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前,一个身材挺拔、发色金黄的男子正从侍者的手中接过啤酒。

    “This is my favorite.”男子意识到有人在身后注视着自己,略感差异地回头。

    素洁的裙摆、小巧的软帽、敞开的遮阳伞拖在青翠的草地上。

    好美丽的女孩子。

    “May I buy you a drink?”男子的心中升起一股无以伦比的自豪感。在这上千人来来往往的高尔夫球赛上,这样美丽的女孩子竟然不眨眼地盯着自己,简直就是对男人魅力的无声恭维。

    “No. I、I‘m sorry.”

    不是这个声音。

    程如是缓缓地撑开阳伞,呆磕磕地四下张望。她感觉胸口有一股难以描述的痛,如同被爱人的手,攥紧了心脏,又松开。

    “这里,可没有洗手间啊。”丹尼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跟上来。他的双眼放光,犹如白头鹰的两只眼睛。

    程如是没心思搭理他,微微点头,便绕到吧台的后面,想要绕过大槐树,看球场的另一边。

    “Ru!”蒙蒂跑过来拦住她。

    刚才远远的看到丹尼斯拉着程如是的手一直不肯放开,心中有气:“丹纽,你身上多少个诉讼官司还没完?”

    丹尼斯正在被一个日本女子和两个韩国女子诉讼,搞不好上校的职位不保。

    被蒙蒂这样子在美丽的女孩子面前提起,心中很不高兴:“那是对手诬陷我。”

    程如是趁机绕过蒙蒂:“我去下洗手间。”

    “我带你去吧,小妹妹。”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明艳的美国女性提着自己的球杆和蒙蒂丢下的球杆笑着走过来。

    “不用。谢谢。”如是抬腿便走。

    女子已经把球杆交换给蒙蒂,顺手拉住如是:“你的名字叫Ru,对么?”

    如是笑着点头,想要把手臂从她的手里拉出来:“我自己可以。”

    女子没有松手,而是拉着她快步走向洗手间,边做着自我介绍:“玛丽莲。玛丽莲沃尔。”

    如是的表情有些僵硬。

    又是一个好熟悉的名字。

    但,这些都不是她所关心的。

    她只想离开这些人,去找到那个遗失的声音。

    楚一帆把开盖的啤酒递给许佳:“冰镇的,透心凉。”

    “咦?”花花公子许佳装模做样地弯腰低头,让自己的视线绕过楚一帆平举的手臂,向他的身后看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失声而笑:“喂,失忆在追你。”

    “诗意?追我?”楚一帆摇头。把手中的啤酒递给许佳的同时,还是十分好奇地回头看一眼。

    远处的山坡上,那个淡雅清馨的女孩子正在跟几个外国人谈笑风生。然后,被金发女子挽着手离开。

    海军特种兵上校丹尼斯布朗,海桥基金约瑟夫贝特的儿子蒙蒂贝特。

    凭借着高超的职业素养,楚一帆立即认出那两个美国男人。为了掩饰自己突然缩紧的瞳孔,立即笑着调侃:“不会高尔夫,想在绿草地上找诗意?太难了。”

    知道他误解了,许佳便撇撇嘴说明:“程如是。上个月撞车,失忆,不是诗意。想起来一些,忘记了很多。一旦抓到什么记忆的灵感,就拼命地追。”

    “rushi?哪两个字?”

    “善男人、善女子,佛祖如是说。”杜萍插话进来,优雅万千地笑着解释。

    “她,怎么跟玛丽莲沃尔那么熟?”孙亮好奇地盯着那边看。

    “被蒙蒂贝特撞的。”许佳推球进洞,“可怜的小白羊从此勾搭上一群大灰狼。”

    “你那张嘴留点德。”杜萍一直在留意楚一帆的表情,看到他皱起眉头,便立即抢先开口斥责。

    既然不遭公子撞,就让公子遭我撞。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帮你介绍。”她笑着抽出一根球杆来递给楚一帆,“来,先学打球。了解基础知识和职业术语,做个业余选手还是不难的。”

    玛丽莲边拉着如是的手,边好奇地问:“你的记忆回复得怎么样?听说,还是经常头痛。”

    “头痛,不是记忆的问题。”

    玛丽莲微笑着点头,避免让对方误解自己在打听人家的隐私,便绕开话题:“老头对你印象不错。”

    “谁?”

    玛丽莲略带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难道,她不知道蒙蒂为什么安排约瑟夫来看比赛?

    程如是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线,边走边东张西望。

    远远的,看到一群同学在打球。

    孙亮向自己招手。

    杜萍背对着自己,弯着腰在教一个同样是背对着自己、并且弯着腰的男子打球。

    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欲擒故纵、若即若离、似靠非靠地贴着那个男子。

    姿态优雅,亲切中不乏矜持。

    知性、且美丽着。

    那个男人是谁?值得杜萍下这么大的血本?

