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在景缄默。
算是默认了林雪的说法。
记忆如倒退的潮水，把她拉进时光长河。
直到傅哲说她是他的逆鳞，中二又令她动容的发言那才止住。
那次她落水被傅哲救上来后。
刘琳被退学，冷漠围观的学生，都背上了警告处分和三千字的检查。
学校也对她的情况极为重视，处分了知情不报的班主任，以及相关领导。
同时，加强了校园内的管理及巡逻。
池塘，假山，天台那种看起来危险系数就很高的地方，更是都装了一米多高的围栏，装不上的也有警戒线和专人看守。
自从文雅带着她登门道谢后，傅哲几乎成了她的影子。
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而跟刘琳的恩怨销声匿迹后，与傅哲本就点眼的八卦，更是加速迭代，编排的五花八门，荒谬的谣言层出不穷。
好几次，高二年级的学生，尤其是女生，都能在女厕所门口，看见一个清瘦俊朗的男生，跟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苏在景就算再不在乎，也受不了傅哲跟着她到女厕：“你能不能别跟个门神一样，守在女厕门口。”
“什么叫门神，见过长这么帅的门神吗？”傅哲递给她一张带着淡淡香味的纸巾，没个正行，“高低也是个能把人帅死的骑士好吧。”
“……”
那时候傅哲个性张扬，又桀骜。
带着十六七岁的少年，独有的中二和不可一世。
即便自负骄傲到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也并不会让人生厌。
只会让人觉得他有高傲嚣张的资格，也有恃才傲物的那个资本。
而傅哲也并不介意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的是谁。
更不屑于掩饰和吝啬对一个人的喜欢和在意。
就算单方面的付出。
只要他愿意，他想，他能做到。
那他就会倾尽所有，明目张胆，毫无保留的去偏爱保护。
因着他的所作所为，毫不遮掩的行径，谣言越来越离谱。
偏他们两个当事人，镇定自若。
一点不受影响。
但谣言可能过于离经叛道。
新班主任兼物理老师的柳陆英，叫来了他们的家长。
苏在景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依稀听见柳陆英，跟他俩的家长说他们疑似早恋这件事。
本来跟她一起站在办公室外面，漫不经心的傅哲，像是没了耐心，突然打了声报告。
恰逢午休结束的时间，走廊上全是未睡醒，出来醒神的学生。
傅哲就站在门口，音量丝毫不减：“我正在追。”
话一出，苏在景清晰的感觉到，心跳漏了一拍。
傅哲从容淡定的，往看起来平静的湖面扔了块巨石，掀起惊天骇浪。
“还没追上。”
傅哲近似茶色的双眼，剔透明亮。
看向她的那一刻，笑得耀眼夺目。
连午后的阳光都变得黯淡，成了他的陪衬。
苏在景的心砰砰直跳。
分不清是怕他说出更惊世骇俗，无遮无掩又直白的话而害怕，还是因为紧张。
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掌心止不住的出汗。
“所以不算早恋。”傅哲转身，对着一屋子没缓过神的老师和家长，认真补充，“要处分还是写检查，都算我一个人身上。跟苏在景无关。”
高中生活并不美好。
绝大多数时间是痛苦大于快乐。
苏在景也从不去回忆和留恋，且经过时间的推移，大部分更是已经模糊，甚至忘却。
但唯独有关于傅哲的那一部分。
即使时隔多年，再打开尘封的记忆。
依然能记得清细枝末节。
记得那个给她灰暗的高中生活，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光一般热烈耀眼的少年。
店里喧嚣鼎沸，把苏在景扯回了现实。
林雪撑着下巴，等她回答。
苏在景不清楚是不是受到林雪跟初恋，从校服到婚纱的影响。
还是被记忆中，青涩赤忱的少年感染。
往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苏在景口中说了出来：“高考完他跟我表白过，但我拒绝了，后来就……”
苏在景的右手不自觉地覆在左手手腕上。
停了会儿，她轻声补了句：“断了联系。”
林雪本以为会听到青春懵懂，但最终酸涩的be果实。
哪想到是都没萌芽的种子。
她有些堵：“那你当时喜欢他吗？”
许是因为他们不认识傅哲。
苏在景没有心里负担，第一次直面内心。
“喜欢。”
“很喜欢。”
-
从火锅店出来。
林雪的老公早就把车停在路边，在门口等她。
苏在景和左维因为称呼问题，起了小争执。
双方各执一词，林雪才懒得管，乐得看他们斗嘴。
左维耸肩：“不让我叫师姐，我可就叫你姐姐喽。”
“……”苏在景说，“直接叫我名字不行吗。”
