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知道怎么说。”白若桉无辜的摊摊手:“我自己都没来的及问呢,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白珩之蹙眉道:“说是市场的打手为了追一对逃跑的贱奴,结果拐角没视野,意外就冲撞到了。”

    白若桉没想到是这样:“……那现在呢?”

    “冲撞皇室,其中一个还是当今风头最盛的谦王殿下。”白珩之耸了耸肩:“当然是全给抓起来等发落了。”

    白若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若只是为了抓人不小心冲撞了,那顾止羽受的伤是怎么回事?当时太乱,她居然也忘了问。

    想到这个她就提起问了一下。

    白珩之道:“逃跑的那两个贱奴带着刀具,有一个好像脑子有点问题,因为太害怕,又乱,看人就挥,应该就是那时划伤的。”

    “这样啊。”那顾止羽可真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她念着顾止羽的情况,便道:“那就没事了,我去一趟翊王府。”

    “谁说没事了?”白珩之白了她一眼。

    白若桉闻言目露疑惑:“你不是说已经查清楚,也有结果了么?还有什么事?”

    白珩之:“据说昨日谦王殿下救了你。”

    白若桉:“呃,是的。”

    白珩之见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叹了口气:“下朝时谦王问我,昨日皇兄不适你走的急,他可以等你空了。”

    白若桉茫然重复:“等我空了?干嘛?”

    “去谦王府表达谢意。”白珩之面无表情的道。

    白若桉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

    对顾止延迷惑行为的荒谬感,持续到白若桉去翊王府看完了人又返回到家,都没消失掉。

    顾止延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居然还张口亲自要谢礼?

    也不知是白日睡多了的缘故还是太过烦闷,左右白若桉躺在榻上半晌,愣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双手托腮趴在榻上支着上半身,脑子里活跃的紧。

    想来想去,她只能归咎于他们把顾止延一个人丢下处理这件事,让他不快了。但是他又不可能直说,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悦。

    要不是兄长反复确定,她多少都得以为是传错话或者找错人了。

    白若桉叹了口气,一下子翻身拉过被子蒙住大半张脸。人都发话了,她总不可能当作没听见,找个时间,随便备份礼,走一趟就是。

    想通之后,困意倏然上涌,少女打了个哈欠,慢慢睡了过去。

    “春风杨柳鸣金屋,晴雪梅花照玉堂。”

    煦煦暖风,浮动起少女垂落肩颈的青丝,她手捧红联,联上烫金书写而就的楷体一笔一划都透露着小心规整,映衬着少女灿若星辰的眸子,张扬明媚的仿佛连带着整个室内都熠熠生辉了起来。

    这幅对联是她亲自写的,她自幼不爱读书,书法向来差劲,但为了写好这幅对联,她特意找了先生,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复习练,为的就是在心仪之人及冠封王,乔迁新府这日,亲自送上第一句祝福。

    玄衣的少年垂眸接过,细细打量过对联上的联句,眼中带出几分诧异:“你写的?”

    少女眉眼弯弯,心下不免带出些许的紧张,矜持地“嗯”了一声。

    周围人影重重,都在瞧着他们。

    阳光熠熠生辉。

    她就看到少年矜贵的眉眼难得露出一抹对她的赞赏之色,望着她的黑眸温润如水,连带着声音都染上温柔:“谢谢。”

    喜悦满溢眉梢,她抿着唇,一错不错地望着少年此时的模样,手指垂在身前搅动个不停。

    他的模样,慢慢同十三岁的那个夏日重叠。

    那个将她从冰冷池水中捞出的少年,动作温柔却有力地将她从那极端的恐惧中拉了出来。那日的日光一如现在般耀眼,少年背着光,光晕流转,她抓着他有力的臂弯,因为溺水,呛得眼泪模糊。

    然而她眯着眼,只觉得看着少年的面容,好似沾染着神性。

    让她砰然心动。

    ……

    白若桉捂着脑袋从榻上坐起身,对着虚空愣愣发呆,真是奇怪,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这些往事了。

    十三岁那年,也是一场宫宴,她在后花园玩乐时不慎掉进池塘。皇宫的池塘好深啊,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窒息感和恐惧,冰冷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将人吞没,死死抑制住呼吸。

    若不是顾止延。

    若不是他。

    她在十三岁那年就该没了。

    也是那次意外之后,她的视线就被那个玄衣少年牢牢攥住,再看不见旁人。

    白若桉晃了晃头,把心里突生的怪异感甩出去。

    想这些作甚?白若桉在脑子里狠狠骂着自己,事实证明,一意孤行并没有用不是吗?已经走错过一次了,欠他的那条命最后不还是还回去了?

