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碍事的。”许安安道。

    齐洪道:“姑娘的心意,李公子已然知晓。我是受命归还香囊,却在路上弄丢了。一连寻了几月,都未曾寻到……”

    许安安有些失神呢喃道:“归还……李公子让归还……”

    齐洪继续道:“是!我已向沈小将军禀明失职,此方出面替姑娘解决了这些人。日后有沈小将军的名号照着姑娘,姑娘不必在念着李公子了。”

    “沈不言,他有这么好心?”许安安眉头紧皱。

    她从前还是长安贵女时,就认识沈不言了。他那般沉默寡言,讨厌麻烦的人。怎么会出手帮她。

    “许姑娘慎言!”齐洪下意识摸了摸鼻梁。

    他家小将军,当然不会有这么好心!

    还不是因为你看上了李公子!

    李公子要是相上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没相上。

    齐洪在弄丢香囊后,都想好了去军营领罚,躺上一个月了。

    结果路上碰见李公子,向她禀明一切后,反而让他回去护住许安安,就当弄丢了香囊的惩罚。

    这算什么惩罚?

    齐洪还是去找了沈不言,结果一向赏罚分明的小将军,竟然认可了李公子的意见。

    并在他临行前,在三嘱托,不能再给许安安接近李公子的机会。

    许安安脸憋得通红,咬着牙道,“你告诉沈不言,我爱慕李公子,别以为他这样做就能断了我与李公子的缘分。”

    这是许安安第一回,说出了内心的爱慕。

    她这段时日吃尽苦头,长安城中的旧友对她那叫一个避之不及。

    只有李书均在她危难之际,救了她两次。

    女儿家的芳心早已暗许,她一向循规蹈矩,但这一次她想勇敢一次!

    默了半晌,齐洪拱手道:“许姑娘,在下告辞。”

    这个许姑娘和谁抢人不好,偏偏要和他家小将军抢。

    ******

    此方出击漠北。

    除了苏逊将军部下全军覆没,唯有自己一人脱身。

    其余几位到也皆是胜战。

    沈不言此方立下赫赫战功,陛下龙心大悦。封了他为凌安候,连带着李幼悟都讨到了一杯羹。封了个三品官,左冯翊。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祖父李冲这回愁的不是因为站错队了,而是战功不够。

    他这战功本也不差,只不过在沈不言的对比下,就能看出差距了。

    老爷子再次于封侯擦肩而过!

    母亲苏夫人,日日啼哭。也不似从前那般只知道侍奉佛祖,现下四处疏通关系。

    这才保下舅舅的一条命。只不过,赎为庶人。

    话说,这左冯翊治理长安城以北地区。自是不用收拾行囊去外上任。

    这李府之中,唯一得到晋升的只有她一人。

    晚饭之时,老爷子难得松口请她过去用饭。平日里皆是各房用各自的厨房,除了小叔李佑一家能陪着老爷子用饭,其余人倒也没这个机会。

    老爷子虽然苦大仇深的板着一张脸,但一旁的祖母却是真心的高兴。

    “来,书钧。祖母给你夹菜。”老夫人乐呵道。

    一旁的李佑,皱了皱眉:“她自己不会夹吗。”

    他身旁的姜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李幼悟却是一笑,并为搭理他,“多谢祖母。”

    老夫人瞧了一眼李佑,开口道:“书钧此方出征,可是立功回来了。你这个做小叔的,也不知道祝贺几句。”

    李佑心中一动,不甘道:“她那叫什么战功,无非就是跟在沈不言后面捡得官罢了。若是这次父亲带得是我,怕是封侯的诏书早就来我李家了。”

    “够了!”李冲开口道:“你早日让你夫人诞下子嗣才是重中之重!”

    李冲心中也恼,李佑说的不错,若是这回带的是李佑,怕是不会与封侯失之交臂。

    但是家中子嗣本就单薄。若是李佑出了什么事,这诺大的家族该不是要绝后。

    姜然低头不吭声,如今已经过去了半年。她这身子也毫无反应,再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家族送旁支女进来,就已经有人动了心思。

    “儿知道了。”

    老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着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老爷,你这说得是什么话。这书钧比佑儿也就小上几岁呢,但这年岁也到了。你不能总是盯着佑儿一人啊,也得对书钧多上点心。”

    李幼悟头皮一麻,难不成到时真的要整一个黄花大闺女送她的床上。

    可她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

    “祖母,孙儿想在仕途上有一番成就,早日帮到祖父。无心婚嫁之事!”

