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
“也就是说，你们当前的目的是助秦王尽早统一诸国？”
“是，情况看起来很紧急，也的确很紧急，但不急在这一时。”姚贾习惯性摸胡子，他四下看了看，原本好好的院子如今一片狼藉，碎的碎倒的倒。适才沐暖那一下动静太大，这会儿风声估计已经传到费家那个小子那里去了。
小神女在这里做的事就很不错，在他看来，大秦目前的法度却有弊端，军事扩张时期倒还好说，之后呢？变法是迟早的事。王上选定淳于越为长子的老师，或许也有后继施仁政的想法在里面。
淳于越与李斯是多年的老友，王上想必也有这层考量在，只是儒家……
呵，孔圣之后，何来儒学？多是打着先贤名号行利己之事的口舌小人。
李斯？李斯倒好些，但也只是好些。
发出一声平等的蔑视所有人的冷哼。
小神女在垚县的变法，可是让那两家都吃了好些闷亏。
外交达人姚贾在咸阳看了俩月戏，他自个儿不怎么掺合这些，但不妨碍他吃瓜呀。
吃完请命来楚国，冒出来的火星子也滋不到他，岂不美哉。
沐暖哪知道就这一会儿功夫姚贾脑子里跟过剧场一样演了好大一出，她正认认真真的在一边想——我的任务是阻止秦免于二世而亡，看起来和他们不冲突。
轩辕军的前辈也已经和他们接触过了，应该可以建立暂时的合作关系。
只是奇怪。
“既然你们早就确认我的身份了，今天又为什么整这么一出？”
有事不能直接问吗？万一她一个上头真一剑劈下去怎么办？
姚贾摸胡子的手一顿，“嗯……这个事嘛，师弟你来说？”
开阳：……
开阳瞪了一眼姚贾，开口，“是为试探。”
试探？
“什么意思？”沐暖微微皱眉，又松开，“……啊，是因为你们一开始其实不确定是我？”
什么天选之人，预言之子……
额，好尬。
开阳：“……也可以这么说。”
？
沐暖一边脚趾扣地，一边打出了一个问号。
姚贾默默——太一门掌门亲传起了和人斗法切磋的心思，他也拦不住啊。他充其量就算个外门弟子，还是自己硬蹭来的，没有话语权哦，还得自觉帮忙忽悠住公子一起配合。
开阳有点不好意思直说，主要是沐暖看着年纪小，又是个主修武艺的，一看就对术法一窍不通，他整的这一出多少就有点欺负人了。
本意是用玄门特有的方式打招呼，相互之间小小的过一下手，谁知人家根本不知道这种约定俗成，还差点反手掀人。
唉——
有种欺负别人家师门里懵懂师妹结果差点翻车的复杂负罪感。
他轻咳了一下，叉开话题，“此处……已成这副模样，我等不好久留，公子那里也需要回去复命，”读作复命，写作忽悠，“还有那位千人……”
开阳看向沐暖，“小神女眼光不错，此人额宽而地圆，双目细长，鼻直印起，是踏实又无惧的面相。根骨也不错，只可惜如今再入门已是太迟。”
确实可惜，太一门收徒纯靠运气，条件本就苛刻，眼光又极高，是以门生很少。平时不见有什么，如今该到用人的时候了，才发觉哪哪都缺。
搞的同门们现在看到一个好苗子就想上手抢回昆仑。
沐暖可太熟悉开阳说到后半句时的神情了，垚县也缺人啊！
费倪日常在她耳边叨叨哪里哪里平地基人不够，哪里哪里有居民公分兑换返修房顶匀不出匠人去。
她刚开始以为自己拿的基建剧本，一门心思全扎在建设上，真就缺人缺到想直接杀到隔壁楚国去抢的地步。
后来来了些人，也有好多明知是细作的，但凡有手有脚，也都被编进队伍里干活去了。
每日工作时长是有限制的，非特殊情况不给加班，费倪提了几次不如先适当放宽工作时长的问题，不用沐暖开口，都被长观旭給怼了回去。
太懂这种忙起来一个人恨不能掰四瓣用的感觉了。
转移话题十分成功的开阳收获到了沐暖的一个拍拍肩，并‘我懂你’小眼神一枚。
开阳：……咳。
姚贾在一边看了会儿戏，这才插话，“好了好了，别人家的小姑娘，你再怎么也捞不过去，还是先做正事吧。”
的确，这里也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之后再向顺大哥道歉吧……
沐暖再举手，“我们需要对下口供吗？”
听他们俩的口风，扶苏似乎并不知全情的样子。
“不必，公子那里有老夫去说，神女嘛，界外之人，来阻止秦免于二世而亡，”姚贾冲着沐暖挤了挤眼睛，“小神女只需按着自己的步调做事就好，其余的，还不必太忧心。”
哦……
又想起另一件事。
“顺大哥曾和我说过的，食人野兽，长的和牛一样的那个……”