林雪挎着自家亲亲老公的胳膊，看着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你怎么只叫景景姐姐？我也比你大啊。”
“叫你姐姐？我是活腻歪了，还是对这个世界没留恋了？”左维指了指林雪身边，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特儒雅腹黑，吃人不吐骨头的男人，“你敢应，我也不敢叫。”
想想那场景，左维忍不住打了寒颤：“真叫了，您老是开心了，越哥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才怪。”
林雪腰间一紧，瞄了眼在她腰侧，小范围摩挲，无声宣誓主权的男人的手：“那个，我们先走了，小左长工，记得送你姐姐回家哈。”
“拜拜，下周见。”
左维似是cos上瘾了，尽职尽责的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姐姐，请上车。”
平心而论，被声音好听的帅哥叫姐姐。
嘴角真的会不自觉地上扬，比ak还难压。
有那么一瞬间苏在景觉得，左维叫她姐姐这个事，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刚抬脚，周身气氛突然变得诡异。
抬头时，视野中骤然出现傅哲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渐渐重合。他站在台阶上，比她高了一大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而后漆黑的双眸，漫不经意的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耳骨处的黑色耳钉泛着光。三七分的发型，和露着青茬的后剃发，显得傅哲不近人情的冷。
苏在景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很突兀的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傅哲上下扫了苏在景身边的男人几眼。
随意又慵懒的点头，算是打招呼。
下一瞬。
傅哲的辨不出情绪的目光，再度移到她身上。
过了极为漫长的几秒。
傅哲才对上她的眼睛，若无其事地问：“喜欢被叫姐姐？”
-
苏在景抿了抿唇，看着只穿了件藏蓝色卫衣的傅哲，和现在的时间，没回答这个问题：“你怎么在这？”
傅哲收回探究的目光，往后撤了半步：“送小鬼去我妈那儿。”
“哦，那我先回去了。”苏在景拍了下左维的胳膊，边客气道，“路上注意安全。”
“等会，”傅哲眼眸微眯，叫住她，指着不远处的车，理所应当地说，“那小鬼又哭又闹的要找你，烦死了，你去让他闭嘴。”
“……”
说完傅哲抬腿就走，走了几步，察觉到没人跟上，转身催促：“愣着干什么，走啊。”
他搬出傅明朗，苏在景不太好拒绝。
就让左维别等她，先回去。
本以为露个面，说两句话就行，谁知道傅哲直接拽开副驾，歪了歪头。
很明显意思是让她上车。
而且虚扶着车门。大有一副，她不上，他就不走的苗头。
僵持几秒。
苏在景明智的不做无谓挣扎。
上车后，预想中吵闹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而在他口中，哭闹不停的傅明朗，不吵不闹，睡在后座。
看起来特别乖巧听话。
“……”苏在景压低声音，指着睡得昏天暗地，她上车的根本原因，“你不是说明朗吵着要找我吗？”
傅哲调了下后视镜，瞟了眼呼呼大睡的傅明朗，给他重新盖上掉在车底的外套，汇入车流，边不以为然：“你太墨迹，他哭睡了。”
“……”
窗外华灯不时落到车里，在他们身上跳跃。
来回几次后，她清楚的分辨出傅明朗脸上一丝哭过的痕迹都没有。
苏在景无言以对。
合着全是她的问题呗。
真的是活没少干，锅也一个没少背。
回程的路上，车内只剩他们两个。
苏在景老毛病又犯了。眼皮打架，窝在副驾，头抵着安全带。
想睡，但身边的男人存在感又太过强烈。车厢严密，浓烈的黑雪松味中混着一丝带着火锅味的花香。
两人都没说话。
傅哲似是觉得无聊，随便放了首舒缓的纯音乐，曲调缓缓流淌，像一双无形的手，有节奏的拍着她。
苏在景边想，听这种催眠似的歌，傅哲不会犯困吗，边受不住的阖上了眼。
心想着，眯一会。
就眯一小会，
等再度睁开眼时，窗外急速后退的绿化带和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静止不动的墙壁。
她呆坐几秒。
醒过神后往外看。
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北古湾豪车展似的地下停车场。
苏在景迟钝的转头。
傅哲手肘搭在车门上，单手把玩着手机。
