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华如水,吕府内灯火辉映,红烛摇曳,宾朋满座,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间,乐声悠扬,酒香醉人。

    今日是吕家大公子与祝家小姐的大婚之日。

    宴席上,新郎身着喜服,正与身旁之人谈笑风生,眉宇间已带了些醉意,眼神却时不时瞟着另一桌的一位姑娘。小厮见两人酒杯已空,急忙满上。

    循着新郎的眼神而去,只见另一桌坐着一个身着灰白窄袖竹纹长袍的姑娘,身形修长挺拔,簪着简单的发髻,刚饮尽杯中的酒,正要起身。

    孟槐起身与同桌宾客礼貌道别后,孤身一人向吕府的后花园走去。新郎见孟槐离席,便叫小厮继续斟酒。没过多久,另一小厮前来,在新郎耳畔说了几句话,新郎便以如厕为由起身离席,悄悄向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府邸的后花园中,孟槐孤身而立,又想起了那个寒风呼啸的凄迷雨夜。她曾是江湖上行踪神秘的门派掌门,世人只知“云弋”之名,鲜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那一夜,血流成河,哀嚎遍野,门派上下无一弟子生还,她被人一掌打落悬崖,从此世间再无玄溟派。为查明幕后黑手,她隐瞒过去,成了祝家小姐的侍卫。

    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孟槐的思绪。她循声望去,只见新郎摇摇晃晃的闯进后花园,踉跄着向她走来,双眼迷离,显然是酒意正浓。

    新郎走到孟槐面前,停下了脚步。他上下打量着孟槐,眼中闪过一丝轻挑的光芒,嘿嘿一笑,便要伸出一只手去拉孟槐的衣袖。

    孟槐后退一步侧身躲开,新郎还不死心,又上前一步,口中说道:“小娘子,你生得真是俊俏。如此素雅干净的女子却要跟那刀枪做伴,哥哥我怜香惜玉,实在是见不惯你受这样的苦。跟了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孟槐心中一怒,狠狠瞪了新郎一眼,冷声道:“还请公子自重,我是新娘的侍卫,不是你的玩物。”

    新郎把嘴一撇,仿佛没有听到孟槐的话一般,继续向孟槐逼近,口中还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孟槐步步后退,眉头紧皱,转身就要走。新郎见状便向孟槐扑去。

    孟槐深吸一口气,又一个侧身,轻松躲过了新郎的扑击。新郎恼羞成怒又要上前,孟槐迅速出手,一掌击在新郎的胸口。新郎被这一掌打了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待新郎站稳后,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瞪大眼睛看着孟槐,朝她怒吼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

    孟槐冷笑一声,说到:“是你无礼在先,我只是自卫而已。”

    新郎怒不可遏,挥拳就朝孟槐打来。孟槐身形灵动,轻松避开他的攻击,同时出手如风,迅速点住了他的穴道。新郎顿时动弹不得,只能一脸怒意地看着孟槐。

    孟槐走到新郎面前,冷冷地看着他,说到:“今日给你一个教训,从今往后,最好手脚干净些,好好待我家小姐。”

    说着,孟槐抬手就在新郎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新郎被打得头晕目眩,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他瞪大眼睛看着孟槐,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孟槐却不为所动,继续说着:“还有,别以为你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其他人不知道。再有下次,决不会轻饶你。”

    新郎被孟槐的气势所震慑,他低下头,不敢再出声。孟槐解开了他的穴道。新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擦干嘴角的血迹,偷偷看了孟槐一眼后,慌忙把目光移开,踉踉跄跄地离开后花园,回到了酒席上。

    孟槐看着新郎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冷笑,随即向祝家小姐所在的婚房走去。

    婚房内,红烛摇曳洒下斑驳光影,锦披轻覆下新娘独自一人坐在床边,眉眼低垂,红唇微抿,羞涩中透露出几分期待。

    婚房外,夜风微凉。孟槐站在喜气洋洋的婚房外,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只见新娘正坐在床边,红纱后的脸上洋溢着新婚的喜悦。

    孟槐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新娘面前,低声道:“小姐,我有话要跟你说。”

    新娘抬起头,看着孟槐,眼中满是疑惑。

    孟槐咬了咬牙,心中挣扎了片刻,最终开口道:“小姐,今晚……吕家大公子意图对我不轨。”

    新娘闻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颤声问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孟槐心中一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小姐,孟槐所言千真万确。今晚吕家大公子借酒意对我出言不逊,更是试图拉扯我。”

    新娘猛地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你胡说!夫君他平日里待我和善有礼,怎会是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孟槐看着新娘的反应,心中一阵无奈,于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我知道你难以相信,但我所说绝非虚言。他不仅对我无礼,还曾经对其他侍女也做出过类似的事情。”

    新娘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看着孟槐,声音中充满了怀疑和愤怒:“你凭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孟槐答到:“她们害怕被报复,所以不敢说出来。”

    新娘摇着头,不肯相信孟槐的话:“不可能,夫君决不是这样的人,他平日里对我呵护有加,从不严词厉色,甚至比父亲母亲还要待我好。你一定是看错了,或者误会了。”

    孟槐看着新娘固执的样子,心中一阵无奈,无意中又加重了语气说到:“小姐,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新娘被孟槐吓了一跳,她退后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但是,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孟槐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难以接受?难道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地编造这样的谎言来诋毁你的夫君吗?”

