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得到答复，顺终于动了，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士兵跟着离开，也不拖沓，转身就走。
两步后，脚步略顿了顿，微微侧过头，“那卷文书，太一门可曾遣人去取？”
青衫人闻言挑眉，笑答，“千人何不先问自己？”
顺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也不再停留，带着人走了。
……
初见到扶苏的时候，沐暖就给这个人打了精神力印记，这种印记是作用在精神海无意识散发出来的体外逸散层上的，远古人类精神海处于未开发状态，沐暖很确信自己标的人的确没有察觉到。
现在，这个印记忽然闪现到了其它地方，在她察觉到不对的时候。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个人的肉身和内里就不同频。
不是精神力干预，但也不排除沐暖没察觉到精神力干预的可能性。
星盟有类似的技术，但是得借助工具，限制也很多。且被操纵的只能是无生命体，比如机甲。
绝不可能是人，强制性的将外来精神力灌输到另一个人的精神海会激活双方大脑的防御机制，其结果只能是精神海双双遭到重创。
但是这些人却做到了。
两个人，两具身体，自如的换来换去，甚至还能影响人的感官。
沐暖察觉到自己现在看到的脸，外型，并不是眼前人真正的样貌。
顺他们已经离开了。
青衫人正站在沐暖精神力外放的范围外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边。
不是术法，施为无需借力，周围的灵气没有流动。
恩，虽然常世的灵气本就少，也不能排除有天资卓越者自学成才。
但眼前这孩子显然不在此列。
是完全不同的力量，发于人本身的力量。
一十四年前，天再昏，日妖宵出，地脉震动。中土之地幸得人世集大气运者为镇，地脉暂安，人族气运旺盛，诸邪不得肆出。
然，自那以后，卦象混乱，天道不明，有蜃气自四方起，染诸妖邪，祸乱地方。太一门有感常世渐危，遂遣众弟子入世诛邪除恶，直至今日。
太一门一朝入世，身在局中，已无法看清局势，眼睁睁看着蜃气越积越多，却找不到由来，只能一味的去驱散。
如此下去，中土迟早被蜃气淹没，介时必将生灵涂炭。
门中有善卜算者数人，几乎耗尽寿命，终于换来一线生机。
界外之人。
青衫人看着眼前的少女，还未长成的模样，不太沉得住气的样子。
青涩，懵懂。
一边行诸暴力，一边却还是控制着自己不去随意伤人。
察觉到不对，会立刻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试图扭转局面。
行事确实跳脱。
龙生于山水之间，坎水与震雷交织。
性情活泼，武力高强。
众星混乱，三垣倒置，原本的白虎也从西边蹦到了东边。
还是只幼虎呢。
四象中，白虎属金，主杀伐。
沐暖这满身的气势，倒也确实挺唬人。
青衫人笑了一下，没控制动作，笑出了声。
这声笑打破了肃杀的气氛。
那被剑指脑壳的‘扶苏’闻声稍微舒展了一下肩背，不满道，“师兄性命堪忧，师弟倒是很快活。”
青衫人回，“师兄只是你自居，太一门可没有按年龄排次位的规矩。”
‘扶苏’叹，“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咯。”
青衫人给支招，“师兄不若认输赔礼？小神女性情良善，想必不会过多为难。”
这俩人倒是毫无紧张感的聊上了。
沐暖瘪嘴，“赔礼肯定是要赔的，房屋损坏的重建费用，众将士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以及擅闯军营重地。这是重罪，二位如果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是要被羁押服役的。”
‘扶苏’闻言面露赞赏之色，抬手想摸胡子，抓了个空，略尴尬的重新放下，“执法严明，不以事移，不错不错。”
“夸我没用，”沐暖的剑依旧举在‘扶苏’面门前，她扬了下下巴，“怎么说？是接着打还是显真身伏法？”
青衫人接话，“我等自然会遵循垚县的试行法。”
‘扶苏’也点头赞同，只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块丑不拉几的石头，手指用力在刻了什么花纹的那侧一抹。花纹不再清晰，而他的面部也如波纹般泛起涟漪，露出了一张比起扶苏来说老了三/四十岁的脸，下巴上是比费倪浓密一些的胡须，修剪的也很精细。
沐暖：……
还真是法师啊，不对，靠符文的，是阵法师？
我不会穿的是个游戏世界吧。
