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那今天晚上我就这样抱着你睡好么?

    ·

    阮语这里没有骆千珩的衣物,不知他是上哪里找的一块毯子,松松地系在腰上,阮语嘴里红烧肉嚼的正香,卫生间简易对方门吱呀响一声,再抬头,看到的便是那日去他家借浴室仓皇撞上的画面。

    那天阮语洗了半天澡,进骆千珩房里的时候,他卷子上那道简单的函数求导题,思考了许久也没有动笔写下步骤,料想那时候他的心情也像她现在一般,心跳都快要冲出胸腔。

    骆千珩伸手去拆开另一封盒饭,温度还有残存,他没顾上去吹头发,坐下来伸筷子去夹红烧肉,问她:“喝奶奶做的味道差不多吗?”

    “像。”阮语惜字如金,三两下吃完,也进卧室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是磨砂的,透出里面暖黄色的光,骆千珩坐到刚才阮语的位置,紧盯着浴室里晃动的光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骆千珩收了碗碟放进厨房碗池里,不敢抢她的热水,偷溜进她房间里,本意是想在她衣橱里找找看有没有能穿着睡觉的,结果再宽松的T恤也像童装,他干脆开了空调到床上去,扯了阮语的空调被盖在身上。

    阮语这套床品是直接从宿舍搬来的,床不算大,床单长和宽都够,偏枕头只有一个,骆千珩头发还湿着,半靠在床头没完全躺平,和魏建明打着电话聊起各自填报的志愿。

    阮语换了套睡衣,蓝白扎染的棉麻材质,吊带加长裤,比在安德那些保守的长辈面前穿的还严实。

    阮语头发吹干,蓬松干燥,看上去发量许多,发尾微微向里弯,显得脑袋圆圆。

    阮语面上强装镇定,轻轻把门带上,听骆千珩安慰魏建明:“过了线就有学校读,你爸这回没有道理逼你出国了,你还担心什么?”

    魏建明自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本意是打算多和他聊一会儿,结果骆千珩那边半天没有接话,他等待许久,等来的是挂断后的忙音。重新打过来,这回骆千珩干脆不接,而是把手机丢到一边,对上阮语探寻的目光,解释:“是魏建明。”

    “嗯,”阮语点头,在房间里胡乱找了会儿东西,好半天,才拿着只玩偶熊过来,说:“今晚你枕枕头吧,我枕这个。”

    阮语说完,坐到床边沿,意识到不对。

    她这话说的,已然暴露了自己有意留他在这里过夜。

    硬着头皮脱了鞋子也躺上床,阮语听见骆千珩说:“百年修得共枕眠,这么长一个枕头呢,你为什么不能离我近一些?”

    卧室空间小,空调制冷效果好,骆千珩伸过来的手冰凉,隔着睡衣的麻料搭在阮语肩上,明显感觉到她刚洗过澡身上的热。

    阮语扯了扯骆千珩身上的毯子,把手里的玩偶紧紧抱着,平躺下来枕在枕头一角,两眼看向天花板,故作轻松道:“夏天这么热,挨在一起更热。”

    “有道理。”骆千珩微微勾唇,伸手直接去按了床边灯的开关,只听“啪嗒”一声,室内一片漆黑,安静得可以清晰听见窗外的风声。

    阮语摁亮手机屏幕,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气象台称夜里有暴雨,伴随五级风,专家建议夜间关紧门窗。

    等肉眼适应闭灯以后的黑暗,阮语起身,透过手机的光穿上拖鞋,走到床边去检查窗户,又拉了拉窗帘,去客厅倒了杯热水进来,拿在手上吹了好半天,没喝一口,搁到床头柜上,才慢慢躺回去,说:“洗手台上有一把新牙刷,你别忘了刷牙。”

    骆千珩没有应声,但阮语感觉到身上的毯子轻动,他从床上坐起来,于黑暗中下床出了卧室。

    阮语松了一口气,拿起手机胡乱翻着微博上的热点新闻,只觉得手机屏幕上的汉字,和那日骆千珩卷子上的字符一样,都是看得见却看不懂的东西。

    半晌,骆千珩再次开门进屋,房间里响起轻微音乐声,阮语侧身躺着,背对着骆千珩刚才躺着的位置,像是睡着了。

    骆千珩实在没忍住,伸手从她手里要拿走那个玩偶熊,拆穿她:“睡着的人是不会抓这么紧的,阮语,你是不是紧张?”

    阮语抓着玩偶的手松了松,叹气,转过身来对着骆千珩,谁料他的脸近在咫尺,她鼻尖直直抵上骆千珩的下巴,嗅到清爽的薄荷牙膏味道。

    原本其实已经放松了大半,现在紧张感又卷土重来,阮语闭眼,矢口否认:“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世面没有见过。”

    骆千珩从阮语手里抢过玩偶熊,胡乱扔到毯子外面去,伸手抓住阮语意图抢夺回来的手,唇落下来,薄荷气息席卷而来,堵住她接下来所有的逞强。

    “嗯,姐姐见过大世面……可惜我没见过,不然你教教我?”

