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武王妃深深叹了口气,武王知道她又要腹诽了,但又能怎么办呢?

    朝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三方势力在暗流涌动,乱到现在他这个习武之人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他到现在只想明白圣人这是在拷打李妙,更深一层意思他不懂。

    “我儿偏偏娶了位蠢道姑。”

    “好啦,妙儿应下自有他的道理,你还不信妙儿吗?”

    武王妃见他说得有理,至少她也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局势。

    说到底李妙是她最疼的心头肉,所以她很急,生怕妙儿误了圣人的意思,落得个坏下场。

    “马上便是敬茶礼了,这趟不仅是家里亲人,还有朝廷上的人来看呢。”

    “我懂,你就放心吧。”

    武王心有余悸地看了身边一眼,在太师椅上坐稳。

    现在是立储的关键时刻,在家里闹闹别扭就算了,要是传出李妙不喜苏小云,圣人当然也可以理解成,他不喜圣人。

    武王妃自然没有为难苏小云的打算。

    怎么说也是嫁进来了,她脸上没光也就是家里脸上没光。

    快到了敬茶礼的时间,带着嘲笑的亲戚喧闹着进来。

    几炷香后,厅上逐渐安静,武王妃盼着那个道姑别出什么幺蛾子。

    上元灯会后,等旨意来时,她记得李妙回来时身后跟着个衣冠褴褛的小姑娘。

    脸上灰灰的,像是个讨口子般,吓得她就要撵人。

    知道这位就是苏小云,她心都死了,怎么就能娶个穷道姑呢?

    这次敬茶礼府上已经备好了衣裳,只是她害怕着穷道姑没见过裙褂,别到时候穿都穿错,闹了个笑话!

    等待的时间最煎熬,厚重的木门从外推开,等到妙儿领着人进来,武王妃看过去,心里一颤。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惊到了!

    总之就是和她记忆里不同,她甚至怀疑苏小云是不是被什么人顶替了。

    一件华美的龙凤裙褂大大方方地披在苏小云身上,华丽的簪子扎住盘起来的头发,按规矩这礼是不允许抹胭脂的,但是这姑娘唇瓣没有抹胭脂却还是鲜红,不上美肌粉皮肤也照样白皙。

    如苏小云是这般美丽,那不看家世也确实够得上给妙儿做妾了。

    只是,她做的是妻。

    武王妃在心里叹了口气,应了二人的礼。

    按照月初的打算,他们是想着先成婚,再设计让苏小云“通奸”,这样就能顺理成章休了她,重新娶个门当户对的回来。

    只是这下,妙儿可千万别让人迷了心窍啊。

    武王也是楞了半晌,反应过来后他梳得整齐的胡子颤颤,道:“圣人还真是眼光不错。”

    蠢蠢欲动的亲戚也是心中一沉,苏小云确实很美,搞得他们都嘲笑不起来。

    接下来是贺礼。

    王府最要的就是门面,苏小云记得在成婚前有人便托丫鬟对她说,你不用亲自准备。

    苏小云真的就没有准备,而武王妃见苏小云真的没准备,她更觉得这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道姑。

    礼若拿不出手,送几份“心意”也好。

    偏偏要她不送就真的什么都不送,这在人情世故里叫“白痴”。

    她就差当着面对这苏小云叹气了。

    “去请安吧。”武王说道。

    苏小云想跟在李妙出去,却没想到这时一个人跌跌撞撞扑进来。

    武王大怒,拍案怒喝:“成何体统!”

    小厮赶忙解释,“立夏灯会要送给圣上的夜明珠不见了!”

    这珠子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即便是把头砍掉卖了,也不是他能赔偿得起的。

    明明昨晚还好好地放在箱子里,今早竟然就能消失。

    小厮急得手忙脚乱,害怕得个看管不当的罪名。

    家里还有孩子和夫人要养,他出事就是全家出事,目光落在大厅中央的苏小云身上......他只能,想要不牵扯到责任,也就只能把原因往别人身上推了吧。

    苏小云自然也是眉头轻蹙,卡着敬茶礼时来,这可不对劲。

    早就知道府上一定会万般刁难,但是这偷东西,是不是有些太过分?

    “你说什么?”

    家里账目都是交由武王妃打理,这夜明珠可是边疆送来的极品,价值可是万两白银!

    怎么就能,卡着苏小云来时不见呢?

    武王妃眼睛一转,这是个好机会!

    “昨天马车刚送来,放在仓库,昨晚还好好的,今早就不见了!”小厮急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苏小云见正坐在椅上是武王妃看过来,心头一紧。

    果然下一秒她就问道:“仓库是在后院边上,要去自然是要经过后院,昨晚可有谁路过?”

