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蕴这人直归直，还是知道背后议论人是不对的，当即就收了声。
她心虚回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祁言身上带着室外的热气，这会儿化作热浪朝李蕴扑来，赶走她身上清凉的气息，让她生出些燥意来。
他看上去已经做好妆发，头发中分在两边，有两簇垂下的碎发，把左边眉毛挡住了一些，让他多了分不羁的感觉。
他的发色是棕色，瞳孔却较常人更深，就是眼眸深邃的具体表现。
眼睫浓密，挡在眼前，让眼睛看上去水雾蒙蒙的，唇薄，但是形状很好看，微微勾着嘴角，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人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
李蕴曾仔细端详过商场奢侈品专柜里，宣传海报上他的脸。
这里气温将近40度，又湿又热，他里面穿着短袖，又在外面套了件长袖白衬衫。
李蕴看着他脸上，透过底妆露出的可疑红晕，心想他捂不捂得慌啊。
路导刚好拍完一条，看见祁言，吩咐化妆师给演员补妆，紧接着朝他们这走过来。
李蕴和男编剧都站了起来。
一向对人严肃的路泽平，慈爱地拍着祁言的肩膀，问：“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昨天半夜突然发烧，耽误拍摄了，实在抱歉。”祁言笑着回应。
李蕴在一旁眨了眨眼，她好像搞错了什么。
想起刚才自己问完那句话，男编剧好像是露出了不认同的表情。
好吧，是她主观臆断了。
两人说完话，祁言扭头看李蕴，却是对着路泽平问：“这位是？”
“哦，忘了给你介绍了。”
路泽平拍拍没什么头发的脑袋：“这是李蕴，编剧，近几年拿奖的悬疑片，好几部都是她写的，这两天网上闹了点事，来我们剧组呆几天。”
祁言若有所思点点头，转过身正对着李蕴，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祁言，很喜欢你写的《水塘》，我是你的粉丝。”
“真的吗，谢谢。”
李蕴受宠若惊，虽然是客套话，但他说得很动听。
《水塘》是李蕴写过的悬疑片里，灌注了她最大热情的一部，也是她最满意的一部。
但是叫好不叫座，除了专业的影评人，她还以为没什么人知道呢。
她在心里撕掉了祁言耍大牌的标签，换成了有眼光。
李蕴慢慢伸出右手，搭在他的手上，简单的交握了一下。
他的掌心干燥，温度比她的高，指腹抚在她手背时没用力，细节里展现出一些绅士风度。
“早听过祁影帝的名字，这几天就要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也算是个机会，让我们互相学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路导乐于见到年轻人们交流，呵呵笑着说：“祁言也拍了蛮多的悬疑片，他还拍过别的类型，你俩有问题多沟通。”
祁言笑着应承下来，眸光落在李蕴身上，等她看过来时，明俊的脸上就露出了友善的笑，向她发出了“有时间一起吃饭”的邀约，接着就去换衣服了。
今天的拍摄总算正式开始。
-
午休时间，李蕴发消息给胡青然。
云：怎么样，我能回来了吗？
青草小蛋糕：估计不行，溜进来俩，到处找你呢。
云：那我午饭？？
青草小蛋糕：他们还缺你一份午饭吗？不是吧，这么财大气粗的剧组不让你吃午饭？
李蕴抬头瞟了一眼片场里，又低头飞速打字。
云：不是，我已经借了人家地方躲清净，还吃人家的饭啊，姐，你要搞清楚我是哪家的编剧啊。
青草小蛋糕：好叭！但是我们今天吃的早，剩下的盒饭都凉了，要不我给你点个外卖？或者叫基地外面的餐馆给你送一份来。
云：算了，点外卖就我自己来吧，不用管我了，晚上记得给我留饭。
青草小蛋糕：okk。
李蕴收起手机，从包里摸出一个女一号杜新语早上给的无糖小饼干，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嘴里咀嚼着饼干，她目光游离，思考怎么解决这顿午餐。
放饭的时候，其实是问过李蕴的，但她坚信自己能回去吃饭，就谢绝了。
所以不是她觉得找人家要饭添麻烦，主要是面子问题。
抱着绝不可能去的觉悟，她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影视基地这边的餐饮其实很丰富，任何能想到的，无论是红酒牛排，还是街边小吃，都有商家在卖。
距离也不算远，唯一就是现在点餐的时间太晚，所以预计送达的时间也晚。
难道她要在别人工作的时候，在一旁吃饭吗？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李蕴否决了，这显得她多不专业啊。
其他工作人员或蹲或坐，就在花坛边吃饭，有吃完了的，把餐盒垒起来，点了根烟晒着太阳聊天，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李蕴拿起脚边放着的酸奶看了看，脚无意识地在地上摩擦。