算是默认了林雪的说法。
记忆如倒退的潮水，把她拉进时光长河。
直到傅哲说她是他的逆鳞，中二又令她动容的发言那才止住。
那次她落水被傅哲救上来后。
刘琳被退学，冷漠围观的学生，都背上了警告处分和三千字的检查。
学校也对她的情况极为重视，处分了知情不报的班主任，以及相关领导。
同时，加强了校园内的管理及巡逻。
池塘，假山，天台那种看起来危险系数就很高的地方，更是都装了一米多高的围栏，装不上的也有警戒线和专人看守。
自从文雅带着她登门道谢后，傅哲几乎成了她的影子。
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而跟刘琳的恩怨销声匿迹后，与傅哲本就点眼的八卦，更是加速迭代，编排的五花八门，荒谬的谣言层出不穷。
好几次，高二年级的学生，尤其是女生，都能在女厕所门口，看见一个清瘦俊朗的男生，跟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苏在景就算再不在乎，也受不了傅哲跟着她到女厕：“你能不能别跟个门神一样，守在女厕门口。”
“什么叫门神，见过长这么帅的门神吗？”傅哲递给她一张带着淡淡香味的纸巾，没个正行，“高低也是个能把人帅死的骑士好吧。”
“……”
那时候傅哲个性张扬，又桀骜。
带着十六七岁的少年，独有的中二和不可一世。
即便自负骄傲到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也并不会让人生厌。
只会让人觉得他有高傲嚣张的资格，也有恃才傲物的那个资本。
而傅哲也并不介意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的是谁。
更不屑于掩饰和吝啬对一个人的喜欢和在意。
就算单方面的付出。
只要他愿意，他想，他能做到。
那他就会倾尽所有，明目张胆，毫无保留的去偏爱保护。
因着他的所作所为，毫不遮掩的行径，谣言越来越离谱。
偏他们两个当事人，镇定自若。
一点不受影响。
但谣言可能过于离经叛道。
新班主任兼物理老师的柳陆英，叫来了他们的家长。
苏在景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依稀听见柳陆英，跟他俩的家长说他们疑似早恋这件事。
本来跟她一起站在办公室外面，漫不经心的傅哲，像是没了耐心，突然打了声报告。
恰逢午休结束的时间，走廊上全是未睡醒，出来醒神的学生。
傅哲就站在门口，音量丝毫不减：“我正在追。”
话一出，苏在景清晰的感觉到，心跳漏了一拍。
傅哲从容淡定的，往看起来平静的湖面扔了块巨石，掀起惊天骇浪。
“还没追上。”
傅哲近似茶色的双眼，剔透明亮。
看向她的那一刻，笑得耀眼夺目。
连午后的阳光都变得黯淡，成了他的陪衬。
苏在景的心砰砰直跳。
分不清是怕他说出更惊世骇俗，无遮无掩又直白的话而害怕，还是因为紧张。
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掌心止不住的出汗。
“所以不算早恋。”傅哲转身，对着一屋子没缓过神的老师和家长，认真补充，“要处分还是写检查，都算我一个人身上。跟苏在景无关。”
高中生活并不美好。
绝大多数时间是痛苦大于快乐。
苏在景也从不去回忆和留恋，且经过时间的推移，大部分更是已经模糊，甚至忘却。
但唯独有关于傅哲的那一部分。
即使时隔多年，再打开尘封的记忆。
依然能记得清细枝末节。
记得那个给她灰暗的高中生活，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光一般热烈耀眼的少年。
店里喧嚣鼎沸，把苏在景扯回了现实。
林雪撑着下巴，等她回答。
苏在景不清楚是不是受到林雪跟初恋，从校服到婚纱的影响。
还是被记忆中，青涩赤忱的少年感染。
往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苏在景口中说了出来：“高考完他跟我表白过，但我拒绝了，后来就……”
苏在景的右手不自觉地覆在左手手腕上。
停了会儿，她轻声补了句：“断了联系。”
林雪本以为会听到青春懵懂，但最终酸涩的be果实。
哪想到是都没萌芽的种子。
她有些堵：“那你当时喜欢他吗？”
许是因为他们不认识傅哲。
苏在景没有心里负担，第一次直面内心。
“喜欢。”
“很喜欢。”
-
从火锅店出来。
林雪的老公早就把车停在路边，在门口等她。
苏在景和左维因为称呼问题，起了小争执。
双方各执一词，林雪才懒得管，乐得看他们斗嘴。
左维耸肩：“不让我叫师姐，我可就叫你姐姐喽。”
“……”苏在景说，“直接叫我名字不行吗。”
林雪挎着自家亲亲老公的胳膊，看着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你怎么只叫景景姐姐？我也比你大啊。”
