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眼也太坏了!”

    袁满自出村,还是头次见这么无耻的人。恶意伤人、抢弟弟未过门的妻子、谋夺属于弟弟的家产...一桩桩,一件件,怎会是一个好人所为之事。

    “若不是周将军为他撑腰,他早横尸街头了。”万英皓气愤难当,将薛远滨来了青州城后做的恶事全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袁满想到一个问题:“他来青州城前,住在何处?他娘是谁?”

    万英皓摇头答不知,“他三年前来的,因为武功好,被周将军瞧上收为义子,倒不曾知道他娘是谁...”

    威武将军周芎爱收义子,青州城但凡有点武功的贫苦男子都可以说是他的义子。

    一开始,薛远滨寂寂无名。

    是前年,周将军遇刺,薛远滨跳出来,一刀斩杀刺客,这才平步青云。

    临了,万英皓仔细想过之后说:“我听子美兄长提过一句,薛远滨说他无父无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两人谈至申时三刻,万英姿从外归来,大呼万幸,“我今日去连姐姐家,听她说,薛驸马前日曾去找过严侯爷,商议着把严静姝嫁给薛远滨!”

    “严侯爷同意了?”万英皓气得跳脚。

    “连姐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同意,”万英姿招手让两人凑近点,“但是,连姐姐说她家的小厮看见驸马离开侯府时,喜笑颜开,极为开心,想来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万英姿庆幸自己没被薛远洲选上,要不然今日被逼着嫁给薛远滨的就是她了。

    她瞧得明白,薛远滨并非爱慕严静姝,而是故意与弟弟争抢罢了。

    “严侯爷是傻子吗?好好的女儿,放着公主的儿子不嫁,去嫁一个驸马的私生子?”袁满连连无语。

    “你才是傻子!严侯爷精明着呢~”两兄妹回头给她一个白眼,“严侯爷与端阳公主交好,不过牺牲一个女儿,便能搅得东阳公主府天翻地覆,他急着邀功上位。”

    “可那是他的女儿啊!”

    “可他有七八个女儿。”

    严静姝只是严侯爷继室生的六个子女中的其中一个,若不是容貌好,又与薛远洲相爱,连利用的机会都轮不到她。

    爹不似爹,女儿不当女儿。

    袁满抬头看青州城的天,浩浩长空,骄阳似火,如今方知不如袁家村,起码袁家村人不会卖女求荣。

    “薛驸马死了倒好了,薛远滨要守孝,严静姝暂时逃过一劫...”

    万英姿的无心一言,让袁满记起公主府管事曾说,今日薛驸马有要事要办。

    难道这要事与严静姝有关?

    她起身出府,赶忙去府衙找穆止风。

    两人与万大人一起去到关中侯府,严侯爷五十余岁,妻妾成群,儿子女儿一大堆。

    听闻他们的来意后,他道:“本侯今日的确约了驸马过府一叙,但是并非为了儿女姻缘一事,只两位老友闲时小酌而已。”

    袁满看他一脸色.欲薰心的急色样子,更觉严静姝可怜。

    严侯爷不肯吐露真话,万大人不好继续追问下去,行礼告辞之后,带着他们两人离开。

    “本官与薛远洲常有来往,他虽与薛驸马有嫌隙,但不会是一个为了女子便弑父之人。”万大人幽幽说道。

    “他与薛驸马到底有何嫌隙?”袁满刚听万英皓说薛远洲瞧不上薛驸马,现下又听万大人说两父子有嫌隙,一来二去,她倒好奇上了。

    “驸马...常与严侯爷一起行蓄妓赌博之事。”万大人面色难堪,叮嘱他们不要往外说。

    “他哪来的胆子,公主不管吗?”袁满疾言道。

    “公主府的家事,本官不知,”万大人想了想,接了一句,“听内子说,公主感念驸马的救命之恩,对他多有谅解。”

    为报一个救命之恩,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不知是重诺还是太傻?

    回府已近黄昏,夕阳缓落,万家众人聚在前厅用饭。

    吃到一半,伍鸿卓说他既已送母亲安全归家,他也要回家了,日子定在明日。

    万玉婵拉着儿子一顿劝,万夫人看着一旁面色铁青的丈夫,冷哼一声,与万玉婵一道去房中劝伍鸿卓留下,万家兄妹跟在母亲身后。

    一时间,满满当当的圆桌只剩三人。

    袁满扒拉了两口饭,盯着鸡腿,依依不舍地跑了。

    “合着本官成坏人了!”

