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人极少来灵山,因为总有传言灵山里有个妖怪,吃人不吐骨头。

    虽然是大人吓唬小孩子的,但是上灵山的路也确实不好走,又有许多沼泽和天坑,一个不留神,栽到坑里或者陷入沼泽,若是无人来寻,便也是只有等死的分了。

    余念七逐渐有些吃力,她的步子变缓,渐渐地就不太跟得上江逾白一行人了。

    见状,江逾白抱着剑,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余念七身边,关切道:“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知普通的女子走这么久,又是这么难走的路,觉得累也在情理之中——要是一点都不累才奇怪。

    余念七提着裙摆,发丝有些凌乱,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要不要进无殇?你真的是个好苗子。我们可以一起捉妖。”江逾白苦口婆心,奈何念七不为所动,她看了眼江逾白,什么也没有说。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她累的说不出来话了。

    “江师兄!”一个无殇弟子在队伍最前方喊道,“前面没路了!”

    江逾白闻言,快走几步,到了队伍前面,只见这一处藤蔓围绕,他抽出剑砍了下去,砍断了藤蔓,但它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按照原样长了出来。“果然有妖物作祟。”江逾白心下一动,催动法诀,一抹白光乍现,这藤蔓被生生劈开,流出了暗红色的汁液。

    这藤蔓凄惨的叫着,在地上蠕动,江逾白再次施法,把这跟肥虫一样的恶心的藤蔓打的灰飞烟灭。他率领众人走了过去,入眼,是一栋破败的木屋,他推开门栏,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寂静的荒山里,显得格外刺耳。

    余念七看着众人陆续走进木屋,院子外留了一部分人望风,也没她什么事,便百无聊赖地坐在了院子里的木凳上,院子里开着小小的跟米粒一样的花,却红的有些渗人。

    “师兄!这里有个棺材!”一个喊声把余念七从发呆的状态拉了回来。

    江逾白站在了南边的屋子门口,推开门,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口漆黑的棺材,这屋里的小花可当真是开满了,密密麻麻们,很是诡异。

    “别乱动!”江逾白出言阻止那个妄图打开那棺材的师弟,却是晚了一步。

    那个师弟刚把手放在棺材上,地上的花像是活过来一般,发出凄厉的惨叫,向他蠕动过去,他见势不妙,抬腿想要跑出来,脚底下仿佛是生了根似的,低头一看,那诡异的小花已经爬到了他的小腿上,密密麻麻地绞着他的腿,而这花好像是长了嘴,细小尖锐的牙齿扎进他的肉里,他疼的大叫起来。

    听着他的惨叫,有人想冲进去帮忙,却被江逾白制止了。

    “师兄!”被拦住的人喊道。

    “不可莽撞!”江逾白捻着两片叶子,甩进满地的红花里,那叶子立马被蚕食掉了。

    见状,江逾白足尖点地,踩着没有红花的墙壁,飞身到那师弟头顶,提着他的领子,硬生生把他提了起来,又踩着墙壁,几乎称得上是飞了出来。

    却见那师弟的腿已经从小腿处断开了,断口上布满了齿痕,他已经疼的晕了过去。再看屋里,有半截小腿立在那里,那些小花疯狂的蚕食着,发出叽里呱啦的怪叫。不多时,便只剩了一滩红色的血迹,映着这花更红了。

    山谷里也在此刻传来嘶吼声,不像是寻常妖物或野兽,倒像是有人痛苦的吼叫。

    见此骇人的场景,余念七也坐不住了。

    她从衣裳下摆撕下来两缕衣条,拨开人群,为地上的那人止住了血。但他的腿算是废了。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江逾白吩咐道,他面向山谷里传来嘶吼的方向,点了几个人随他同行,末了,他有着重嘱咐了一声,“看好这个小医女。”江逾白眉头紧拧着,似乎有些后悔带余念七这个不相关的人来涉足险境。

    情况比他预想的要糟很多。

    江逾白带人离开了,余念七看着他们的背影,但是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里便变了天,天很阴沉,留守在这里的人难免有些焦灼。

    突然,山体晃动了起来,远处传来更为凄厉的叫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喊着——旋灵。

    众人面色皆是凝重,余念七不解,见状,她身边的一个年纪看起来尚小的半大孩子解释道:“旋灵啊,你不认得?臭名远扬的那个。”

    “没听过,他是怎么个臭名昭著法?”

    “扶风旋灵,欺师灭祖。”小弟子见终于有了能够表现自己的机会和愿意听自己多话的人,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小师弟撸起了袖子,口若悬河:“这旋灵,本来是衔云山门下的一名弟子,深受掌门器重,他也天赋极高,可是偏偏为了一个妖怪,屠了自己师门,还杀了自己的恩师!那可真真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听说在外的弟子回来之后,有好些个都被吓疯了。”

    “那如今,衔云山还在吗?”

    “自然是在的,新任掌门凌霄子,就是那旋灵的师兄!听说是他亲手杀了旋灵的,你说说,扶风旋灵,那样非凡的天资、大好的前程!为了一个妖怪,作践成这样,可惜不可惜。”

    那个小师弟唾沫横飞地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幸亏余念七及时看到,连忙喊一声:“小心。”

    一个带着倒钩的藤蔓,直冲冲,朝着说话的无殇小师弟砸来。

    念七飞扑上去,把那个小师弟推开,自己却跌在地上,眼见那个藤蔓就要砸在她身上了。

    她的周身突然散发出一片金光,与那藤蔓碰撞在一起,金光消散,那藤蔓竟也是灰飞烟灭!