扶苏对沐暖是警惕，但这两人却不是，反而有股子不知来由的亲近。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沐暖也不会只是稍稍恐吓一下而已。
她打人真的可疼了，不开玩笑。
沐暖纠结的看了会儿男人的新脸，也不算特别苍老，只是两鬓斑白，就是看着她的眼神可慈祥，像看自家的崽似的。
看的沐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到底还是收了剑。
可她实在是好奇，在看了看一边相对略年轻些的青衫中年后，还是问了。
“你们……是有内力的那种吗？飞天遁地，还是咻咻咻的，那种用灵气修炼的，修仙？”
“只是化用天地间的气为己施为，算是借的。”
年长一些的那个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颈，哀怨的看了眼沐暖，“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下次可不敢再如此。”
沐暖：……没看出您哪里受到惊吓了。
她板脸，权当没听到，“二位的姓名，籍贯，来垚县的目的？”
老者整理了一下自己略乱了些的外袍，施施然一礼，“吾名姚贾，魏国出身，蒙王上信任，添居秦国上卿之位，此番奉王命来垚县，寻破局之人。”
顿了一下，“哦对对，还有护卫公子……”
又过了一会儿，再添了一句，“……还有出使楚国，哎呀，人老了，记性就不大灵光，神女见谅。”
沐暖：……可真忙，看来是个能人了。
另一边，青衫人也施一礼。与姚贾的揖礼不同，青衫人的礼节手势有些些复杂，像游戏里放技能的判定动作一样，带着一定观赏性，沐暖还是第一次见。
“太一门弟子，神女可称呼我为开阳。父母亲族皆已亡故，幼时尚不能言便入师门，出身的话，就算昆仑吧。”
“此番来垚县，一奉师命，二奉王令。奉师命，来看看破局之人如何，奉王令，护卫公子周全。”
……
沐暖：“所以你们口中的破局之人……”
她不确定的抬起手，指向自己。
姚贾点头，“没错。”
沐暖：……
“那，破的是什么局？”
秦二世而亡的局？这个秦国能不能延续下去这么重要的吗？
像是看出了沐暖在想什么，姚贾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是天地法则不再，是生灵涂炭，是人族彻底消亡的大局。”
青衫人接道，“如今蜃气有各地同门清理，倒还能再撑一些时日，端看秦王何时能肃清诸国，理顺人族气运。我等与西域诸国祝师、巫者、萨满等皆有接触，气出东方，此事还是得看中土。”
说到正事，两人的面色终于带上了正经。
沐暖：……
沐暖默默举手，“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还有个人并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青衫人开阳闻言诧异，“你竟不知？”
啊？
沐暖愣，“我该知道什么吗？”
“你的同门如今还在昆仑修养，我本以为……”开阳也愣。
等会儿。
我的同门？
我哪来的同门？
难道说……
沐暖眨了下眼，“……你说我的同门在昆仑修养，可有凭证？”
开阳与姚贾对视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长方形金属扣，递给了沐暖。
沐暖看到金属扣的第一眼几乎控制不住瞳孔地震。
这东西她可太眼熟了！
华夏星盟左轩辕军的铭牌！那可是前线精锐中的精锐才能进去的部队，每一个铭牌上都有特定的频率和持有者的精神力锁，材料是中央科研院最新的精神力适配十二代合金，技术独家，绝对没有造假的可能！
卧槽！
她几乎是带着虔诚的敬仰从开阳手中接过了这个小小的金属扣，指腹微微摩挲着上面属于华夏星盟的暗雕图腾。
不对不对，这里是有奇奇怪怪的力量的世界，说不定真就是造假呢？比如说他们可以窥视她的记忆，知道她深埋心底的感激与仰望在哪里，这个东西说不定是做出来对症下药的陷阱。
沐暖几乎用自己全部的控制力，抽出了精神海里的一根细细的丝，试探的戳了一下手中的金属扣。
回应她的，是早就上好的精神锁恶狠狠的反击——此物有主，闲人少碰！
沐暖的眼眶刷的就红了。
真的是星盟，真的是……
沐暖突然瘪嘴红眼要哭不哭的样子，把姚贾和开阳吓了一跳。
开阳赶忙解释，“此人性命无虞，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神魂受创，险些就没了，幸好当时师父在场，将人救了回来，如今人就在昆仑，只是情况反复，不好下山。”
沐暖：……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她只是觉得委屈。
