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才被叫醒。

    柯洛叫醒她的方式很粗暴,拿起正在响的闹钟直接塞到她耳边,还没反应就上脚踹。

    林知很不爽,掀了被子后对着柯洛劈头盖脸地骂:“你有病吧!招什么魂?让我清净点行不行!”

    柯洛倒没立刻跟她回嘴,上下打量了两眼后才道:“你才有病吧?叫都叫不醒,我以为你死了。”

    “我就是死了!”林知气愤地大喊道,“所以你能不能别再招我了?我不想看到你!”

    “你以为我想看见你?”柯洛明显火气也上来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道,“你要再晚点起来,就要错过你白马学长的开学讲话了。”

    “谁稀罕!”林知翻了个白眼直接躺回床上。

    盖上被子时林知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人死了不是该睡棺材吗?

    会不会是她睡的地方不对才导致柯洛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进行招魂?

    然后她又想柯洛到底有什么好招她的魂,他俩应该相互憎恨相看两厌才对啊!

    柯洛站在床头看了她几秒,离开时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神经病!”林知骂道。

    林知在床上躺到下午还是起了床。

    她从昨天中午开始到现在都没吃饭,期间除了柯洛过来催她上学之外也没人搭理她。

    说来有点荒谬。他们三人在同个屋子里住了十七年,其实谁跟谁都没什么感情。

    她和柯洛就不说了,从小到大都互相敌视。

    赵女士除非有必要,否则绝不开口跟她说话。

    偶尔赵女士会主动关心一下柯洛,不过柯洛的回应其实也挺冷淡的。

    从二楼下来路过客厅时,林知下意识地看向赵女士紧闭的房门。

    他们住在一个小两层的别院里,林知和柯洛面对面住二楼,赵女士住在一楼。

    房子的面积不算大,装修也很简单,唯一一处明显被精心打理过的只有院子里的花圃。

    林知记得赵女士大部分时间都关在房间里画画,偶尔会去院子里浇浇花。

    她小时候因为好奇,曾在赵女士浇花时偷偷跑进她房间想看看她每天都在忙些什么,结果被屋子的画吓得好几晚不敢睡。

    以前她想不通,像赵女士这样看起来仙气飘飘纯白无暇的人怎么会画那种让人看了不舒服的画,现在才知道那是她唯一的情感宣泄途径。

    林知虚弱地走到厨房,掀开锅盛了一碗早上剩的白粥就着剩菜吃了起来。

    饭有点凉,但总比当饿死鬼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鬼为什么要吃饭啊?!

    林知发现第一次做鬼也挺绝望的。

    刚吃几口,客厅的电话响了,林知看着那个对她而言略微有些古老的设备渐渐拧起眉头,她不太想理会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但是它一直响,她又觉得它吵,这屋子隔音不好,赵女士听了估计也心烦,想到这林知还是起身接了电话。

    对面说话的是她高中班主任,问她开学第一天为什么没来?是不是生病了?

    林知生前可烦这个顶着厚眼镜片天天抓她纪律和成绩的秃顶老头了,没想到死后却是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

    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我没生病。”班主任话里的关心做不了假,林知刚开口说话就忍不住委屈地呜咽起来,“我已经死了,你别再催我读书,我不喜欢读书。”

    学校那头班主任和柯洛面面相觑。

    班主任:“要不还是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

    柯洛很快回了家,赵女士的房门始终紧闭,林知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哭上气不接下气,柯洛十分怀疑就算她一直暗恋的男神唐睿死了她都不一定能哭得这么伤心。

    他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体温正常。

    “你到底怎么了?”

    柯洛这一问,不知道刺激到林知哪根神经,一下拍掉他的手,打人力道明显带着强烈的怨气。

    柯洛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看到桌上林知吃了一半的残羹剩饭,认命地放下书包,进厨房开火做饭。

    林知估计也哭累了,声音有一阵没一阵的,闻到饭香后渐渐停了下来,不用柯洛出声,已经自行走到饭桌旁坐好。

    柯洛盛了两碗面条出来,看她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半后才问。

    “现在能说了吗?”

    他这一问,林知立马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柯洛的耐心几乎快到达极限,还没发作就听见她抽抽搭搭地说:“你……你能借我四百块钱吗?”

    柯洛听完眉头拧得跟股麻绳似的:“你就为这事哭?”

    林知点点头,抬手擦了擦眼泪。

    “我打电话问过了,最便宜的棺材要八百块钱……”说到这里她又悲从中来,“我钱不够……呜……”

    “你买棺材干嘛?”柯洛满脸问号,不过他对林知时不时脑子发抽也有些习惯,顺势讥讽了一句,“唐睿死了?”