    许佳对杜萍的各种手段了如指掌。他曾经为之动心、为之迷恋。但,为他的钱动心,为他爸爸的财富动心的女孩子不止杜萍一个。在看清楚杜萍真正的目的并非自己这个人之后,的确受过伤。他以为自己早就走出低谷,但此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升起强烈的醋意。

    但是,他扶着球杆没有动。他压根就不相信杜萍的目的是要跟自己这位中学同学谈一场男欢女爱的恋情。她的目的是钱、钱、还是钱。跟自己费尽心机搞票,带楚一帆来打比赛的目的,有着高度的一致性。

    楚一帆,是带着远山投资的殷切期望来这里学习的。

    中国只有银行,没有投资体系。为了产业升级,下决心筹集两千亿美元尝试国际投资。所承担的风险不仅仅局限与金钱,更在于国际地位。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帮别人组装手机、组装手表、组装名牌皮包的大国。

    葡萄牙、西班牙、英国、法国、俄罗斯、德国、日本,直到今天的美国时代,所有的大国,都是引领潮流的。

    远山基金所肩负的责任,就是乘坐着两千亿美元的资本大船,七下西洋。

    许佳对国企老爸的这番见解毫不在意。他所关注的,是这两千亿美元中有多少钱能够漏到自己的口袋里。

    他看中了位于圣塔巴卜拉的一栋海滨别墅,也看中了纽约华尔街公寓大楼十三层的豪华套房。美国人不喜欢十三这个数字,所以那个套房的售价很低。

    “你这个姿势不对。”许佳向前走出两步,拉住杜萍的手腕稍作旋转,让她丰满的胸口一下子便撞在楚一帆的手臂上,“哎,这就对了。打球的时候要往左侧旋转。”

    杜萍心知肚明。顺着许佳的手指专心致志地调整着楚一帆手指握杆的高度,边用清澈、纯洁的嗓音,轻笑着问:“你是说,这样?”

    一秒、两秒、三秒。

    感觉到楚一帆的手臂渐渐地灼热起来。

    她有意转动身体,让胸部离开楚一帆的身体。

    许佳这一下小小的帮忙,已经足够了。

    火候,要慢慢地拱。

    两千亿美金,又不是一天就能花完的。

    “对对对。”许佳闪开,并向着杜萍竖起大拇指。

    楚一帆抬起头来对许佳微笑致意,顺着杜萍手臂的指引,在一片温暖的气氛中挥杆,将球击出好远、好远,直直地飞向插在远处的红旗。

    他微微点头:“真的能打出好远。看来,下午要跟你认真学习。”

    程如是的心一下子落入冰窟。她一手提着裙摆的下沿,一手死死地抓着阳伞,略显踉跄地后退。

    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击穿着她的灵魂。

    这个男人说话声音中蕴含的洒脱意味牵动着她的心灵。

    但这个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半依在另外一个女人的怀里。

    “如是,刚刚跟你在一起的是玛丽莲沃尔吧?”孙亮的声音中充满兴奋,“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帮忙介绍一下呗?”

    “好的。”程如是边回答,边继续后退。

    楚一帆好奇地回头,看到素衣软帽、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阳伞,几乎要把那柄可怜的伞从中间掰成两半。

    “哎哎哎!”许佳叫起来,“孙亮你个变态鬼,追看女子高尔夫比赛。我们可不是啊。我们对男性高尔夫球手的崇拜是发自内心的单纯。蒙蒂贝特,丹尼斯布朗,都是我们的真爱。”

    杜萍手把手、若即若离、半搂半抱楚一帆的姿势没有改变。一直到完成整个收杆动作,又叮嘱收杆的技巧,才回头补充:“约瑟夫贝特是必须的啊。马上毕业,大家都找工作呢。”

    “好。”程如是呆呆地盯着楚一帆。

    楚一帆微笑点头。

    “Ru!”玛丽莲走过来,“你朋友?”

    “同学。”

    碧蓝如海的双眸从楚一帆的身上轻如海燕般地掠过。

    远山基金,楚一帆。

    玛丽莲的脸上绽开爽朗的笑容,边拉着程如是走开边挥手:“我们的比赛马上又要开始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程如是想要脱开玛丽莲的手、想要留下来、想要问问,这个英俊的青年叫什么名字。

    杜萍却抱起一桶高尔夫球杆丢进楚一帆的怀里:“学打球的负责搬运,这是规矩。”

    桶装的球袋很大,插满球杆,阻隔了两个人互相凝望的视线。

    如是感觉到口腔中的两排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几乎都要咬碎了。

    中午。

    她攥紧了拳头,缓步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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