这个就是开阳的专业知识了，“你说的应该是犀渠，上古异兽。上古时天地间灵气充沛，养出了好些神异的野兽，原本这些兽类该伴随着灵气消散而消亡，如今再出现，也是因为十四年前那次动荡。”
说着又皱眉，“许多异兽记载中本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只是因各地蜃气侵蚀起了变化，再加上灵气稀薄常处于饥饿状态，多地野兽也跟着躁动。”
姚贾也说，“我见你巡视山林，难道不是在驱逐异兽？”
“……确实是。”
原来是上古异兽啊……
知道这个世界有玄门，有法师以后，沐暖多少还是有点期待妖魔鬼怪的。
嗯，就，没见过真的嘛，好奇。
一行三人向着校场的方向而去，默契的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
另一个世界。
特别行动研究中心所在行星是靠近边域前线的一颗驻军恒星的附属星，行星表面并不适宜人类居住，一切建筑设施全部都建在地下。
王老日常端着自己的搪瓷茶杯溜达在各个实验组之间，看着大家按部就班的忙活，顺手给过道里的盆盆花洒点水，再慢慢的斟一口茶。
这些日子以来又有好些志愿者被拉回，一组和七组基本都空了。
王老也才知道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的研究人员一个个的暴躁起来比他们这些军人还唬人。
好好的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现在成了兼职心理辅导，还总不被待见，助理心疼王老，日常愤愤的瞪人。
王老自己倒是适应的挺好。
年纪大了，经历的多了，人就很稳当，咋咋呼呼是年轻人的特权，站在一边看着，也能回忆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
基地之前一共划分了十组，由于参与的志愿者留存人数断崖式下滑，现在好几组都合并了，目前也就只剩四组还在机能完善的运转。
王老正活动腰呢，三组的组长突然风风火火的撞开实验区的封闭门，一路加速越过宽敞的休息区，冲向了二组的方向。
后面跟了一串儿组员。
一行人行动间带起的风延迟了一会儿，才刮到王老站着的地方。
“小佘！开门！”封闭门非本组组员不给随便进，三组组长扒着通讯设备一通狂摁，“快着点儿！急事儿！一级紧急！”
通讯对面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回复，“怎么了？”
“你那的1326号！现在情况怎么样？能联系上吗？”三组组长急吼吼的说着，“这样，你让我对接一下该位面的数据，或者你给我1326信息传输的权限……”
三组组长话还没说完就被佘奕书的声音打断了，“容我提醒一句，你组正在试图干涉我组正常行动进程，我组有权提出抗议，拒绝配合并上报处理。”
“先批次一位已经确认失踪的志愿者的身份铭牌传回了非法操作的信息！”三组组长音量暴增，“就在丙六！你特么赶紧开门！”
“我组要求你组立刻协助我组展开救援工作！”
三组组长是特别行动的老负责人之一了，亲眼目睹过先批次那么多志愿者生命骤然消失的场景。
他的老师是行动组之前的总负责人，因为这件事，被自己的负罪感压垮，在宿舍中吞/药自/杀，发现的早，人是救回来了，但心理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这件事成了三组组长的心病，如今收到了人可能还在，或许还能救回来的信息，他怎么能不疯？
万一呢？万一是他们检测设备技术不达标，万一是那些志愿者们遇到了什么事导致设备失灵，万一，万一他们都还活着呢？
活着，在陌生的世界等待着星盟的救援。
二组的封闭门终于开了，穿着工作服的佘奕书出现在门口，他挡在三组组长面前，神色不辨喜怒，很淡定的样子，“我需要看到数据证明。”
溜达过来看看情况的王老和助理两人站在不远处，王老小小声问，“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在说先前的那些兵？”
助理点点头，也小小声回，“是，听意思像是在说有消息了。”
虽然都是默认牺牲的状态，但在案记录里，那些人的状态都是失踪。
