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言抿了抿唇道：“李书钧落水了。”
“你就为了这件小事？”皇帝看着他忍不住气得眉头直跳。
他是皇帝，无法像将军一样上阵杀敌，唯有这每年一次的围猎能让他好好过解解瘾。
他最喜欢的将军，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离开了围场。
皇后到底是和他多年夫妻，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皇后急忙岔开话道：“是那个少时总是陪着你的那个少年，李书钧吗？”
沈不言点头回道：“是她。”
皇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沈二娘却是面上一僵。
沈不言是她和一小吏的私生子，肚子大了时，那小吏将她抛弃。
她想落胎，但月份已大。只能将他生了下来，平日里也是眼不见为净。
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带着一男孩，自是不好寻人家。
彼时，她妹妹刚刚入宫封了夫人。见沈不言无人照顾，也就一并接了入宫。
那时先皇后跋扈，事事都看不惯当日还是夫人的妹妹。
连带着沈不言明里暗里都受不了少委屈，日日被人追着喊野种。
到是只有一人，时常护着他。她也听妹妹提过，就是这个李书钧。
皇帝有些诧异：“怎么好端端的落了水。”
“不小心摔了一跤……”
“多大的人了，还能摔到水里去。好了，你也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不在计较。
沈不言一抬眸，就看到了沈二娘不悦的神情。
他知道，他这个母亲所担心的。不就是，他的行为是否会惹到皇帝不快，而牵累到继父。
沈不言并未起身，抱手道：“请陛下责罚！”
皇后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低声斥道：“不言！”
皇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气的眉梢直跳。沈不言像极了年轻时的他。他惜才爱才，如今这样，叫他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他坐直了身子，沉声道：“要罚，我连带着李家那小子一起罚！打你二十大板，他也跑不了十大板！你还讨不讨罚！”
就李幼悟那个身板，别说二十大板了，三板子下去人就昏死过去了。
想到这，沈不言的眼神不由暗了暗，低声道：“不讨了。”
皇帝嘴角微抽，合着这李家小子是他的软肋。不过这样也好，皇权之下，就怕没有软肋的人。
“还不起来！”
“谢陛下！”
皇帝忽然道：“不言，可有娶妻的想法了。”
沈不言摇了摇头，尚未开口就被皇帝打断道：“皇后，你这回回去后，去李府一趟，看看他家可有适龄的女子。”
皇后侧头看了眼沈不言，笑着回道：“陛下对不言上心，只不过这李府并未有未出阁的姑娘在家。”
“旁支也可以啊。”皇帝立刻道：“你此回回去，带不言去看看。沈二娘，可要跟着一起去瞧瞧。”
沈二娘对沈不言不上心，皇帝也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一句客套话。
“多谢陛下，有皇后掌眼，臣妇就不去了。”
皇帝点了点头，对沈不言道：“你去好好看看，看能不能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定下。”
沈不言倒是难得的点了点头。
他也曾想过，若是寻得有几分想象的女子，倒也不是不行。
皇帝有些诧异的和皇后对视一眼。
这回是有戏了。
＊＊＊
公孙忆也是一连休了几日，
叶书佐日日也就往李幼悟这里汇报，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李幼悟感叹道：“叶书佐每日也是这般同公孙大人说着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叶书佐点了点头。
李幼悟不由有些佩服起公孙忆来。
叶书佐道：“李大人别听着这些事，觉得浪费时间。往往这些小事里，都有意想不到的线索。”
李幼悟想了想，问道：“那公孙大人何事才会回来，这方村的案子该审了。”
牢内还关了几个方村的年轻人，就是为了审这个案子，公孙忆一日不回，这案子就开不了堂。
叶书佐上前悄声道：“李大人，这丞相大人如今病重。公孙大人日日操心，您不得上门去瞧瞧。”
李幼悟心思一转，忽然道：“叶书佐平日跟在公孙大人身后，可有前去拜访。”
