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通往下山的另一个隐蔽的出口,江纯一如终于等到漏网之鱼。

    杨枫宁面对突如其来抵在自己胸前粗实的木棍,此时他完全没了以往的镇定,明显慌乱却又在极力掩饰。

    面带困意的江纯一像往常一般客气地朝他打着招呼,“我说你怎么这么能墨迹啊,这么久才下来,给本小姐都整困了。”

    “江小姐,这么巧,你怎么会在这?”

    “你说呢?”江纯一天真一笑,“我在这抓老鼠啊,好巧啊,还真被我这只瞎猫给逮到了。”

    这女人还真是记仇,杨枫宁嘴角抽动。

    “江小姐,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误会啊~”江纯一故意拉长强调,“那好说,先跟我回去,回去我们有的是时间详聊。”

    她看似轻飘飘地把手腕搭在对方肩头伤口的位置,五根指间微微发力,杨枫宁的脸色与方才又苍白了不少。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与众不同,我一向喜欢和聪明的人交朋友…”关节处的疼痛让他说起话来有些许吃力,但却丝毫未曾影响对方思维运转,“你能不能先高抬贵手,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辛苦的。”

    “你现在什么意思?贿赂外加美男计吗?”江纯一忍不住调侃道,“你也太小瞧本小姐眼界了吧,模样比你英俊多金的小哥儿我可见的多了,过眼云烟罢了。”

    “没想到江记者的人生阅历如此丰富。”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江纯一有些不适,她刚才那些话明显是掺了水分的,这会被旁人听了去,难免会有些尴尬。

    “现场被抓,人赃俱获,这次你若还想脱罪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肖顾言手指轻抬,随即而来的两名警员上前交接过江纯一手上的杨枫宁,分别立于左右两侧,手法熟练地将手臂往后一挽,固定后带走了。

    看着众人已撤,江纯一为刚才的豪言壮志找补道:“他也不想想,当着肖警官的面儿,竟然还敢用美男计这招,这不等于直接找死吗?”

    明知道她的话不可信,肖顾言还是眼尾轻抬,江纯一观察入微,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对了位置,也跟着乐呵起来。

    杨枫宁被两名小警员从正门口押进来客厅时,众位老板早已聚集于此,正七嘴八舌地向魏宗成打听着案件的进展情况,以及各自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刚才还信誓旦旦地承诺着凶手已经伏法身亡的魏探长,抬眼便瞧见自己口中的杨枫宁竟死而复生,紧随其后进门的是江纯一和肖顾言。

    “你不是已经死了,这…怎么还活着?”魏宗成推开众人的包围,满脸疑惑。

    江纯一简短精确地给他将整个过程做了概括。

    “你们两个每次都单独行动,到底没有没把我放在眼里?”

    堂堂魏探长被人戏弄,关键还是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像个二傻愣子一般大惊小怪,明显面子挂不住。

    红木桌上的茶盏被他震得脆响,要换成别人恐怕是早就吓得退避三舍,江纯一对于他的暴脾气却见怪不怪,更是笑盈盈上前,“瞧这话说的,这次计划要不是你全力追捕,给凶手营造出我们被他引导落入圈套的错觉,又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地逮到人。”

    这次魏宗成倒是不傻,很快捋顺了这过程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你们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利用我?”

    “这怎么能叫利用?我们只是分工不同。”江纯一见一时半会对方难以消气,便正了正脸色故作严肃,“别生气了,我们内部矛盾放一放,先把这个大麻烦解决了。”

    魏宗成明显有些意犹未尽,却又碍于职责所在,只好清了清嗓子,直接把气撒在眼前的杨枫宁身上,“说吧,折腾老子这么久,你是怎么把他们杀死的,详细过程最好一五一十老实交代。”

    杨枫宁并没打算配合,反倒是拉起这位主审官做起了证人,“魏警官,你亲眼看见我被推下落崖的,如今我活着,只能代表我命大而已,何况我与冯老板无冤无仇,更视任管家为亲大哥,还有林护院这些人与我更是毫无相干,说我是凶手可真实在是冤枉好人。”

    “你少装模作样,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杀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就是不知道用起刑来能扛得了几个来回。”

    “看来魏警官这是要屈打成招了?”

    一如既往的柔弱、可怜。

    这种拙劣的演技显然惹恼了魏宗成,他直接拔出佩枪抵在他的脑门上,“就你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可屈的,惹急了我,就算把你现场崩了,也没人有任何意见。”

    室内一片寂静,肖顾言打破两人的僵局,“你们之间无冤无仇?我看是深仇大恨才对吧。”

    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让屋中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真切,“这些死者他们看起来不相干实则却有着密切的关系。冯老板的死是引线,将大家的视线锁定在所谓的后山流匪身上,杀林护院是为了掩饰你黑衣人的身份,同时也正巧栽赃你的下一个目标萧正易。”

    “你洞察所有人的弱点,知道林护院对你有戒心,便故意在对方对你改观愧疚时下手,知道萧正易生性多疑,便估计给他送去毒酒又留下线索让其自行察觉,利用萧任两人之间的猜疑让他们相互残杀,整个事件你看似从未参与,每一步却都是你的精心杰作。”

    精彩地分析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集在当事人身上,似乎等待着他的反驳。

    整个过程中杨枫宁的表情一直淡淡的,面对神情肃穆的肖顾言,他眼神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自顾低头整理着方才被扯乱了的衣袖,“证据呢?”