失踪好啊，失踪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也就是说，你们当前的目的是助秦王尽早统一诸国？”
“是，情况看起来很紧急，也的确很紧急，但不急在这一时。”姚贾习惯性摸胡子，他四下看了看，原本好好的院子如今一片狼藉，碎的碎倒的倒。适才沐暖那一下动静太大，这会儿风声估计已经传到费家那个小子那里去了。
小神女在这里做的事就很不错，在他看来，大秦目前的法度却有弊端，军事扩张时期倒还好说，之后呢？变法是迟早的事。王上选定淳于越为长子的老师，或许也有后继施仁政的想法在里面。
淳于越与李斯是多年的老友，王上想必也有这层考量在，只是儒家……
呵，孔圣之后，何来儒学？多是打着先贤名号行利己之事的口舌小人。
李斯？李斯倒好些，但也只是好些。
发出一声平等的蔑视所有人的冷哼。
小神女在垚县的变法，可是让那两家都吃了好些闷亏。
外交达人姚贾在咸阳看了俩月戏，他自个儿不怎么掺合这些，但不妨碍他吃瓜呀。
吃完请命来楚国，冒出来的火星子也滋不到他，岂不美哉。
沐暖哪知道就这一会儿功夫姚贾脑子里跟过剧场一样演了好大一出，她正认认真真的在一边想——我的任务是阻止秦免于二世而亡，看起来和他们不冲突。
轩辕军的前辈也已经和他们接触过了，应该可以建立暂时的合作关系。
只是奇怪。
“既然你们早就确认我的身份了，今天又为什么整这么一出？”
有事不能直接问吗？万一她一个上头真一剑劈下去怎么办？
姚贾摸胡子的手一顿，“嗯……这个事嘛，师弟你来说？”
开阳：……
开阳瞪了一眼姚贾，开口，“是为试探。”
试探？
“什么意思？”沐暖微微皱眉，又松开，“……啊，是因为你们一开始其实不确定是我？”
什么天选之人，预言之子……
额，好尬。
开阳：“……也可以这么说。”
？
沐暖一边脚趾扣地，一边打出了一个问号。
姚贾默默——太一门掌门亲传起了和人斗法切磋的心思，他也拦不住啊。他充其量就算个外门弟子，还是自己硬蹭来的，没有话语权哦，还得自觉帮忙忽悠住公子一起配合。
开阳有点不好意思直说，主要是沐暖看着年纪小，又是个主修武艺的，一看就对术法一窍不通，他整的这一出多少就有点欺负人了。
本意是用玄门特有的方式打招呼，相互之间小小的过一下手，谁知人家根本不知道这种约定俗成，还差点反手掀人。
唉——
有种欺负别人家师门里懵懂师妹结果差点翻车的复杂负罪感。
他轻咳了一下，叉开话题，“此处……已成这副模样，我等不好久留，公子那里也需要回去复命，”读作复命，写作忽悠，“还有那位千人……”
开阳看向沐暖，“小神女眼光不错，此人额宽而地圆，双目细长，鼻直印起，是踏实又无惧的面相。根骨也不错，只可惜如今再入门已是太迟。”
确实可惜，太一门收徒纯靠运气，条件本就苛刻，眼光又极高，是以门生很少。平时不见有什么，如今该到用人的时候了，才发觉哪哪都缺。
搞的同门们现在看到一个好苗子就想上手抢回昆仑。
沐暖可太熟悉开阳说到后半句时的神情了，垚县也缺人啊！
费倪日常在她耳边叨叨哪里哪里平地基人不够，哪里哪里有居民公分兑换返修房顶匀不出匠人去。
她刚开始以为自己拿的基建剧本，一门心思全扎在建设上，真就缺人缺到想直接杀到隔壁楚国去抢的地步。
后来来了些人，也有好多明知是细作的，但凡有手有脚，也都被编进队伍里干活去了。
每日工作时长是有限制的，非特殊情况不给加班，费倪提了几次不如先适当放宽工作时长的问题，不用沐暖开口，都被长观旭給怼了回去。
太懂这种忙起来一个人恨不能掰四瓣用的感觉了。
转移话题十分成功的开阳收获到了沐暖的一个拍拍肩，并‘我懂你’小眼神一枚。
开阳：……咳。
姚贾在一边看了会儿戏，这才插话，“好了好了，别人家的小姑娘，你再怎么也捞不过去，还是先做正事吧。”
的确，这里也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之后再向顺大哥道歉吧……
沐暖再举手，“我们需要对下口供吗？”
听他们俩的口风，扶苏似乎并不知全情的样子。
“不必，公子那里有老夫去说，神女嘛，界外之人，来阻止秦免于二世而亡，”姚贾冲着沐暖挤了挤眼睛，“小神女只需按着自己的步调做事就好，其余的，还不必太忧心。”
哦……
又想起另一件事。
“顺大哥曾和我说过的，食人野兽，长的和牛一样的那个……”
这个就是开阳的专业知识了，“你说的应该是犀渠，上古异兽。上古时天地间灵气充沛，养出了好些神异的野兽，原本这些兽类该伴随着灵气消散而消亡，如今再出现，也是因为十四年前那次动荡。”
