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金光将空中的微粒照亮,透过刚消散雾气的空气,撒在人身上显得格外舒畅,城外的郊区是大片的碧绿,群山如黛连至天边。

    城门外就是一片栽植的垂柳,风吹过如水浪般飘扬,而柳边是长不见边、浮光跃金的绿湖。

    这道湖为郊区添了不少美意,那些少爷与小姐们闲来无事便来郊外一游,久而久之这里成了风景线,一座座观光亭平地而起,只是让那些官家子弟玩的自在些。

    自让巧萱转告给付成颂后,陈望舒精心打扮一番,带着一本古典籍权当打发时间,早早前去了郊外。

    亭中坐的她此刻舒心极了,眼眸时而看着字与字之间,时而盯着不时有商贩牵着牛羊走过的小道和湖边放纸鸢的小儿;比相府舒心多了,她这样想,至少没有四面的围墙。

    陈望舒双手枕头伸了个懒腰 ,合上风吹后干涩的眼,用飘动的衣摆去感受这个不易来的放松。

    巧萱这个丫头是个急性子,见陈望舒闭眼不语以为的焦急所致,自己等得心急还担心着旁人,坐到陈望舒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捶着腿:

    “小姐,现在时候还早,付公子不来也是正常,所以请勿急躁。”

    她与陈望舒年龄相仿,自幼服侍着,与她关系亲密。

    陈望舒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了巧萱一脸关切的脸上,伸手轻轻捏起她的脸蛋:

    “你哪里看出我急躁了,我现在心情大好。”

    “小姐我错了!”

    巧萱揉着脸颊往后退,后又讨好着往前凑过去,笑眼盈盈地说道:

    “我去的时候付少爷并没有在府里,是在付公子身边的随从见我眼熟,说先去通知付少爷,不过这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呢。”

    “他们可说付公子去了什么地方。”

    陈望舒靠在栅栏上,头往后下垂,用书本盖住了面庞,闷闷哼哼地貌似随口一问。

    “我可不是关心他,只是怕他迟迟不来误了时辰。”

    话了还添了一句,故作解释却反了其意。

    巧萱岂能不明白陈望舒的小心思,挤弄着眉眼一副我懂的表情去附和着陈望舒:

    “小姐不必狡……解释,我知小姐心事;付公子去的地方我不知晓,不过我见那随从前去的方向是城南,我想付公子应该就在城南。”

    巧萱说完还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

    城南是个热闹的地方,集四海奇珍汇天下异味,城北所建府邸,城南多是商铺及杂技,秦楼楚馆与赌场开了不少,滋事斗殴大有人在,所以城南也被称为闹区。

    稍微上的了台面的人都不会明目张胆前往闹区,不论是寻欢还是滋事;而付成颂这一去不仅没有带自己的贴身随从,还提前给身边人报了备,形迹可疑很难不让人怀疑。

    “小姐你说付公子去城南干什么,都知道城南是闹区,以付公子这等身份的人一般不会去的,除非……”

    巧萱说到重点停顿一下,看着陈望舒越来越沉的眉头“噗嗤”笑了出来,随后放声大笑:

    “除非是去寻欢!”

    话音刚落陈望舒把面上的书甩在石桌上,起身就与巧萱拉扯:

    “胡说!付公子能是那种人吗?你一个姑娘家说这不嫌害臊。”

    一顿输出把自己整成了面红耳赤。

    “小姐,我说的是付公子是去与好友饮酒作乐或是切磋武艺,不是小姐说的那样。”

    看到自家小姐如炸了毛的猫,巧萱被逗得笑容更甚,笑成一团在长椅上直不起腰。

    “你……下次出门你别想同我一起。”

    陈望舒面色潮红,指着巧萱训斥道,后又觉得实在羞愧难当使气般重重坐了下去,埋着头不愿看她。

    巧萱凑了上去,整张脸贴在陈望舒的耳廓边,用着软软的声音认着错:

    “小姐,是我错了,我发誓我再也不拿你打趣了。”

    陈望舒用嗓音冷哼一声,把整个身子别了过去不让她挨着,巧萱见不好使,又紧跟着陈望舒移动的身子再次说道:

    “小姐不要这样嘛,你就理理我呗……”

    巧萱余光看到原地一道身影在向她们所在的亭子靠近,她当即警惕性微眯起双眼,看清了那人猛拍陈望舒的后背急切的说到:

    “小姐小姐,是付公子,付公子来了。”

    陈望舒依旧低着头,周身写着“休想骗我。”

    “真的是付公子,不信你看看。”

    巧萱不管三七二十一,掰着陈望舒的头强迫她往前方看。

    陈望舒瞳孔一阵收缩,逃脱巧萱的禁锢整理起自己的仪表,不顾两人刚才的“隔阂”催促着让她帮自己一起收拾。

    动作极快,陈望舒本就是精心打扮,顺了发丝也不用做其他,巧萱有眼力劲自觉退了下去;付成颂还未靠近她就起身走到了亭子外,举着手臂轻轻摇晃,这也是在迎接对方。

    春风得意马蹄疾。春风吹动马儿的鬃毛,马背上是起伏的男子,杏子色的衣衫在丛丛草地上尤为显眼,依旧是高高束起的墨发,风动是洒脱般的飘摇。

    马蹄急踏发出嘶鸣,付成颂翻身下马,步履匆匆走到心念人身侧,不等陈望舒反应,紧紧抱住了因惊讶而僵硬的她,高举的双手还没放松就被迫停在空中。

    付成颂长年习武身材自然高大,陈望舒自小好吃好喝待着个头很优越,就这样紧紧拥抱也没觉得闷。

    付成颂把头埋在陈望舒的颈窝处,放松了眉眼染出几分柔情,外人看来的傲然绝世的锋芒此刻全无,反而如盛开粉红月季,只有甜蜜。

    二人就在这广阔的郊外自由地拥抱。

    “付成颂,几日不见就如此想念着我?”陈望舒轻拍他的后背回应他的热烈。

    “当然,舒儿想见我很是高兴。”

