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此番请您前来,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孟槐她手上沾着血,肯定是凶手无疑!”吕父上前一步,激动地说着,“今日本是我家大儿与祝家小姐的大婚之日,天赐良缘,却造无辜杀戮。”说罢便要用手拭泪。

    此时,吕府上下正因新郎新娘的惨死而人心惶惶。赵川的到来,无疑给这压抑的氛围又添了几分凝重。

    赵川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然后沉声道:“从现在开始,吕府不进不出,待此案水落石出时,吕府自会解禁。各位请先散去,本官自有公断。”随即转身对身旁的下属郭路说:“去找几个人看着。”

    “各位,请。”赵川身旁的郭路面向吕府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吕府众人闻言,虽心中各有疑虑,但也不敢多言,只得纷纷退下。在赵川的威严之下,他们不敢有丝毫的违抗。

    待众人散去后,赵川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孟槐。他猛然间发现,面前这女子,竟与刚刚在酒馆对月自酌的女子是同一人。

    孟槐此刻正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透露出的不是紧张,而是坦然。

    赵川走到孟槐面前,开口问道:“你便是孟槐?”

    孟槐点头,声音清冷而坚定:“正是。”

    赵川微微颔首,继续道:“你手上的血迹……”

    孟槐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直言不讳道:“那血迹是我探伤时沾上的,根据伤口的情况来看,他们二人约莫半个时辰前已经中箭了。”

    “还有吗?”赵川听了孟槐的回答,又问到。

    真相往往隐藏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赵川并没有因为孟槐的回答就放松警惕。

    “窗户上的血迹出现的时间,恐怕与他二人中伤的时间不同。”孟槐看着手上的血迹,陷入了沉思。

    赵川看了孟槐一眼,转身走进房中,孟槐正要跟上,反被赵川伸手拦下。此时郭路已在吕府内安排好人手,向赵川走来。

    “看好她。”赵川看向郭路说到。郭路急忙上前。

    孟槐闻言,眉头微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赵川已经转身向房间走去,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此刻她只能站在原地,观察四周的环境,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赵川走进新房,多点了两盏灯,目光在房间内游走。他走到床边,只见新郎新娘的尸体整齐的安放在床榻上,胸口的血迹已经凝固,他拿起一盏灯,发现一对新人嘴唇发乌。难不成是那箭上淬了毒?

    屋子的另一边有三支带血的箭。

    赵川蹲下身,看着箭上的血迹,突然想起刚刚孟槐提到的窗户,便立刻起身查看。他的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看来,那姑娘猜的没错,今夜一共有两拨人来过新郎新娘所处的房间,想到这,他转过身朝屋外走去。

    赵川径直走到孟槐身前,冷冷地留下一句:“带走。”便头也不回的向吕府外走去。

    “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郭路看着赵川的背影,回头对孟槐说到。

    孟槐一言不发,转身跟上了赵川的步伐。

    大理寺内,堂上灯火摇曳,赵川端坐其中,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如炬。堂下,孟槐跪立,面若冰霜。

    赵川凝视着孟槐,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孟槐,吕府一案,你作何解释?”

    孟槐抬起头,与赵川对视,眼中毫无一丝慌乱,声音冷静而清晰:“我并非凶手。”

    只有这短短的五个字。

    赵川眉头微皱,继续追问到:“有人看到今夜你在后花园与新郎独处,而后又与新娘在屋内发生争执。”

    孟槐面色不改,“宴席上酒喝的有些急,便到后花园去醒酒,新郎突至,言语轻佻,举止无礼。我给了他些教训,但他伤的不重。”

    孟槐顿了顿,又说,“祝家小姐虽性子跋扈了些,但本心不坏,我不忍将她蒙在鼓中,便将实情相告。只是……语气重了些。”说到这,孟槐的言语中竟带了些柔软,倒是让堂上的赵川有些诧异。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与新郎新娘在今夜分别发生口角,便对她二人怀恨在心,所以借侍卫身份之便,将二人斩草除根。”赵川注意到门外的黑影,特意加重了语气。

    门外的黑影仿佛注意到了赵川的眼神,匆匆转身离去。

    听到赵川此言,孟槐不紧不慢,开口道:“今夜,我与祝家小姐起争执后就出了吕府,在城中的一家酒馆坐了一个时辰,酒馆老板可以作证。想必大人刚刚已探查过尸体伤口的状况,可知案发时我并不在府中。”

