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枝理问道：“三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玄揉着额角坐在石凳上，道：“昨天傍晚。”
他回来的时候，素枝理还在睡觉了。
素枝理忍不住问道：“你可感觉有什么不适的？”
陈玄这一个月来在山下帮着布置阵法净化魔物，灵识消耗过大，而那魔物猖狂，他免不了受到一些影响。
他道：“多谢小师妹挂念，只是有些疲倦，大会结束后，休息一下就好了。”
素枝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陈玄身上这黑气，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容不得她多想，齐秉昭站起来道：“小师妹今日委屈一下儿，早饭结束后再吃，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素枝理压下心中的思绪，跟上齐秉昭的步伐，启动传送阵，往瑞南峰而去。
瑞南峰，路灵台。
今日元婴期以下的弟子全都聚集在此，诸多只有听闻而从未见过的亲传弟子们都早已到来，按照辈分排座，坐在路灵台最前方的蒲团之上。
修为低的弟子则按照入门时间，分坐在各个峰门的亲传弟子之后。
而随意峰最前面的四个位置，还是空着的。
弟子们见今日如此隆重，也纷纷议论起来。
“诶，听说此次万仙盟的长老来，还带了个被魔气侵扰的弟子。”
“我听师兄说，这弟子是做例子，好教授咱们如何控制魔气和辨别有没有被魔气侵扰。”
“现在山下这么乱了么？”
“最近一年魔物猖獗只怕是咱们都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诶，随意峰的弟子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
齐秉昭为首，宁为玉和陈玄两人在他身侧，三人身着法衣，气势凌然，阳光似乎都不敢与之争辉。
听师兄师姐们说，随意峰的亲传弟子都是资质齐佳的天纵奇才，随便拉出一个修为都比同时间入门的弟子甚至比早入门的弟子们高出不少。
尤其是今年刚入门的素枝理，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变异雷灵根。
但随意峰的弟子们除了大师兄齐秉昭，都很奇怪。宁为玉好战，陈玄阴沉沉迷与棋道，刚来的小师妹更是个废物，一个雷灵根的天才，竟然天天在睡大觉。
当时择峰大典，虽在瑞南峰进行，但为了维护现场，筑基以下的弟子们都不许到场。
加之素枝理只在瑞南峰上了三四天课，随后便在随意峰中睡觉，筑基以上的弟子都没见过此人。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随意峰的四人，都想知道，这雷灵根的弟子，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言，时刻在睡觉。
只见最中间的素枝理穿着一身素白练功服，脸上未施粉黛，眼睛半睁不睁，抱着宁为玉的胳膊，脚步轻浮，似乎是被宁为玉拖着走一样。
而一向以暴力、好战、没感情的杀戮战斗狂宁为玉，竟然任由她抱着胳膊。
真的在睡觉！
走路都在睡觉！
其实今天想睡觉这事儿实在不怪素枝理。
她本来精神好好的，灵识也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靠近陈玄后，灵识不自觉被他吸引，随之卷入其中，整个人都有些困倦。
她会跟将入梦魇，或者是已经入梦的人产生连接。
眼下不对劲的，只有三师兄陈玄。
再看陈玄，眼睛无神，身体僵硬，一路走来，像是个木傀儡。
想来也是强弩之木。陈玄不说自己有什么问题，她也不好直接去问。
四人行至最前还未坐下，齐秉昭走到素枝理面前，蹲下低声询问：“小师妹可有不适？”
这一个月来，只要素枝理睡得差不多了，每天不管做什么，都不曾打过瞌睡。