    白若桉扯了下嘴角,看了眼窗外渐明的天色,叫冬月服侍自己起身。

    午后,她估摸着时辰,带着从家中库房选的礼品,去了谦王府。

    下了马车,白若桉抬头瞧着这前世将自己困到死的高墙朱门,长舒口气。刚走进去,杨幸就赶过来了,他面带微笑,道:“王爷在后苑,命小的带小姐过去。”

    她点点头:“有劳了。”

    二人便一路同去。

    谦王府比之翊王府大了一倍不止,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崭新的精致,对着所有人彰显它的优渥。

    白若桉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熟悉感越发浓郁,恍然间总让她生出几分尚为谦王妃的错觉。她暗暗咬了下嘴唇,不再去看周围的布景构造。

    后苑有一座八角亭,亭内摆着一盘棋子,顾止延坐于其间,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听见动静,他眼帘未抬,依旧执子沉思,只淡声道:“坐。”

    白若桉便在一旁坐下了。

    “啪嗒——”

    落子声清脆,白若桉去看那棋盘,黑白两方互相紧逼,杀的难分难舍。

    自我对弈,一向最难分得胜负。

    白若桉并没有直接开口,顾止延也没多看她一眼,直到棋局陷入死局,他转动着指尖的黑子,忽然一把将下了半天的棋局一把打乱。

    杨幸上前收了棋盘,沉默着退了下去。

    顾止延这才抬眸看她:“我还以为白小姐至少得过几日才会得空。”

    白若桉干笑一声:“王爷说笑了,同路那日多亏了王爷,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当时事出突然,走的急,民女心里一直感激非常。”

    说着,拿出早早备好的包裹,放置桌上朝对方面前推了推:“这是民女备的一点薄礼,不算珍贵,希望王爷收下,聊表感谢。”

    顾止延抬了抬眉,慢条斯理地打开来,只见一枚墨玉制的扳指静静躺在锦盒内。光泽温润,造型精巧,一看就是上品的物件。

    顾止延眸色深了深,勾起唇角:“白小姐有心了。”

    白若桉见他神色就知道他是满意的,别的不说,认识这么久,对他的喜好还是有一定的把握。既然满意了,那她也不想多待:“应该的应该的,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后半句还没说完,顾止延径直截过她的话头:“白小姐很讨厌我?”

    白若桉一愣:“没、没有啊,怎么会。”讨厌说不上,只是不想继续深交,更多的是无感,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顾止延道:“可白小姐次次见我,都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

    白若桉垂眸:“谦王多虑了,男女有别,理当避让。”

    男女有别?

    顾止延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能从白若桉嘴里听到这种话。他忍不住讥讽道:“白小姐之前寻我时,可没见记着男女有别。”

    白若桉蹙眉,想到以前自己干过的那些子事,也不好辩驳:“之前是民女不识大体,任性妄为,叨扰了王爷实在悔已,望王爷见谅。不过如今民女已规整自身,再不会做出此类出格之事,王爷尽可放心。”

    “规整自身?”顾止延语气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有所缓和:“不见得,白小姐对皇兄可谓关怀备至,一如往昔对我。”

    白若桉:“……”

    不是,这人到底要说什么?

    她应当没主动招惹过他吧?

    白若桉默了一瞬,将心里涌起的一丝烦躁压下,转而露出一个礼貌的笑:“王爷说笑了,翊王殿下是民女自幼定下的未婚夫,自然同外人不同。”

    外人……

    顾止延看着她,只觉得这人的笑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刺眼,更让他烦躁。

    即便是最初被她缠上的时候,他也只是感到有点麻烦而已。就算当初觉得她麻烦,不知规矩,他却从没有真的表露过不悦。

    相反,他一直很纵容她的脾气。

    但是为什么就不一样了?

    顾止延薄唇紧抿,拉出一条绷紧的直线,他忽然发现从见到她开始,她的举止一直都保持得格外归顺有礼。她虽然是在笑着,可那笑容里全是虚假。

    他忽然就有点看不透她了。

    顾止羽……

    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王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白若桉继续道:“民女无意烦扰王爷,亦相当感激王爷对民女的援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王爷应当能理解吧。”

    顾止延并不答话,他同少女对视,沉默良久,倏然轻笑出声。

    “白小姐还真是,不负传言。”

    句句含蓄,却又句句直白。

    白若桉只是笑笑,只许他嘲讽她,就不许她刺回去么?她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却不料顾止延忽然起身,青年有力的臂膀撑住石桌两边,上身前倾,一下子拉近了同少女的距离。

    他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深,语调带着罕见的淳淳诱哄。

    “皇兄给不了你什么。”

    “他身子又差,你何必自甘平凡。”

    “我从未说过不喜你,嫁他不如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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