    她这话说到了老爷子的心坎里,这封侯可不仅仅是需要战功,还需要朝堂之上有几个拉拢朝臣说话的人在。

    自从次子死了后,这朝堂之上,就没了他李家的人在。

    “好了,吃饭!”李冲道。

    ***

    院外一行人走过。

    苏夫人满是疲惫,回到李府。身后还跟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子。

    老夫人指着屋外道:“那可是老二媳妇?”

    李幼悟转头去看,是她母亲。

    “当她不在就是了。”李冲懒得理她。

    苏逊此回犯了军中大忌,全军覆没,唯有主将一人生还。

    李冲一向是爱兵如子,这般未能与大军同生共死之人,自是不愿提起。

    “祖父,祖母。孙儿吃饱了,先告退了。”李幼悟放下碗筷起身行礼道。

    先前虽因为那些事情同苏夫人闹了些不愉快,但是到底还是亲生母亲。

    李冲看了李幼悟一眼:“下去吧。”

    李幼悟走后,老夫人忍不住道:“这到底是那孩子的亲生母亲,你也不能当着那孩子的面,说那样的话。”

    李冲却拧了拧眉,说道:“如今当家做主的还是我。”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李幼悟匆匆出门追了上去。

    “母亲!”

    苏夫人的手顿了顿,转身看向她。柔声道:“你从正屋里出来,方才是陪着老爷和老夫人用饭吗?”

    李幼悟点了点头。

    苏夫人继续说道:“你这样急慌慌的没有规矩,回去陪二位老人将饭用完。”

    苏夫人不愿意和她说太多,没聊上几句就已经开始逐客了。

    “母亲为何不来找我?”

    苏夫人转身道:“你帮不上什么的,你如今这官职怎么来的,我心里也有数。你如今无非就是一个给京兆尹打副手的,我也不求你能有什么样的成就。”

    李幼悟望着她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是啊,这官职是靠着沈不言得来的。

    这种不靠努力得来的东西,她不是不能接受。

    但这被所有人看轻的感觉,她是非常不喜的。

    回房之后,李幼悟还有些心乱如麻,总觉得万事皆靠沈不言也不是个事儿。长久的关系绝不是一方付出一方得到,她自要做出什么功绩来证明能力,不仅是为了祖父……

    钟牧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李幼悟捧着一本书在发呆。

    “公子。”钟牧出声轻唤道。

    李幼悟回过神含糊的应了一声,“何事?”

    “沈小将军,让您明日陪他去围场狩猎。”钟牧道。

    李幼悟捧书的手顿了顿,抬脸看向他,“明日我要当值。”

    “那属下替您去回了小将军。”

    李幼悟看着手里的书桶,喃喃道:“你说的委婉些,他若是不高兴,你就说我晚上请他吃酒。”

    钟牧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当今陛下分置左右内史掌治京师,正为京兆尹,副为左冯翊、右扶风。管理长安地区各方面事务,以及政务之事。

    李幼悟换上朝服,坐上车驾,来到了太守郡。

    今日是她第一日上职,在钟牧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沿着两侧石阶而上,一抬头就看到了前面一身显赫暗黑色朝服,绣着孔雀图案。

    从她这一身的区别无非一个暗黑,一个蓝黑。

    本朝以黑为尊,看来此人正是京兆尹。

    尚未开口就听到此人唤道:“李书均,我等你好久了。来来来,我先带你熟悉熟悉。”

    李幼悟停下脚步,看着此人疑道:“公孙兄?”

    公孙忆诧异道:“李书均,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是你的上官吧。”

    “只是头一回见公孙兄穿着官服,一时没认出罢了。”李幼悟笑着回道。

    先前高陵一见太过匆忙,还未来得及同那些文人套些近乎。就被沈不言带走了,如今回了长安城。官阶还有往上升的一大截要爬,日后聚会不能像先前那样一走了之了。

    身着朝服的李幼悟态度恭敬的跟在公孙忆身后,二人好像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入了太守府内。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亲近了?

    沈不言的车驾停在不远处,车帘随着那两人身影的消失被缓缓放下。

    齐洪小心开口道:“小将军,咋们要回府吗?”

    沈不言清冷的声音从车内传来,“等她下值。”

    齐洪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太守府,又看了一眼高挂的日头。

    晚上吃酒,他家小将军没必要从早上就在这里等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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