这刚睡醒才精神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开始打哈欠，这种情况在过去一个月中从未见过。
素枝理眼皮微抬，强打起精神道：“无碍，只是有些想睡觉，三师兄感觉如何？”
陈玄没说话，直到宁为玉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师妹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楞？”
陈玄这才回过神，直愣愣道：“尚好。”说完，眼睛又看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秉昭皱眉问素枝理，“你可是昨晚没睡好。”
素枝理摇头，道：“我可以回去睡觉吗？”
若是她再继续在这里，只怕会当众睡过去，到时若给给随意峰丢脸……还不如直接放她回去睡觉。
齐秉昭看看前方路灵台的众人，和路灵台背后的泰康阁，今日实在不行。
眼下，山下魔气纵横，妖孽恒生，前方与魔修魔物的战争将起，而感染魔气之人，会渐生心魔，堕入魔道。
万仙盟此番正是为传授最新的压制净化魔气之法招收具有净化潜力的弟子而来。
这关乎到每一个弟子未来的生存，掌门命令嘱咐要认真听，身为亲传弟子更是走不开。
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在寻找素枝理灵识的异样情况的原因。
小师妹资质不错，其灵识更是极其敏感。
每次他一想查探，刚冒出来那灵识便会快缩的无影无踪。他有意调查，也查到了一些踪迹……
齐秉昭无奈道：“不可以。谨记，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万万不能睡着。”末了，补充了一句，“也别去碰你不知道的东西。”
素枝理抿嘴，不明白齐秉昭说的不知道的东西会是什么，光是前面那句对她来说，就极为困难了。
她道：“我尽力。”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泪珠挂在眼角，却困得懒得去擦。
齐秉昭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擦去泪水，“乖，若是坚持下来，你回去后可以睡两天。”
两天，好有诱惑力哦。
但她现在，也是真的想睡觉。
素枝理点头，算是应下了。
齐秉昭嘱咐宁为玉道：“看好小师妹，千万别让她睡过去了。”
宁为玉看小师妹无精打采的模样，早就心疼了。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生病的人才会这么没精神。
她嘴上说着：“好的，大师兄我知道了。”
随后摸摸素枝理的头安慰道：“没事儿，你放心，二师姐定然不会亏待你，你再等一会儿。”
素枝理抬头疑惑看向宁为玉，什么亏待，什么等一会儿？
宁为玉眨眨眼睛，没说话。
随着三声震耳欲聋的钟声过后，大会正式开始。
贺照师叔代表掌门招待万仙盟长老。
素枝理一看台上的人是老面孔贺照师叔，最开始在心法课堂上的记忆顿时涌现，他说的话自动从她耳朵里溜走，根本没过脑子。
她只知道，贺照师叔说万仙盟有人来了，还带了个入魔的弟子供大家学习，然后大师兄就去路灵台中央了。
这时，宁为玉拍了拍素枝理的肩膀，“靠着我睡会儿吧，我帮你看着。”
素枝理此刻感觉自己要爱死宁为玉了！
她抱住宁为玉的胳膊，“还是二师姐好。”
好字刚落，她呼吸匀称，已然是睡了过去。
宁为玉感受靠在肩膀上的重量，十分无奈。
小师妹怎么就这么爱睡觉呢。
素枝理睡下的那一刻，本该是在调整自己的灵识。灵识躁动，前面出现一个黑色小人。
这是什么？
素枝理驱动灵识靠近，黑色小人在地上扭曲，挣扎，身上总有一股不详的气息。
这难不成就是刚刚齐秉昭提醒的不知道的东西。
转念一想，这是在梦中，齐秉昭怎么会知道她会梦见不知道的东西。
更何况她连师祖的梦魇都能解开，还害怕一个黑色小人?
