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贴的皮肤染上热意,明月忽然捧起燕殊的脸道:“需要我和你道歉吗,阿殊?”

    她尾音带着疑问语气的微微上扬,赵明月神情认真,杏眼藏进了潋滟的水光一般亮晶晶的,她带来的蝴蝶效应确实改变了燕殊的人生。

    燕殊反应慢了半拍,他眼底的郁色褪了个干净彻底,热意蔓延至耳畔,脸颊飞上淡淡的绯红色,她居然又唤自己阿殊了。

    “阿殊,我只是发现你病了。”

    赵明月诚恳地说着,像是医师严谨地给出了医嘱,应该是孩童时期长期受虐产生的严重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她在想,爱不是彼此关心,彼此执手吗?

    爱难道是一种刑罚,不止罚她,还罚了燕殊。

    爱怎会像这样呢?

    他们不该是这种野兽与猎物的相处模式,等野兽控制不住撕咬她时,她只能任由喉管被撕裂。

    恨意与不成调的爱意只能深埋眼底,静静等着他们两败俱伤时消耗殆尽。

    她想改变这些。

    青年忽然凑近向她索吻,他犬牙轻轻抵在她殷红的唇肉厮磨着,带着试探之意。

    等她同意之后,燕殊眼眸炙热泛着惊人的欲.色,他这次反而注意到了她之前被咬得泛红的舌尖,所以只是浅尝辄止。

    结束这个不算长的这个吻时,燕殊眼瞳中闪过细碎的笑意。

    燕殊自诘问她时便存着的泪意冻结在眸中,他摇头,碎玉般清凌凌的嗓音响起。

    “不要和我道歉,姐姐,不管我有没有病,我是真的爱你,离不开你。

    请也给我一点爱吧。”

    明月也想起了她近日屡次试探他的爱意,她还是想要自由,不过现在她也会努力找出办法治好这个病人。

    明月主动应了一声“好”,燕殊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很快他收敛了一些,只是眉眼藏不住笑意,这笑带着些不可置信。

    她应该也有那么一些喜欢他。

    或许明月对他的爱比之自己对她少了些,那又怎样。至少这爱意是真实存在的。

    宫人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月挣扎了一下,她不想在众人面前被燕殊圈在怀里。

    女子衣领随着挣扎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一片粉白的肌肤,衣物仿佛快要掉落了一般。

    燕殊下意识地遮住那片肌肤,掌心下的触感细腻温热,明月报复性地拽了拽他绣着祥云的衣袖。

    燕殊立刻反应过来,他脖颈处的喉结微不可察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耳边的热意开始扩散。

    燕殊抚她起来,将她的衣领仔细打理好后阖眼警告自己要循序渐进,面对宫人他摆出了帝王的威严道:“再取些冰来,坤宁宫里还是太热了。”

    明月在一旁被侍女服侍用膳,她分明看得清楚,青年的耳朵红得滴了血似的。

    他们说开之后燕殊对她的看管反而松了许多,近日举办了外蕃宴,许多外邦的使臣到达了大梁。

    皇后惯例是不会参加这宴会的,不过燕殊特请了她过去接受道歉。

    没错,接受西罗使臣的道歉。上次西罗献给她的舞女出了差错,西罗使臣便是为此事要向大梁皇后道歉的。

    西罗这次派了阿史那王子带着重礼补偿他们曾经的不谨慎,阿史那王子生得高鼻深目,但他父王给他寻了中原的老师教他儒家风范,

    所以与她说话时阿史那王子的语气活脱脱是汉人君子的模样,让她颇觉得有趣。

    除了西罗,北越、南齐还有其他一些附属小国也都入宫参加外蕃宴,南齐虽有皇帝,但那小皇帝不过总角之年,朝政便全由太后文氏把持。

    南齐派来的使臣是一年老的大臣,南齐人的习俗是手腕上常戴着五色珠串,似乎对应着他们那里一个教派的五字真言。

    南齐使者也不例外,他戴着的五色珠串颜色旧了一些,对着燕殊与赵明月礼节做得十分到位。

    等挥退南齐使臣之后,宫人们也被暂时屏退。

    明月抓住这间隙伸长胳膊舒展着身体,燕殊垂眸,指节修长的手指以轻缓的力道替她揉捏着肩膀,捏得明月僵硬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燕殊随手将西罗进供的果子递到她嘴边,明月就是在现代也没见过这样新奇模样的果子。

    她就着燕殊的手咬了一口,果子微甜的汁水十分充盈,见她喜欢这种果子,燕殊将那盘珍贵的果子全塞到她怀里。

    剩下附属小国的一些使臣燕殊怕她疲惫便没打算让她见,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清乐宫边的莲池里莲花开了不少,风荷漾水香,姐姐寻几个宫人陪你去看看吧,剩下的使臣我见就是了。”