又有终于找到组织的欣喜，一下没忍住。
啊——
真的好想把客服揪出来暴揍一顿。
嗯，暴揍。
两步后，脚步略顿了顿，微微侧过头，“那卷文书，太一门可曾遣人去取？”
青衫人闻言挑眉，笑答，“千人何不先问自己？”
顺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也不再停留，带着人走了。
……
初见到扶苏的时候，沐暖就给这个人打了精神力印记，这种印记是作用在精神海无意识散发出来的体外逸散层上的，远古人类精神海处于未开发状态，沐暖很确信自己标的人的确没有察觉到。
现在，这个印记忽然闪现到了其它地方，在她察觉到不对的时候。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个人的肉身和内里就不同频。
不是精神力干预，但也不排除沐暖没察觉到精神力干预的可能性。
星盟有类似的技术，但是得借助工具，限制也很多。且被操纵的只能是无生命体，比如机甲。
绝不可能是人，强制性的将外来精神力灌输到另一个人的精神海会激活双方大脑的防御机制，其结果只能是精神海双双遭到重创。
但是这些人却做到了。
两个人，两具身体，自如的换来换去，甚至还能影响人的感官。
沐暖察觉到自己现在看到的脸，外型，并不是眼前人真正的样貌。
顺他们已经离开了。
青衫人正站在沐暖精神力外放的范围外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边。
不是术法，施为无需借力，周围的灵气没有流动。
恩，虽然常世的灵气本就少，也不能排除有天资卓越者自学成才。
但眼前这孩子显然不在此列。
是完全不同的力量，发于人本身的力量。
一十四年前，天再昏，日妖宵出，地脉震动。中土之地幸得人世集大气运者为镇，地脉暂安，人族气运旺盛，诸邪不得肆出。
然，自那以后，卦象混乱，天道不明，有蜃气自四方起，染诸妖邪，祸乱地方。太一门有感常世渐危，遂遣众弟子入世诛邪除恶，直至今日。
太一门一朝入世，身在局中，已无法看清局势，眼睁睁看着蜃气越积越多，却找不到由来，只能一味的去驱散。
如此下去，中土迟早被蜃气淹没，介时必将生灵涂炭。
门中有善卜算者数人，几乎耗尽寿命，终于换来一线生机。
界外之人。
青衫人看着眼前的少女，还未长成的模样，不太沉得住气的样子。
青涩，懵懂。
一边行诸暴力，一边却还是控制着自己不去随意伤人。
察觉到不对，会立刻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试图扭转局面。
行事确实跳脱。
龙生于山水之间，坎水与震雷交织。
性情活泼，武力高强。
众星混乱，三垣倒置，原本的白虎也从西边蹦到了东边。
还是只幼虎呢。
四象中，白虎属金，主杀伐。
沐暖这满身的气势，倒也确实挺唬人。
青衫人笑了一下，没控制动作，笑出了声。
这声笑打破了肃杀的气氛。
那被剑指脑壳的‘扶苏’闻声稍微舒展了一下肩背，不满道，“师兄性命堪忧，师弟倒是很快活。”
青衫人回，“师兄只是你自居，太一门可没有按年龄排次位的规矩。”
‘扶苏’叹，“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咯。”
青衫人给支招，“师兄不若认输赔礼？小神女性情良善，想必不会过多为难。”
这俩人倒是毫无紧张感的聊上了。
沐暖瘪嘴，“赔礼肯定是要赔的，房屋损坏的重建费用，众将士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以及擅闯军营重地。这是重罪，二位如果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是要被羁押服役的。”
‘扶苏’闻言面露赞赏之色，抬手想摸胡子，抓了个空，略尴尬的重新放下，“执法严明，不以事移，不错不错。”
“夸我没用，”沐暖的剑依旧举在‘扶苏’面门前，她扬了下下巴，“怎么说？是接着打还是显真身伏法？”
青衫人接话，“我等自然会遵循垚县的试行法。”
‘扶苏’也点头赞同，只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块丑不拉几的石头，手指用力在刻了什么花纹的那侧一抹。花纹不再清晰，而他的面部也如波纹般泛起涟漪，露出了一张比起扶苏来说老了三/四十岁的脸，下巴上是比费倪浓密一些的胡须，修剪的也很精细。
沐暖：……
还真是法师啊，不对，靠符文的，是阵法师？
我不会穿的是个游戏世界吧。
扶苏对沐暖是警惕，但这两人却不是，反而有股子不知来由的亲近。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沐暖也不会只是稍稍恐吓一下而已。
