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云山可真是是非多!”温归年管不住嘴,气愤的挥了挥拳头,“这瘟疫看起来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你们看这些花,是不是跟山下长人肉里的一模一样!”温归年孩子心性,拿着剑一通乱砍,江逾白扶额,暗道——丢人。

    江逾白让弟子们先下山去,约莫医馆里人不一会儿也要醒了,虽说那香炉里的香可以遏制妖气漫延,但人肉里长花的场景过于骇人,横尸当场的男子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他们一行人下山去了,那个断腿的弟子被放在担架上,抬了下去。

    下山的路倒是出奇地顺利,余念七照看着受伤的弟子,温归年跟在她身后不停地痛斥他们衔云山是怎样的混淆是非,特别是那个新任掌门凌霄子,更是听不得别人骂旋灵,骂了他便生气,提都不能提,还因此和一个门派的掌门闹翻了脸。

    “我是真不明白了!一个屠了衔云山半数弟子的恶人,有什么好维护的!”温归年愤慨地握着拳头。

    余念七听着这些奇闻异事,竟然觉得有些有趣,她接了话:“听着凌霄子莫非与旋灵感情甚好,不然怎会如此。”

    见余念七接话,温归年更加兴奋了,他手舞足蹈,“这凌霄子与旋灵,同门师兄弟,一同长大的情分!末了,旋灵为了偷衔云山镇守的灵物,杀了整个师门的师兄弟,你想,老师傅亲手带出来的弟子,杀了同门还要抢衔云的灵物,气的当下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接背气晕了过去,凌霄子来拦他,他要杀了这个师兄!可惜技不如人,被当场诛杀!”

    “那是什么灵物,叫人如此癫狂?”

    “那我也不知道了,衔云山遮遮掩掩,谁能知道他们藏着什么东西。”温归年摇了摇头。

    余念七点了点头,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到了医馆,人都还没醒,江逾白端坐在椅子上,却忽然发现,有一名女子的脸上,也爬满了藤蔓一样的条纹,当即吓得站了起来,再看一眼,又消失了一般,江逾白不觉得是自己眼花,当下就叫人把这女子与其他人分隔开,质问留守在这里的无殇者,“叫你们看着他们,怎么连早被感染了也不知道!”

    剩下的人目光有些呆滞,而此刻地上的人也陆陆续续醒来,缩在一边,看着这群无殇者。江逾白有些疑惑,拍了拍一个留守人员的肩膀,却发现他身上一片冰凉。

    他心下一沉,只见那人目光呆滞,神情死寂,人偶一般提刀向他刺来。江逾白拔剑斩掉了他的脑袋,血溅了一地,人群惊恐地大叫着,向往门口跑去,但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人,直接被捅了一个透心凉。

    外面黑云压城,不停地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屋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留守的无殇者全被杀了,如今是一群活死人!

    他没有想到情况竟然如此糟糕,手起剑落,杀了成为活死人的所有无殇者,再次千里传信,之后安抚人群,把他们三三两两安置在二楼的房间里。无殇者分散开来去镇上救人,这些活死人不知道又多少,藏在镇上阴暗的角落里。

    温归年和余念七留在了医馆,门外哭嚎阵阵,他们有些揪心,但余念七出乎常人的冷静,还是让温归年一阵唏嘘。

    活死人太多了,杀不完的,越杀越多。

    突然,余念七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那些人里,会不会,也有活死人。”

    “你说什么!”温归年大吃一惊,但是细想,她说的又不无道理。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向楼上爬去,但是世上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来得及,他们方行至一半,楼上的某一个房间里,便传出来一声惨叫。二人心道不好,飞奔上楼,还未推开房门,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这是安置余大夫一家三口的房间。

    余念七浑身颤抖着,面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她的手就放在门上,但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温归年把门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的余大夫,余夫人手里还拿着头上的银簪子,那是新年时,余大夫攒了好久才买下来送她的,余落葵抱着自己父亲的尸体,声嘶力竭地哭吼着,而那根簪子离她的脖子,只有几寸,温归年跑过去把余夫人一脚踹开,利索的切下了她的脑袋。

    “滚开!”余落葵冲着温归年大吼。

    温归年不解,他回道:“我是在救你!”