    随即,孟槐目光坚定地看着赵川,道:“大人,吕府一案,我虽非凶手,但亦有关联。我愿助大理寺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赵川闻言,眼眸低垂,他沉默片刻,道:“孟槐,你既愿助大理寺查案,那便给你这个机会。但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决不能擅自行动。”

    孟槐点头应允,道:“大人放心,孟槐定当全力配合。”

    赵川猜测此案远没有那么简单,他需要借助孟槐之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于是,他吩咐手下为孟槐安排了一间清净的客房,足以让孟槐安心休息。

    同时,赵川又安排了两名精干的侍卫,轮流在客房外看守,一来确保孟槐的安全,二来也能防止她意外逃脱。侍卫转告孟槐,明日一早,他们会带孟槐前去与赵川会和。

    孟槐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她环顾四周,只见房内陈设简洁,却又不失雅致。她走到窗前,推开另一侧的窗户,一阵清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吹散了心中的些许疲惫。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深夜中这难得的宁静。然而,宁静之下,她的内心却并不平静。她知道,自己与吕府一案牵扯紧密,尽管她并非凶手,但若有人蓄意栽赃,想要洗清嫌疑,也不大容易。

    孟槐回想起赵川审视自己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知道,赵川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想要在他面前隐瞒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世间已无玄溟派,她还在担心什么呢?

    想到这里,孟槐的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笑,她轻叹一声,将心中的杂念压下。赵川已经安排了侍卫看守,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防不测。

    夜已深了,赵川房内依旧亮着灯。郭路看着赵川,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和不解,他皱了皱眉,沉声问道:“大人,孟槐毕竟是本案的嫌疑人,您为何还要让她参与查案呢?这岂不是与常理相悖?”

    赵川闻言,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卷宗,抬起头,缓缓道:“孟槐虽然被牵涉其中,但她并非今夜的行凶之人。”

    郭路一愣,疑惑道:“大人何以如此断定?”

    赵川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新郎新娘均为胸口中箭,两箭穿心,约莫在我们抵达吕府的半个时辰前便以毙命,而那时,孟槐正在吕府外的酒肆对月自酌。”说罢,赵川的嘴角浮起一丝不经意的笑。

    “大人您怎么知道……”郭路瞪大了眼,“难不成,今夜在酒肆另一隅坐着的人,是她?”郭路有些不敢相信。

    “她推门而入时,我不经意间瞧了一眼,想必酒肆老板也对这个深夜买酒的姑娘有些印象。”赵川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向郭路解释到。

    郭路听后,眉头稍展,但仍旧有些疑虑:“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嫌疑啊。毕竟,她可能与其他凶手有所勾结。”

    赵川摇了摇头,对郭路道:“既然孟槐一口咬定自己并非凶手,且有意帮大理寺查案,倒不如顺水推舟,用她引出真正的凶手。又或是,坐实她的罪名。”说到这,赵川的眼神忽的冷了下来。

    “吕府那边情况如何?”赵川话音刚落,一男子便推门而入,此人是赵川的下属彭泽。

    “大人,那三支箭上无毒,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彭泽说。

    赵川正要喝茶,听到此话,端茶盏的手停了下来。无毒?看来今夜至少有两拨人想要置新郎新娘于死地。祝家?吕家?这两家的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竟能让人下如此狠手。

    目前他只知孟槐是祝家小姐的侍卫,侍卫在新婚之夜被祝家小姐赶离吕府,侍卫前脚刚走,祝家小姐就遭遇毒手,这一切难道是吕家暗中操控……

    “还有一事。”彭泽接着说,“我们在吕府搜查时,发现在府邸深处有一间破落院子,十分隐蔽,院子内都是些杂物,只是那院子中的一件屋子,从屋内上了锁,我们在院子外的竹叶上,发现了血迹。听吕府的人说,那屋子里是吕家二夫人的祠堂,彭泽不敢擅自决定,便先派人将那处院子围了起来,等大人定夺。”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叫上孟槐,去吕府一趟。”赵川对郭路说。

    “大人,您不稍作休息?案子桩桩件件哪有办完的时候,这身体……”

    “睡不着。”郭路话还没说完,便被赵川打断了。

    “快去。”彭泽对郭路使使眼色,小声说到。

    晨曦初露,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赵川站在街边,微风轻拂过青石板的缝隙,带起一丝丝清凉。

    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但依稀可见那精致的木雕和斑驳的漆色,透露出岁月的痕迹。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犬吠,打破了夜的沉寂,为这宁静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气。

    “赵大人。”孟槐的声音在赵川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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