    新娘被孟槐的话刺得心中一阵疼痛,她愤怒地反驳道:“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怎么……怎么可能会无法接受?我只是……是不敢相信而已。”

    孟槐看着面前的胡言乱语的祝家小姐,实在难以理解她对一个无耻之徒的心软,于是继续说道:“不敢相信?那就去找那些侍女们问问看,她们会告诉你真相的。”

    新娘被孟槐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孟槐的鼻子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怎么能这么侮辱我的夫君?我告诉你,我不会去找那些丫鬟问的,我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孟槐看着新娘愤怒的样子,心中一阵苦涩和失望,她已经尽力了,但祝家小姐却不肯相信她的话,她不明白祝家小姐怎会将这样一个男人视如珍宝。孟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新房,向吕府外的一家酒肆走去。

    月色朦胧,酒馆之内寂静无声,只有两男子坐在窗边,其中一人见有人推门,飞快瞟了一眼,便又看向窗外。孟槐独坐一隅,酒杯轻举,酒液盈盈,并未关注窗边的两名男子。她借酒浇愁,试图以醉意驱散心头的无奈,然酒入愁肠,反添离索之悲,愁思愈浓。

    一个时辰后,酒馆打烊,孟槐起身离去,酒馆中的两男子也紧随其后推门而出。

    孟槐独自一人走在回府的路上,她抬头望月,只觉心中如同这新月一般,清冷而孤寂。除了有与祝家小姐争吵的不解,还有对那夜玄溟派被屠的愤恨。

    孟槐回到吕府,心中放心不下祝家小姐,便特意绕道到新房附近,远远望去见屋内红烛已熄,正要离去,突然听到房内瓷器跌落在地的声音。孟槐心中一惊,快步走到窗前,忽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她伸手在窗子上摸了摸,竟然摸到了一抹湿润的血迹。

    孟槐心中猛的一紧,在门外呼喊着新娘的名字,但屋内却没有任何回应,于是她不再犹豫,猛地推开窗户,纵身跳进了屋内。

    一进屋内,一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一片死寂,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户中洒进来,照亮了一片狼藉的地面。孟槐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借着月色向屋内望去。只见屋内一片凌乱,喜气光景不再,红烛滴泪,喜帐染血,桌椅翻倒,床边的灯台被人打翻,散落了一地的瓷器碎片。

    孟槐摸着腰间的匕首,轻掀喜帐。

    红绸轻舞,婚床一隅,露出两张双目圆睁、惨白如纸的脸,新郎新娘均被箭矢穿心而过。孟槐用手探了探二人的鼻息,又摸了两人伤口边的血迹,推测二人早已命丧黄泉。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路过此处,看到了手握匕首、指尖粘血的孟槐,惊恐地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她的声音在冷寂的夜空中回荡,惊醒了府中沉睡的众人。

    很快,吕府上下都被惊动了。众人纷纷赶来新房,看到眼前的惨状,无不惊恐万分。此刻孟槐点亮新房内的蜡烛,正准备开口安抚众人的情绪,突然有一人大喊到:“血!她手上有血!”众人哗然,连连后退,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孟槐身上。她手上沾染的血迹,成了众人指认她为凶手的铁证。

    “孟槐,你手上为何有血?”一位吕府的长者厉声质问,眼中满是疑惑与愤怒。

    孟槐面不改色,冷静地回答到:“路过此处,听到屋内有瓷器摔碎的声音,又在窗户上摸到了血迹,屋内无人应答,觉得事有蹊跷破窗而入,我并非是凶手。”

    “哼,说得轻巧!谁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一名年轻的家丁愤愤不平地说道。

    “孟槐,刚刚就听闻你与新娘在房中争执,莫不是你因妒生恨,下了毒手?如今她与我家公子二人惨死,你手上又有血迹,这怎能不让人怀疑?”另一人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敌意。

    面对众人的指责和怀疑,孟槐始终保持冷静,她清楚,越是慌乱口不择言,越容易被人误解。她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朗声道:“你们怀疑我,但也请你们稍安勿躁。凶手另有其人,我会找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也不会让他二人枉死。”

    “赵大人来了,赵大人来了。”一小厮在人群后喊到。

    就在众人争执不休之际,大理寺少卿赵川带着几名手下匆匆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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