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来,这是温相宜第一次来到边城的东南方向,原本是大片戈壁荒漠,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水源充沛,草木茂盛。以温相宜的经验判断,这里的环境,不管是种地还是放牧都能满足。

    为何这么多年下来,这里还是一片无人区?景朝的人口就这么少吗?

    “如果可以,将来我得把这片区域利用好,这样也能保护边城的草地。”望着这么一大片区域,温相宜暗暗下定决心。

    走了五日,温相宜一个人影都没碰到。她之前担心,现在看来很多余。直到第七天傍晚,温相宜才隐约见到村庄。村庄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人数也不多,不过百来人。

    人这么少,以温相宜现在的武力值,完全可以应对。她决定改变计划,去村庄了解情况。但是今日天色已晚,且即将下雨,温相宜决定先安营扎寨,明日再出发。

    择一处水草丰茂的地方,放好安全屋,吃过晚饭,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温相宜坐在书桌旁,望着窗外的竹林发呆。

    桌上放着一副画,那是她学习绘画的第七年,根据记忆画的边城图,内容是她睁开眼睛见到的画面,尸体、狼群、金雕以及边城的断壁残垣。九年多了,温相宜始终无法忘记自己醒来时见到的那一幕。

    边城和勒川消失的女子,到底在哪里?北戎、赵五爷到底要做什么?这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势力?

    春雨滋润了大地,也淋湿了温相宜的心情。

    初春的清晨,薄雾未散尽,四下一片雾蒙蒙。等第一缕阳光出现在东方的天际线时,温相宜终于能看到村庄,以及农田里忙碌的身影。牵着马,带着将军走在田间的小道,却发现在田中忙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老人和半大的孩子,为何没有年轻人?

    来了陌生人,很快吸引了农人的注意。一位离的近些的老者,神色恐慌的看着温相宜,见温相宜只是个小姑娘才放下心。但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并不上前。

    不管温相宜说什么,老者就是不上前。温相宜的声音吸引了远处了农人,他们纷纷往这边跑。一位看着就是主心骨的老者,上前和温相宜沟通。

    “这位大爷,我是来问路的,我着急去襄北郡,您知道这路怎么走吗?”温相宜赶紧出声,她设想了许多种可能的情形,但是唯独没有这种。

    老者见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却要孤身一人出门,好意劝道。

    “你个小女娘,去那么远的地方作甚?赶紧家去。你父母既然被官府抓去服役了,早早晚晚就能回来。”

    这位老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服役?

    “大爷,我真的有急事,襄北郡我必须去。”

    大爷苦口婆心的劝:“姑娘,听我一劝,这襄北郡你一个小姑娘去不得。”

    其余农人见状,也纷纷过来劝。大爷怕温相宜不信,还举了例子。

    “姑娘,你看到那位头花全白的了老妇人没,她的老儿子也是不听劝,非得要去襄北郡寻人,结果被打回来了。现在身子全垮了,她那家啊,就快要散喽!”

    温相宜明白了,村人误会了。

    “我想大家误会了,我去襄北郡不是为了寻人。再说,我是猎户出生,平时都是和豺狼、北戎人打交道,襄北郡的士兵奈何不了我。”

    温相宜第一次被一群头花灰白,满脸愁苦的农人围着,在初春的暖阳下,她竟有种瑟瑟发抖的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头顶。

    “不过,我听出来了,村里的青壮都被带去了襄北郡?这可是春耕啊?”温相宜不理解,这是春耕时节,什么样的大事,需要在这个时节拉走青壮,而且连女子都不放过?

    “在当官者眼里春耕又算什么?”大爷凄凉的回答温相宜的问题。

    大爷边说边带温相宜往地头走,让其余的农人继续去忙活地里的事情。

    “春节过后,村里的青壮就都被带走了,除了怀娃儿的,不管男女都被带走了。说是要疏通河道,可冬天刚过,河道里的冰还没完全融化,疏什么河道?!”

    大爷越说越悲愤:“这日子啊,是越来越难了。没了青壮,就靠我们这些老骨头,能种多少庄稼?我们连家里的小娃娃都养不活,更别说哪些赋税了。”

    田间的地头里,到处可见佝偻着身子的老人,间或可见几个挺着肚子的孕妇,半大的孩子。这些应当被重点关照的群体,此时却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这柱子太过单薄,一个小风浪过来就可能坍塌。

    疏通河道?从西北的汝南郡到襄北郡的水道淤塞了?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赵五爷曾经被堵在襄北郡?

