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深山老林里被救出来的钟牧和齐洪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钟牧闻此噩耗摔坐在地上,颤颤巍巍问道:“二位大人,方才说什么?”

    公孙忆上前扶道:“我们二人不过是胡乱瞎说,你别往心里去。”

    一旁的齐洪也是一脸震惊,“李大人怎么好好的病倒了。”

    叶书佐道:“李大人这可不是病啊,听说是被你家凌安候逼着跳了湖。”

    “胡说!”齐洪喝道。

    钟牧嚎啕大哭,上前不停敲门。“公子啊!公子啊,你怎么就不行了。”

    齐洪拎着叶书佐的衣领吼道:“你把话说清楚!”

    叶书佐急道:“这,我也是听他们口口相传的啊,总之,凌安候那一日确实是来找李大人算账的啊。你要是不信,去围场问凌安候去啊!”

    朱门缓缓打开,钟牧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齐洪也甩开了叶书佐,大步离去。

    ***

    边郊围场。

    皇帝带着一众妃子,还有些许年轻武将,在这围场上一展身手。

    鼓声配合着马蹄声,鼓声急促,马儿也死死追着一头鹿不放。

    沈不言抽出一只羽剑,对准猎物拉满箭玹。

    “咻!”

    不待出手,猎物已经死在了他人箭下。

    皇帝打马略过他,哈哈哈大笑:“不言,你这心思不在这儿。”

    沈不言勒马停下,“姨夫箭法高超。”

    “去去去,你少学那些人来拍朕马屁,朕都听得都烦。”皇帝骂道。

    沈不言叹了口气,笑着道:“姨夫,我想歇会。”

    皇帝挥了挥手道:“今日落日前,你的猎物比不了朕。看朕怎么罚你。”

    沈不言抱手道:“是。”

    当今陛下文武双全,虽已年过四十。但这狩猎只要开始,没有四五日都回不去。

    今日是第二日,沈不言回到旌旗安营处,听到一声急唤。

    “小将军!”急促的声音在静谧中响起。

    沈不言诧异的回头,见到满身疲惫的齐洪。

    齐洪不再涉猎名单上,他这回带的是周回安。

    如遇擅闯围场者,格杀勿论。齐洪也是明白规矩的,这样冒险前来,必然有事相告。

    尚未开口,就看到皇后缓缓走来,身旁还站着一个模样七分相似的女人。

    皇后看到沈不言后先是一愣,轻声喊道:“不言。”

    沈不言冲齐洪摇了摇头,上前行礼:“姨母。”

    皇后身旁的女子再看到沈不言后,皱了皱眉道:“你不是跟在陛下身后,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皇后笑盈盈拍了拍那女子道:“二姐,陛下身边有侍卫护在。不需要不言时时跟着。”

    “母亲。”沈不言喊道。

    沈二娘脸上的笑意褪去,道:“你回来做什么?”

    “回来换弓箭。”沈不言回道:“姨母,我先下去了。”

    皇后看着他母子二人每回见面都说不上几句,无奈道:去吧……”

    沈不言行了礼,退了下去。

    齐洪早已躲入偏帐,见到沈不言后,有些犹豫没有开口。

    沈不言随手丢了弓箭,冷声道:“知道擅闯围场的后果是什么吗?”

    “属下知道,属下自会领罚。”齐洪道。

    沈不言眉眼一挑,问道:“何事擅闯围场。”

    齐洪拱了拱手道:“小将军一向治军严厉,赏罚分明。这擅闯围场有罪,提前离开是否也是有罪。”

    以小将军和李大人的交情,若是真的被有心人利用。以小将军的性子怕是恨不得即可回去。

    沈不言打断他道:“自然,你说吧。”

    “属下想请小将军一件事,无论如何,不可擅自离场,惹得陛下不快。”齐洪跪下道。

    这句话落在沈不言耳中,就是等同于告诉他长安城内出事了。

    他神色一凛,“说!”

    齐洪身子一颤,开口说道:“李大人出事了。”

    沈不言背过身去解开腰带,开始褪下身上的护具。喝道:“继续说!”

    齐洪倒吸一口凉气,道:“长安城都在传,是小将军逼得李大人跳湖寻死。”

    沈不言已经褪去了身上的护具,一身轻装阔步出了帐篷。

    齐洪一路追着他出了帐篷,急喊道:“小将军,若是有什么吩咐,属下回去办。您不能擅自离开啊!”

    沈不言翻身上马,淡淡道:“嚷嚷什么,想让这些护卫都发现你吗。”

    “小将军……不能离开……”

    沈不言拉扯着马绳,沉声道:“上马!回长安城!”

