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念着伯母,所以一来我就想着看看你。”吴嘉平来的多了,进了屋就轻车熟路地找到椅子坐下。

    苏母拿来一些小吃食放在她的面前,还想要烧些茶被制止了:“我就是想找伯母聊会天不必多忙活,我这次来带了不少补品,等会让人给伯母拿些。”

    苏母刚要要说拒绝的话被吴嘉平抢先了一步:“这是我的心意;先不说这了,苏逸进京有一段时间了,可曾写过信到家?”

    苏母坐在了吴嘉平的旁边,就这样说起了话:“苏逸那小子肯定是被京城的景迷了眼,现在还未有信到家。”

    说起她那儿子就忍不住叹了气:“这小子年轻气盛,说什么一定考个功名回来,有让人操心的。”

    “许是科举太过繁忙他也是无精力写信,我倒是相信苏逸会有功名,他小儿时就熟读经文比一般人聪明不少呢。”吴嘉平后半段说得极有信心。

    “怪不得苏逸喜欢跟着你,你倒是会夸他。”苏母抚上吴嘉平的手,没了刚刚的忧心,说出的话带着笑意。

    一忙活时间也就快了,申时一到就要回程,顾云舟被灌了不少酒,他自说酒量好要争着喝,要不是吴嘉平在一旁拦着定会喝得烂醉如泥;酒席散后他也没多清醒,周身均是酒味,吴嘉平皱眉掩鼻,嫌弃着不愿去扶他,让下人把他送到马车上。

    走前吴嘉平又被苏母单独叫了去,母女俩自从出嫁日后未相见,如今见了就不愿再分开,抚发相拥后泪集在了眼眶,归根到底是太过想念,难舍难分。

    回到车上车夫就驾车骑行,车间被顾云舟熏得都是酒味,吴嘉平捂着鼻子开着窗幔透气,三月末还是冷的,一道道冷冽的风灌了进来也不去关。

    马车空间够宽广,顾云舟半躺着还余下不少空间,坐在角落里的吴嘉平默默听着他说胡话。

    “来时我爹说让我放下身段什么的,我能有什么身段,我顾云舟花的银子是多了点……对了,银子,今日我表现得好,我爹说不定能多给我月例银子。”

    喝的时候还是清醒的,现在酒劲上来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一道风灌了进来,顾云舟打了个冷颤,“嘶……这么冷不知道关上帘子。”

    说着就要去伸手去拉窗幔,四肢发软的他行动不便,眼看就要摸到时马车颠了一下,一个踉跄回到了原位没了再次行动的想法。

    “你怎么一句话不说,难不成你也喝了酒睡着了?”顾云舟现在如孩童般吵闹,自己吵就罢了,望着一动不动的吴嘉平有些好奇,忍不住说了一句。

    “没有。”

    “呦呵,够冷淡。”

    被人怎么冷冷的回应,顾云舟一点点挪动到吴嘉平的身边,把头凑到了她的眼前,伸手抚上他的脸,咫尺之间眼神涣散:“你是李云知还是吴嘉平?怎么晃来晃去让我看得不真切。”

    不怪吴嘉平回答地简单,她只觉得和醉酒的人没什么好说的,面对顾云舟突然的靠近她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推他。

    “吴嘉平。”她如实回答,低头用手帕掩着口鼻,声音显得虚渺:“有什么话就说,靠这么近做甚。”

    醉酒的原因顾云舟很轻易被推倒,被推倒的他顺势躺在了车上的长椅上,还不忘找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说着:

    “我就说不可能是云知,云知对我可不会这么冰冷……”后面的话越来越淡,没了声音就是睡着了。

    还是烂醉如泥了,这么一睡就霸占了车椅的大半位置,本就在角落的吴嘉平又向后挪了挪,看着顾云舟的睡颜她忍不住叹气,把窗幔关了还拿出一条毛毯给他盖上。

    做完一切的她回想起顾云舟刚刚话里的李云芝,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如痴如醉的他嘴里说出来的;听起来是个女子的名讳,想到这她摇了摇头,她何必多管顾云舟的事。

    到了顾家天已经朦胧黑,顾家的人已用好了了晚膳,顾夫人同沈熙乘着晚风聊着家常,顾济华在书房点着蜡烛看账本,众人在门口的小厮往院子里通报后动了起来。先是吴嘉平下车其次是被半托着的顾云舟,顾济华指挥马车的停放,顾夫人埋怨着喝酒误事。

    因不须再用膳就直接去了侧宅,顾云舟有人扶着,沈熙就在吴嘉平的身边一直走到了寝屋前,现在她们二人关系不比起初,说话也随意了:

    “当年我回门是云堂也是如现在这般酩酊大醉,都说这是对女方娘家的尊重,你也不用为此顾虑。”