她伸手触碰了下小人，下一秒，黑风狂卷而来，霎时间她陷入黑灰砂石之中，无数黑灰形成的怪物，瞪着猩红的眼睛，冲着她嘶吼冲击而来。
她如在黑色潮水中的碎石，想要冲出黑潮，但又被黑灰缠绕淹没，物理挣扎。她只得停下，任由黑灰在身上穿梭。
若是她这几天睡饱了，灵识能持续运转而不淤积，或是能有时间看她娘亲留下的书籍，她定不会像是现在这般无力！
素枝理尝试调动灵识，下一秒黑灰再度袭来，融入她灵识之中。
痛疼从脑海袭来，如同锥子狠狠刺进脑海，她的意识瞬间有些昏沉。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梦外，大会有条不紊进行着。
万仙盟的长老姓卫，单名一个栋字，穿着一身黑色道袍，手持浮尘，白眉长须，端的是一个仙风道骨之姿。
“你们当中可能有未下山的弟子，不知魔族最前线战况如何，更不知何为魔气。眼下，我正好带来一被魔气污染的弟子。”
他说着，齐秉昭和其余三个弟子抬出一个轿子，轿子上坐着的是一个被金绳紧紧捆绑的蓝衣男子。
男子头发散乱，眼睛猩红，嘴被金绳绑住，涎水从嘴角淌到身边，喉头间不断发出嘶吼，像是被锁住的野兽。
卫栋为众弟子解释道：“这是被魔气影响的弟子。魔气变化莫测，暂时无法可寻，若是不慎被魔气入体，则会致使心魔恒生，眼前不断产生幻象，最后躲入魔道。唯一能做的，就是遇见魔修之时，提前调动灵识预防。或是在察觉入体后，刻意避开魔气诱出心中最深处的欲望，等待他人净化。”
卫栋手中拂尘一挥道：“若是魔气侵入识海，则无力回天，谨记，此时的弟子身有魔气，万万不可用灵力触碰，不然沾染上魔气，自身也会被魔气污染。”
“所幸魔气完全侵入此弟子识海，还有一线生机。还请诸位牢记拔除魔气步骤。”
他说着，取出一把金符，“魔气极其狡猾，得需这镇灵符压制灵台，待被魔气侵入的人安静下来后，再用银针封住所有大穴……”
卫栋边说，一边上手演示起来。
众弟子屏住呼吸，凝视场上变化。
此时，素枝理的梦境中，黑灰不断冲她咆哮而来。
她如大风中的一夜枯叶，在黑灰的冲击中，四处飘零。
素枝理竭力与之对抗，散入琴放于腿间不断拨动琴弦，铮铮琴音在黑灰凄厉咆哮中钻出一道空隙。
黑灰似是被这琴音惹怒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素枝理被黑灰再度缠绕，就在她意识将在再度昏沉之际，一道青色倩影悄然出现，“铮”的一声琴音从指尖传出，黑灰裂开一道口子。
素枝理瞬间清醒，看向旁边，青影已然消失。
素枝理可以肯定，那是娘亲的幻影！
她伸手朝着素函追去，眨眼间，那身影被黑灰再度覆盖，素枝理气急，挥琴往黑灰上砸去。
梦境外，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大声怒道:“滚开！”
一声滚开在路灵台炸响，众人目光齐齐向着最前面看来。
宁为玉吓得连忙捂住素枝理的嘴。
但修士耳聪目明，即便捂住嘴，不满的哼哼还是被众人听见。
卫栋一愣，调侃道：“看来老道我是老了，现在说的这些，弟子们都不爱听了。”
丰文山面色冷沉，一旁的齐秉昭脸也已经黑的要滴水了。
丰文山震声道：“素枝理！”
宁为玉见状，连忙推了推素枝理，“小师妹，快醒醒。”
素枝理沉于梦中，耳边听见有人在叫她，但她却无法挣脱，她凝出散入琴，端坐于黑灰中央。
铺天盖地的黑灰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她只能靠着一点琴音，在黑灰中为自己寻得一暂存之地。
宁为玉眼看丰文山那神情，若是继续下去，分明是要责罚小师妹，急得头冒冷汗，一旁的陈玄见情况不妙也帮着叫素枝理。
齐秉昭目光一直在素枝理身上，眼睛微微瞪大，不对，小师妹状态不对，似乎是……做了噩梦。
齐秉昭神情更是严肃，他尝试驱动灵识，突然素枝理眉间一道黑色闪过。
他快步走到丰文山前，站在素枝理身前，两指并拢在她眉头一点。
梦中，骤然黑灰消散。
一道清朗温柔声音传来:“小师妹，快醒醒。”
素枝理睁开眼，眼前突然一亮有些不适应，泪不自禁从眼角流出来，她揉着眼看去，面前是一道藏蓝色法衣。再往上，齐秉昭正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她。
素枝理心里一咯噔。
遭了。
这眼神她见过，当时刚上山的时候，齐秉昭就是这样依在牌坊的柱子上看师父的。甚至现在看她的眼神，比当时还要严肃。
她做错事了么?