她有些烦躁，不过面上毫无波澜，认命地从包里拿出了商家自行配送的一家小吃店的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开始输数字。
但没等她拨出去，祁言的助理就拿着一盒外卖来了。
“蕴姐，吃饭了吗，王哥手滑多点了一份，没动过，祁哥叫我来问问，别浪费食物。”
他手上拿着的纸盒子装的外卖，里面是加了很多牛肉的轻食，看着就很健康。
“呃，不用，你们留着晚上吃吧？”
“不行，”小助理认真地摇了摇头，“下面有虾，祁哥说海鲜不能放太久。”
“所以我不吃……”
“你要是不要，也实在没人吃，就只能扔了。”
还真是讲究。
本来担心自己吃了别人的，说话硬气不起来。
但现在看，自己算是帮他处理麻烦，顺便承了情，大不了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帮个力所能及的忙，反正祁言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想明白了，李蕴接过饭，感谢道：“那行，帮我谢谢祁影帝，下回我请他吃饭。”
小助理完成了任务，告别李蕴，回了祁言的房车。
-
下午拍摄异常顺利，李蕴从监视器里“近距离”观看祁言的表演。
终究颁给他的影帝是名副其实的。
祁言穿上那个时候的衣服，往那儿一站，只存在于文字里的人物形象立马鲜活了起来。
李蕴好奇原剧情，找编剧问了故事情节。
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祁言演的是一个私家侦探。
他早些年小有名气，解决了很多案件，但在人生走向巅峰时，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丢了工作，被人们唾骂，还间接害死了未婚妻。
饱受打击的他，隐姓埋名到一个叫陆安的港口城市生活，浑浑噩噩度日，却被一张邀请函邀请到郊外的一座庄园，成为一场复仇游戏的记录者和揭秘者……
李蕴听完点了点头。
这倒是一个比较完整的悬疑剧情，不出所料，男主肯定在这场游戏里找到自己当年事故的蛛丝马迹，最后揭露真相。
悬疑片想要让故事精彩，其实不需要超出逻辑的巨大反转。
重要的是要在前面做好充足的铺垫，这样反转的时候，才会让观众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因感受到“原来如此”而舒张。
祁言穿着一件浅米色的麻衬衫，坐在一个破藤椅里。
外面街道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他在暗巷里仰望房屋中间一线的蓝天，这会儿他才来到陆安，正是失意时。
他看上去很累，毫无求生意志，脚边老鼠窸窸窣窣跑过，把他当成一具温暖的尸体，好像下一秒啃食他的身体也不会动。
路导给了他手部一个特写，双手死气沉沉垂在椅子两侧，无名指和小指却小幅度高频颤抖着。
李蕴微微点头，细啊，这表演确实细节。
但她看监视器看久了，总觉得祁言的表演有些技巧化。
不是表演痕迹重的意思。
祁言一看就有备而来，场场戏，无论别人表现地怎么样，他都能准确无误地把剧本搬进表演里，他很明白用什么动作、表情去展现人物当下的状态。
李蕴觉得他精准得像个机器，技巧大过于感情，初看惊叹不已，再看就觉得没什么新奇了，只是优越的外貌条件在吸引人的目光。
有时候演员本身的感情带入，更加能成就一个精彩的片段。
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时刚刚那条已经拍完了，祁言坐在椅子上喝水擦汗，化妆师围上去给他补妆。
李蕴没再看，走远了一点，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找了个椅子坐下，掏出手机查看她们剧组群的消息。
群里没有动静，也不见导演来私聊她，完全没被需要啊。
本来以为这几天的戏会很需要她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李蕴叹了口气退出来，想想还是到应用商店把微博下载了回来。
安装好，她没登录，直接搜索了自己的名字。
和她想象中，就此带过的情况不同，她的沉默被解读成了无言以对，现下招来了一些人的之责，和更多骂声。
有些是合作被她骂过的演员，有些则是自称圈内人或者群演，直接给她冠上剧组霸王的名号，说她仗着编剧身份，连导演都要被她骂。
李蕴：？？？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脾气这么差？
骂人……
好吧，她真的骂过，但也只针对犯蠢到她面前的人。
圈内人提到李蕴，总觉得她傲慢，不好相处。
但更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只是耐心差，加上对故意装蠢的人天然难以忍受。