    黑暗中,阮语忽然瞳孔睁大,被迫仰起头来承受他的探索。

    阮语觉得,骆千珩像是有两幅面孔,平时乖巧温顺,动嘴的时候却强势霸道,尽管没有用手加固,也完全不给人挣扎的余地,不一会儿阮语的脑袋就开始因缺氧变得晕晕乎乎。

    “紧张什么,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骆千珩语气平淡,一只手越过她的腰,撑到床的外沿,迫使她身体往床中间靠拢。

    骆千珩上小学前,因为母亲和姐姐生病,奶奶偶尔有急事时,他常被托付到阮语家里,晚上玩困了,阮习文就把两个小的放在一块儿讲睡前故事,确实早就同床共枕过。

    阮语回忆那时候小小一团的小男孩,想起她拿着棒棒糖在骆千珩家院子门口叫他,他跌跌撞撞朝自己跑过来时脸上无邪的笑容,好像这么多年,他在阮语面前总是笑脸相迎,哪怕重生前她失去一切落魄回乡,他也只是温温柔柔地看着她,说:<没关系,我们这么年轻,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重生前的记忆又一次扑面而来,过去和当下的感受交叠在一起,阮语逐渐放松下来,积极回应起骆千珩的这个吻。

    两个人此时姿势都有些别扭,枕头放在床的正中间,两个人的嘴巴粘在一起,身体却各自往床外侧倾斜,像是刻意拉开距离。

    一室黑暗,阮语庆幸他看不见自己此时的表情,否则她一定脸红得像只煮熟了的大虾,只有沦为他盘中餐的份。

    毕竟是夏天,纵使空调打得低,这样抱了一会儿,两个人也逐渐热起来,阮语听见两道不同频率的心跳声慢慢趋近一致,她的脚趾缩起来,也不自觉往床中间靠,在贴到他腿的一瞬间停下来,微微移开,不敢动了。

    “千珩。”阮语忽然轻声叫他。

    骆千珩立即停下嘴上动作,“嗯”了一声。

    “你的手不必刻意避开我,有点欲盖弥彰。”阮语感觉到他撑在床边的那只胳膊肌肉绷紧,整个人都绷着个劲儿。

    “我想让你抱着我,可以吗千珩?”阮语闭上眼睛,微微挪动身子往他那边去靠,慢慢、慢慢地让自己的腿贴上他的,主动去抱他。

    骆千珩的胳膊往里收了收,越过阮语的胳膊,反客为主抱紧她。

    学过物理的人都知道,微观上看,物质由微观粒子组成,所以人的本质上也是由无数个微观粒子组成。

    宏观上看,摩擦起电后可以吸引轻小物体,称摩擦后的物体带有电荷。电荷分为正电荷和负电荷,比如当毛皮与橡胶棒摩擦时,橡胶棒带负电荷,毛皮带正电荷。

    而相互作用的规律是,同种电荷互相排斥,异种电荷互相吸引。

    阮语觉得自己就是由大量的正电荷组成,而骆千珩则是由大量负电荷组成,一经接触,狠狠吸引,像磁和铁一样紧紧贴在一起,像是冥冥中有股力量,促使他们不再拘束和紧张,逐渐顺从本能。

    骆千珩紧紧抱住阮语,把她往自己身体里揉。

    阮语喜欢骆千珩这样抱着她,她心里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情绪,不止有男女之间的情/爱,还有像是亲人一般的信任和安心。

    阮语太知道骆千珩对她的心意,于是他所有的情不自禁她都了解,他所有的压抑不住她也都了解,以及他的霸道、渴望和珍视。

    “那今天晚上我就这样抱着你睡好么?”骆千珩轻声说。

    阮语心口忽然传来一阵悸动,一时间口干舌燥,伸手去摸索之前放在床头的那只水杯。

    骆千珩觉察到阮语意图,也伸手去帮她,两只手忽然碰到一起,骆千珩大掌扣在阮语的手背上,两个人一同忘记了找水杯的目的,他捉着她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胸口上,再次抱紧她吻下来。

    骆千珩脑海中忽然电闪雷鸣,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像是台风过境、野火燎原,一切都不受自己掌控。

    人总有不能自控的时候,尤其相爱的人。

    他们相爱,所以本能地想要亲近对方、拥抱对方,吻得投入、忘我,越亲密越渴望更加亲密。

    不算宽阔的床,他们只占到中间很小的一块面积,毯子被骆千珩掀开暂时丢到一边,他的吻从嘴唇渐渐下移,落在她的颈间。

    开始只是轻轻触碰便移开,见阮语并不抵触,骆千珩才又重新贴上去,慢慢加重力道,把一切所到之处都当成是她的唇,他肆意咬住,用舌尖打转,手也跟着缓缓下行……

    就在房间里的气氛上升至沸点时,阮语羞耻咬住下唇,推了推他,问他:“之前在便利店的时候,你买那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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