陈玄揉着额角坐在石凳上，道：“昨天傍晚。”
他回来的时候，素枝理还在睡觉了。
素枝理忍不住问道：“你可感觉有什么不适的？”
陈玄这一个月来在山下帮着布置阵法净化魔物，灵识消耗过大，而那魔物猖狂，他免不了受到一些影响。
他道：“多谢小师妹挂念，只是有些疲倦，大会结束后，休息一下就好了。”
素枝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陈玄身上这黑气，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容不得她多想，齐秉昭站起来道：“小师妹今日委屈一下儿，早饭结束后再吃，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素枝理压下心中的思绪，跟上齐秉昭的步伐，启动传送阵，往瑞南峰而去。
瑞南峰，路灵台。
今日元婴期以下的弟子全都聚集在此，诸多只有听闻而从未见过的亲传弟子们都早已到来，按照辈分排座，坐在路灵台最前方的蒲团之上。
修为低的弟子则按照入门时间，分坐在各个峰门的亲传弟子之后。
而随意峰最前面的四个位置，还是空着的。
弟子们见今日如此隆重，也纷纷议论起来。
“诶，听说此次万仙盟的长老来，还带了个被魔气侵扰的弟子。”
“我听师兄说，这弟子是做例子，好教授咱们如何控制魔气和辨别有没有被魔气侵扰。”
“现在山下这么乱了么？”
“最近一年魔物猖獗只怕是咱们都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诶，随意峰的弟子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
齐秉昭为首，宁为玉和陈玄两人在他身侧，三人身着法衣，气势凌然，阳光似乎都不敢与之争辉。
听师兄师姐们说，随意峰的亲传弟子都是资质齐佳的天纵奇才，随便拉出一个修为都比同时间入门的弟子甚至比早入门的弟子们高出不少。
尤其是今年刚入门的素枝理，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变异雷灵根。
但随意峰的弟子们除了大师兄齐秉昭，都很奇怪。宁为玉好战，陈玄阴沉沉迷与棋道，刚来的小师妹更是个废物，一个雷灵根的天才，竟然天天在睡大觉。
当时择峰大典，虽在瑞南峰进行，但为了维护现场，筑基以下的弟子们都不许到场。
加之素枝理只在瑞南峰上了三四天课，随后便在随意峰中睡觉，筑基以上的弟子都没见过此人。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随意峰的四人，都想知道，这雷灵根的弟子，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言，时刻在睡觉。
只见最中间的素枝理穿着一身素白练功服，脸上未施粉黛，眼睛半睁不睁，抱着宁为玉的胳膊，脚步轻浮，似乎是被宁为玉拖着走一样。
而一向以暴力、好战、没感情的杀戮战斗狂宁为玉，竟然任由她抱着胳膊。
真的在睡觉！
走路都在睡觉！
其实今天想睡觉这事儿实在不怪素枝理。
她本来精神好好的，灵识也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靠近陈玄后，灵识不自觉被他吸引，随之卷入其中，整个人都有些困倦。
她会跟将入梦魇，或者是已经入梦的人产生连接。
眼下不对劲的，只有三师兄陈玄。
再看陈玄，眼睛无神，身体僵硬，一路走来，像是个木傀儡。
想来也是强弩之木。陈玄不说自己有什么问题，她也不好直接去问。
四人行至最前还未坐下，齐秉昭走到素枝理面前，蹲下低声询问：“小师妹可有不适？”
这一个月来，只要素枝理睡得差不多了，每天不管做什么，都不曾打过瞌睡。
这刚睡醒才精神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开始打哈欠，这种情况在过去一个月中从未见过。