    房中,伍鸿卓与众人解释,他回家并非万大人整日对他冷言冷语。而是万大人与他说:人须知恩图报,他与母亲得伍大牛一家多年照顾,没道理他们在青州城过好日子,恩人一家却在桃花村过苦日子。

    他回家只是为了劝伍大牛一家来青州城。

    万夫人骄傲地与儿女炫耀,“我就说你俩的爹不是这种人。”

    厅内,万大人与穆止风说,他早先派人去桃花村打听过。这伍二道常虐打万玉婵,要不是余金花泼辣护着她,也许她等不到伍鸿卓长大送她回家便没了。

    “唉,权当为玉婵积福吧...”

    翌日天晓鸡鸣,伍鸿卓背上包袱坐上马车,在一片晨曦中回了桃花村。

    袁满一早起床,跟在穆止风身后查案。

    上午在公主府,他们再次去了驸马死亡的房间搜寻,“凶手不是鬼,只要进过那间房间,总会留下线索。”

    可惜,一无所获。

    袁满疑心房中是不是有密室,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穆止风沿着房外走了一圈,别说脚印,窗沿上连灰尘都无。

    两人找来伺候驸马的两个丫鬟,据她们所说,那日驸马醉酒,她们是与管事一起进的房间,本想伺候驸马脱衣洗漱,结果他嘟嘟囔囔赶她们走。

    管事见势不对,便带着两人走了。

    出门时,管事将门阖上,又叮嘱两人告诉厨娘,明日驸马要出府,早些备醒酒汤端来。

    至于薛管事曾提到的光亮,两个丫鬟猜是驸马半夜醒来给房门上锁,“驸马自两年前开始,晚上睡觉总喜欢将门窗锁住,说是疑心有人晚上进他的房间害他...”

    穆止风与袁满去看门后的那把铜锁,双元锁样式,钥匙被他随手丢到床上。

    不仅门后有锁,连两扇窗户后也有锁。

    许是当夜他醉得厉害,只将门后的锁了,并未锁窗户后的。但穆止风发现,公主府的窗户设计极为精妙,窗户不能从外边关,只能从里面关,而且关上后,从外边推不开窗户。

    薛管事说,他们当夜离开时,窗户是关着的。

    “凶手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袁满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

    “既然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我们不如先查查他为什么要杀人。”穆止风回她。

    此案最大的嫌疑人是薛远洲,怨恨亲爹不顾多年父子情谊,一朝为了私生子,强拆他的姻缘。

    第二个嫌疑人是薛远滨,杀人后嫁祸给薛远洲,这样一来能除掉薛远洲,二来能打击东阳公主。

    穆止风:“驸马死时,薛远洲与章大公子在喝酒,我去酒楼问过,小二说他们的房门一直关着。”

    袁满:“我问过万英皓,薛远洲的双手被薛远滨恶意踩伤,伤及经脉,他的双手已废,应没有那般杀人的力度。”

    至于薛远滨,薛管事找来当夜送他回房的小厮询问。

    小厮道,他们将薛远滨送回房后,阖上门就走了,伺候他的丫鬟那晚睡得沉,不曾留意他半夜是否出过门。

    两人出府后,边走边说。

    袁满:“还是不对,薛驸马是他在公主府的唯一靠山,对他又好,他不用杀人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穆止风:“也许他对他心生怨恨呢?薛驸马多年前为了权势抛妻弃子,从未找过他们母子。对了,薛远滨的娘是谁?”

    袁满说自己问了一圈人,都说不知道。这世间,唯二知道的人,大概只有东阳公主和薛远滨。

    两人一合计,准备先去问问薛远滨。

    去的路上,恰巧碰见薛远滨跟在一武官打扮的男子身后。

    “下官拜见周将军。”穆止风上前行礼。

    “本将当是谁,原是穆大人,果真花容月貌,听说陛下着实惦记你...”周将军一脸调笑,身后的武将跟着起哄。

    袁满想与他理论,被穆止风拉住,“比起下官,陛下应当更惦念周将军,下官还在盛京城时,陛下时时与下官说起晋阳城一战,说周将军...”

    一听晋阳城,周将军的脸迅速阴沉下来。

    穆止风见好就收,说想找薛远滨问点事,周将军给身后的薛远滨递了一个眼神,而后带着一行人离开。

    三人找了一块隐蔽的空地,薛远滨直截了当,“你们要问何事?”

    “你娘是谁?她在何处?”

    闻言,薛远滨面上忧伤不已,“她叫傅楣,死很久了。”

    据他所说,傅楣当年生下他后,薛驸马一直未出现,她将他托付给邻人后,独自一人去盛京城寻夫。路上遇到山贼,不幸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穆止风道:“你如何能确定她死了?”

    薛远滨怒吼:“若她没死,怎会二十多年都不来找我?任由我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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