    李府中,北院仍旧是围了不少人。

    苏小小泪眼婆娑的被苏夫人护在怀里,站在屋外。

    钟牧爬在房门上,泣不成声。

    屋内,老爷子皱着眉头看着走出来的大夫。

    这大夫是行军大夫,跟了老爷子有半辈子了。

    “老将军,这李大人他……”王大夫有些难以启齿,半响也说不出一句整话。

    老爷子一顿,看向床上脸色煞白的李幼悟,急道:“我孙儿如何?”

    他这一脉,子嗣单薄。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常事。如今李幼悟在朝堂之上,尚能站住脚。为李府多拉拢些势力,培养这样出一个李幼悟不容易。

    王大夫有些为难,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老爷子急得都要跺脚了,李佑开口道:“她落入水中,不过片刻。若是呛水,我也及时处理了。如今都第二日了,为何还没醒。”

    王大夫思忖片刻,终于开口道:“李大人气血两虚,虚不受补。这落水只是个引子罢了。”

    老爷子本就是带兵打仗的人,听着他说了这些虚虚实实的话。忍不住骂道:“你他娘的,能不能救!”

    王大夫一摊手,直言道:“李大人是女子,她月事不准需要调理。日夜操劳,心思太重。不宜大补,饮食上面要注意!”

    老爷子动作一愣。

    李佑也怔住,大约没想到是这方面的原因。拉着王大夫退到了一旁,客气道:“王叔,您跟着我爹有大辈子了,这件事……”

    王大夫也叹了口气,“你爹待我亲如兄弟,我一家老小都受你们家的恩惠。你爹为了你们这个家族才这样安排,我自是不会说出去。你若是放心,李大人的身体日后就有我来调养,我可立誓,绝不泄露半句。”

    李佑拱了拱手道:“多谢王叔!”

    老爷子在一旁思忖半响,忍不住开口道:“你方才说得这些,有什么影响吗?”

    王大夫看着床上昏睡的李幼悟道:“不易有孕。”

    二人又是一噎。

    子嗣一事重担在李佑一人身上,但也不是没有另一种可能。李家需要个聪慧的继承人。

    房门被打开,老爷子满脸沉重的走了出来,就看到钟牧哭得那样,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家公子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一旁的苏小小急忙拭去泪,垂下脑袋不让老爷子瞧见哭红的眼睛。

    钟牧哽咽道:“老将军,公子还活着吗?”

    李佑白了他一眼,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什么会被选中来到李幼悟身边。

    老爷子开口道:“大夫施了针,不过片刻就会醒。老二媳妇,你带你身边那个王婆子留下,其余人都散了。”

    苏夫人福了福,“是。”

    很快,北院人散了。

    苏夫人带着王婆子入了内室。

    床榻上的李幼悟发丝散乱,一张小脸没有半分血色,眉宇之间也没有了先前的针锋相对。身上的中衣也是前日落水时,王婆子换下的。

    苏夫人接过王婆子手上的湿帕,“我来吧。”

    王婆子不由得一愣,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

    苏夫人握起李幼悟的手,她的手细而长,掌心有常年握笔的茧子。

    苏夫人小心翼翼得擦拭着,她没有照顾过人,下手有些没轻重。

    李幼悟手上很快出现一道红痕。

    王婆子接过手帕道:“夫人,还是婢子来吧。”

    这回苏夫人没再说什么,只是拂开了她额上的碎发。

    苏夫人沉沉道:“你说,为何活着的是她?”

    “夫人,您又乱想了。”王婆子叹道。

    苏夫人看了眼床上的李幼悟,只觉得心疼如刀绞。

    “当年我尚未生产时,有半仙来到了家中。他说,我腹中是双生子,若为两男那就是文武各一人,两女的话也是贵不可言。唯独不能是龙凤……”

    王婆子只得上前安慰,苏夫人抹了抹泪珠,刚到椅榻上想要歇息片刻,房门猛地被人打开!

    沈不言?

    沈不言没有看到屋内还有旁人,抬脚就往内室冲。

    王婆子急得直跺脚,这方才给李幼悟换了中衣,想着让她舒服些,连身上的束-胸解开了都没收起来。

    苏夫人也是呆了一瞬,急喝道:“站住!”

    苏夫人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这一喝倒是有些突兀。她这一嗓子倒是直接喊醒俩人。

    沈不言顿住脚步,回头看到了苏夫人在。

    “伯母,我来看看她。”

    苏夫人牵着假笑道:“书钧没事,刚刚睡着。你先回去吧。”

    沈不言扫了一眼苏夫人紧紧抓着衣袖的手,皱眉道:“伯母,可我听说的是她至今未醒。此事关系到本候的名声,我带她去宫里找御医。”

    苏夫人一怔,这沈不言怎么好好地摆出架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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