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裤少女鬼哭狼嚎,鲜血浸湿了细绢长裤。好在仆从及时赶来,暂且保住了一条性命。

    见到自家小姐此番惨状,小侍女脸皮无一丝血色。“小姐,你......怎么了?”

    田好蝶捉人心切,小侍女被她甩在了后面。哪知,再次相见之时,小姐一身血迹,哭得凄惨。

    田好蝶身上的伤太多,田风和田平两人细微之至,生怕稍有不慎弄疼了她。

    见小侍女珊珊而来,田风和田平两人,上来便是劈头盖脸一番责骂,“雪环,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小侍女身体抖如筛糠,“奴婢不.....不知道。”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此时争执又有何用?还不快扶我去找大夫?”田好蝶面色阴沉似墨,半边脸肿得老高,白嫩的手掌也布满了血痕。

    田好蝶主仆四人,终于走出了小巷。

    少年一脸幸灾乐祸,转身道,“真真,我们终于摆脱她了。”

    姜映真定定地注视他,不发一语,少女面容难掩苍白,清纯的瞳眸氤氲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或许,一开始,她把少年想象得太过柔弱。

    少年行事狠辣,报复心极强,力求做事斩草除根,怎么可能是任人宰割的寻常之辈?

    “真真,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姜映真的目光平淡,倒令赵长策收敛了笑。

    “魏诀,她只是一个无礼的小姑娘,你却这般戏弄,会不会有一点儿过分?”姜映真温柔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极浅的冷意。

    少年的狠辣行为,在她看来,极其难以接受。

    “恶犬还需恶犬治!”赵长策不以为然,他的双眸宛如黑曜石,语调冰冷得不近人情。

    “可她并无害人之心,你若气不过,教训一番便可,怎么能害得她这样惨?”姜映真抬起脑袋,迎上少年冷漠的神色。

    “真真,你说得倒好听。可她纠缠的是我,像她这般泼辣的人,若不给点儿颜色看看,软柿子是一直会被捏的。”

    “可是,无缘无故的,你这样做,难免严重了一些。”姜映真皱了皱眉,方才,花衣少女惨烈的哭吼,在她耳畔久久挥之不去。

    “无缘无故?”赵长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目光锐利,冷脸质问她,“她嘲笑我是个瘸子,你不心疼,反倒指责我?”

    “我......”姜映真一时语塞。

    魏诀说的没错,确实是田好蝶不对在先,恶语伤人,即便她不是赵长策,也有几分真切的生气。

    少年用行动,狠狠报复了嘲笑他的人。

    “姜映真,难道别人欺负你,你只会一味承受,从不还手吗?”赵长策眯了眯眼,目光停留在了少女的身上,狭眸尽是咄咄逼人的审视。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姜映真摇了摇头。

    田好蝶等人仗势欺人,自是得给点儿教训。

    只是,魏诀做得未免有些太过狠辣了。

    恶狗凶残,不通人性,若不是仆从及时赶到,只怕田好蝶今日会命丧于此。

    得到了少女肯定的答复,赵长策耸了耸肩,笑容极浅,神色居高临下。

    “那不就得了?我不过是将他人施加于我的,一并还回去,这有哪里不对吗?”

    姜映真抿了抿唇瓣,陷入了沉默。

    正在赵长策以为此事已过,两人可以返回清河村的时候,沉默的少女却开了口。

    本是清软柔弱的嗓音,话中却带有不容置喙的肯定。

    “那条恶犬,是不是也是你引来的?还有你的匕首,怎么会有血?都是你做的吗?”

    方才,两名恶仆淌血而来,田好蝶一提到魏诀,两人皆是面色青白,如同青天白日见了厉鬼,对他避之不及。

    赵长策的眸眼,比方才幽暗了几分。他做的事情,竟已全被少女知晓。

    “少来教训我!”少年彻底沉下了脸,唇线也抿得很直。

    “既是报复,三分与七分又有何不同?”

    姜映真一愣,少年眼眸漆黑纯粹,眸底酝酿一股极浓的戾气。

    是一种完全陌生的神情。

    自从她和魏诀相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冰冷危险的神情看她。

    姜映真的指尖泛凉,对于这个朝夕相处的少年,她忽然生出了一丝惧意。

    “姜映真,若不是我,你早就被那群人抓走了。你非但不感激我帮你脱险,反倒怨我狠辣。”赵长策眼神灼热,直勾勾地盯着她。

    少年抿唇,语气无甚波澜,却他周身,萦绕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令姜映真极不自在。

    她默默地撇开了脑袋。

    面前的少年嘴角轻扯了一下,忽地哂笑出声,“你所谓的善心,只是送死而已。”

    姜映真愣了一下,呆呆地停在原地,她的脑中,一直回荡少年方才的话。

    所谓的善心,只是......平白无故送死吗?