    江纯一在接到肖顾言眼神示意后,一声响亮的击掌,门外的人被徐令带了出来,“要证据?我现在就给你!我们肖警官既然能提前看穿你的金蝉脱壳,其余的那些小把戏自然是手到擒来。”

    任宏进门时目光与杨枫宁交汇,眼神中的怒意不言而喻,方才他虽人在门外,可屋内发生的一切,他均一字不落地听得很是清楚。

    杨枫宁发现任宏竟然没死,脸色骤变。

    江纯一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我说你,绑个炸药非要墨迹到半夜,我为了盯你可是一宿都没合眼,还有我们的人也在悬崖下找到你提前准备的安全绳,杀了这么多人最后想要金蝉脱壳,想得倒美。”

    见对方沉默,魏宗成硕大的身躯再次挡在杨枫宁面前,厉声道,“这次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还以为能逃出生天,没想到你们这是请君入瓮,事到如今我似乎只有认罪这一条路可走了。”他自嘲一笑,后索性在旁边找了一个茶座,舒服地靠了上去。

    “你们说的没错人是我杀的,不仅是他们,之前想从萧家离开的那些人也都没走出这雾灵山。”

    这句话他是对一旁的任宏说的,听到曾经跟字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都是这般下场,任宏双眼布满血丝想要挣脱,虽他力道大却奈何不了众人齐发力,周围的警员一拥而上,很快便被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要我活着一天便定要杀了你!”任宏的大半个身子都贴在地面上。

    杨枫宁隔着几步之遥肆无忌惮地俯视趴在地上的任宏,“任大哥,其实你不该这般恨我,当初我躲在暗格里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灭我王家满门,如今我也杀你的那些兄弟血债血偿,在我看来这很公平。”

    明明是几条人命,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如在生意般稀松平常。

    曾经轰动一时人人闻风丧胆的流匪大当家,此时眼睁睁地怔怔地任由自己的脸被人按在地面上摩擦,而将他的那些兄弟赶尽杀绝的始作俑者,正以一种胜利的姿态俯视着他,这种感觉还不如直接将他杀死来得痛快。

    他一声怒吼,几乎拼尽所有力气终于挣脱束缚,拔出身边警员的配枪对准那个曾经死皮赖脸跟着他,口口声声叫着自己大哥的杨枫宁。

    “砰~”一声,应声倒地却是任宏。

    魏宗成呼呼两声,半挑眉对着冒着黑烟的枪口吹气,似乎对自己枪法的展示相当的满意。

    江纯一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握住身边人的衣袖,肖顾言低头瞧了眼胳膊上被攥成一团的衬衣,收回目光的同时也就代表着默认了任由她的胡作非为。

    杨枫宁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还要继续吗?”

    魏宗成询问的目光投向肖顾言,正巧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的一幕。

    江纯一后知后觉松开手,清了清嗓子问,“既然你要报仇为什么不报警?”

    “别说我没有证据,就算有,事情已经这么久了,而且那些人大部分早就被当初保安队公开处决了,剩下的一两个落网之鱼有谁会在乎。”

    江纯一:“你说杀人是为了公平,可冯老板他有什么错?还有我,当初要不是我命大,现在也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他们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诱饵,诱饵是没有选择权的,实际你是死是活对我同样没多大区别,怪只能怪这两位警官明显对你过分上心,设想如果你这个香饽饽死在后山,那他们这些警察探长还不立马派人进山搜查,后山的秘密自会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肖顾言声音低沉,目光凌厉明显动怒了,“把自己承受过的痛,随意地加在无辜人身上,你才是真正的魔。”

    杨枫宁笑的凄凉,“魔又如何?既然佛不渡我,入魔亦是我甘愿。”

    凶手被绳之以法,困扰大家多日的案件终于告一段落。

    萧家宅院里的长工丫鬟纷纷另寻出路,萧正易当初为了稳固家族基业不惜与虎谋皮,最终萧家依旧逃不过落败的宿命。

    徐令这几日也不算白忙活,所有的宝藏虽然没着落,可这偌大的宅院却被他以充公之名,尽收囊中。

    几个老板中最难接受现实的便属杨民生了,本以为自己是最后赢家,谁知所有一切都是阴谋。

    杨民生:“那我得钱呢,我竞拍可是花了本钱的。”

    徐令完全不理会对方,一句话草草打发道:“萧家的一切都属于赃款,全部要充公。”

    杨民生拉着脸欲哭无泪,生生让周围几个同行看足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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