    “那王八蛋没死!”说起这个林知就来气,气着气着又哭出了声,“是我死了呜——”

    柯洛把林知带去医院,挂的精神科。

    两人从家里吵到诊疗室门口,林知坚持该看病的那个人是柯洛。

    最后心理医生被吵得没办法,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俩道:“要不然二位一起?”

    专家号挂了,这钱也退不了,林知秉承着来都来了就别浪费的原则,难得配合地做了回心理测验。

    一套流程下来她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且伴有一定的认知障碍。

    柯洛看着报告单表情一脸凝重。

    林知:“呵呵,庸医。”

    柯洛决定不跟精神病计较。

    回去后柯洛把林知带回房间让她吃药。

    林知跟他解释了很久自己没病,直到他说“你不自己吃的话,我就掰开你的嘴直接灌了。”

    她十分确信柯洛真的干得出这种事,只能一脸嘲讽地看着他道:“呵,凡人。”

    然后把药吞下去。

    安顿好林知后,柯洛下楼敲了赵女士房门。

    他把林知得抑郁症的事告诉了她。

    赵女士听完点了点头淡淡道:“知道了。过几天会让人多往你卡上打些钱。”

    然后就把房门关上了。

    柯洛在她门口站了会儿,举起的手最终还是没有敲下,有些无奈地离开了。

    第二天,柯洛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把林知带去学校。

    赵女士基本不出房间,经过昨晚短暂的沟通,柯洛觉得她除了愿意多出点钱给林知看病吃药之外并不打算管她。

    林知不知道怎么了,现在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没人盯着连饭都不知道要吃,他还挺怕留她一个人在家,因为这个神经病很有可能真会去寻死。

    然而他刚进房间把林知从床上薅起,她就像见了鬼一样地开始尖叫。

    “你为什么还在!”

    柯洛冷冷地看着她,等她叫累了才开口:“那我应该在哪?”

    林知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得对,这时候的柯洛确实应该住别院,于是她发出了更加尖锐的爆鸣:“那我为什么还在?!”

    柯洛一把将她从床上拽下来,拉进洗手间给她接了水,挤了牙膏,满脸不耐烦地问:“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林知搞不清楚状况,但她看得出来,柯洛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坐牢那几年,她还挺怕柯洛的。

    洗漱完后林知跟着柯洛下楼,在他的督促下吃了饭又吃了药,最后让她坐自行车后座时林知拒绝了。

    “太晒了,我不坐自行车。”

    柯洛抬头看了眼早上七点多的太阳,觉得她臭毛病真多:“那你打算坐什么?”

    “宝马。”

    柯洛拧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拽到后座,也不管她坐没坐稳就一脚蹬了出去。

    林知尖叫着抱住他的腰,骂道:“柯洛你大爷的!你丫就是个臭傻叉!”

    柯洛故意扭了几下车头:“再吵摔死你。”

    林知只能闭嘴。

    别院离学校很近,骑自行车也就三分钟路程。

    柯洛停车的时候刚好遇到夏柔。

    她和唐睿同班,平时常在学校出双入对,林知以前追唐睿的时候没少在她面前刷好感,还自作聪明地跟她打探过很多唐睿的喜好,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也是个臭傻叉。

    夏柔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林知,听柯洛说你昨天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林知对上她的眼神直有些慌张地柯洛身后躲,该说不说看到自己生前敲过脑袋的人还挺可怕的。

    “没好。”柯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向夏柔解释道,“她得抑郁症了,最近喜欢咬人,你离她远点,别招惹她。”

    林知听了不高兴,直接打了柯洛一拳。

    下手不轻。

    “你看。就这么疯。”柯洛道。

    夏柔有些吃惊,林知在她和唐睿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天真烂漫温柔可爱的样子,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居然会得抑郁症。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一时间几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铃声响了,校园里大多数踩点到的同学都跑了起来,柯洛也直接拉着林知离开。

    柯洛没有隐瞒林知的情况,向老师和同学都做了说明,一早上林知都在大家若有似无的同情和关爱中度过,平时嘴最损的前桌张小南没敢和她开玩笑,旁边的班花谢欣怡没让她帮忙给柯洛传纸条,上课走神不做笔记没人管,班主任知道她暑假作业一个字没写也忍住了没说她。

    这学上得比以前轻松多了,林知淡淡地在心里感慨。

    就是不知道这梦什么时候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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