    “可是你让我等得好心急……”

    付成颂听后并没有松开她,闻着少女颈间传出的馨香说话也软了起来:

    “那就让舒儿惩罚我吧,不管什么我都会照做。”

    陈望舒挣脱他的束缚,转身走向凉亭里的长椅处,不敢正视付成颂怕他看出她的不自然,即使这样还想要去逗一逗付成颂:

    “付成颂你身上的胭脂味……好浓!”

    说得是不自然但也是说出去了,刚落座就用书盖住半张脸,只剩一双眸子漏在外面灰溜溜地看着付成颂。

    被陈望舒推开付成颂就生了紧张,现在被她说了一通没道理的话,他茫然不知所措站在亭外,眼神左右摆动在想着该怎么回答。

    “胭脂?我又不用那种物件……家里只有我娘在用,可也不会沾染到我身上……”

    付成颂说着话,脚尖慢慢挪到了陈望舒身边,妄想这细小的举动不被她注意到。

    “南市里胭脂可有不少……”

    陈望舒以把头全埋在了张开的书本里,说出的话还不如上一句有底气。

    “南市里……”付成颂已不知不觉坐到了陈望舒的身边,抓耳挠腮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胭脂?这种事不需要跟我客气,明个我就把全京城最好的胭脂送到相府,留着你细细挑选……”

    “我是个缺胭脂的人吗……”

    聊得都不是同个话题,陈望舒一把拿去掩面的书就看到已坐到她身边的付成颂,有些许羞愧使她缩住了脖子闷声闷气道:

    “我就想想问你去南市……干什么去了……”

    “我去南市……哈哈哈!”付成颂整个人倚着长椅的栏杆上仰头大笑,清朗的笑声让陈望舒恨不得躲起来,瞧着他因笑而颤抖的胸膛脸上实在挂不住。

    “我不拿你打趣,你也别再看我笑话了。”

    “我可不是看你笑话。”

    付成颂缓了笑声,手肘靠在栅栏单手撑着头,斜射的阳光正好浮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眼里的绮丽在交织,陈望舒看得发愣,手里紧握的古典也被他拿去,随后轻轻往她头上一敲:

    “我是在想舒儿怎么会这么惹人爱。”

    付成颂起身走到凉亭外,伸着懒腰让如沐的春风肆意吹着他的手臂,陈望舒识趣得跟了出来,站在他的身边等待下一步动作。

    “这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去去安排船只,我去南市的事等会在船上再慢慢与你诉说。”

    旷野的风大,吹着他们彼此的衣摆哗哗作响。

    付成颂下了坡,往湖岸边走去,陈望舒依旧紧跟着,低眉又抬眼偷看付成颂的挺直的后背,她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颊,没了窘迫,刚刚的小插曲似乎还不错。

    他俩不止来过一次,船只什么的都已事先准备好了,只要给湖边的差役打声招呼就可以自行推走,甚至都不应亲自动手,差役会安排好一切。

    船只不大,容两人还是绰绰有余。

    付成颂先一步跳上船板,待船身停稳后把手递了出去,陈望舒一手捏着裙角小心翼翼迈着步伐,另一只手探寻着支持点,付成颂不急,就这样一直撑着胳膊等待另一只手的降落。

    陈望舒站稳的同时差役也放开了绳索,水在流动船顺着水飘走,船尾拖着一条滚动银带在墨绿色的湖面上散开,木浆搅着湖面激起层层水花,离岸边越行越远。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

    单只轻舟,付成颂船头摇浆,陈望舒就在船尾俯身,手臂伸向水面,素手搅动着流动的水两条黛眉早已紧皱一起。

    “早知你身体有恙我就不叫你前来了。”

    付成颂放松摇木浆的双臂,扭动着微微胀痛的肩颈,满不在乎的说:

    “这是哪里的话,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这吗,你瞧,我可硬朗了。”

    急于表现一般,把自己的胸膛拍的砰砰作响,用力过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分明是在逞强。”

    陈望舒回了他一记凌厉的目光,话里话间还是对于他的隐瞒有所埋怨。

    他渐渐弱下了气势,睫下的眼角有一丝委屈停留不足片刻,低落的语气在作解释:

    “我不过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忧……”

    付成颂负了伤,这是陈望舒在刚刚才得知。

    将军要带兵作战,每日的操兵演练必不可少,即使在看似太平盛世也不能就此停歇,边疆那些滋事的小国哪一个不是这群武将来镇平。

    他并没有顶着将军之子的头衔游手好闲,身为付澈重要栽培,他所付出的要比平常习武之人更为辛劳,年满十四就见证了战场的惨状,从此军营中就有了少年将军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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