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萍在家里听到这件事后,气势汹汹去找何雨算账,撞上从外面回来的江爱军和江初。

    江爱军问道:“你干啥去?”

    杨萍心里直冒火,口气很冲,“去撕烂何雨的嘴。”

    江爱军眉毛下沉,呵斥道:“你瞎掺和啥?”

    “她这是想要害死老三啊,罪名扣下来,老三还有啥活路。我今儿不给她一顿排头,我咽不下这口气!”杨萍理都没理江爱军,提步往外走。

    江爱军拉住人,劝道:“你别闹,这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你再闹一通,有理都说不清,受害的还是老三和孟知青。”

    听到最后一句,杨萍心里的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陡然熄灭下来。眼角微微湿润,哽咽道:“你说这叫啥事?老三好心救人,给何雨说得恁难听。你不知道我在家听到消息时有多害怕,生怕老三被人抓走。她这是跟我们有仇,恨不得老三死啊。”

    江爱军知道是前几年闹得太轰轰烈烈把人吓出了心理阴影,宽慰道:“咱身正不怕影子斜,行得正坐得端。”

    他望着一旁沉默的江初,叹了口气,“尽快给老三办婚事吧,结了婚,以后就没人再说了。”

    江初顿住,正要开口拒绝。

    江爱军直说道:“这两年你不肯相看姑娘,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江初二十岁的时候,杨萍开始张罗给他看姑娘,他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没一个相中的。后面连姑娘也不愿意相看了,听到相亲就躲到外头。杨萍拿他没办法,渐渐歇了心思。这回听江爱军提起,想到早上来的孟知青,她心头猛地一跳。仔细算了算,江初开始不愿意相亲的时候正是孟知青她们来到红星大队的时候。

    杨萍觑着江初的脸色,“三儿,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孟知青了?”

    江初脸色一僵,背过身,状若无事地说道:“没有的事。娘,你别瞎猜了。葛天平找我有事,我去镇上了,午饭不回来吃。”

    话落,他便匆匆走了。

    知子莫若母,他明显口是心非的逃避样子,杨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想着先接触看看孟秋意是什么性子,虽然孟秋意来红星大队两年多,但跟村里人都保持着距离,也就何雨跟她走得近。

    在杨萍心中,论讨厌程度,何雨现在排第一。再者何雨心眼比针尖小,她是万万不信她说的话,还得是自个接触了才知道。

    杨萍心思转了几转,落到江爱军眼里,忍不住提醒道:“孟知青对老三没想法,强扭的瓜不甜,你别乱点鸳鸯谱。”

    他去调解周云和何雨的矛盾时,注意到江初眼睛一直黏在孟秋意身上,生怕她受伤。看到何雨动手,他第一个冲上去,可以说是健步如飞地上前拦住了何雨,他走在后面都没反应过来。孟秋意却只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他,后面两人谈话,他一个局外人看得更清楚了。

    江爱军眉头皱得能夹苍蝇,不是他对知青有偏见,而是他们泥腿子跟知青不适合,知青迟早会回城,他们却是扎根在土地上生活的。尤其镇上的老战友领导隐晦地提点了一句,让他能帮尽量帮一点那些过得苦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平反了。他闻弦歌知雅意,知道政策估计未来一两年肯定会变,知青恐怕也会有回城的机会。

    到时候如果真有回城的机会,那些跟当地村民结婚的知青怕是要闹离婚。他不能让江初也跳进这个坑里,“老三跟孟知青不适合,给他找一个村里的好姑娘就成,咱不去攀城里姑娘。”

    这话杨萍不爱听,在她眼里,老三是个好孩子,孝顺能干又有担当。乜了他一眼,“除了一个城市户口,老三不比城里人差,多让他俩接触说不定就成了。”

    “再说老三脾气倔,看上了就认死了,他不愿意相看其他姑娘,我们也没法强按着驴头喝水。”

    江家人为江初发愁的事情,孟秋意不知道,她这几天快累死了。

    秋季是丰收的季节,也是冬天的过渡季节,既要将春天播种的粮食收上来,也要准备过冬的物资。

    孟秋意病好后,找大队长销了假,去地里干活。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每天力所能及赚到让自己吃饱的工分,其他不强求。饶是这样,顶着秋老虎的高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抢收也是累得够呛,每天下工回来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何雨的反常,但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人,再加上高强度的作业,也渐渐抛之脑后了。偶尔听见记分员抱怨何雨缺勤次数太多,拖累抢收进度,才想起这号人。

    以她对何雨的了解,和周云吵架没占上风一定会在家里躲上一段时间,等村民渐渐忘了,再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人前。所以孟秋意下工后见到站在路边的何雨,心里不可谓不惊讶,只是面上不显,牵扯出一抹恰当好处的笑容,“何婶,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雨手上提着个篮子,大抵也觉得自己之前闹的那一出不厚道,但她没放在心上。孟秋意人傻,以前她糊弄了那么多次,这一次她随便说几句,孟秋意肯定又会信她。她看孟秋意的眼睛不自觉带上了一抹鄙夷和高高在上,言语上却热乎。

