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羽立马小嘴一撅,委屈起来:“还真是羡慕懐姐姐,我们三个人一起长大,最终你们能常伴彼此左右,不像我连性别都要隐藏。若懐姐姐真的爱慕你,定能和我一样,懂得你的用心、替你分忧的。”

    周嘉昊听闻,当真点了点头。薛晴羽安下心来,看来,周嘉昊对姜懐并无多余情谊。

    周嘉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委婉开口:“近日坊间,似乎有不少关于你的传闻。”

    “哦?你听闻的,是说我有死而复生之能,还是薛府门口shi身之事?”

    “那是谁?”

    “是无舟,子时,我听闻府里有动静,看到他鬼鬼祟祟在墙角,便搜到了这个。”薛晴羽说着,自袖口取出信笺。

    周嘉昊看到信笺及落款图样,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

    薛晴羽佯装无辜:“也不知这图样是谁家的,我正在查。”

    “这都是替我树的敌啊!”周嘉昊再次拉住薛晴羽的手,“这些年,苦了你了。”

    “不苦,等东辑事厂人员招募完毕,我定继续为您效犬马之劳。”

    周嘉昊思忖片刻道:“眼下若无事,你可替我突击检查一番科举、选秀之事,免得翰林苑及内官监懈怠。”

    薛晴羽从御膳房出来,日头正盛,四喜上前替薛晴羽披上貂绒大麾。

    “薛掌印辛苦跑一趟,奴才这高悬的心才放下,今日便能安心侍奉圣上了。”

    薛晴羽笑了:“那是公公您自个儿聪慧,哪里是咱家的功劳。”

    薛晴羽压低声音:“圣上不欲立后,姜懐和蒋菡,你皆不要得罪。”

    四喜会意,笑着送薛晴羽到宫门口

    薛晴羽悄悄取了锭银子,这次,四喜却没有收。

    “薛掌印,来日方长,奴才便不相送了。”四喜作揖,转身离去。

    薛晴羽走到皇宫附近不起眼的巷陌,朱效已架着马车,等候在此。

    “少主,按照您早上的吩咐,已在车上备了女装。这两日孙梧尚未进东辑事厂,便让他暗中跟随萧公子去了。”

    “好,我们先往蓬莱客栈方向去吧。”薛晴羽上了车,快速脱去外衣,换上精致的女装。又竖起铜镜,对镜梳妆。

    朱效的办事效率比她想象中还要高,早上在书房盖完印信,简单交代了朱效几句,薛晴羽以为只会有女装,不曾想,连胭脂水粉都备上了。

    好在原主天生丽质,皮肤比薛晴羽这个熬夜太多又历经污染的现代人还好,薛晴羽在马车的颠簸中,稍加修饰,便看到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等马车停止颠簸,薛晴羽掀开车帘,看到一处巷子。一位身材魁梧、手提佩剑之人走来,想必便是孙梧。

    “见过少主、朱副将。”孙梧行礼。

    朱效直截了当:“好了,别整这些虚的了,萧公子人呢?”

    “一盏茶的功夫前,他下了楼,管伙计要包子时,听闻是去孤山了。”

    薛晴羽点点头:“那我们便去孤山,届时孙梧候在山脚,朱大哥随我上去。听闻孤山山腰有座灵觉寺,香火甚旺,我们便装作虔诚香客好了。”

    薛晴羽说完,阖上布帘。孙梧坐在朱效身边,一并赶车。

    “朱副将,这萧公子是何人啊?劳少主如此挂心?”尽管孙梧声音压得极低,薛晴羽借助原主习武之人的耳力,仍听得一清二楚。

    朱效低声喝止孙梧:“少主让做什么,咱们便做什么。还有,往后切莫再提前朝军中的称谓,你我兄弟相称即可。”

    “你往后明面上跟随少主,切记谨言慎行,少主一介女流,走到今日,十分不易。”朱效叮嘱。

    薛晴羽将二人对话收入耳中,闭眼养神。越临近孤山,心下越忐忑,不知届时该如何与萧清鹤重逢。

    孤山脚下陆续有善男信女经过。薛晴羽拢了拢大麾,提着裙子,往山上走去,朱效紧跟其后。

    因薛晴羽相貌过于打眼,一路走来,引得不少路人侧目。薛晴羽一双巧目却只在人群中搜索记忆中的身影,打算来个“偶遇”。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灵觉寺的香火气味已将薛晴羽包裹,仍不见萧清鹤的身影。

    薛晴羽正疑惑人在哪儿,一道高大的身影阻挡住薛晴羽的去路。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我竟不知,京城还有此等美人?”

    薛晴羽抬眸,就见一位身着青袍,油光满面,手举折扇的公子上下打量着她,目光颇像打量物件,引得人生理不适。

    公子腰间悬挂的和田玉莹润有光泽,身后跟着两位书童,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朱效当即立于薛晴羽身前:“这位公子,佛门清净之地,还望自重。”

    “我跟美人儿说话呢,有你什么事?”青衣公子不以为意,“我钱二此生最是怜香惜玉,美人不妨告诉我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咱可以慢慢从朋友做起嘛?”