素枝理眼皮微抬，强打起精神道：“无碍，只是有些想睡觉，三师兄感觉如何？”
陈玄没说话，直到宁为玉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师妹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楞？”
陈玄这才回过神，直愣愣道：“尚好。”说完，眼睛又看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秉昭皱眉问素枝理，“你可是昨晚没睡好。”
素枝理摇头，道：“我可以回去睡觉吗？”
若是她再继续在这里，只怕会当众睡过去，到时若给给随意峰丢脸……还不如直接放她回去睡觉。
齐秉昭看看前方路灵台的众人，和路灵台背后的泰康阁，今日实在不行。
眼下，山下魔气纵横，妖孽恒生，前方与魔修魔物的战争将起，而感染魔气之人，会渐生心魔，堕入魔道。
万仙盟此番正是为传授最新的压制净化魔气之法招收具有净化潜力的弟子而来。
这关乎到每一个弟子未来的生存，掌门命令嘱咐要认真听，身为亲传弟子更是走不开。
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在寻找素枝理灵识的异样情况的原因。
小师妹资质不错，其灵识更是极其敏感。
每次他一想查探，刚冒出来那灵识便会快缩的无影无踪。他有意调查，也查到了一些踪迹……
齐秉昭无奈道：“不可以。谨记，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万万不能睡着。”末了，补充了一句，“也别去碰你不知道的东西。”
素枝理抿嘴，不明白齐秉昭说的不知道的东西会是什么，光是前面那句对她来说，就极为困难了。
她道：“我尽力。”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泪珠挂在眼角，却困得懒得去擦。
齐秉昭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擦去泪水，“乖，若是坚持下来，你回去后可以睡两天。”
两天，好有诱惑力哦。
但她现在，也是真的想睡觉。
素枝理点头，算是应下了。
齐秉昭嘱咐宁为玉道：“看好小师妹，千万别让她睡过去了。”
宁为玉看小师妹无精打采的模样，早就心疼了。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生病的人才会这么没精神。
她嘴上说着：“好的，大师兄我知道了。”
随后摸摸素枝理的头安慰道：“没事儿，你放心，二师姐定然不会亏待你，你再等一会儿。”
素枝理抬头疑惑看向宁为玉，什么亏待，什么等一会儿？
宁为玉眨眨眼睛，没说话。
随着三声震耳欲聋的钟声过后，大会正式开始。
贺照师叔代表掌门招待万仙盟长老。
素枝理一看台上的人是老面孔贺照师叔，最开始在心法课堂上的记忆顿时涌现，他说的话自动从她耳朵里溜走，根本没过脑子。
她只知道，贺照师叔说万仙盟有人来了，还带了个入魔的弟子供大家学习，然后大师兄就去路灵台中央了。
这时，宁为玉拍了拍素枝理的肩膀，“靠着我睡会儿吧，我帮你看着。”
素枝理此刻感觉自己要爱死宁为玉了！
她抱住宁为玉的胳膊，“还是二师姐好。”
好字刚落，她呼吸匀称，已然是睡了过去。
宁为玉感受靠在肩膀上的重量，十分无奈。
小师妹怎么就这么爱睡觉呢。
素枝理睡下的那一刻，本该是在调整自己的灵识。灵识躁动，前面出现一个黑色小人。
这是什么？
素枝理驱动灵识靠近，黑色小人在地上扭曲，挣扎，身上总有一股不详的气息。
这难不成就是刚刚齐秉昭提醒的不知道的东西。
转念一想，这是在梦中，齐秉昭怎么会知道她会梦见不知道的东西。
更何况她连师祖的梦魇都能解开，还害怕一个黑色小人?
