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房门,薛晴羽再次来脱萧清鹤的衣服。

    萧清鹤如受惊的小媳妇,一把捂住衣领:“我没别的意思,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薛晴羽看着隐约渗出血丝的衣角,顿了下:“你有内伤,更要紧些。”

    萧清鹤只得自己脱了衣服,乖乖面朝下躺着。薛晴羽打开针灸包,少了五根针,并不妨碍她发挥。

    “砸中的是肩胛骨下方吧?”薛晴羽刚按动肩胛骨,萧清鹤便疼得颤抖。

    “差不多。”萧清鹤忍住痛回答。

    薛晴羽放平萧清鹤的手,找到第五指掌关节后尺侧的远侧掌横纹头赤白肉际,对准后溪穴扎下去。又褪去萧清鹤的外裤,对准膝后区腘横纹的中点、委中穴扎下去。

    最后,薛晴羽确定疼痛部位,对准逐渐泛青的肩胛骨下侧扎下去。

    萧清鹤额头冒出细密的汗,脸也呈绯红色。薛晴羽动作未停,打来干净的水,擦拭萧清鹤的两只手掌,再用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涂抹,包扎好。

    萧清鹤看着自己如粽子的两只手,不满道:“这还怎么做事儿?”

    “你还想做事?你本就是个新手,拼命握住缰绳,马儿非但不会听话,还会受惊过度,你自己也落不到到处,这不,皮开肉绽,再深一点,只怕月余都不能动笔了。”薛晴羽无奈摇头。

    终于轮到自己的伤口,薛晴羽背对萧清鹤,褪去外衣。萧清鹤瞥了一眼,薛晴羽白皙的手腕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这次的刀伤横在疤痕之上,纵横交错,快形成八卦阵了。

    “看什么?”察觉到萧清鹤的注视,薛晴羽直接将外袍丢在萧清鹤脸上,遮挡住视线。

    嗅到外衣上的血腥味,萧清鹤再次心疼。

    “若有机会,除了骑马,你还能教我功夫吗?”

    薛晴羽刚替自己包扎完,身后响起萧清鹤幽幽的声音。

    薛晴羽转过身,见萧清鹤已自觉将头转向里侧,坐到萧清鹤身边,慢悠悠收针:“萧清鹤,人本就各有所长,你没什么好愧疚的,权当我上辈子欠你了。”

    萧清鹤转过身,便见薛晴羽面露失血之色:“可是,若非是我,你今日不会受伤。”

    “若非萧大人,那日我已被妙娘子炸死。”薛晴羽替萧清鹤掖好被角,“你伤重些,床留给你。”

    “若不介意,一起吧?”萧清鹤往里挪了挪。

    薛晴羽无力一笑:“不了,我胳膊不便,睡那边卧榻更舒服。”

    薛晴羽抱着柜子里的另一床被子躺下,平静下来,又逢夜深人静,只觉伤口疼痛难忍。这里比不得现代,吃块止疼片或打一针就好,只能硬生生忍着。

    第二次翻身的时候,萧清鹤的声音又响起来,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有磁性。

    “睡不着?很疼吧?”

    薛晴羽怕萧清鹤担心,故意没吱声,装作已经累了。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萧清鹤企图分散薛晴羽的注意力,“有个人家,妻子怀孕七个月就生了。丈夫很忧心,担心早产的孩子长不大。他的一个朋友听了,便来安慰,说自己的爷爷也是七个月就生了。这丈夫一听,便问道:‘那你爷爷长大没?’”

    薛晴羽:……

    “不好笑吗?那我再讲一个。”萧清鹤见薛晴羽半天没动静,继续苦思。

    薛晴羽忽然打断萧清鹤:“讲讲话本吧,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想写的故事。”

    “想听哪一个?”萧清鹤见薛晴羽感兴趣,坐起身,慢慢踱步到薛晴羽身边,想查看一下薛晴羽的状况。

    薛晴羽抬眸,就见黑暗中,萧清鹤那一双眸子烨烨生辉。

    “萧清鹤……”

    “嗯?”