她打人真的可疼了，不开玩笑。
沐暖纠结的看了会儿男人的新脸，也不算特别苍老，只是两鬓斑白，就是看着她的眼神可慈祥，像看自家的崽似的。
看的沐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到底还是收了剑。
可她实在是好奇，在看了看一边相对略年轻些的青衫中年后，还是问了。
“你们……是有内力的那种吗？飞天遁地，还是咻咻咻的，那种用灵气修炼的，修仙？”
“只是化用天地间的气为己施为，算是借的。”
年长一些的那个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颈，哀怨的看了眼沐暖，“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下次可不敢再如此。”
沐暖：……没看出您哪里受到惊吓了。
她板脸，权当没听到，“二位的姓名，籍贯，来垚县的目的？”
老者整理了一下自己略乱了些的外袍，施施然一礼，“吾名姚贾，魏国出身，蒙王上信任，添居秦国上卿之位，此番奉王命来垚县，寻破局之人。”
顿了一下，“哦对对，还有护卫公子……”
又过了一会儿，再添了一句，“……还有出使楚国，哎呀，人老了，记性就不大灵光，神女见谅。”
沐暖：……可真忙，看来是个能人了。
另一边，青衫人也施一礼。与姚贾的揖礼不同，青衫人的礼节手势有些些复杂，像游戏里放技能的判定动作一样，带着一定观赏性，沐暖还是第一次见。
“太一门弟子，神女可称呼我为开阳。父母亲族皆已亡故，幼时尚不能言便入师门，出身的话，就算昆仑吧。”
“此番来垚县，一奉师命，二奉王令。奉师命，来看看破局之人如何，奉王令，护卫公子周全。”
……
沐暖：“所以你们口中的破局之人……”
她不确定的抬起手，指向自己。
姚贾点头，“没错。”
沐暖：……
“那，破的是什么局？”
秦二世而亡的局？这个秦国能不能延续下去这么重要的吗？
像是看出了沐暖在想什么，姚贾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是天地法则不再，是生灵涂炭，是人族彻底消亡的大局。”
青衫人接道，“如今蜃气有各地同门清理，倒还能再撑一些时日，端看秦王何时能肃清诸国，理顺人族气运。我等与西域诸国祝师、巫者、萨满等皆有接触，气出东方，此事还是得看中土。”
说到正事，两人的面色终于带上了正经。
沐暖：……
沐暖默默举手，“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还有个人并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青衫人开阳闻言诧异，“你竟不知？”
啊？
沐暖愣，“我该知道什么吗？”
“你的同门如今还在昆仑修养，我本以为……”开阳也愣。
等会儿。
我的同门？
我哪来的同门？
难道说……
沐暖眨了下眼，“……你说我的同门在昆仑修养，可有凭证？”
开阳与姚贾对视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长方形金属扣，递给了沐暖。
沐暖看到金属扣的第一眼几乎控制不住瞳孔地震。
这东西她可太眼熟了！
华夏星盟左轩辕军的铭牌！那可是前线精锐中的精锐才能进去的部队，每一个铭牌上都有特定的频率和持有者的精神力锁，材料是中央科研院最新的精神力适配十二代合金，技术独家，绝对没有造假的可能！
卧槽！
她几乎是带着虔诚的敬仰从开阳手中接过了这个小小的金属扣，指腹微微摩挲着上面属于华夏星盟的暗雕图腾。
不对不对，这里是有奇奇怪怪的力量的世界，说不定真就是造假呢？比如说他们可以窥视她的记忆，知道她深埋心底的感激与仰望在哪里，这个东西说不定是做出来对症下药的陷阱。
沐暖几乎用自己全部的控制力，抽出了精神海里的一根细细的丝，试探的戳了一下手中的金属扣。
回应她的，是早就上好的精神锁恶狠狠的反击——此物有主，闲人少碰！
沐暖的眼眶刷的就红了。
真的是星盟，真的是……
沐暖突然瘪嘴红眼要哭不哭的样子，把姚贾和开阳吓了一跳。
开阳赶忙解释，“此人性命无虞，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神魂受创，险些就没了，幸好当时师父在场，将人救了回来，如今人就在昆仑，只是情况反复，不好下山。”
沐暖：……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她只是觉得委屈。
又有终于找到组织的欣喜，一下没忍住。
啊——
真的好想把客服揪出来暴揍一顿。
嗯，暴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