她伸手触碰了下小人，下一秒，黑风狂卷而来，霎时间她陷入黑灰砂石之中，无数黑灰形成的怪物，瞪着猩红的眼睛，冲着她嘶吼冲击而来。
她如在黑色潮水中的碎石，想要冲出黑潮，但又被黑灰缠绕淹没，物理挣扎。她只得停下，任由黑灰在身上穿梭。
若是她这几天睡饱了，灵识能持续运转而不淤积，或是能有时间看她娘亲留下的书籍，她定不会像是现在这般无力！
素枝理尝试调动灵识，下一秒黑灰再度袭来，融入她灵识之中。
痛疼从脑海袭来，如同锥子狠狠刺进脑海，她的意识瞬间有些昏沉。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梦外，大会有条不紊进行着。
万仙盟的长老姓卫，单名一个栋字，穿着一身黑色道袍，手持浮尘，白眉长须，端的是一个仙风道骨之姿。
“你们当中可能有未下山的弟子，不知魔族最前线战况如何，更不知何为魔气。眼下，我正好带来一被魔气污染的弟子。”
他说着，齐秉昭和其余三个弟子抬出一个轿子，轿子上坐着的是一个被金绳紧紧捆绑的蓝衣男子。
男子头发散乱，眼睛猩红，嘴被金绳绑住，涎水从嘴角淌到身边，喉头间不断发出嘶吼，像是被锁住的野兽。
卫栋为众弟子解释道：“这是被魔气影响的弟子。魔气变化莫测，暂时无法可寻，若是不慎被魔气入体，则会致使心魔恒生，眼前不断产生幻象，最后躲入魔道。唯一能做的，就是遇见魔修之时，提前调动灵识预防。或是在察觉入体后，刻意避开魔气诱出心中最深处的欲望，等待他人净化。”
卫栋手中拂尘一挥道：“若是魔气侵入识海，则无力回天，谨记，此时的弟子身有魔气，万万不可用灵力触碰，不然沾染上魔气，自身也会被魔气污染。”
“所幸魔气完全侵入此弟子识海，还有一线生机。还请诸位牢记拔除魔气步骤。”
他说着，取出一把金符，“魔气极其狡猾，得需这镇灵符压制灵台，待被魔气侵入的人安静下来后，再用银针封住所有大穴……”
卫栋边说，一边上手演示起来。
众弟子屏住呼吸，凝视场上变化。
此时，素枝理的梦境中，黑灰不断冲她咆哮而来。
她如大风中的一夜枯叶，在黑灰的冲击中，四处飘零。
素枝理竭力与之对抗，散入琴放于腿间不断拨动琴弦，铮铮琴音在黑灰凄厉咆哮中钻出一道空隙。
黑灰似是被这琴音惹怒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素枝理被黑灰再度缠绕，就在她意识将在再度昏沉之际，一道青色倩影悄然出现，“铮”的一声琴音从指尖传出，黑灰裂开一道口子。
素枝理瞬间清醒，看向旁边，青影已然消失。
素枝理可以肯定，那是娘亲的幻影！
她伸手朝着素函追去，眨眼间，那身影被黑灰再度覆盖，素枝理气急，挥琴往黑灰上砸去。
梦境外，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大声怒道:“滚开！”
一声滚开在路灵台炸响，众人目光齐齐向着最前面看来。
宁为玉吓得连忙捂住素枝理的嘴。
但修士耳聪目明，即便捂住嘴，不满的哼哼还是被众人听见。
卫栋一愣，调侃道：“看来老道我是老了，现在说的这些，弟子们都不爱听了。”
丰文山面色冷沉，一旁的齐秉昭脸也已经黑的要滴水了。
丰文山震声道：“素枝理！”
宁为玉见状，连忙推了推素枝理，“小师妹，快醒醒。”
素枝理沉于梦中，耳边听见有人在叫她，但她却无法挣脱，她凝出散入琴，端坐于黑灰中央。
铺天盖地的黑灰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她只能靠着一点琴音，在黑灰中为自己寻得一暂存之地。
宁为玉眼看丰文山那神情，若是继续下去，分明是要责罚小师妹，急得头冒冷汗，一旁的陈玄见情况不妙也帮着叫素枝理。
齐秉昭目光一直在素枝理身上，眼睛微微瞪大，不对，小师妹状态不对，似乎是……做了噩梦。
齐秉昭神情更是严肃，他尝试驱动灵识，突然素枝理眉间一道黑色闪过。
他快步走到丰文山前，站在素枝理身前，两指并拢在她眉头一点。
梦中，骤然黑灰消散。
一道清朗温柔声音传来:“小师妹，快醒醒。”
素枝理睁开眼，眼前突然一亮有些不适应，泪不自禁从眼角流出来，她揉着眼看去，面前是一道藏蓝色法衣。再往上，齐秉昭正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她。
素枝理心里一咯噔。
遭了。
这眼神她见过，当时刚上山的时候，齐秉昭就是这样依在牌坊的柱子上看师父的。甚至现在看她的眼神，比当时还要严肃。
她做错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