叶书佐一愣，忙道：“小人官阶太低，怎能去叨扰丞相。”
李幼悟笑道：“是啊，咋们官阶太低，怎么能在丞相病重时前去叨扰。”
这叶书佐，真是无风不起浪。若是真要去拜访丞相，也是她家老爷子前去，哪里轮得到她去。
叶书佐还要继续窜和她，忽然瞥见一身着宫内服饰的内侍。
李幼悟笑眯眯起身迎道：“程公公，您怎么来了。”
她认得此人，这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
程公公也是颔首回礼道：“咱家，也就是过来传陛下口谕。”
李幼悟俯身跪下。
叶书佐也急忙跪下。
听得程公公尖锐刺耳的声音道：“皇后过些日子亲临李府，李大人回去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李幼悟闻言一怔，想到了那日沈不言的话。
若是被皇后公主看上，随手指个公主娶了，她的仕途也就没了。
“程公公。”李幼悟急忙上前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不知皇后突然拜访李府，是有何要事。”
程公公笑得一脸猥琐，“李大人回去准备准备，将家族中适龄的女子都接过来，有大好事啊！”
闻言，李幼悟从怀里取出钱袋，塞进来程公公手中。
“公公，您就别和我绕弯子了。”
程公公颠了颠钱袋，小声道：“皇后要给凌安侯选妻，就看中了你们李家。”
李幼悟松了一口气，幸好是沈不言娶妻，不是要她娶公主。
寒暄片刻后，叶书佐盯着程公公远去背影，稍作沉思。
李幼悟一眼就看出他脑中又在想些八卦杂事。
她转身道：“叶书佐，你这嘴可不能乱说啊。”
“李大人，你放心，我是半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不过也不知道你们家那个旁支女会被凌安侯看上，这可不是件好事。”叶书佐举着手，作出立誓的样子。
李幼悟听他这么一说，眉梢一挑道：“我倒觉得凌安侯也是个良人。”
叶书佐却是睁大了眼睛，错愕望她几眼，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钟牧咋咋唬唬的走了进来，问道：“公子，这叶书佐怎么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似的。一步三回头，还念念叨叨的……”
李幼悟道：“你回去告诉老爷子一声，将家族适龄的女子都接过来。皇后要来我们李家给沈不言选妻。”
钟牧叫道：“也不知道府里的那位小姐这样有福气，能叫小将军给看中。”
李幼悟笑了笑，“不错，我方才这样说的时候，叶书佐眼睛都快瞪掉下来了。”
钟牧拱了拱手，“我这就回府告诉老将军一声。”
李幼悟想到方才叶书佐的话，丞相府可能真的出事了。若不然以公孙忆的性格，断然不会这些时日都不来上值。
“罢了，我同你一起回去。”
李府。
老爷子在听完，皇帝有意让沈李俩家联姻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们沈家说到底也就是靠着皇后起家，才能爬到今日的位置。我们李家的旁支女，谁愿意嫁给沈不言。”李冲哼道。
啊？李幼悟愣了愣，一开始还没想明白，忽然就想到了沈家到底是奴籍出身，沈不言又有着那样的出身。
纵使他们沈家今日风光无限，可在这些世家大族眼中也还是低人一等。
这才是皇帝为何会提出让沈李两家联姻。
李幼悟缩了缩脖子，闷声道：“皇后亲临，祖父如何打算。”
李冲看了她一眼，无奈叹道：“只能将你堂祖父家的那几个丫头接过来了，哎，你堂祖父怕是要怨我了。”
李幼悟抬手宾退了这些丫鬟，上前沉声道：“祖父，丞相大人可是病重了。”
李冲眉宇微蹙，冷声道：“你是如何得知？”
“孙儿与丞相之孙，在一处上值，他有些日子没来了。”
李冲起身走了两步，道：“没事少掺和这些事。”
李幼悟得目光在他的背上停留了片刻，“是，祖父若是上门拜访丞相，能否带孙儿同去。”
李冲并不迟钝，立刻问道：“你去做什么？”
“太守府有一案子，需要京兆尹大人在才能开审。孙儿前去向京兆尹大人讨要符牌。”
李冲挥了挥手，说道：“你明日休沐，就明日前去吧。”
李幼悟笑了笑，拱了拱手道：“谢祖父。”
李冲缓缓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没有别的表情，好像对这朝政之事，并未看清的样子。
不知为何，李幼悟心里有些不踏实，依老爷子一贯的风格，该不会又会意错陛下的心思了吧。
***
次日一早，李幼悟就跟着老爷子身后，上了车架。来到了了丞相府。
这是她第一次来丞相府上，只觉得过于清贫。正厅的会客椅上，木漆都有些掉落。
府上也大多数都是婆子，很少见年轻貌美的丫鬟，人数也不多。
很快就有一婆子上前行礼，“李老将军，这边请。”