    *

    李秀云才将晚饭端上餐桌,便见姜映真一个人回来了。

    少女的裙角沾染了泥污,盛药的竹筐也不见了踪影。

    令李秀云意外的是,一筐草药,能换回一袋沉甸甸的文钱。

    “真真,我就说嘛,能有什么事情?你一个,不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堂姐姜婉噘了噘嘴,看到母亲手中的一袋文钱,她夹了一根青笋放入碗中。

    姜映真抿唇,山下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也并无什么用。

    好在,她终于平安归来。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在整个姜家,姜映真始终是那个不受宠爱的孩子。

    腊祭之后,姜映真有一种清晰的直觉,李秀云对她盯得很紧。

    对于自己还留在清河村,姜映真已经满足。

    李秀云嫌弃自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姜映真早已习惯,她想,只要自己勤劳不犯错,只要李秀云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她就还能待在姜家。

    又是一日午后,姜映真忙完了家务。她暗暗地窥了其余人一眼。

    阿伯和两位堂兄,早已去了山中砍柴。

    姜家的小院,只剩下了姜映真,以及李秀云母女三人。

    “阿婶,我想去找圆玉,她和我约定好要去看花。”姜映真鼓起了勇气。

    “去去去,永远别回来了才好,以后你直接改姓何算了。”李秀云正在织布,闻言,她将梭子摔在地上,低低地骂了一声。

    上午的时候,何圆玉才来找了她,现在又要去何家。

    农忙时节,姜映真不懂得为家中分忧,反而整日作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姜家供了一个小祖宗。

    姜映真咬了咬唇,阿婶脾气虽暴躁,但她这么回复,也是准允的意思。

    “谢谢阿婶。”

    下一刻,少女脚步轻轻,一抹孱弱倩影消失在了院内。

    李秀云暗地使了一个眼神。

    一旁的姜婉和姜婉心领神会,姐妹两人悄悄地跟在姜映真的身后。

    姜映真貌似有急事,一贯聪明伶俐的姑娘,只顾着赶路,并未留意身后,倒令两人松了一口气。

    姜婉和姜芳知道,她们的这位堂妹,虽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心思却极缜密。

    母亲叮嘱她们跟随,姜婉和姜芳百般谨慎,却还担心会被她发现。

    何圆玉和她是好友,两人既已约定好了看花,心急催促的也该是何圆玉,而不该是姜映真。

    姜婉暗忖,母亲说的对,姜映真有古怪。

    后山的小路,以往十四年,姜映真走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因为一位无意闯入的少年,打乱了姜映真原本的生活。

    一个月内,这条芳草萋萋却人烟荒芜的山道,姜映真早已烂熟于心。

    后山的荒庙,依旧是那座废弃许久的庙。

    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姜映真停在了庙前。

    她深吸了一口气,却比先前的任何一次多了一分局促。

    姜映真心中忐忑不安,自从四安镇回来,接连五日,她被阿婶盯得紧,抽不得空,未再来过这座荒庙。

    但是,她和魏诀,曾有一次不愉快的经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魏诀。

    少女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庙门。

    姐妹两人气喘吁吁,却还是追不上堂妹姜映真。

    “姐姐,真真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们了?故意戏耍我们?”姜芳抬起自己的手,眸中泪花闪闪。

    上面赫然一道红痕,那是她无意被道旁的荆棘划出的伤口。

    姜婉的裙角也被划破,她神色不忿,话中埋怨,“与真真约定这么一个古怪地方,何圆玉到底得了什么稀罕的花?”

    姜映真和何圆玉,并不是什么胆大的人。可是,两人怎么会挑选如此古怪的一个地方?

    清河村周围,青山环映。晌午过半,村民多是家中休憩。

    山谷苍烟薄,穿林白日斜。这里,是后山的唯一一条幽径。

    草木茂盛,方圆几里,没一个人影。即便是村中壮丁,也嫌弃这条道渗人。

    除了万不得已,没人会嫌命大走这条路。

    布谷鸟缀在枝头,空旷山谷,回荡清幽之声。

    此时,姜映真早就不见了身影,山林郁郁葱葱,鸦默雀静,只剩枝头的布谷鸟一两声啼叫。

    姜婉和姜芳,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姐姐,我早就听村中老人说过,后山不干净,万一遇见什么......真真似乎是中了邪,倘若连累我们两人......要不,我们......回去?”

    姜芳胆子小,打起了退堂鼓。她从小便听村中阿婆的鬼故事。

    什么狐妖夺心,阴差拘尸,缢鬼还魂。绝大多数鬼故事,还是发生在深山荒林。

    阿婆曾说,晌午时分,阴气最盛,山林幽深,鬼怪出没,专挑好奇的小姑娘下手。

    当下山野只有姐妹两人,种种不好的恐怖传闻,如潮水一般映入姜芳的脑海。

    “阿芳,不要胡说。母亲叮嘱的事情,怎么能半途而废?”姜婉颤了颤唇,面色苍白如纸。

    她虽然害怕,但比起胆小的妹妹,身为姐姐的她,还是多了几分淡定。

    后山人迹罕至,只有眼前一条道。

    姜婉心一横,大不了一条道走到底。

    她倒要看一看,姜家人眼中乖巧懂事的堂妹姜映真,究竟在搞什么不得了的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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