    “昨晚酒席摆到戌时三刻,除了丫鬟,客人。只有,”小厮紧张地抬眼看向苏小云,“只有少奶奶,少奶奶的丫鬟,还有少爷。”

    “客人自然带不走那么大一个珠子,丫鬟统一住所无处可藏。那只有住在后院里的人才能可吧。”

    武王妃娓娓道出这段话,门厅里开始闹哄哄。

    “还用想吗?肯定是那个苏小云啊。”

    “穷道姑估计没见过那个珠子,就想着偷了吧。”

    “穷人就好偷,因为不偷得不到!”

    奚落嘲笑响起来,这个堂上只有苏小云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外人。

    武王妃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是不是苏小云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珠子要献给圣上,只要栽赃到她身上,哪怕最后查清,苏小云也会落得一个“欺君之罪”。

    眼看着奚落和嘲笑都是宠着她,苏小云咬紧嘴唇,这脏水泼过来还真就让她百口莫辩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关于养父的身份她多少知道一点,从小到大她就是听着“正义”长大,所以偷东西这种事她最不齿。

    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亲戚”,哪个不是仅仅因为她出生低,就血口喷人?

    穷人也有穷人的尊严,至少她不会偷东西。

    眼睛直瞪瞪地望向武王妃,女人竟然轻睨了她一眼,“何故这样看我?”

    “我只是觉得,还没有证据就指认,有些不太好吧。”

    “那你是觉得,在场的人会偷夜明珠?虽然那珠子价值昂贵,但作为武王府的人,这些东西还是置办得起的。”

    围观之人吵哄哄,无不喊道:“莫要血口喷人!小女娃!在场都是五品以上大官,夜明珠这东西还不稀罕!”

    “就是就是!只有你们这些穷道姑才会手贱!估计夜明珠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告诉你,夜明珠就你把你卖了都买不起!”

    李妙蹙眉,说到底苏小云还算是她的妻,哪怕就是在敬茶礼,也不该被别人这样辱骂。

    “住口。”他扫向堂边站的众人,轻轻道。

    话音未落,稚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苏小云看向身后,推门进来的竟是小栖!

    “不可能是师姐!她昨晚都没有出门!”

    这可不是她一个丫鬟该进来的地方,而且,可不好乱说话!

    “无礼,还不快退下!”

    武王妃呵斥!

    小栖反倒前进一步!

    “我昨晚一直等在门口!在李公子来之前,师姐一直没有出去!”

    苏小云心领小栖的好心,但这话终究是落入了陷阱。

    武王妃笑到果然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道姑师姐妹,奚落地摇摇脑袋。

    拎起茶盏,抿了一口热茶,她睨向小栖,“那也就是说,是客人、后来的少爷、洗碗的丫鬟,还有这个苏小云以外的人,偷的对吧。”

    苏小云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栖矗立在门厅中央,无数视线投了过来,女孩吓得僵在原地。

    “这不就只有一个人有嫌疑了吗?把这个无礼的丫鬟押到刑部,细细问来!”

    见案子和他脱了关系,小厮赶忙站起身要跑。

    周围的窃窃私语又是奚落和嘲笑!

    “真蠢啊,哪怕就是苏小云,还会碍着面子私了。”

    “这蠢丫鬟非要多嘴,这下完喽,主仆连坐!”

    “道姑就是上不了台面啊!”

    眼看着护卫就要逼近,小栖连连后退,“我没有偷!我才不喜欢你的夜明珠呢!”

    苏小云想护住她,但武王妃当然不会允许。

    “主仆同心,念你是妙儿的妻,接下来还要面见圣上,今日便不问你责,莫要不知好歹了。”

    而李妙自然不想闹大,见到早上和昨晚,他冥冥中不觉得苏小云是偷鸡摸狗之人,但此时确实不允许他乱来。

    “你我好歹‘夫妻’一场,面圣之时,不可乱来。”

    抿紧嘴唇,苏小云眼看着小栖被人押走,脚在地上咔哒一声跺响,望向门外。

    不可以叫小栖被带走!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中气十足,“刑部办案,武王府有何资格押人?王妃若扣押我的丫鬟,有想过其中的政治意义吗?”

    李妙马上就反应过来苏小云话里的意思,眉头一皱对门外道:“莫要再儿戏了,放了那丫鬟。”

    将军有兵权,武王官品正一,虽比刑部尚书高,但也没资格插手刑部。

    将军敢把手伸向刑部,扰乱办案,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把手伸向兵部礼部?是不是还得管一管宰相?最后是不是还得插手一下圣人他老人家的位置?

    武王妃反应过来后,内衬已经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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