说着又皱眉，“许多异兽记载中本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只是因各地蜃气侵蚀起了变化，再加上灵气稀薄常处于饥饿状态，多地野兽也跟着躁动。”
姚贾也说，“我见你巡视山林，难道不是在驱逐异兽？”
“……确实是。”
原来是上古异兽啊……
知道这个世界有玄门，有法师以后，沐暖多少还是有点期待妖魔鬼怪的。
嗯，就，没见过真的嘛，好奇。
一行三人向着校场的方向而去，默契的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
另一个世界。
特别行动研究中心所在行星是靠近边域前线的一颗驻军恒星的附属星，行星表面并不适宜人类居住，一切建筑设施全部都建在地下。
王老日常端着自己的搪瓷茶杯溜达在各个实验组之间，看着大家按部就班的忙活，顺手给过道里的盆盆花洒点水，再慢慢的斟一口茶。
这些日子以来又有好些志愿者被拉回，一组和七组基本都空了。
王老也才知道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的研究人员一个个的暴躁起来比他们这些军人还唬人。
好好的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现在成了兼职心理辅导，还总不被待见，助理心疼王老，日常愤愤的瞪人。
王老自己倒是适应的挺好。
年纪大了，经历的多了，人就很稳当，咋咋呼呼是年轻人的特权，站在一边看着，也能回忆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
基地之前一共划分了十组，由于参与的志愿者留存人数断崖式下滑，现在好几组都合并了，目前也就只剩四组还在机能完善的运转。
王老正活动腰呢，三组的组长突然风风火火的撞开实验区的封闭门，一路加速越过宽敞的休息区，冲向了二组的方向。
后面跟了一串儿组员。
一行人行动间带起的风延迟了一会儿，才刮到王老站着的地方。
“小佘！开门！”封闭门非本组组员不给随便进，三组组长扒着通讯设备一通狂摁，“快着点儿！急事儿！一级紧急！”
通讯对面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回复，“怎么了？”
“你那的1326号！现在情况怎么样？能联系上吗？”三组组长急吼吼的说着，“这样，你让我对接一下该位面的数据，或者你给我1326信息传输的权限……”
三组组长话还没说完就被佘奕书的声音打断了，“容我提醒一句，你组正在试图干涉我组正常行动进程，我组有权提出抗议，拒绝配合并上报处理。”
“先批次一位已经确认失踪的志愿者的身份铭牌传回了非法操作的信息！”三组组长音量暴增，“就在丙六！你特么赶紧开门！”
“我组要求你组立刻协助我组展开救援工作！”
三组组长是特别行动的老负责人之一了，亲眼目睹过先批次那么多志愿者生命骤然消失的场景。
他的老师是行动组之前的总负责人，因为这件事，被自己的负罪感压垮，在宿舍中吞/药自/杀，发现的早，人是救回来了，但心理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这件事成了三组组长的心病，如今收到了人可能还在，或许还能救回来的信息，他怎么能不疯？
万一呢？万一是他们检测设备技术不达标，万一是那些志愿者们遇到了什么事导致设备失灵，万一，万一他们都还活着呢？
活着，在陌生的世界等待着星盟的救援。
二组的封闭门终于开了，穿着工作服的佘奕书出现在门口，他挡在三组组长面前，神色不辨喜怒，很淡定的样子，“我需要看到数据证明。”
溜达过来看看情况的王老和助理两人站在不远处，王老小小声问，“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在说先前的那些兵？”
助理点点头，也小小声回，“是，听意思像是在说有消息了。”
虽然都是默认牺牲的状态，但在案记录里，那些人的状态都是失踪。
失踪好啊，失踪就意味着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