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中的毒,阿清认识。”

    温凉和阿骨图都是一震:“你认识?”

    阿骨图多问一句:“那你能解吗?”

    阿清摇摇头:“我问姑娘要了一滴血,知道了这是什么毒,但这毒中加入了什么,我暂时还不知道,我想问姑娘一句,姑娘可来过东疆?”

    温凉摇摇头:“没有。”

    阿清不死心:“很久以前呢?”

    温凉却还是摇头:“没有。怎么了?”

    阿清终于泄了气:“姑娘,您中的毒和小少主堂姐中的毒是一种,只不过您的毒里又加了别的东西。”

    “东方家堂姐?”

    回来路上温凉一直扎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阿骨图问她,她说:“我想不起来我从什么地方遇到云无迹的了。”

    “他有什么好想的,走,回去给你做八宝粥。”

    温凉用狐疑的目光看他:“你会做八宝粥?”

    “你在质疑我?”

    “很明显吗?”

    “很明显。”

    “哦,抱歉。不过你真的会做饭?”

    “会做八宝粥,但会不会做饭,嗯……学一学应该也能会。”

    “行,比我强。”

    阿骨图跑去小厨房做八宝粥的时候温凉躺在床上想,发现自己又能提起几分气来的时候她还在想,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云无迹呢?

    潼阳川。

    想到最后她只能想起这三个字。

    ——

    潼阳川,娲皇殿,闺中少女古来现。

    潼阳三百八十四,谁家女儿福比天?

    福比天,披素裳,端坐高台万华上。

    万华上飞凤凰翅,银铃响罢金铃响。

    金铃响,万物生,少女挽指歌晓钟。

    歌晓钟有诸神听,上达娲皇降福翎。

    “什么福翎?”阿骨图端着托盘,上有两个碗,碗里盛得满满的粥并两碟小菜。

    “你知道潼阳川吗?这应该是个地方。”温凉边腾饭桌边问。

    “潼阳川?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儿?”

    “我刚刚想到的,你知道?”

    “先吃饭,吃饭的时候不宜动思虑。”阿骨图岔开话题。

    温凉闻了闻粥,味道不错,她真挚地发出夸赞,转而又自说自话:“我不仅想不起在什么地方遇到云无迹,我连我的来处都不记得,你知道吗,我从前是扮过神仙的,但是那个小镇想不起来叫什么,做神做久了,脑子不好使,记性也不好了。”

    “我记得你先前找到过一个凡人,那不是云无迹的转世嘛?”阿骨图拿来小料往粥里添,有花生酥、坚果碎、葡萄干。

    温凉的目光停留在他装小料的碟子上,他问她就答,只是答的没什么感情:“那不是,找错了。”

    “找错了?你怎么知道?”

    “你吃八宝粥一直这么吃吗?”

    温凉没有回答阿骨图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阿骨图低头看着手里的小料,面不改色“哦”了一声:“学来的,这样吃怎么了?不好吃?”

    温凉:“好吃,很好吃,你这八宝粥里八子可真全。”

    “你尝一口,不仅色香更味美。”

    “你为什么不放红枣?”

    “为什么不放红枣,虽然我不喜欢吃。”

    “好巧,我也不喜欢吃煮熟的红枣。”

    “既然这么合你口味,你快吃啊,真没下毒。”

    温凉小口吃着,不论是浓稠程度亦或是甜淡味道都恰到好处。

    “手艺不错。”

    “那是。”

    吃到一半时温凉夹菜的空闲冷不丁的蹦出一句:“归月是翳鸟吗?”

    阿骨图微怔:“谁?”

    “那个把这里设了结界的归月,你不认识?他可认识你。”

    “啊,他啊,翳鸟?不清楚。”

    “你这八宝粥该不是跟他学的吧?还有那小料。”温凉的微笑里透着些许试探和“我看你编”的味道。

    “为什么是他?”阿骨图也不吃了,索性停下筷子回看温凉。

    “要不你就是认识云无迹,可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我不是说这小料别的生灵调不出来,实在是它的针对性太强了,才有一问。”

    “是,是他。”

    “他教你的?他又怎么会?他为什么教你?你们不该是敌人吗?”

    温凉一连四问,把阿骨图架起来了,好像怎么说都不大对,灰阳来找阿骨图,救了阿骨图一命。

    “你先吃,我去去就来。”

    温凉注视着阿骨图出门转身,她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粥。

    归月和阿骨图之间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温凉笃信,只是温凉好奇一个看不出正邪的归月,一个被所有生灵唾弃的阿骨图,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呢?