    “其实,分散注意力的最佳方式、是接吻。”

    萧清鹤尚未反应过来,薛晴羽仰起头,第一次主动吻住萧清鹤。本想刺激一下萧清鹤,薛晴羽浅尝辄止,准备收手。谁知萧清鹤反应过来,按住薛晴羽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薛晴羽闭上眼睛,注意力被彻底分散,疼痛感当真短暂消失。

    良久,两个人快不能呼吸了,萧清鹤方放开薛晴羽。

    “好些了吗?”萧清鹤环抱住薛晴羽,嘴巴贴着薛晴羽的耳朵,轻声呢喃。

    薛晴羽第一次羞得满脸通红,回抱住萧清鹤:“嗯,好多了,咱们快休息吧。”

    萧清鹤依依不舍松开薛晴羽:“那我回床上去了。”

    不知什么原因,重新躺下后,深深的疲倦感袭来,二人很快进入梦乡。

    薛晴羽再有意识,嗅到好闻的食物香气。睁开眼,窗外阳光大盛。

    “醒了?快来用早膳。”萧清鹤看上去比昨天气色好了不少,可惜两只手如粽子,行动不便,连稀粥的碗都拿不起来。

    薛晴羽见状,自己踱步到餐桌跟前:“我自己来吧,再喂你。”

    薛晴羽快速用完早膳,又装了两个鸡蛋和馒头,再一口口喂萧清鹤。

    “你几时醒的?”薛晴羽边喂边闲聊起来。

    萧清鹤随意回答:“有一会儿了。”

    “怎么不叫我?不知道望月楼还有多少刺客,进了京城,才算安全。这次是我大意了,往后绝不再犯!”

    萧清鹤就着薛晴羽的手快速喝完粥:“那我们快出发吧。”

    薛晴羽照例先让萧清鹤上马,再翻坐在萧清鹤身后:“我要快马加鞭了,你有不舒服及时喊停。”

    “好!”萧清鹤一点头,薛晴羽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萧清鹤生怕自己遮挡住薛晴羽的视线,自觉地弯了腰,蜷缩在前面。

    薛晴羽这一路完全不敢停歇,生怕再中埋伏。两个人已负伤在身,再经不起折腾。

    出发晚了一个时辰,进了京城,已临近酉时。薛晴羽本犹豫,二人是否该先回府休整。

    萧清鹤却提议,离翰林苑落锁还有三刻,不如直接去藏书阁。薛晴羽想了想,直奔翰林苑。

    “萧学士回来了?”门童看到萧清鹤,作揖打招呼。

    萧清鹤逐一点头,步子匆忙,领着薛晴羽直往里走。

    薛晴羽抬头,发现翰林苑环境清幽、书香满溢,真真是适合文人办公的地段。

    “藏书阁有些远,在后院呢。”萧清鹤此刻无心带薛晴羽领略翰林苑光景,二人为了案子,直奔目的地。

    藏书阁是一栋九层塔状建筑,天文地理、历史玄黄,皆按楼层和书架分类摆放。

    “这也太大了!”薛晴羽仰起头,完全看不到藏书阁的顶。

    萧清鹤却熟稔得很:“诏狱卷宗算是藏书阁被束之高阁的一类,在顶层。”

    薛晴羽跟着萧清鹤攀登旋转的木质楼梯,路过之处,两侧墙壁内皆叠满了书卷,有些泛黄的古卷,扉页上的字都不认识。

    “萧清鹤,你说,有人能将这里的书全部看完吗?”

    “没有。”萧清鹤回答得很肯定,“我来到翰林苑任职后,便开始借阅藏书阁藏书。除了为京城名门之后出考题用的工具书外,各类书籍皆有涉猎。说来惭愧,三个月过去,不过才粗浅看了五本。”

    “那是萧大人要求太高,每本书皆仔细翻阅、标注、笔记吧?”薛晴羽寻思,她看话本倒是很快,一个月就看完一部了。

    萧清鹤不答反笑:“若你日后有什么想看的书,尽管告知我,我假公济私,借给你。”

    “切!我只爱看话本,希望萧大人得空多更新,造福一下读者们。”

    二人说话间,到得顶层。薛晴羽看着密密麻麻的卷宗,头皮发麻。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萧清鹤指着书架右下角的木牌道:

    “诏狱卷宗皆是按年份分类的,我们可推算出徐家出事的年份,缩小范围。”

    薛晴羽恍然大悟:“徐远如今二十有八,徐家是在他十八岁时出的事,即十年前,元和十二年。”

    “找!”萧清鹤很快发现标着“元和十二年”的木牌,二人默契地各自从书架的一边开始翻阅。

    薛晴羽看到“元和十二年”,心狠狠抽动了一下。那一年,不止徐家,薛家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薛晴羽不动声色查找每一份卷宗,因年代久远,大多纸张已陈旧泛黄,散发着霉味儿。

    “嗑哒——”二人全身心沉浸于翻找中,不知过了多久,落锁的声音忽然响起。

    萧清鹤惊醒,慌忙往楼下跑,一路疾呼:“等等,还有人在!”

    薛晴羽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来锁藏书阁了,谁能想到这个时辰,顶楼还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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