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绫回到树下,却不见夫子等人,唯有李静一人,原来顾子涵途中生了暑热,陈子君只得先带众人回书院,让她留在原地等罗绫几人。

    严饼这时也返回,见严饼回来,李静说完事情后,起身告辞,“我要回家帮家里的汤水买卖,晚点咱们书院见。”

    罗绫与严饼一同应好,与李静分开,坐上马车赶回书院。

    马车再次转动,罗绫听严饼一路说起今日河岸边赛龙舟的热闹,心中却在想着云祯方才遇到的一事。

    禾米镇何时出现了这些歹人?从前可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竟敢如此明着抢郎君,这些人无法无天了吗?

    不知为何,今日云祯一事,倒令罗绫莫名想起,方温言先前说的,年初时镇上丢小郎君的事。

    会是这帮人干的吗?罗绫沉思。

    书院到了,罗绫与严饼二人一同下车,罗绫站在书院外道,“严娘,今日端阳,我得回家去,你去我家玩吧。”

    严饼摇摇头,“不了,我回书院习课。”

    见严饼坚持,罗绫笑一下,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家,反正她傍晚时还会赶回书院的。

    罗绫回了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她擦干头发,见方温言手里拿着雄黄酒坐在厅里等她,心里咯噔一下,正想脚底抹油开溜,方温言抬手重重一拍桌子,“站住!”

    罗绫转过身,“爹爹,找我有事?”

    “这雄黄酒...如此烈,谁教你喝的?”方温言问,罗绫低下头,“没有,我没喝此酒,爹爹常说喝酒误事,孩儿晓得的。”

    “你没喝?为何这瓶里的酒所剩无几?”

    “爹爹。”罗绫上前软言,“今日随夫子一块出去吃汤水,被蚊虫好一顿叮咬,幸而有了这雄黄酒,我拿出来分给大家擦完了。”

    “果真如此?”方温言狐疑地看着罗绫,罗绫不住点头,“当然。爹爹,我真的一口没喝。”

    “那就好。”方温言松一口气,话头一转突又问,“但你这换下的新衣裳,怎地弄成如此模样?谁给你扯破了?”

    “没有,爹爹,今日,镇上人好多,我被绊倒其中,拉扯之间,便这样了。”罗绫说到这,耳尖微热。

    “你怎会绊倒?可有伤?身上哪里可疼?”方温言听到这忙放下手中的酒,紧张地站起身,围着罗绫转一圈看着。

    罗绫抬手晃了晃,“没有,爹爹,我好得很,你瞧,手没折腿没断,就差你出个声,我立马能跑回书院去。”

    方温言不禁噗呲一声笑出,他摇摇头,“还说我没见到那镇子上的人多,我自小便在镇上长大,我能没见过那儿什么样?”

    他抬手轻轻点了点罗绫额头,“倒是你,今日端阳,怎不请陈圆来咱们家吃顿饭?好歹人家喊你一声姐姐,你也要多照顾下人家。”

    罗绫耸耸肩,“我许久没见着他了,他许是在云府里出不来吧。”

    方温言闻言有些失望,他抬头看看屋外的天色,“呀,你快快吃饭,吃完饭得去书院了,再晚些,你路上瞧不清。”

    罗绫道好,坐下来,拿起碗筷。

    暮色已至,罗家村四处逐渐一片暗色,罗绫背着书袋,手里拿着方温言给塞得满满的吃食,衣物,慢慢走回书院。

    能在大池停留的时候,得如此快活惬意的念书日子,罗绫倒不由得感激起方温言当日的坚持。

    她原先很无所谓要去书院念书,可她来了云光书院不过短短几日,便开始喜欢上了去书院的生活。

    罗绫回了书院,天色也暗下来,她走进寝屋里却一愣。

    屋里点了蜡烛,李静与严饼都不在,宴景正安静地坐在桌边,低头看着她的书,而桌上,摆了些许药酒、嫩茶、几盒糕点。

    听见脚步声,宴景抬起头看去,见是罗绫回来了,忙合拢手中的书,他今日着一身深蓝的长衫,灯火在一旁罩着,倒显现出他面容上沉寂温顺的眉眼。

    罗绫眨眨眼,站在门边道,“不知...郎君,怎会在此?”她伸头看了看屋里两侧,没错,李静与严饼确实不在。

    宴景迎上来,两眼弯弯,对罗绫恭敬有礼地,“康叔命我送些小礼过来,以谢娘子今日救我家郎君之恩。小礼里有当季的澡膏,另二位娘子便拿去一用,这是罗小娘子你的。”

    宴景说完,将手中一盒谢礼递过去。

    “哦,这样,多谢。”罗绫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咳了一下,宴景目光总牢牢盯着她,叫她很不好意思。

    她将肩上书袋拿下来,接过宴景的礼盒走进屋里。

    宴景却跟了上来,柔声问,“罗小娘子,为何今日又不要命地上前?万一真出了事,你一人哪敌得过那几名女子?”