    “小孟,之前那件事我是为你好啊。你说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跟人不清不楚搂抱在一起,名声都没了,以后哪个小伙子愿意娶你。你别怪我那天话说得难听,但话糙理不糙。我把事情闹大,就是想逼江初给个说法。”

    她眼睛里的情绪外露得如此明显,偏偏说出口的话像是情真意切,如此虚假造作。孟秋意想从前她怎么看不出来呢,掩下嘲讽之意,她只作未觉,面上一派亲近,道:“婶子,我懂的。只是江初毕竟是大队长的儿子,我怕你惹恼他没好果子吃。”

    她轻轻咬了咬唇,一副为难害怕的样子。

    何雨见她这么快又对她不设防,心里越发得意,说出了她的目的,“小孟,我有个外甥女快来乡下了。想托你做条裙子,给她当见面礼。”

    她将篮子里盖着的布掀开一角,露出一块的确良的碎花布料。

    孟秋意认出来这是她的东西,她下乡这两年,孟父孟母每个月都会寄一个包裹过来,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一些布料衣服,以及雷打不动的十块钱。她刚开始总是觉得受之有愧,把包裹原封不动地寄回去,然后孟父孟母会立即回寄一个更大的包裹。次数多了,她也明白她推辞不掉,便将那些东西都收了。

    何雨知道他们寄来好东西后,就会从她手里找各种理由骗走,打着暂借的名头,一次也没还过。幸好她以前不算特别傻,把钱的事瞒得紧紧的,不然以她那傻乎乎、掏心掏肺对别人的性子,估计一分钱也没了。

    何雨口中的外甥女,可是她一直在心里记挂着的“老熟人”林秀香。按照时间线,她应该明年才来到红星大队,怎么会今年就来了。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导致时间线提前了吗?

    孟秋意敛目沉思,对何雨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那外甥女放着好好的城里日子不过,说什么响应号召、支援乡村建设,要来下乡插队。养得一身细皮嫩肉的城里女娃娃,哪受到了乡下的苦日子哦。我这个舅妈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铁了心要来。”何雨说着真有点愁,但她愁的是她做的那件事被人发现。她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孟秋意,一丝嫉恨之色一闪而过。心里自我安慰,过去那么多年了,应该没人发现。

    心渐渐放下来,摸着手里这块布,何雨觉得肉痛。多好的布料啊,拿来给一个丫头片子做裙子,真是浪费。但想想跟外甥女打好关系,刘丽手指头露出的一点缝够他们一家吃喝好久,便忍住了肉痛。要不是那死丫头眼光高,她可真舍不得这块布。

    何雨不会做衣服,另外花钱找人做衣服无异于剜她心,便想到了孟秋意做衣服的手艺。她早就从孟秋意嘴里套出了孟家人的信息,孟外婆年轻时是绣访里的招牌绣娘,绣艺精湛,做衣服也不在话下。孟外婆靠着这门功夫带着孟家人在城里站稳脚跟,她男人也是个出息的,一家人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虽然孟秋意是外孙女,但谁让孟外婆只有一个女儿乔兰,于是孟秋意从小跟着外婆和妈妈学刺绣,裁布制衣自然也学了。

    何雨越想越不平,这死丫头不仅命大,还命好。瞧瞧孟家人每次按时寄来的一个大包裹,所有知青里也就她独一份了。还有这祖传手艺,也传授给她了。

    孟秋意也在看着这块布,布票难得,家里总共只寄了三次布料来,都是好料子。除了这匹布外,还有一匹蓝色棉布也落在了何雨手里。只有一匹白布在她手里,何雨当时见到白布,嫌弃它颜色不吉利,便没要走。

    “不知道婶子的外甥女什么时候来,现在九月中旬,正是秋老虎,高温闷热,她这段时间来能赶得上穿裙子。要是晚一点,等到十月多才来,天气转凉,裙子也穿不上了,倒不如做一套长衣长裤。”孟秋意从篮子里拿出布匹打量一番,见布匹被裁了一截,有点犯难,“这尺寸只能做一条夏裙,做不了一套衣裤。”

    何雨算了下时间,照林家来信上说的,林秀香应该是十月下旬到,裙子肯定穿不上了。她本来都找人打听好做一条裙子要多少布,特意按这个尺寸裁了布,剩下的布料则被她锁到箱子里。这样一算,就得把所有布料拿出来,她心里都在滴血。但讨好人自然得把劲使到实处,不然怎么从林家人身上要好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何雨咬咬牙,“做一套衣裤,你等着,我去家里把剩下的布拿来。”

    总归家里还有一块质地好的棉布,的确良布匹在乡下也没穿的地方,干活不方便,不如拿来做人情。这样一想,何雨心里好受多了。回家拿了布来,她怕多看一眼自己反悔,把布交到孟秋意手里,就走了。

    孟秋意瞧着她一脸肉痛的样子,觉得好笑,拿别人的东西借花献佛,钱也不出力也不出,对那位外甥女所谓的好不过如此。至于为林秀香做衣服,冷笑一声,这辈子绝无可能。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何雨从她手里拿走的东西可不止这匹布,她要让何雨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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