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弦竟是最粗的,刺耳的琴声回荡在厅堂中。

    拨动第二根依旧如此,人群传来嗤笑声,安柃瑜脸一下子涨红,她想食言了。

    可她不能,坐在这里就是代表安家,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能退缩。

    她双眼紧闭,脑海想到之前看的古曲短视频,再看面前的古筝,她搓搓手,乱弹也要弹奏完。

    这刻,古筝上出现一道影子,安柃瑜抬眸,是他。

    那人温声对她说:“跟着你的感觉来便好。”

    安柃瑜不知哪里来了勇气,她咬紧牙关,胡乱弹奏起。

    一顿杂音,可再也没有刚刚那嗤笑声,众人的目光都被眼前那少年吸引。

    如此杂乱的琴声,少年却能自若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凛冽的剑气如破竹般潇洒恣意,剑挥过之地又留下一丝寒意。

    曲终,那少年向主座上的行礼,匆匆离去。

    宴席瞬间一片喧哗,主座上文质彬彬的那人脸色直接青了,他紧握酒杯,只差一力,就能将其捏碎。

    “他怎么来了?”这声音很小,只有主座才能听见。

    为他倒酒的丫鬟酒壶停在半空,孟凤华侧目看他,低声道:“注意场合。”

    她转过头看向准备下场的安柃瑜,客气得说道:“不愧是安家小姐,这大礼着实让人沉醉其中,过目难忘。”

    安柃瑜见有人夸她,虽然听上去不太像夸她,可出于礼貌,她笑笑回应:“多谢夸赞。”

    她离场后,又上来一批新的舞姬,这宴席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安柃瑜观察起桌上的白瓷杯,观察半天,也没能看出它的奇妙之处。

    太过无聊,又想到这是她穿越前梦中最后出现的地方,她便向宁书琴解释这里有些闷,自己想出去透气。

    征得同意后,她从后方的屏风悄然离开。

    天黑得很快,下人不停进出,为宴席换菜递菜,石灯将整个大院点亮。

    寒风凛冽,风中飘浮着花香,安柃瑜将身上的斗篷裹了裹。

    她加快脚步,随意闲逛,直到来到府邸一处,她停下脚步。

    这应该是府邸中的院子,花香到这越发淡了,院中一片漆黑,唯独屋内的烛光摇曳,散着微弱的光芒。

    安柃瑜小心走进去,想一探究竟。

    吱吱一声,安柃瑜低下头,这路太黑了,她无意踩到一根树枝。

    “谁?”一道警惕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安柃瑜慌乱地抬起左脚愣在原地。

    屋门从里被打开,少年衣着黑色长袍,长袍没用过多复杂的花纹,面料是极其常见的棉麻所制,腰间佩戴一块玉佩。

    橙黄色的光泽映在他身后,影子遮住眼前的少女,他微微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眼眸深邃,似有星辰在眼内。

    寒风吹过,枯败的枝条零零落落地又被吹向其他之地。

    高高的马尾也被风吹得有些动摇,他温声开口,呼唤眼前的少女:“婈婈?”

    声音被风声卷走,少女没有听到这声呼唤,她忘记自己的姿势,站在原地,斗篷上的绒毛遮住了她的半张脸,露出一双丹凤眼,却因这一动作,显得娇俏可爱,而那双眸此刻直直盯着那块玉佩。

    少年顺着目光看眼自己的腰间,又看眼前面的少女,他加大了声音:“婈婈?”

    安柃瑜这才反应过来:“你是在叫我吗?”

    “不好意思啊,我前几天大病一场,丢失了一些记忆,特别是这姓甚名谁一点也不记得了。”她一本正经地胡说起来。

    那少年比其吴锦函,俊朗的脸庞看不出紧张,如这黑夜般清冷。

    除了眉毛又微微蹙起,他的语气比方才多了紧张:“为何生病了?”

    “就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风寒会让人失去记忆?”

    安柃瑜愣住了,她抬眸对上他的双眼,才发现,他的目光不知何时充满了担忧与急切。

    纵使她有千百个理由去圆这个谎,可她在这刻竟说不出一句话。

    主院那头传出脚步声,宴席结束了。

    安柃瑜轻咳一声:“风寒如果严重,会伤及大脑的,但是,你看我这不好好的站在这里了嘛,除了丢点记忆。”

    “亦宸,潘亦宸。”少年也不再多问。

    “宸宸啊!”安柃瑜得知了名字,直接张口就来。

    潘亦宸被喊得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安柃瑜又继续开口:“宸宸,你能将那玉佩给我看眼吗?我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玉佩,见它的第一眼,我就……”

    这话说得,安柃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还好,话没有让她说完,那块玉佩就在她手上了。