    罗绫愣了一下,又?

    她随即回过神,笑笑,“我是怕我若去寻人,云小郎君一人留在那儿太久,会有变故,倒也不好就将他一人,那么扔在那。”

    宴景听此,嘴角弯起一抹笑意,“我猜也是如此,你总是这般良善,罢了,幸好你与郎君均平安无事。你且看看,这儿有许多糕点,里头可有你喜爱的糕点?”

    他边说边又莫名地问,“你不爱吃粉果了?”

    罗绫抬起头怔怔,“啊...?没有,是严娘告诉你的?我,我没有不爱吃粉果...”

    “可你没吃那日的粉果。”

    “那是因为,书院里我发现个猫窝,有只怀有身孕的母猫在那,我想着粉果拿给它,它许会吃下去。”

    原来如此,宴景闻言两眼又笑得弯弯,“来试试我们云府的糕点,也别有滋味。”

    罗绫想起云祯的事,踌躇片刻,刚开口问,“你家郎君那没事了吧...?”话未说完,后背就被李静一把推进去,“罗娘,你回来啦,你快看,屋里有些什么。”

    罗绫一听李静的声音,立马接过话,“是,我回来了,你们,”她转头去看跟着进来的严饼,“这会才回来?”

    “头一回用这般贵气的澡膏,不好好...”严饼的话顿在那儿,瞧见宴景还在,严饼的话立马收了回去,满脸涨得通红。

    李静也红了脸,不自在道,“真是多谢云府。”

    宴景低头将糕点摆出,轻声道,“不必,罗娘子于我们云府,是有恩的。”

    有恩?什么恩?

    李静与严饼互相对视一眼,皆一头雾水,偏不好向宴景打听。

    李静二人一回来,宴景便对几位小娘子告退,“那我先回,你们且慢用。”

    罗绫如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宴景瞧见只觉她可爱得很,弯唇微笑一下,抬步出去,离开书院,见人走了,李静与严饼一同呼了口气。

    “快,快过来吃。”李静高兴地招呼着,罗绫也拿出方温言给她备的一大袋肉干,

    “我已吃过晚饭,我爹让我带了许多吃的,送给你们尝尝,你们先吃,一会咱们可要继续温习功课。”

    “哇,是肉干。”严饼欢呼起来,三位小娘子一同坐下,高高兴兴地边吃边聊。

    端阳热闹的一日即将过去,可惜即便是节日,罗绫依旧与李静二人要用功念书,她拿着书本口干舌燥地讲了一夜的文章,李静严饼又学到了不少。

    夜里,熄灯歇下,罗绫入睡时,眼前浮起白日里发生的一幕幕。

    今日端阳佳节,她与云祯遇上的事,虽然最终有惊无险,但他们之间,好似更尴尬了。

    她并没被他的冷淡吓退,也没打消与他交好的念头,毕竟,弄清回家的路更重要。

    但今日之事后,她再主动靠近,他说不得更加误会她。

    这可怎么办呢?

    罗绫沉默地看着漆黑的夜,苦恼不已。

    云府那一边,云祯白日坐着马车回到云府,康叔急急过来,“哥儿为何这般迟迟才归?叫老奴担心,顾四郎吐了,今日好好的去玩,他怎地吐成那样?...”

    康叔说着说着,神色更诧异地,“哥儿怎地...着女裳回来?”

    云祯面色苍白,手指俱是鲜血,他进了屋,一把摘下幕离,一头的汗,他用力克制道,

    “快去唤府里大夫过来,我今日,被人下了药...”

    “什么?!”康叔大惊失色,云祯按着指尖,疼痛使他勉强维持清明,“别声张,我无事,只是药性还需大夫解了,快去唤人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康叔转身出了门,云祯忙进里间换回一身干净的衣裳。

    不一会,大夫与康叔匆匆进屋,给云祯开了药方,解了药性,云祯作呕难忍,吐了起来。

    他暗恨至极,好啊,真是好,想不到禾米镇如今,还能出这等子污秽之事,他在禾米镇住了近四年,可是头一回如此,叫他赶上了。

    云祯想起今日惊险一事,顿时恼得眼眶发红。

    “顾四郎吐了,哥儿怎么也吐了。”康叔急得眼泪泛起,“今日此事又如此凶险,一个不慎...”

    不想听康叔的念叨,云祯抬手打断他的话,他漱口后,拿起薄荷油,打开抹一点在鼻下,压下那股作呕之感。

    而后对康叔道,“我这还有一事最紧要,你着人去办,今日那些人,怕不是什么正经行当的...”

    他将今日的事略微说完,宴景进屋给云祯倒茶,晶莹剔透的琉璃杯里,三两块冰块放进去,浅浅晕染开的梅子茶倾倒下去。

    云祯拿起来喝下一口,只觉胸口那一直翻滚的作呕感,好似缓缓下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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