    还有,阿骨图这些天来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奇怪啊。

    温凉吃完粥收拾好碗筷躺下小憩一阵,再睁眼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睡的有些久。

    温凉穿鞋出门,看到有农妇在浆洗衣衫或者种桑养蚕,有农夫在牵牛耕地或者和泥盖房,孩童们奔跑于田间地头,做着温凉没有做过的游戏,媚晴带着两个少妇在喂鸡,玉米粒撒出去,“噼里啪啦”落地响。

    “姑娘醒啦?”媚晴一嗓子喊出去,一双双眼睛看过来:“这就是姑娘?姑娘好。”

    温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笑笑:“你们好,我是温凉。”

    温凉从不善言辞以及和旁人打交道,她还记得最顺口的一句话是:“你好,我叫温凉,你吃了吗?”

    温凉找来蒲团坐下,看着他们来回忙碌,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美好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活在其中。

    “媚晴,今日天气不错啊!”温凉笑着说。

    媚晴放下装玉米粒的簸箕,洗洗手坐到温凉身边:“是啊,今天天气真挺好,姑娘不去走走转转?”

    “我对这儿不熟,那个阿骨图还不在,我就不乱跑了,别惹出什么麻烦。”

    “阿~啊。”

    “媚晴,阿骨图在这儿你们过的好嘛?”

    “其实,挺好的,姑娘您也看到了,其实他在这儿也就是换了个领导,燃翳的死,其实姑娘,燃翳的死和您看到的他没太大关系……”

    “燃翳……”

    “姑娘?”

    “哦,媚晴,你是说你的夫君叫燃翳?”

    “是。”

    “对,燃翳,我听过这个名字,他是翳鸟一族?”

    “是翳鸟一族,最后的翳鸟。”

    最后的翳鸟……

    “媚晴,归月什么时候来的东疆?”

    “归月先生来好久了,至于多久实在不记得,那时候阿骨图还没来。”

    “归月比阿骨图来的早?”

    “是。姑娘,您是在找什么嘛?”

    温凉摇摇头。

    “归月先生在生灵大战里救下了我夫君,之后在东疆住了一阵,阿骨图来此处与我家夫君一战,夫君败了,性命垂危,又是归月先生救了他,还救了我们,几面之缘,救命之恩。”

    “你是说你家夫君没有……不是之前……”

    媚晴示意温凉附耳过来:“姑娘,我家夫君其实还活着,只是被归月先生藏起来了,归月先生说我夫君伤的太重,这东疆不太平,才不让说。”

    温凉再一次觉得归月这个生灵不简单。

    “等我恢复神力,可能的话必将你夫君救回来。”

    “多谢姑娘,归月先生也说我夫君还是要姑娘来救,谢谢姑娘了。”

    归月……

    媚晴见她一直不展愁眉,就说:“姑娘您现在住的地方是您自己房子,您要是没怎么事情做,可以养几只鸡,喂两条狗,您看那东坡上面牧羊的都是好狗。”

    “狗,我有狗,但是让我弄丢了。媚晴,你知道东方家吗?”

    “东方家,他们家怕是比归月先生都要早,东方一族生活在古殿里,可至于古殿在哪我们也不清楚,关于他家的事情祠堂没有记载,据传说是被屠族了。”

    “屠族?”

    “是嘞,杀得干干净净,后来异灵占据这里,东方一族的痕迹便一点一点磨没了。”

    有一个农妇抱着一笸箩鸡蛋过来,笑洋洋地和温凉她们说:“姑娘,夫人,你们看今天收了这么多,最近不管是咱们猪啊羊啊牛啊鸡啊都好极了。”

    媚晴拿一个刚下出来还带有余温的鸡蛋放在温凉手心滚了滚:“愿姑娘吉祥如意,消灾消疾,长乐长安。”

    温凉攥着手里的鸡蛋,暖暖的,不禁笑起来。

    “这东疆自给自足,也是十分惬意的呀。”

    “是了,姑娘喜欢就常出门来,坐在门口看看也是好的。”

    “对呀对呀,姑娘您看这家家户户,过的都好啊。”

    温凉垂眸浅笑:“是很好。只是媚晴啊,这东疆终究是不与外通。”

    “姑娘啊,您看人间百千年,不与外通,闭关锁国,内患不断,外忧连连。与外相通,发展迅猛,外忧滔天,内患不减。怎么样都不好。东疆与人间又有不同,东疆这一处有先者护佑这方大地,这里的异灵虽说都是离经叛道之辈,但大多还算纯良,有个别暴虐的也有族长管制,还算不错。”

    这场景温凉熟悉,这不就是妥妥的人间古时嘛。

    人间的千百年在这里又是新一轮。

    “都好就好。”

    阿骨图身上的南冥香总是要比阿骨图先一步到温凉跟前,媚晴和那少妇离去,阿骨图踱着步子站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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