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张杭来到陈阿婆的小院,四人围坐在堂屋,回程的路上付思娇和张杭二人就已经相谈甚欢,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一直聊到现在发洪水的那年。

    在二人的回忆里,6年前的秋季,本该是收获欢庆的时节,却成了人间地狱。一场大雨导致闽江水流剧增,直接淹没周边的村庄,有些人直接死于洪水,而存活下来的百姓则是无家可归。当地的官府也是拼尽全力整治洪水,救助灾民,但洪水直接冲断了主要的道路,外面的救援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官府只能带着存活下来的百姓退至高处,苟延残喘的等到朝廷的救济。

    而在这段时间,疲劳、饥饿以及降雨带来的寒冷致使许多身体素质不好的人开始生病,慢慢的,这场病开始传染,到最后几乎没有几个人是健全的。

    张杭:“那个时候,我们家和她们家一起跟随着官府去了避难所,可没想到避难所才是地狱。吃不饱,穿不暖,避难所不足以容下那么多的人,弱小的人还会被赶到外围,遭受着风吹雨淋。”说到这里,张杭的语气也渐渐的变得气愤。

    薛彧:“官府不管吗?”

    张杭嗤笑一声:“官府?那些人躲在避难所最好的位置,享用着最好的,怎么会管别人的生死!正是有这样的不作为的官府,福州那一年才会那样的凄惨!”

    付思娇也好像想起来什么,拿着手帕擦了一下眼睛。巫月喝着水,借用水碗掩盖她的面上神色,暗自观察着张杭。

    只有薛彧还应和着张杭的话,张杭才继续述说:“最开始,只是那些外围的人生病,当时大家都以为是他们身体弱,可是没过几天,这病开始朝里面传播,慢慢的,整个难民所的人都开始生病发烧,最后连行医救人的大夫都倒下了。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人开始死去,后来我和她的家人也开始一个个离世,等到朝廷救援到达的时候口语,难民所就还剩一百多个人。当时的娇娇病的太重,直接被判定无法治好,被带走了,而我则是被带到另一个营帐内接受治疗。后来身体恢复之后,就来到开封投奔亲人,现在也算是在这里彻底安家了。娇娇,你当年被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了!”

    付思娇苦笑一下:“当初我被人扔在了一辆装满死者的车上,等着我咽气之后就把我送到火葬场火化,可能是老天爷可怜我吧,在运送的途中,遇到姑……姐姐路过,是姐姐掀开盖着我的白布救下了我,等我身体好了之后就带着我来到开封,供我吃住,授我医术。”付思娇差点叫漏嘴,还好及时的转过弯。

    张杭:“真好啊,也算是你父母在天有灵了。”

    “对了,杭哥,你来这村子多久了?”

    “不多不少,刚好5年。怎么了?”

    “五年,和我到开封的时间差不多哎”

    巫月听到付思娇的话,眼神微微一沉。

    “挺巧的,更巧的是,你住的这家陈阿婆,也是在5年前搬走的。也的亏他们家搬走,我才能落户在这里啊,对了,你们怎么会是陈阿婆的亲戚啊?”

    这简单的一问,让巫月三人内心的弦绷紧了。

    薛彧:“我和王月才是来投奔的亲戚,姐姐当年跟随姐夫去福州做生意,没想到遇到大水,后来救了付思娇,并带回来。最开始姐夫家里也还算能接受,不过没到三年姐夫就去世了,姐夫一家就认为是……付思娇和姐姐克死姐夫,就把她们赶出家门,姐姐没法才来投奔我,我要跟随镖局跑镖,不能带着她们,就带着她们来就开封投奔亲戚,寻个稳定。”

    “怪不得,原来你是镖师啊!刚刚那身手确实了得!”

    “害,都是当镖师久了,一点风吹草动就……总之,以水代酒,为刚刚的冒犯赔罪”说完,薛彧就将一碗水直接饮尽。

    “爽快,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反正不打不相识嘛,我也干了”

    再闲聊一会之后,张杭就离开了。等到彻底看不见张杭的身影之后,薛彧才将门关起来。

    薛彧关好门转身询问:“怎么样?”

    巫月淡然开口:“娇娇你觉得呢?”

    付思娇本来还沉浸在找到老乡的喜悦中,突然被点名还有点懵:“啊?什么?”

    巫月也不指望她:“只能说太巧了,巧的然人心生疑惑”

    “姑姑,这话怎么说?”

    “你是我五年前带来开封的,张杭也是五年前来陈家村,陈阿婆五年前又搬走了,你不疑惑吗?”

    薛彧:“是的,你那位老乡,看似在和你聊过往,实际上又在试探我们的身份,还想借着和你的关系与我们靠近,不知道他到底是有目的还是本意就是如此?”

    付思娇听到这话,心生不悦:“杭哥本性如此,你别拿你办案的那一套来审视他!”

    “娇娇,记得我来之前对你说过什么吗?”巫月听到付思娇的话,严肃的对着她说。

    “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姑姑,那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啊”

    “那又怎么呢?你们分别差不多6年了,6年足以改变一个人了。”巫月停顿一下“不是每个人在一些诱惑下都能保持初心的,你不愿意打破对他的美好印象,可我只能对着你做这个恶人了。且看着吧,这件事的始末再过几天就会出现了。”

    说完,巫月和薛彧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分工合作,只等夜幕降临。

    等到晚上,在薛彧出门之前,巫月递给薛彧一个荷包,嘱咐他不要离身,薛彧将荷包放在怀中,转身进入黑夜之中。

    薛彧轻车熟路,来到宗祠。借着火折子仔细的在屋内开始寻找,终于在一块牌位前发生异样。

    薛彧心想:看来就是这个了。

    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薛彧灭掉火折子,纵身飞跃,躲在房梁暗处。只见房门打开,几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走进屋内,径直走到薛彧刚刚发现的牌位处,转动排位。一道暗门从放置排位的后方的幕布后面展现,几个人掀开幕布走进去。在暗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薛彧也闪身进入,悄无声息的跟在几人后面。

    跟随着暗门内的楼梯缓缓下行,薛彧终是看到了这件地下密室的全貌,地下密室的大小不仅包含整个宗祠,甚至还有一条通道延伸至其他区域。宗祠内的地下室内,薛彧先看到的是一间摆放着卷宗的书架,穿过书架,薛彧就看到了五个男人被分别关在铁笼内,其中一个还是老熟人。

    这几个被关着的人都好似失了魂一般,呆做在铁笼内没有丝毫反应。薛彧还想继续查看,就听到通道传来声音,他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着。

    刚刚消失的几个黑衣人从其中一条通道走出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盆东西,在牢笼内的男人闻到气味,开始产生剧烈的反应,纷纷扒拉着铁栏,想要触碰黑衣人手里的东西。

    黑衣人把捧放下之后,看着牢笼内的男人进食,就开始拿着纸笔记录。薛彧的位置不是很好,他看不见黑衣人记录什么,也看不见盆内放着什么。等到黑衣人离开,牢笼内的男人们都陷入沉睡之后,薛彧才现身。

    他绕道刚刚黑衣人喂食的区域,地上只有一些点痕,薛彧用手沾了一点,放在鼻子除闻,然后他的脸色大变。薛彧起身,正要朝里面走去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别……别进去,快……跑”

    薛彧看向那个发声的人,蹲在他的牢笼前看着熟悉的脸庞焦急的问着:“怎么回事?还有意识吗?”

    男人嘟囔着让他快走,然后就失去意识,陷入沉睡。而薛彧也不敢再继续逗留,只能转身离开这诡异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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