演员想更好理解剧本，很多时候都会找编剧问问题，找感觉，她完全能理解，并且每次都尽职尽责地解答。
但是总有人故意装蠢，来她面前刷脸，估计抱着培养感情让她帮忙加戏的目的来的。
但没想到她耐心差，又很讨厌这种忸怩作态，冷眼看完对方随地大小演，就直言说自己不吃这一套，与其打她的主意，不如整整外表，或者提升一下内在。
成长环境使然，李蕴对家里人也有什么说什么。
她不爱藏着掖着，只要她想，就会直接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不会顾虑他人的看法。
但和导演的友好交流怎么能叫骂人呢！
李蕴真想把说这话的人叫出来，问问他怎么定义的骂人。
李蕴把这些话截了个图，发给了胡青然。
青草小蛋糕：！！你看见了！不许乱回话啊，门口记者越来越多了。
其实这事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李蕴道歉，但她是不敢奢望了，涉及剧本，李蕴的脖子能比铡刀还硬。
现下只希望李蕴保持沉默，等热度过去，也就没什么了。
云：那我什么时候回剧组啊？
青草小蛋糕：我说能回再回。
青草小蛋糕：已经跟导演说了，你跟那边搞好关系，请你小心说话，有什么都憋住了，晚上回来说给我听，好吗？
后面跟了个威胁的表情包。
李蕴无力地打了个好发过去。
她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吃饭的点，于是靠在墙边玩消消乐，总之这里没她事。
却没想到会碰上祁言。
看他样子，还是专门来找她的。
“有事吗？”
“吃饭了，导演让我来叫你一声。”
“哦，还挺早的。”
李蕴点头，回到座椅旁边，把水杯和包拿了起来，朝前往摄影棚门口走。
路过祁言，忽然听见他语调平平问道：“李编剧，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李蕴脚步顿了顿，问：“什么？”
他轻声细语地说了句话。
那边剧组的工作人员吆喝着往外走，环境嘈杂，李蕴什么都没听清，只看见他的嘴巴动了动。
她上前一步仰头靠近他，提高声调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没事，吃饭去吧。”
祁言看着李蕴的脸，轻笑一声，一副不用在意的样子，率先离开。
她心虚回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祁言身上带着室外的热气，这会儿化作热浪朝李蕴扑来，赶走她身上清凉的气息，让她生出些燥意来。
他看上去已经做好妆发，头发中分在两边，有两簇垂下的碎发，把左边眉毛挡住了一些，让他多了分不羁的感觉。
他的发色是棕色，瞳孔却较常人更深，就是眼眸深邃的具体表现。
眼睫浓密，挡在眼前，让眼睛看上去水雾蒙蒙的，唇薄，但是形状很好看，微微勾着嘴角，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人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
李蕴曾仔细端详过商场奢侈品专柜里，宣传海报上他的脸。
这里气温将近40度，又湿又热，他里面穿着短袖，又在外面套了件长袖白衬衫。
李蕴看着他脸上，透过底妆露出的可疑红晕，心想他捂不捂得慌啊。
路导刚好拍完一条，看见祁言，吩咐化妆师给演员补妆，紧接着朝他们这走过来。
李蕴和男编剧都站了起来。
一向对人严肃的路泽平，慈爱地拍着祁言的肩膀，问：“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昨天半夜突然发烧，耽误拍摄了，实在抱歉。”祁言笑着回应。
李蕴在一旁眨了眨眼，她好像搞错了什么。
想起刚才自己问完那句话，男编剧好像是露出了不认同的表情。
好吧，是她主观臆断了。
两人说完话，祁言扭头看李蕴，却是对着路泽平问：“这位是？”
“哦，忘了给你介绍了。”
路泽平拍拍没什么头发的脑袋：“这是李蕴，编剧，近几年拿奖的悬疑片，好几部都是她写的，这两天网上闹了点事，来我们剧组呆几天。”
祁言若有所思点点头，转过身正对着李蕴，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祁言，很喜欢你写的《水塘》，我是你的粉丝。”
“真的吗，谢谢。”
李蕴受宠若惊，虽然是客套话，但他说得很动听。
《水塘》是李蕴写过的悬疑片里，灌注了她最大热情的一部，也是她最满意的一部。
但是叫好不叫座，除了专业的影评人，她还以为没什么人知道呢。
她在心里撕掉了祁言耍大牌的标签，换成了有眼光。
李蕴慢慢伸出右手，搭在他的手上，简单的交握了一下。
他的掌心干燥，温度比她的高，指腹抚在她手背时没用力，细节里展现出一些绅士风度。