    钱家?薛晴羽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可是京城钱家?”

    钱亭以为薛晴羽知晓钱家,更兴奋了:“你知道钱家,那你也可来寻我啊!”

    都死到临头了,还整日沾花惹草,实在可悲。薛晴羽摇了摇头,轻拍朱效肩头,示意绕过去,不必过多纠缠。

    谁知钱亭不肯罢休,挥了挥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帮仆从,将二人团团围住。

    钱亭更是不知死活,上前就要拉扯薛晴羽的手。

    薛晴羽眼露凶光,手已收入宽袖,伺机握住针灸包,打算点住钱亭笑穴,给个教训。

    电光火石间,薛晴羽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握住钱亭的咸猪手。薛晴羽抬眸,就见俊秀的萧清鹤刚好偏头看向自己,眼底的惊喜不加掩饰。

    “姑娘,是你?”

    这也太巧了吧!薛晴羽正愁如何巧遇,倒叫萧清鹤成了她的英雄。

    “都给我上!”二人尚未来得及叙旧,就见恼羞成怒的钱亭一声令下,仆从纷纷凶神恶煞地冲过来。

    薛晴羽内心冷笑,这帮练家子,哪里是朱效的对手,根本无需她动手。她瞄准罪魁祸首钱亭,正想给点教训。

    那握着她的手却施加力道,拉着她就往打斗的另一侧跑。

    “哎!”薛晴羽被动看着萧清鹤的后脑勺,往后山急奔。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一个路人皆看不到了,萧清鹤方停下来,依着身边的青松喘气。

    薛晴羽取了绣有梨花的帕子,递送过去:“给。”

    萧清鹤无力一笑,接过帕子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事出突然,恕萧某孟浪了。”

    薛晴羽失笑摇头:“多谢萧公子。”

    待休了一时半刻,萧清鹤抬眸,见天色渐黑,不免担忧。

    “萧某初至京城,对孤山不甚熟悉,不如,我们顺着路往山下走?”

    “那便听萧公子的吧。”

    萧清鹤在前面领路,薛晴羽保持一定距离跟着,二人不时搭讪几句。

    “还不知姑娘芳名?”

    薛晴羽犹豫片刻,左右未来是需要利用萧清鹤整顿朝纲的,瞒也瞒不住。

    “小女姓薛。”

    “哦,薛姑娘。”

    薛晴羽也主动攀起了话题:“上次滁州一别,本以为此生与萧公子再无缘相见。不曾想,今日来灵觉寺,这般狼狈重逢。”

    “薛姑娘,那不是你的错。”萧清鹤忽然停下来,回过头,认真看着薛晴羽琥珀色的眸子,“是方才那位公子见色起意。”

    “多谢萧公子相救。”

    “薛姑娘客气,萧某这条命,都是姑娘救的。”

    “听闻今年春闱提前,萧公子入京,可是为了赶考?”

    “薛姑娘聪慧。”

    薛晴羽明知结局,还是宽慰道:“小女听闻,各地乡试,三年一次,入围者寥寥,真真百里挑一。萧公子既能通过乡试,参与会试,绝非泛泛之辈。小女相信,定能取得佳绩。”

    萧清鹤本就在赶路,此刻听闻夸赞,白皙面色上的红晕更甚:“承薛姑娘吉言。”

    走了约莫一刻,薛晴羽察觉出不对劲。她为展现女子娇柔,任凭萧清鹤带路,可这路明显愈发偏僻,这萧清鹤,莫不是个路痴?

    “萧公子,你不觉得,我们下山的路不对吗?”薛晴羽赶紧制止萧清鹤。

    萧清鹤环顾四周,恍然大悟:“行至至今,确无路人。”

    薛晴羽抬眸,天色已近全黑,再这样下去,只怕很危险。灵觉寺不高,可孤山不低,夜间多有虎狼豺豹出没。

    “萧公子,实不相瞒,那日未免麻烦,谎称我家家仆是兄长。他若遍寻不到我,定会搜山。我们如今已不知行至何处,不如寻个安全地方,稍作休息,升起篝火、留下记号,等他们来寻我们。”

    萧清鹤心底对薛晴羽的疑虑,在薛晴羽主动开口解释后,彻底打消。

    “好,都怪萧某无能,连累姑娘了。”

    萧清鹤,你最好记得我救过你两次。日后若我开口,请务必相助。薛晴羽心里默念,自腰间取出火折子点燃,寻了两块巨石中央的空地。

    二人刚拾掇好散落的木材,点燃篝火,天便全黑下来。

    “嗷呜——”狼嚎声响起,打破山间夜色的沉寂,二人皆下意识一抖。萧清鹤是怕无力护住身边人,薛晴羽则怕提前暴露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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