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扫了眼热闹的场子。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前世比这更过分的她都经历过,这点隐晦的打量还不算什么。

    她大刺刺的对上史妍的得意的眼神,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谢谢夸奖,那你还不让开?”说着面露奇怪,好像在问“你是不是没挨够?”。

    史妍神色一僵。

    她冷哼一声,咬牙道:“白若桉,你别得意了,就你这样的人,四殿下是绝对看不上的!”

    白若桉不是很懂她怎么突然就扯到顾止延身上去,她心想看不上最好,嘴上反问:“那看上你?”

    史妍以为她在嘲笑自己不配:“哼!四殿下天人之姿,自然只有凤小姐能匹配!”

    “随便吧。”白若桉笑:“正好我也不喜欢他。”

    说完也不想看她的反应,径直冲着刚看到的空闲处过去了,站半天,她早累了。

    史妍则被说得一愣,她说什么?她说不喜欢四殿下?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白若桉不喜欢四殿下?怎么可能!

    她猛地转头,极力想要从白若桉的面容上找出哪怕一丝的伪装,包括一直暗中注意着她们对峙的女眷们,也都狐疑地各自打量。

    白若桉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她坐下没多久,就等到了开宴的消息。

    刚跨进圆形拱门,就看到了顾止羽已端坐案前。兄妹俩一起入座,说来巧,他们的位置正好相邻。

    白珩之率先拱手道:“家妹最近多有叨扰,还望翊王多多见谅。”

    顾止羽说:“严重了,不妨事。”

    白若桉对于兄长这种一开口就贬低自己的行为非常不爽:“他天天不出门,多亏我,不然得闷死!”

    白珩之横她:“就你机灵?”

    白若桉皱了皱鼻子,她也知道这话多少有点扯,于是不说话了。

    顾止羽:“二小姐说的没错。”

    白若桉眨眨眼,瞄了眼对方,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而后挑眉看向兄长,用眼神说“你看”。

    白珩之:“……”

    宴席热闹,不光请了有名的琴师抚琴,还有彩衣飘、惊鸿舞,座上不断有人起身上前祝寿,欢声笑语不断,老夫人高坐正堂,红光满面。

    无人注意到,同样含笑谦和陪同相应的顾止延,注意力早已不在表面的应酬之上了。他沉着眸子,将不远处三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之前那股子刺刺的不适感又涌出来了。

    少年看着不远处对着皇兄捂唇笑的明媚的女子,忽然发现,今日从见到她,她的目光好像就没落在自己身上过。那道一直狂热地追寻着自己的目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

    不、不仅如此……

    “白家小姐最近似乎和翊王府走的有点近。”

    “二小姐是同我一道来的。”

    “区区一块松烟墨,殿下总不会同民女抢吧?”

    “你身为大元皇子,朕相信你知道分寸,这事虽不是你之意,但引得贵女为你大打出手这种事,说出来总归不太好听,不过朕当时询问太师之女,她却说已对你无意……说来,老大的年纪也不小了。”

    “……”

    顾止延蓦地手指紧握,勾地掌中酒杯里的香醇液体,都开始泛起一圈圈涟漪来。

    不过这些白若桉自是不知道的,她特意把顾止羽叫出来,一个是想在人前表现一下俩家现在的关系,还有一个就是为了那个案子。

    当初顾止羽重入朝堂,入的就是大理寺。

    她直觉顾止羽一定不止表面上表现的这般简单。

    既然顾止延摆明了要拉白珩之下水,那她就让顾止羽也参与进来。有顾止羽在里面帮忙,顾止延不管是什么打算,都不会那么轻易如愿的。

    果不其然,她只是在聊天时稍稍提了一下,顾止羽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

    白珩之无奈:“都说了,这事你不用担心……”

    顾止羽:“此事我有所耳闻,我倒听闻,那秦黛姑娘似乎和兵尚书独子之前就已相识。”

    白珩之话音一顿:“哦?当真?”

    “不敢断言。”顾止羽这般说着,面上却丝毫不见迟疑,只笑:“大公子若有兴趣,不妨隔日于府上小聚。”

    白珩之想了想,点头:“好。”

    ……

    宴至中旬,白若桉忽然感觉肚子不太舒服。她小声和兄长知会了一声,就猫着腰溜出去寻茅厕了。

    往回要经过一道长廊,白若桉想着快点回去,步伐免不了有点快,结果刚走到转角,就迎面同另一个人撞了个结实。

    她就感到鼻子一痛,身子下意识趔趄后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对方力气很大,一下子替她稳住了平衡,而后松开了她。

    白若桉站直了,这才有空定睛去看,这一看,心里就是一咯噔。

    哦豁,顾止延。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撞见他,四下无人,她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白若桉垂眸道了声歉和谢,就想赶紧脱离现在的场景。

    然而……

    顾止延道:“你那天看到了吧?”