    “谁要你救!”余落葵眼泪鼻涕溜了一脸,怀里她父亲的身体也在慢慢便凉,余落葵用手捂着他的脖子想要血流的慢一些,但是无济于事。

    “落葵。”余念七嘴唇颤抖着发出了这两个音节。

    “你这个扫把星!”一个荷包当头砸到了余念七的脸上,她低下头看,这是她亲手缝的。

    余落葵接着骂她:“自从你来我们家,先是我阿娘生病垂危,再是父亲差点摔下悬崖,接着就是有孤魂野鬼偏偏找上了我们家,你克死你爹娘还不够,还要克死我爹娘!”

    温归年不可置信地看着余念七,嘴巴微张,来回看着对峙的二人,有些手足无措。

    外面的与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二楼其他的人听到吵闹也都围了过来,看见死透了的余大夫和余夫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对余念七指指点点。

    “我就说,当时余家两口子就不该收留这个连自己是谁都说不清的。”

    “哪有人一个亲戚都没有的。”

    “就是就是,没一个亲人,可不就是被她克死了?”

    “真是造孽,余家夫妇积善行德,最后死的这样惨。”

    “他家姑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这个扫把星,不会也克我们吧。”

    “克死别人,她还有脸活着!”

    “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人的声音小了下来,因为温归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指着骂的最凶的那人说:“你做什么!这怎么能怨得到她头上!”

    那人小声嘟囔着:“怎么实话还不叫人说了。”

    温归年气的脸通红,看向了余念七。

    余念七低着头,额发被砸的散了下来,看起来很是憔悴,她嘴唇蠕动着,好像有什么话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不是的,落葵,不是那样的。”

    但是她的声音很小,淹没在了叽叽喳喳的人声里,余落葵此时也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我们家有哪里对不起你的!是我爹爹救了你!”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怎么死的不是你!”

    余念七低着头,看着地上那个荷包,眼角通红,她攥着手,死命的咬着嘴唇,良久,她在余落葵的谩骂和围观者的指指点点里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她一个人坐在后院里,这里听不到她人无端的指责,不是这样的。

    但她说不出口,她这种低贱的妖物,是更不被人们所接纳的。她淋着雨,抱着自己的膝盖,把那个荷包护的死死的。

    她刚到余家的那一年冬天才刚刚过去,雪开始融化的时候,余夫人突如其然地病倒了,余大夫竟然也束手无措,他租了一片马车,载着余夫人去更大的城里看病了,三天后,余大夫回来的时候,头发白了一大片,余夫人的病却仍旧不见好。

    甚至于更严重了,开市咳血,但是余大夫手里捧着比他更高明的大夫开的药,犹如捧着稀世珍宝,他小心翼翼地把药交给余念七,叫她煮药。

    念七接过,但是她知道,余夫人已经油尽灯枯了,再喝多少药,也无济于事,余大夫想必不会看不出来,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坐在药炉前,听着屋里传出来的余落葵的哭泣与余大夫的低叹,听着余夫人一阵又一阵的咳嗽,想起余大夫把她从山里捡回来,想起这一家人知晓她没有亲人后主动把她留下,把她当做家人对待。

    鬼使神差地她拔下了自己的簪子,扎破了自己的食指,挤出几滴血,滴在了药盏里。

    她本就是天界二皇子捉回去取血制药的血奴,想必她的血也能为余夫人续命。

    她把药端给余夫人,亲眼看着余夫人喝下去,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余夫人的咳嗽就已经不那么严重了,过了几日,便几乎是痊愈了。

    他给城里的大夫送去了不少礼物,那大夫欣然接受,从此神医的称呼便在城里传出来了。

    余大夫把那几味药当成了宝贝,次次亲自去给余夫人采药。余念七不敢把自己的血能当药引的事说出来,于是每次趁着熬药滴几滴进去。就医好余夫人,她也有些欣慰,可是不出几日,余大夫因为采药落下悬崖的消息就传回来了。

    小郑满脸是血地被抬了回来,颤抖地说出余大夫跌落山崖地噩耗,余夫人捂着心口无声的哭着,余落葵嚎啕大哭。余念七拿了火把,与镇上的人一同上山去找了。

    最后,他们在悬崖侧边的一棵树上找到了余大夫,他也是血淋淋的,把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吓了半死,人们用绳子拴着一个汉子,把他慢慢放了下去,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余大夫捞了上来。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蔫头蔫脑的小草,任人怎么拽也拽不下来,余念七知道,这是余夫人日里喝的药里面必不可少的一味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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