    明月得到解脱正要走时,看见燕殊孤零零地坐在原来的位置,像是被抛弃一般。

    她有些愧疚地捏捏他的手指而后笑意吟吟道:“若是莲池有莲蓬,我给阿殊留些吃。”

    “那阿殊可要抱上十二分的期待了。”燕殊像是没想到明月去而复返,他眼睫如蝶翼般颤动着,眼里显露些温软的神色。

    直接的、期待的、又带着渴恋的。

    ……

    几个随侍的宫人引她上了轿辇去往清乐宫,到莲池边时侍女苏叶熟练地带着她去了岸边的凉亭,刚坐稳便有宫人奉上冰凉去热的糕点与冰饮。

    听到她要采莲蓬的想法之后,苏叶很快找来了附近的十几太监去采莲蓬。

    莲蓬陆陆续续地送到她面前,刚摘下的莲蓬还沾着水珠,很是鲜嫩。

    她赏了采莲蓬的几位太监,受了赏之后太监们采得更加用心了。

    明月随意往岸边一瞧,就被一瘦弱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虽然看不见这位太监的真容,她却觉得这太监卖力地撅起屁股。

    呃……实在是招展。

    明月疑惑着走出了凉亭,苏叶立刻打着伞跟在她身后,侍女极力劝着:“娘娘,还是等太监们采了送来吧,还存着的莲蓬都在莲池中央,您亲自去的话太麻烦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皇后娘娘在岸边便停了步伐,她面容攀上浅浅的疑惑之色,明月斟酌着用词,缓缓地咬字道。

    “这位公公,岸边没有莲蓬了,你是在这?”

    虽都说皇后娘娘是观音菩萨般的性子,但她带着明显疑问的语气让赶过来薛太监捏了把汗。

    他手肘捅着还不知下跪行礼的小太监,两人一起下,薛太监恭顺道:“皇后娘娘这小太监是从掖庭临时叫来采莲蓬的,见识短浅才愣在了岸边。”

    小太监却不合时宜地抬了头,很普通的长相,但这小太监眼神闪烁,挤眉弄眼地想要向她传递什么。

    明月自觉不是愚钝的性子,却看不懂他到底要传达什么,她便善意地猜测是这小太监有什么冤屈要向自己言明。

    于是明月没有责备他,等日头落下时她打发一众宫人将莲蓬送到寝殿,周围空无一人了,那小太监果然自己又凑了过来。

    明月平静道:“有什么事禀告便说吧。”

    不料小太监给了她一个惊吓,他见明月这般神情,像是心里肯定了什么,自信地撕下来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眼前的男人面容消瘦,五官依稀能看出曾经熟悉的模样,最主要的是他尝试着演出眼神里带些深情看她,只是演技不到位,竟显得有些猥琐。

    明月在看他慢慢撕脸上的面具时就深感自己会错意了,这哪是来申冤的,这分明是个细作吧。

    等看清男人全貌时,明月眼前一黑,不由暗叹一声:大抵是个不太聪明的人派来的细作。

    魏林摆好了姿势,他以为眼前已经是皇后的女子会泣涕涟涟地扑向自己,但久未等到女子的动作。

    “咳咳,”魏林清了清嗓,他以太监的身份进宫之后声音也跟着阴柔不少,“明月,是我,情绪不必过度激动,是我来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情绪激动的,明月听着魏林调整了许久仍是一副“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嗓子,闭眼忍笑准备着说辞。

    她笑了笑带了魏林去往偏殿,魏林做了状元抛弃她后按原著的剧情是在朝廷中一面稳步高升,一面与女主惊鸿一瞥之后便默默地帮助着女主。

    就是结局也是魏林官至丞相,忍痛释怀了一切,自己找了个与女主有些相似的替身,后续应该是和替身虐恋情深的新剧情。

    这是作者在完结时宣布要写的下一本小说,她看完整篇小说后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魏林一文官怎么会成了太监,还特地易容来见她,送他进来的幕后之人应该有些熟悉明月过往,而宫里也必定还有细作。

    明月想明白之后面上装着久别重逢的深情道:“魏郎,居然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这里太危险了!”

    魏林心里有些得意,他就知道,就算她被自己抛弃,就算她成了皇后,对自己仍然是念念不忘的,自己的魅力太高了。

    魏林故作伤感道:“娘子啊,过往种种不提也罢。自从得知你被这狗皇帝关在宫里,我便对他痛恨不已,这狗皇帝实在是该杀啊!”

    明月手里还拿着瓷碗,调羹与碗沿轻轻碰撞,开始发出响声。

    “魏林。”

    她突然语气冷淡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啊。”

    就在魏林应声瞬间,他便意识涣散,眼睛灰淡地注视着在碗沿打转的调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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