“早听过祁影帝的名字，这几天就要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也算是个机会，让我们互相学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路导乐于见到年轻人们交流，呵呵笑着说：“祁言也拍了蛮多的悬疑片，他还拍过别的类型，你俩有问题多沟通。”
祁言笑着应承下来，眸光落在李蕴身上，等她看过来时，明俊的脸上就露出了友善的笑，向她发出了“有时间一起吃饭”的邀约，接着就去换衣服了。
今天的拍摄总算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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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李蕴发消息给胡青然。
云：怎么样，我能回来了吗？
青草小蛋糕：估计不行，溜进来俩，到处找你呢。
云：那我午饭？？
青草小蛋糕：他们还缺你一份午饭吗？不是吧，这么财大气粗的剧组不让你吃午饭？
李蕴抬头瞟了一眼片场里，又低头飞速打字。
云：不是，我已经借了人家地方躲清净，还吃人家的饭啊，姐，你要搞清楚我是哪家的编剧啊。
青草小蛋糕：好叭！但是我们今天吃的早，剩下的盒饭都凉了，要不我给你点个外卖？或者叫基地外面的餐馆给你送一份来。
云：算了，点外卖就我自己来吧，不用管我了，晚上记得给我留饭。
青草小蛋糕：okk。
李蕴收起手机，从包里摸出一个女一号杜新语早上给的无糖小饼干，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嘴里咀嚼着饼干，她目光游离，思考怎么解决这顿午餐。
放饭的时候，其实是问过李蕴的，但她坚信自己能回去吃饭，就谢绝了。
所以不是她觉得找人家要饭添麻烦，主要是面子问题。
抱着绝不可能去的觉悟，她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影视基地这边的餐饮其实很丰富，任何能想到的，无论是红酒牛排，还是街边小吃，都有商家在卖。
距离也不算远，唯一就是现在点餐的时间太晚，所以预计送达的时间也晚。
难道她要在别人工作的时候，在一旁吃饭吗？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李蕴否决了，这显得她多不专业啊。
其他工作人员或蹲或坐，就在花坛边吃饭，有吃完了的，把餐盒垒起来，点了根烟晒着太阳聊天，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李蕴拿起脚边放着的酸奶看了看，脚无意识地在地上摩擦。
她有些烦躁，不过面上毫无波澜，认命地从包里拿出了商家自行配送的一家小吃店的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开始输数字。
但没等她拨出去，祁言的助理就拿着一盒外卖来了。
“蕴姐，吃饭了吗，王哥手滑多点了一份，没动过，祁哥叫我来问问，别浪费食物。”
他手上拿着的纸盒子装的外卖，里面是加了很多牛肉的轻食，看着就很健康。
“呃，不用，你们留着晚上吃吧？”
“不行，”小助理认真地摇了摇头，“下面有虾，祁哥说海鲜不能放太久。”
“所以我不吃……”
“你要是不要，也实在没人吃，就只能扔了。”
还真是讲究。
本来担心自己吃了别人的，说话硬气不起来。
但现在看，自己算是帮他处理麻烦，顺便承了情，大不了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帮个力所能及的忙，反正祁言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想明白了，李蕴接过饭，感谢道：“那行，帮我谢谢祁影帝，下回我请他吃饭。”
小助理完成了任务，告别李蕴，回了祁言的房车。
-
下午拍摄异常顺利，李蕴从监视器里“近距离”观看祁言的表演。
终究颁给他的影帝是名副其实的。
祁言穿上那个时候的衣服，往那儿一站，只存在于文字里的人物形象立马鲜活了起来。
李蕴好奇原剧情，找编剧问了故事情节。
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祁言演的是一个私家侦探。
他早些年小有名气，解决了很多案件，但在人生走向巅峰时，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丢了工作，被人们唾骂，还间接害死了未婚妻。
饱受打击的他，隐姓埋名到一个叫陆安的港口城市生活，浑浑噩噩度日，却被一张邀请函邀请到郊外的一座庄园，成为一场复仇游戏的记录者和揭秘者……
李蕴听完点了点头。
这倒是一个比较完整的悬疑剧情，不出所料，男主肯定在这场游戏里找到自己当年事故的蛛丝马迹，最后揭露真相。
悬疑片想要让故事精彩，其实不需要超出逻辑的巨大反转。
重要的是要在前面做好充足的铺垫，这样反转的时候，才会让观众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因感受到“原来如此”而舒张。