    想到这里,温相宜再也坐不住,她必须得尽快赶到襄北郡。为何官府会不顾农时也要疏浚河道?这么反常的事情,她得去弄清楚。这里离边城这么近,万一出事很可能会波及边城。

    太阳渐高,一群小孩子拎着罐子,带着碗筷来到了田间,吃早饭的时间到了。

    春耕是最耗体力的,需要营养补充,但是他们吃的是什么?水煮的青菜,黑乎乎的高粱面团子。就这还是只有春耕的人才能吃,孩子是吃不到的。

    大爷看出温相宜的震惊,但他也无奈,不无悲凉说:“我们年轻那会儿也难,但是至少还能吃饱。现在看着这些小娃娃,我都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长大。他们的父母如果回不来,我们这些老的也不知能不能把他们拉扯大。”

    一群衣衫褴褛,肚大腿细的孩子,看得温相宜鼻子酸涩。她觉得她得做些什么?不然,眼前的一幕,会像边城的满城白骨一样,时不时进入她的梦中,成为她过不去的心结。

    “大爷,你等我下,我去去就回。”说完温相宜骑上小灰马,带着将军沿着来时路,奔驰而去。

    来到空旷的草地上,她要打猎,多多的猎一些,至少能让那些孩子吃顿肉。来时,温相宜就注意到,这里的生态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野生动物也足够多,像野猪这样的野物,她消灭些对农人也是好事。

    春日不是狩猎的时候,但是温相宜顾不得了。打开地图,专门找红色小点点,像野猪这昂的她转找公的,兔子就没办法了,只能无差别攻击。

    温相宜的狩猎技能记过八年的锻炼,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在加上有地图外挂,她轻轻松松猎到六头野猪,七八十只兔子。

    用绳子一一捆上,由小灰马驮回去。走到田边,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田间的人更多了。早上负责做饭的小孩子,此时也都在田里帮忙播种。

    最先发现温相宜是在玩耍的孩童,他们好奇的朝温相宜跑去,惊动了田里忙碌的大人。

    老者匆忙走来,看着温相宜身后的野物。他隐约明白温相宜做了什么?他悲苦一辈子,也没遇见几件好事,他不相信自己能遇到这么好的事情。

    小孩子们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他们只看着野物流口水。大些的孩子还好,在他们为的记忆里,至少过年是能吃上肉的,小些的孩子则大多没机会吃到肉。

    “大爷,这些野物你每家都分些,让老人和孩子都补补身子。不管日子有多难,总要过下去。”

    大爷颤抖着手,捂住了双眼,遮住了流泪的双眼。他要强了一辈子,可不能在孙子辈面前丢人。可是他控制不住眼泪,擦不过来,他擦不过来。

    算了,放弃了,在活着面前,丢人又算得了什么。

    “都跪下,给这位菩萨磕头,谢她给我们的肉。”

    老人说完,自己也弯腰下跪,听到动静跑过来的其他人,也跟着要跪。

    “不用不用,老人家。要不得,孩子跪我收下了。可是你们不行!就当是为我好!”

    温相宜是真的怕这群头发花白的老人真给她跪下了,她立即就能升天,受不住啊!

    不管老人如何说,温相宜就是不答应。甚至威胁的话都出来了:“你们要是跪下了,我就不给了。”

    老人见状才作罢。最终还是温相宜胜利了,孩子们代表自己的家人给温相宜磕头。

    孩子们欢喜雀跃,好像是在过年。那么多的肉,够他们吃很久很久,终于不用饿肚子了。老人也很高兴,他们终于有活下去的希望。

    村长决定,现在就家去分肉!吃完肉再去干活。几位老奶奶死活拉着温相宜不让她走。温相宜推脱不掉只能跟着他们去了村里。

    进了村,温相宜才发现,这个村子房屋有四十多栋,这样的房屋数量,至少也有三百来人。可惜现在也只有百人出头了,这次的徭役让这个村子元气大伤,至少十几年起不来。

    一个村子的人围在村长家中,每户人家都拿来盛肉的盆。老人和年龄大些的孩子处理猎物,幼童则围在他们身边,不管家长如何催促都不愿离开。

    最让孩子们高兴的当然要数杀猪菜了,老奶奶们拿出看家手艺,从家抱出舍不得吃的菜坛子,征用村里唯一的一口大铁锅,然后切菜、切肉、熬猪油,一顿忙活过后,肉香、酸菜香飘散。又引得孩子们口水连连,围在灶台前不愿离去。

    温相宜从包袱中拿出一袋糖果,诱惑孩子们跟着她来。在孩童的眼里,肉很重要,但糖果更有吸引力。很快村里所有的孩子都围在温相宜身边,她给每个孩童分糖。

    温相宜站在一旁,笑看这热闹温馨的一幕。真好,以后她的梦里也有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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