    少女想要离去的脚步适时一顿,顾止延这话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她转头,对上那双漆黑双眸,只一眼,她就确定,他并不是在试探她。

    “你觉得皇兄能帮你?”顾止延继续说,“为什么?”

    白若桉装傻:“你在说什么?”

    顾止延嗤笑道:“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的。”他双眸紧盯着少女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你找他,他也帮不了你。”

    “我不找他,难道找你么?”白若桉扯了下嘴角,话都说这么直白了,她索性也不否认,这两人,迟早会对上的,她只是没想到,顾止延的反应和猜测居然会这么快。

    而对于顾止延来说,这个并不难猜,从顾止羽会出现,到席上有意的交谈。他只是想不明白,他的皇兄,那个废人,白若桉居然认为能靠他?

    顾止延眸色深了深:“……你可以找我。”明明之前不管有没有事,她都会一个劲往自己面前凑的。

    “?”白若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顾止延这是在把自己当傻子吗?

    白若桉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我,找你?”见对方点头,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荒谬地想笑出声:“四殿下,你不觉得这话由您说出来,很没有信服力吗?”

    她之前是傻,不代表她一直傻。

    前世秦黛死后,她找的就是顾止延,结果呢?

    这出戏就是他故意表演给大家看的,因为他要权,要大理寺的权。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顾止延只道。

    少年唇角微勾,明明是随和至极的神色,偏偏在白若桉眼中写满了狂妄,像极了前世后来锋芒毕露的谦王。

    白若桉面无表情:“四殿下到底想如何,不妨明说。”

    顾止延看着少女的面容,微微恍惚。她在他记忆中太过明媚鲜明,以至于他都忘了,原来她也是会冷脸以对的。

    他控制不住的想起她对待皇兄时,言笑嫣嫣的模样,原本的说辞到了嘴边,忽然就拐了个弯:“皇兄身份特殊,白小姐还是注意下分寸为好。”

    白若桉没想到等了半天他就说了这么句废话,特不特殊,她心里清楚的很!知道就算继续说下去,也甭想从顾止延口中捞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这个就不劳四殿下费心了。”

    说完也懒得继续纠缠,转头就走。

    顾止延望着那道倩影逐渐远去,忍不住慢慢皱起了眉。

    除了这个插曲,其他都很顺利。散场时,白若桉特意先将顾止羽送上轿子,还巴巴的嘱咐了好一会儿路上慢点,小心着凉之类的慰问话。态度之积极,表情之热忱,引得周围还没走远的人频频侧目。

    白珩之:“……你差不多得了。”

    白若桉睨了眼兄长,心道你懂什么。只要过了今晚,大家的目光就会被她同顾止羽之间的关系牢牢吸引,她要先用太师府的声望,给顾止羽造势!

    一个无权无势的废太子不足以让人注目,那一个同太师府有私交的成年王爷呢?

    她要提前把顾止羽送回朝堂,这也是那天在翊王府中,和顾止羽敲定好的方法。

    翌日,兄妹俩一起上了一趟翊王府。

    顾止羽给了白若桉一支青雀衔花的翡翠发笄。

    白若桉疑惑看他,顾止羽捂唇轻咳一声:“回礼。”少女便笑了。

    按理说谈公事,白若桉是该回避的,不过这俩人没一个主动提这茬,她就也心安理得的留下了。

    “翊王昨日说,兵尚书独子原本就与那艺怜认识,是哪里的消息?”白珩之直切主题。

    顾止羽:“是我手下看到的。”不用白珩之追问,他已自顾自解释起来:“说来也就是正月间的事,我的用药一直是芝兰、哦,就是我那个脸上有疤的随侍,是他外出采买的。”

    “那日他照例去替我取药,回程路上撞见一男一女于路边拉扯,偶然听到那女子叫了一声冯小公子。”

    兵部尚书,确实姓冯。

    白珩之蹙眉:“但这并不能说明芝兰看到的二人就是冯梁和秦黛。”

    “冯梁有一近侍,唤许石,当时这人也在。”顾止羽又道:“案子中那艺怜的口供说的是恰好点了她,冯小公子的同行友人也无人表露这二人似有相识,但既然二人并不是真的不识,不妨从贴身之人入局。”

    白珩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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