祁言穿着一件浅米色的麻衬衫，坐在一个破藤椅里。
外面街道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他在暗巷里仰望房屋中间一线的蓝天，这会儿他才来到陆安，正是失意时。
他看上去很累，毫无求生意志，脚边老鼠窸窸窣窣跑过，把他当成一具温暖的尸体，好像下一秒啃食他的身体也不会动。
路导给了他手部一个特写，双手死气沉沉垂在椅子两侧，无名指和小指却小幅度高频颤抖着。
李蕴微微点头，细啊，这表演确实细节。
但她看监视器看久了，总觉得祁言的表演有些技巧化。
不是表演痕迹重的意思。
祁言一看就有备而来，场场戏，无论别人表现地怎么样，他都能准确无误地把剧本搬进表演里，他很明白用什么动作、表情去展现人物当下的状态。
李蕴觉得他精准得像个机器，技巧大过于感情，初看惊叹不已，再看就觉得没什么新奇了，只是优越的外貌条件在吸引人的目光。
有时候演员本身的感情带入，更加能成就一个精彩的片段。
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时刚刚那条已经拍完了，祁言坐在椅子上喝水擦汗，化妆师围上去给他补妆。
李蕴没再看，走远了一点，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找了个椅子坐下，掏出手机查看她们剧组群的消息。
群里没有动静，也不见导演来私聊她，完全没被需要啊。
本来以为这几天的戏会很需要她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李蕴叹了口气退出来，想想还是到应用商店把微博下载了回来。
安装好，她没登录，直接搜索了自己的名字。
和她想象中，就此带过的情况不同，她的沉默被解读成了无言以对，现下招来了一些人的之责，和更多骂声。
有些是合作被她骂过的演员，有些则是自称圈内人或者群演，直接给她冠上剧组霸王的名号，说她仗着编剧身份，连导演都要被她骂。
李蕴：？？？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脾气这么差？
骂人……
好吧，她真的骂过，但也只针对犯蠢到她面前的人。
圈内人提到李蕴，总觉得她傲慢，不好相处。
但更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只是耐心差，加上对故意装蠢的人天然难以忍受。
演员想更好理解剧本，很多时候都会找编剧问问题，找感觉，她完全能理解，并且每次都尽职尽责地解答。
但是总有人故意装蠢，来她面前刷脸，估计抱着培养感情让她帮忙加戏的目的来的。
但没想到她耐心差，又很讨厌这种忸怩作态，冷眼看完对方随地大小演，就直言说自己不吃这一套，与其打她的主意，不如整整外表，或者提升一下内在。
成长环境使然，李蕴对家里人也有什么说什么。
她不爱藏着掖着，只要她想，就会直接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不会顾虑他人的看法。
但和导演的友好交流怎么能叫骂人呢！
李蕴真想把说这话的人叫出来，问问他怎么定义的骂人。
李蕴把这些话截了个图，发给了胡青然。
青草小蛋糕：！！你看见了！不许乱回话啊，门口记者越来越多了。
其实这事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李蕴道歉，但她是不敢奢望了，涉及剧本，李蕴的脖子能比铡刀还硬。
现下只希望李蕴保持沉默，等热度过去，也就没什么了。
云：那我什么时候回剧组啊？
青草小蛋糕：我说能回再回。
青草小蛋糕：已经跟导演说了，你跟那边搞好关系，请你小心说话，有什么都憋住了，晚上回来说给我听，好吗？
后面跟了个威胁的表情包。
李蕴无力地打了个好发过去。
她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吃饭的点，于是靠在墙边玩消消乐，总之这里没她事。
却没想到会碰上祁言。
看他样子，还是专门来找她的。
“有事吗？”
“吃饭了，导演让我来叫你一声。”
“哦，还挺早的。”
李蕴点头，回到座椅旁边，把水杯和包拿了起来，朝前往摄影棚门口走。
路过祁言，忽然听见他语调平平问道：“李编剧，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李蕴脚步顿了顿，问：“什么？”
他轻声细语地说了句话。
那边剧组的工作人员吆喝着往外走，环境嘈杂，李蕴什么都没听清，只看见他的嘴巴动了动。
她上前一步仰头靠近他，提高声调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没事，吃饭去吧。”
祁言看着李蕴的脸，轻笑一声，一副不用在意的样子，率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