    她借着烛光,细细看起来。她放下脚,将玉佩举高,半睁着眼睛。

    忽然被人猛地一拉,进入屋中。

    屋内和这院子一样,空旷,除了一张床榻,就是一副桌椅摆在中心的位置。

    桌上放着一把剑,雅青色的剑鞘放在一旁,剑身散发着幽幽寒光。

    安柃瑜反应到宴席上他未拔出剑身,却能让人感到一阵寒意的剑气。

    正当她忍不住夸赞之时,潘亦宸伸出食指示意她不要出声,就推开门走出去。

    她直接坐在椅上,对着烛光继续研究其玉佩,她当时没有看清玉佩的纹路,只是对那玉佩的材质极其深刻。

    质地温柔细腻,做工精巧,呈莲花形状,中间雕刻竹子,竹叶在四周点缀。

    他的院中与梦中一人踱步的院中几乎重合,又是将军,那么他或许就是她要救之人。

    一个将军身边定是高手无数,怎会需要她的保护,她现在应该只要专研那些医籍,研究毒的解药和保命药,毕竟战场上也会有小人。

    天天看的古装剧上的穿越要宫斗还要发家致富,这么对比,她的运气简直好到爆。

    思及此,安柃瑜脸上的笑意不顾收敛竟显出。

    屋外传出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在场的宾客你当真以为是为你而来?你真把你自己当回事。”

    安柃瑜看向屋门,或许是因为这院子实在太过空荡,那声在院中竟然有了回声。

    “好一出英雄救美,我若是安夫人,即使我女儿再这么被你痴恋,也不会将她嫁于你。”这话说的甚是难听。

    连安柃瑜站在陌生人的角度都听不下去,她站起,想推开门,屋外传来了男声,潘亦宸冷冷地回答:“哦,与你何干?”

    孟凤华被他这么一问,气没出,反而多了更多的气,她冷哼一声:“好一个与我何关,离开潘家你什么都不是。”

    说罢,拂袖离去,两个丫鬟紧跟其后。

    潘亦宸推门进来,他脸上依旧清冷,看不出心情,他对着安柃瑜道:“时候不早了,安夫人应该在门口等你。”

    安柃瑜不知在说什么,放下玉佩,掩上门之际,她决定还是将心中所想说出口:“宸宸,今天多谢你,你真的很厉害。”

    还要多谢林小欣,如果没有她年复一年的心灵鸡汤,她自己是真的想不出这么多肉麻的词汇。

    寒风萧瑟,空中只有几颗星星闪烁,宴席上的宾客早已离府,潘家门口只有一辆精致的马车。

    月桂扶着她上了马车,车内铺着雪白的绒毯,宁书琴手里握着一个手炉,见安柃瑜上车将另一个递给她。

    热意瞬时驱散了寒冷。

    “你父亲喝醉了,我先命人送他回府了。”宁书琴说。

    “嗯嗯,多谢母亲等我。”安柃瑜客气地回应。

    “傻丫头,你怎么连母亲都客气起来了?”宁书琴轻轻点了她的额头。

    安柃瑜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方才在将军府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昨日向月桂询问那心上人,月桂只是说了他是她的竹马外,还说了他

    深夜街道没有了白日的热闹,多了宁静。石板路上,精致的马车悄然驶过。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发近,帷裳不停飘荡。

    等声渐远了,安柃瑜伸出投向窗外观看,那马骑得飞快,早已消失不见。

    马停在一处后院街道中,骑马之人越过高墙,院中屋内大门敞开。

    他抱拳对着里面道:“少爷,已带到,他说不出几日就会有结果。”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他向前踏上一步,只见里面的人坐在桌前反复擦剑。

    “少爷,你不是在我走前就擦过了吗?”

    “这剑跟了我这么多年,如果我几天不去用它,它会变得生疏吗?”

    “恕属下有些不懂,剑认人,就算少爷半年之久不用它,它也不会变生疏,除非是少爷您自己的剑法……”李阳不再往下说,他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潘亦宸擦剑的速度慢慢停下来,眉头微皱:“这样吗?”

    李阳自认为自己说对了,于是壮大胆子继续说:“少爷,定是这几日匆忙赶路,没空练剑,可现如今不就清闲下来了,多加练习定会剑术大增。”

    边说边看,潘亦宸终于停下擦剑。

    “嗯,今夜你回去,准你休息一日。”

    “多谢少爷。”

    片刻,高墙外就传出轻轻的马蹄声,屋内床榻上的行囊被人展开。

    几件便装,还有一沓厚厚的信件。

    三年,他与她已经有三年之久未见面。

    后半之夜,月亮拨开云雾,皎洁的月光无私地照着每一处角落,无人会在意那颗离它最近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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