    余念七有些吃惊,她看向自己微微发烫的左手手腕,那个白玉镯子,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金光。这是那个登徒子顾临枫给她的帕子变的,她一直想扔掉,奈何这个镯子不知道被施了什么法咒,不但无法被扔掉,此刻还救了她一命。

    但是小师弟和众人不明所以呀,以为是余念七根骨奇佳,在生死攸关时突然爆发,把那藤蔓打的灰飞烟灭,她张了张嘴,却也没有辩解,毕竟这镯子,多少是有些说不清的。

    而江逾白此刻也找到了引发山体晃动的源头——一个扎根在土壤里的女子。

    “这是什么妖怪?”一个小师弟吃了一惊,这里的味道恶心得他想吐,他生生忍住。

    “后退。”江逾白呵斥道,“不要靠那么近。”他看着这个匍匐在地,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的双腿扎根在土壤里,十指扣着地面,指缝里都是鲜血,听到有人说话,她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混沌的眸子扫视了众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旋灵,是你回来了吗?”她颤抖的问道,脸上挂着干涸的泪痕,看起来狼狈极了。

    没有人回答她,听着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他们沉默的望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妖物。她身侧的白色的小花如医馆里那当场暴毙的中年男子一模一样。当下,江逾白不再犹豫,提着剑直逼那女子的面门。

    那女子面上仍然混沌不堪,但是这湿地周围的藤蔓却都仿佛活过来一般,劈头盖脸地向江逾白砸来,他飞身闪过,踩在一根如人的大腿一般粗的藤蔓上,稍一发力,凌空跃起,手里挽了一个剑花,直接砍得那个藤蔓四分五裂。

    但是紧随着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藤蔓,其余弟子,见大事不妙,也纷纷提剑格挡。

    而那些白色的小花也变得越来越红,从花蕊处开始漫延,逐步浸透花瓣。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旋灵!”她怒吼一声,藤蔓又暴涨数倍,上面生出来倒钩,如同猛兽一般气势汹汹地铺天盖地地围拢过来。

    “散开!”江逾白一边格挡着藤蔓的袭击,一边对着他的师弟们大喊道。师弟闻言,立马散开了阵型,纷纷落到了湿地的最边缘,那里的土地没有被红色的小花覆盖。

    “什么妖怪!敢这样肆意妄为,残害生灵!”江逾白杀到了那女子的跟前,踩在自己凌空悬浮的剑鞘上,手里提着历经厮杀却不染纤尘的剑,指着那女子的额头,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那女子大笑着,直起伏在地上的人形上身,“有眼无珠的小辈,我可是花中魁首,百花之王。”

    “牡丹?”江逾白心下暗想——这女妖怪当真是疯魔。他扫了眼周边的如米粒大小的小花,心下疑惑,但他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顺着她的话道,“既然是百花之首,那为何落得如此田地?还残害山下无辜的百姓?”

    “我没有!”她撕破了声音,大声辩驳,“我怎么会残害百姓!我被妖道困在此地,他折磨我就罢了!我全然不知他竟然还杀害百姓,如今又都推到了我头上!”

    江逾白面色一僵,他心里只觉得这个女妖怪脑子似乎有什么大病,但这是万万不可说出口的,谁知道她还会怎样地发疯。他正欲再次开口问道,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喊声,他飞身退出这片湿地,只见那藤蔓在湿地的边缘徘徊,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墙阻拦者它们,这些藤蔓凄厉的尖叫。

    一个早已成形的阵法,随着想要冲出这片湿地的藤蔓的撞击,一下又一下,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光芒,而这阵法,江逾白知道——是衔云山的做派。

    江逾白心下了然,知道是有衔云山的人把这疯女人禁锢在此地,便稍稍放下心来,嘱咐随他一同过来的几位弟子好生守在这里,不要靠近湿地,他便飞掠过茂盛的树林,回到了那个木屋小院。

    映入眼帘的是跌坐在地上的余念七,小师弟温归年一脸崇拜地蹲在余念七身边,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念七看着手腕,目光有些凝重。江逾白以为余念七受了伤,收剑入鞘,跑到她身边,心急火燎地要为她检查伤口。

    “我没事。”余念七摆了摆手,表示她自己没有受伤,江逾白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问温归年——也就是被余念七救了的那个小师弟,发生了什么事,温归年如实道来,可叫江逾白吃了一惊。

    他看向余念七,眼神里似乎都发着光,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余念七连忙摇头:“不去,不加入无殇。”江逾白吃瘪,愤愤地站起来,抱着剑不再看她。

    他说:“方才遇到一个魔怔的花妖,她周边的阵法是衔云山的做派,此事涉及衔云山,还有衔云山出来的扶风旋灵,我已经烧了千里传信通报掌门。”江逾白末了不满的说了一句:“但凡一遇到其他门派,这事就复杂的紧,不如直接杀了。”

    江逾白虽这样说,但是规矩还是要守的,不然又要被其他门派说他们无殇仗势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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