“你就为了这件小事？”皇帝看着他忍不住气得眉头直跳。
他是皇帝，无法像将军一样上阵杀敌，唯有这每年一次的围猎能让他好好过解解瘾。
他最喜欢的将军，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离开了围场。
皇后到底是和他多年夫妻，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皇后急忙岔开话道：“是那个少时总是陪着你的那个少年，李书钧吗？”
沈不言点头回道：“是她。”
皇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沈二娘却是面上一僵。
沈不言是她和一小吏的私生子，肚子大了时，那小吏将她抛弃。
她想落胎，但月份已大。只能将他生了下来，平日里也是眼不见为净。
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带着一男孩，自是不好寻人家。
彼时，她妹妹刚刚入宫封了夫人。见沈不言无人照顾，也就一并接了入宫。
那时先皇后跋扈，事事都看不惯当日还是夫人的妹妹。
连带着沈不言明里暗里都受不了少委屈，日日被人追着喊野种。
到是只有一人，时常护着他。她也听妹妹提过，就是这个李书钧。
皇帝有些诧异：“怎么好端端的落了水。”
“不小心摔了一跤……”
“多大的人了，还能摔到水里去。好了，你也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不在计较。
沈不言一抬眸，就看到了沈二娘不悦的神情。
他知道，他这个母亲所担心的。不就是，他的行为是否会惹到皇帝不快，而牵累到继父。
沈不言并未起身，抱手道：“请陛下责罚！”
皇后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低声斥道：“不言！”
皇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气的眉梢直跳。沈不言像极了年轻时的他。他惜才爱才，如今这样，叫他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他坐直了身子，沉声道：“要罚，我连带着李家那小子一起罚！打你二十大板，他也跑不了十大板！你还讨不讨罚！”
就李幼悟那个身板，别说二十大板了，三板子下去人就昏死过去了。
想到这，沈不言的眼神不由暗了暗，低声道：“不讨了。”
皇帝嘴角微抽，合着这李家小子是他的软肋。不过这样也好，皇权之下，就怕没有软肋的人。
“还不起来！”
“谢陛下！”
皇帝忽然道：“不言，可有娶妻的想法了。”
沈不言摇了摇头，尚未开口就被皇帝打断道：“皇后，你这回回去后，去李府一趟，看看他家可有适龄的女子。”
皇后侧头看了眼沈不言，笑着回道：“陛下对不言上心，只不过这李府并未有未出阁的姑娘在家。”
“旁支也可以啊。”皇帝立刻道：“你此回回去，带不言去看看。沈二娘，可要跟着一起去瞧瞧。”
沈二娘对沈不言不上心，皇帝也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一句客套话。
“多谢陛下，有皇后掌眼，臣妇就不去了。”
皇帝点了点头，对沈不言道：“你去好好看看，看能不能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定下。”
沈不言倒是难得的点了点头。
他也曾想过，若是寻得有几分想象的女子，倒也不是不行。
皇帝有些诧异的和皇后对视一眼。
这回是有戏了。
＊＊＊
公孙忆也是一连休了几日，
叶书佐日日也就往李幼悟这里汇报，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李幼悟感叹道：“叶书佐每日也是这般同公孙大人说着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叶书佐点了点头。
李幼悟不由有些佩服起公孙忆来。
叶书佐道：“李大人别听着这些事，觉得浪费时间。往往这些小事里，都有意想不到的线索。”
李幼悟想了想，问道：“那公孙大人何事才会回来，这方村的案子该审了。”
牢内还关了几个方村的年轻人，就是为了审这个案子，公孙忆一日不回，这案子就开不了堂。
叶书佐上前悄声道：“李大人，这丞相大人如今病重。公孙大人日日操心，您不得上门去瞧瞧。”
李幼悟心思一转，忽然道：“叶书佐平日跟在公孙大人身后，可有前去拜访。”
叶书佐一愣，忙道：“小人官阶太低，怎能去叨扰丞相。”
李幼悟笑道：“是啊，咋们官阶太低，怎么能在丞相病重时前去叨扰。”