    “话是如此,这个样子有让人担心的。”吴嘉平露出焦急的模样,让人误以为真。

    走到了寝屋前,昏沉的顾云舟闹腾了起来,挣扎着要挣开家丁的搀扶,吴嘉平眼疾手快走上前询问缘由。

    “二少夫人,二少爷要去侧卧,说不在主卧就寝。”家丁见吴嘉平来了不强拉硬拽了,如实回答道。

    “就几步路了,我来扶着他罢。”吴嘉平接过顾云舟对着几位家丁以及迟疑观望的沈熙说道:

    “不过是醉酒说了些胡话,我行动不便不好相送,你们就先回吧。”

    下人离开后沈熙说了几句客套话也走了,后又吩咐伊乐去打热水供洗漱擦拭;被接过的顾云舟像是知道扶他的事吴嘉平,没了挣扎的痕迹反而很顺着她。

    到了榻上褪去他的鞋袜,吴嘉平双手撑着腰喘了几口粗气,趁着四下无人对着安枕而卧的顾云舟埋怨道:“真不让人省心。”

    伊乐的手脚愈发麻利,半刻钟不到就端来了热水,吴嘉平先是自己去了镜台前取钗梳发让伊乐给顾云舟拭脸。透过铜镜见伊乐踌躇不前,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平日里的伊乐对她极为顺从,现在的情形她忍不住发问。

    “夫人……自您来了顾家后我才学着伺候人,再次之前并未与二公子有过交集,伊乐实在是……”没想到伊乐忽的跪地,颤颤巍巍地解释道,话里话间就是不愿意。

    吴嘉平顾不得头发急忙扶起伊乐,她受不起这么大的礼:“哎……你与我好好说就行了,这样可使不得,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这事也是我欠考虑。”

    伊乐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女童,行为处事还很稚嫩,被这么一说伊乐的眼里止不住,吴嘉平替她拭去了眼泪就让她回寝歇息去了,天色渐晚就没再叫其他人,自己拿起软布湿了水,她又不是自己干不得。

    把顾云舟翻了个身,解开身上的身上的锦缎长袍,用手巾仔细擦拭着脖颈处,期间也有几次不配合,吴嘉平难得说了几句好话,柔声细语顾云舟也是听得进去,就是他尚未清醒不知细语声为何处来。

    他生来就富贵没干过苦力活,家里有长兄担子落不到他头上,顾家生意愈发的好他也活的滋润,脸上的白皙不像他这个年龄该有的。

    吴嘉平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想起这几日他们彼此的相处,苍白一笑后接着擦拭,只是所想挥之不去:娶了自己也够委屈他了,他本应有更好的人。

    床榻已被顾云舟独占,幸好屏风另一侧有一贵妃榻,比床榻窄但也是个舒适的地,铺好被褥就准备就寝;酒味弥漫久久不散,吴嘉平把纸窗开了一条小缝,空气流动也就好了一点。

    春阑月尾夜里寒冷,开了窗室内就添了冷意,考虑有加后又拿了一床被褥盖在顾云舟的身上。

    明月芦花,星光流风回雪,熄灭了蜡烛月光现了身,透过窗棂应在地板上,冷清又缥缈。她合上的眼不知是疲倦还是因为夜的茫然被迫所举,适应了夜色也生出来乏意,裹紧被角没了千念昏昏欲睡。

    月落星沉时她恍惚觉得榻前站了一个人,那人站了好一会,蹲下把她身上散落的被褥往里收了收,她睁不开干涩的眼也没有思考的能力,那个人离开后她便没了印象。

    ……

    几日后的卯时,一位随从推开了相府大门,是从天明寺归来,到相府禀报陈靖三日后夫人回府的事宜。

    夫人也就是丞相夫人周韫玉,当今皇上周璟的皇姑,周朝的大长公主,身份尊贵。

    陈望舒在梳妆时知晓了母亲要回府的消息,多日未见母亲她心情难掩雀跃。她自记事起母亲周韫玉一年中大多数都在天明寺呆着,美名其曰是祈福;身边长年没有母亲的陪伴,心里总是落寞的,陈望舒询问过缘由,周韫玉只说寺里气清食淡,在那里过得安心。

    总算收拾好自己,陈望舒眼眸转动,突然扬唇深笑。她回想起母亲回府的前几日父亲总是很高兴,对她提出的要求也会满足,她想,这也许是可以外出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陈靖在书房哼着小曲品着香茶,看起来心情大好,陈望舒就直接到了他面前;说清来的原因,陈靖思索了一小会就松了口,陈望舒准备央求的话没说出口,听到了答复匆匆行了个礼脚下生风般小跑了回去。

    回到闺房反关门户,几个重重的呼吸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来回渡步一番,随后招手把贴身丫鬟巧萱唤到跟前,用着轻快却不自然的语调说道:

    “你去将军府给付少爷通告一声,就说本小姐想去划船了,来不来随他,巳时前到城外的后丘处,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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