原本平淡无奇的命运换了条轨道,而白梦也正如白浪所期望的,与众不同。

    白栖,兔族高位,归月假冒的所谓的白梦的哥哥,他和白楠是一辈的,而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身份地位是因为他守着十方神龛,神龛吸取灵力,同时也赐予白栖源源不尽的神息,每个族落里守神龛的都是有神缘被神龛选中的,白栖做了守护灵,也远离了俗世纷争。

    “所以阿骨图的目的可能和十方神龛有关。”归月悄声和温凉说,温凉点点头没有回应。

    之后的时间里白梦每一次出洞去看郊崖都被监视着,直至郊崖伤养的差不多。

    “郊崖养好伤之后回狼族,不管故事怎么发展,红鸠这条线就可以动了,白梦也就没什么用处,”温凉平静的分析着,“族长,贵族的十方神龛是否完好?”

    温凉问罢该白楠回答,白楠却答不出来,空档时候坟冢后面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像是袍摆扫过一样,温凉下意识回头,只见昏暗处走出一个身影,白色长袍,修身玉立。

    他见温凉便止步,深深一拜:“陌岭神龛守护灵白栖,见城主大人长安长乐。”

    白栖,温凉不认识他,却知道这个名字,十方神龛自选守护灵,两厢定契,白栖是最先定下的,就好似什么因缘一样,十方神龛认准他就没有动摇过,定契时候也是一步到位,连适应期都不需要。

    云无迹把这件事讲给她听,说完叹气道是件好事,也未必不是件坏事。

    “同安同乐”温凉这会儿的衣裙很适合拂礼,“我听过你的名字,在云祖口中。”

    白栖浅拜:“云祖抬爱。”

    白栖是个干脆利落的,知道温凉此行来意,也不用温凉问他,自说:“我久在后山不出,前面的事情知道不多,但白梦这件事我知道一些。白梦叫我一声哥哥,因此我能以长辈的身份递状纸,再托付……归月先生替我出面请来城主。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白浪长老动用私刑,欲将蛊虫种到白梦体内,白梦挣脱之后逃跑路上死于蛊虫不耐受。事后白浪长老为了掩盖蛊虫一事,投到白中长老一方,白中长老提拔他做了长老。”

    白浪忽喊到:“你胡说八道,你们都胡说。”

    温凉刚要驳斥,身后小女孩忽然说:“我我可以作证,是真的……”

    她声音还是那么小,却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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