这叶书佐，真是无风不起浪。若是真要去拜访丞相，也是她家老爷子前去，哪里轮得到她去。
叶书佐还要继续窜和她，忽然瞥见一身着宫内服饰的内侍。
李幼悟笑眯眯起身迎道：“程公公，您怎么来了。”
她认得此人，这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
程公公也是颔首回礼道：“咱家，也就是过来传陛下口谕。”
李幼悟俯身跪下。
叶书佐也急忙跪下。
听得程公公尖锐刺耳的声音道：“皇后过些日子亲临李府，李大人回去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李幼悟闻言一怔，想到了那日沈不言的话。
若是被皇后公主看上，随手指个公主娶了，她的仕途也就没了。
“程公公。”李幼悟急忙上前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不知皇后突然拜访李府，是有何要事。”
程公公笑得一脸猥琐，“李大人回去准备准备，将家族中适龄的女子都接过来，有大好事啊！”
闻言，李幼悟从怀里取出钱袋，塞进来程公公手中。
“公公，您就别和我绕弯子了。”
程公公颠了颠钱袋，小声道：“皇后要给凌安侯选妻，就看中了你们李家。”
李幼悟松了一口气，幸好是沈不言娶妻，不是要她娶公主。
寒暄片刻后，叶书佐盯着程公公远去背影，稍作沉思。
李幼悟一眼就看出他脑中又在想些八卦杂事。
她转身道：“叶书佐，你这嘴可不能乱说啊。”
“李大人，你放心，我是半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不过也不知道你们家那个旁支女会被凌安侯看上，这可不是件好事。”叶书佐举着手，作出立誓的样子。
李幼悟听他这么一说，眉梢一挑道：“我倒觉得凌安侯也是个良人。”
叶书佐却是睁大了眼睛，错愕望她几眼，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钟牧咋咋唬唬的走了进来，问道：“公子，这叶书佐怎么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似的。一步三回头，还念念叨叨的……”
李幼悟道：“你回去告诉老爷子一声，将家族适龄的女子都接过来。皇后要来我们李家给沈不言选妻。”
钟牧叫道：“也不知道府里的那位小姐这样有福气，能叫小将军给看中。”
李幼悟笑了笑，“不错，我方才这样说的时候，叶书佐眼睛都快瞪掉下来了。”
钟牧拱了拱手，“我这就回府告诉老将军一声。”
李幼悟想到方才叶书佐的话，丞相府可能真的出事了。若不然以公孙忆的性格，断然不会这些时日都不来上值。
“罢了，我同你一起回去。”
李府。
老爷子在听完，皇帝有意让沈李俩家联姻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们沈家说到底也就是靠着皇后起家，才能爬到今日的位置。我们李家的旁支女，谁愿意嫁给沈不言。”李冲哼道。
啊？李幼悟愣了愣，一开始还没想明白，忽然就想到了沈家到底是奴籍出身，沈不言又有着那样的出身。
纵使他们沈家今日风光无限，可在这些世家大族眼中也还是低人一等。
这才是皇帝为何会提出让沈李两家联姻。
李幼悟缩了缩脖子，闷声道：“皇后亲临，祖父如何打算。”
李冲看了她一眼，无奈叹道：“只能将你堂祖父家的那几个丫头接过来了，哎，你堂祖父怕是要怨我了。”
李幼悟抬手宾退了这些丫鬟，上前沉声道：“祖父，丞相大人可是病重了。”
李冲眉宇微蹙，冷声道：“你是如何得知？”
“孙儿与丞相之孙，在一处上值，他有些日子没来了。”
李冲起身走了两步，道：“没事少掺和这些事。”
李幼悟得目光在他的背上停留了片刻，“是，祖父若是上门拜访丞相，能否带孙儿同去。”
李冲并不迟钝，立刻问道：“你去做什么？”
“太守府有一案子，需要京兆尹大人在才能开审。孙儿前去向京兆尹大人讨要符牌。”
李冲挥了挥手，说道：“你明日休沐，就明日前去吧。”
李幼悟笑了笑，拱了拱手道：“谢祖父。”
李冲缓缓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没有别的表情，好像对这朝政之事，并未看清的样子。
不知为何，李幼悟心里有些不踏实，依老爷子一贯的风格，该不会又会意错陛下的心思了吧。
***
次日一早，李幼悟就跟着老爷子身后，上了车架。来到了了丞相府。
这是她第一次来丞相府上，只觉得过于清贫。正厅的会客椅上，木漆都有些掉落。
府上也大多数都是婆子，很少见年轻貌美的丫鬟，人数也不多。
很快就有一婆子上前行礼，“李老将军，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