“叫你姐姐？我是活腻歪了，还是对这个世界没留恋了？”左维指了指林雪身边，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特儒雅腹黑，吃人不吐骨头的男人，“你敢应，我也不敢叫。”
想想那场景，左维忍不住打了寒颤：“真叫了，您老是开心了，越哥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才怪。”
林雪腰间一紧，瞄了眼在她腰侧，小范围摩挲，无声宣誓主权的男人的手：“那个，我们先走了，小左长工，记得送你姐姐回家哈。”
“拜拜，下周见。”
左维似是cos上瘾了，尽职尽责的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姐姐，请上车。”
平心而论，被声音好听的帅哥叫姐姐。
嘴角真的会不自觉地上扬，比ak还难压。
有那么一瞬间苏在景觉得，左维叫她姐姐这个事，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刚抬脚，周身气氛突然变得诡异。
抬头时，视野中骤然出现傅哲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渐渐重合。他站在台阶上，比她高了一大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而后漆黑的双眸，漫不经意的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耳骨处的黑色耳钉泛着光。三七分的发型，和露着青茬的后剃发，显得傅哲不近人情的冷。
苏在景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很突兀的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傅哲上下扫了苏在景身边的男人几眼。
随意又慵懒的点头，算是打招呼。
下一瞬。
傅哲的辨不出情绪的目光，再度移到她身上。
过了极为漫长的几秒。
傅哲才对上她的眼睛，若无其事地问：“喜欢被叫姐姐？”
-
苏在景抿了抿唇，看着只穿了件藏蓝色卫衣的傅哲，和现在的时间，没回答这个问题：“你怎么在这？”
傅哲收回探究的目光，往后撤了半步：“送小鬼去我妈那儿。”
“哦，那我先回去了。”苏在景拍了下左维的胳膊，边客气道，“路上注意安全。”
“等会，”傅哲眼眸微眯，叫住她，指着不远处的车，理所应当地说，“那小鬼又哭又闹的要找你，烦死了，你去让他闭嘴。”
“……”
说完傅哲抬腿就走，走了几步，察觉到没人跟上，转身催促：“愣着干什么，走啊。”
他搬出傅明朗，苏在景不太好拒绝。
就让左维别等她，先回去。
本以为露个面，说两句话就行，谁知道傅哲直接拽开副驾，歪了歪头。
很明显意思是让她上车。
而且虚扶着车门。大有一副，她不上，他就不走的苗头。
僵持几秒。
苏在景明智的不做无谓挣扎。
上车后，预想中吵闹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而在他口中，哭闹不停的傅明朗，不吵不闹，睡在后座。
看起来特别乖巧听话。
“……”苏在景压低声音，指着睡得昏天暗地，她上车的根本原因，“你不是说明朗吵着要找我吗？”
傅哲调了下后视镜，瞟了眼呼呼大睡的傅明朗，给他重新盖上掉在车底的外套，汇入车流，边不以为然：“你太墨迹，他哭睡了。”
“……”
窗外华灯不时落到车里，在他们身上跳跃。
来回几次后，她清楚的分辨出傅明朗脸上一丝哭过的痕迹都没有。
苏在景无言以对。
合着全是她的问题呗。
真的是活没少干，锅也一个没少背。
回程的路上，车内只剩他们两个。
苏在景老毛病又犯了。眼皮打架，窝在副驾，头抵着安全带。
想睡，但身边的男人存在感又太过强烈。车厢严密，浓烈的黑雪松味中混着一丝带着火锅味的花香。
两人都没说话。
傅哲似是觉得无聊，随便放了首舒缓的纯音乐，曲调缓缓流淌，像一双无形的手，有节奏的拍着她。
苏在景边想，听这种催眠似的歌，傅哲不会犯困吗，边受不住的阖上了眼。
心想着，眯一会。
就眯一小会，
等再度睁开眼时，窗外急速后退的绿化带和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静止不动的墙壁。
她呆坐几秒。
醒过神后往外看。
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北古湾豪车展似的地下停车场。
苏在景迟钝的转头。
傅哲手肘搭在车门上，单手把玩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