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颂安整理出一块空位,伸手拍了拍桌子。

    芙蕖搬起坐凳靠拢,辛颂安嘴角含笑,柔声:道:“左手伸出来。”芙蕖伸出左手看向辛颂安:“然后呢?”辛颂安贴近芙蕖,细心教导:“这中间三根手指的指尖与指根皆为寻卜失物之方位,第一为大安.....”辛颂安一边说,一边动笔写在纸上。

    抬头见芙蕖一脸懵的看着自己,轻敲芙蕖额头:“那我给你示范一次。”左手握住芙蕖手掌,右手轻触每一个方位,侧头见那近在咫尺的侧颜,一时恍惚。芙蕖嘴里念一个方位点一次头,低着头认真重复一遍:“二哥,这样对吗?”却是始终不见人应。

    抬头便见辛颂安在走神,垫着手下大掌便往桌上用力一拍,辛颂安闷哼一声,忙抽回手。

    芙蕖气急:“好啊,二哥,教我你擅长之物都能神游天外,我看你就不是成心想教我。”

    那桌旁侧被震了张纸出来,芙蕖捡起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秦玉人的名字。抬眼看了眼辛颂安,一副发现惊天秘密的模样,起身拿起本书压在纸上。

    凑近辛颂安,一脸坏笑:“二哥原来是走神思佳人,明日我便去请玉人姐姐来府上,已解二哥相思之苦。”

    辛颂安闻言只是握着左手,但笑不语。

    芙蕖学完卜测之法便兴奋着要回院里尝试。

    辛颂安看着芙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视线收回看向桌上那张被压的纸。一把扯了出来,烧了个干净。

    第二日,芙蕖一大早出门往秦府去,正要敲门,右侧角落就滚出一空酒壶,芙蕖循声走去,见是那秦皖拿着酒壶靠在哪里。

    “小芙蕖,又来找你玉人姐姐?”芙蕖闻言先是一惊,慢吞吞的转身,乖巧回答:“我来找玉人姐姐去府上玩。”话音刚落便被秦皖提起衣领,翻墙进了院里。

    “小芙蕖最近长身体了。”芙蕖一时无语,转身就走,又听秦皖干哑的声音:“你姐最近还好吗?”芙蕖回头迟疑了一秒,回道:“阿姐最近很好,和姐夫浓情蜜意,如胶似漆。”

    秦皖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声音却是干涩无比。

    芙蕖看着秦皖落寞的背影,抬头望向空中的云,转身向药铺走去。午时,辛府大厅里一家人整整齐齐,上坐的老太太盯着秦玉人,时不时朝辛白石和兰芝边笑边点头。芙蕖坐在老太太右侧,小声询问老太太菜品可否满意,老太太笑着拍了拍芙蕖的手,目光却是看向秦玉人:“满意,满意。”

    秦玉人见桌上众人朝着自己笑,害羞的朝辛颂安看去。辛白石见状,看向辛颂安:“等水华过完生辰,也是时候商议商议你们的事了。”

    芙蕖一听不乐意了:“阿爹说的好像是我耽误二哥娶嫂子一样。”辛白石一脸宠溺的笑道:“好好好,是阿爹耽误行了吧。”

    “对了,前几日你余世叔来信,说朝京过几日要来府里,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能再带朝京胡闹。”芙蕖笑着回怼辛白石:“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桌上众人眉开眼笑,辛颂安浅笑着,桌下手掌紧握成拳。

    天街农历正月十三,芙蕖估摸着日子去桥头画铺拿这月的画像分成,颠了颠手中的银两,嘻嘻哈哈同早已混熟的刘老板攀谈。

    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人群中盯着自己的红衣男子,芙蕖心头猛跳,下意识纂紧钱袋子就往反方向跑。

    (别问为什么不揣兜里,兜里或许会掉,但手里一定不会。)

    芙蕖心里郁闷,怎么好事坏事都让自己碰到了呢,听阿姐说这小子不是去翰林院任闲职了吗,怎么不好好待在上安,要回天街来烦自己。

    叶夕西见芙蕖跑出视线,想起当初她提着花灯在十四桥边跑,自嘲笑道:“这么久不见,招呼都不打,你姐还在我府中呢,真是好没道理。”

    芙蕖脚下跑着,脑子也紧急回忆周边路线,往浦阳河跑是不可能的了,现下只有从南浦街绕个圈

    到西苑离家最近。

    到西苑东侧时已是气喘吁吁,手指着面前的墙壁:“只要翻过去,本小姐就,就安全了。”

    芙蕖借着角落里前些年留下的背篓,双手顺利攀上墙沿,满脸得意:“本小姐树都能爬,区区矮墙,何足挂齿。”

    左脚正要发力,背后传来叶夕西的声音:“辛三小姐,果然文武全才。连这爬墙的功夫都令叶某佩服。”

    芙蕖被叶夕西这么一激,想着今日这墙是无论如何都要爬过去的,回头恶狠狠瞪向叶夕西:“臭小子,明日我就去找阿姐,让你滚回上安翰林院。”

    手脚并用就要爬过墙去,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右手的钱袋竟从掌心滑落出去。芙蕖站在墙沿上,低头看着落在背篓上的钱袋,纠结不已。要是自己再下去,未必有力气再爬得上来。

    犹豫间,叶夕西嘴角压不住的笑意越走越近,捡起背篓中的钱袋望着自己。

    芙蕖在墙沿上来回几个往下跳的假动作。

    最后心一横,想着今日就当是破财消灾,转身就要跳墙离开。身后又响起那臭小子的声音:“辛三小姐这是要逃了,这钱袋是给我的见面礼吗?摸着还挺沉,够我去明月楼了。”

    芙蕖听到前半句还无关痛痒,直到明月楼三个大字出现在耳边:“好个脸皮厚的知府公子,还想拿我的血汗钱去喝花酒!我让你喝花酒!”

    芙蕖大吼一声:“你受死吧!”便朝着叶夕西的方向跳了下去。

    叶夕西见芙蕖真朝着自己跳了下来,也是一惊,扔了手中的身外之物,急忙去接芙蕖。

    芙蕖着地时,是压在叶夕西这个人肉靠垫上的,可尽管这样还是脑袋晕晕。

    缓回神起身拍了拍衣裙,见地上之人还是未动,“这小子不至于被我砸死了吧?”蹲下伸手朝叶夕西后脑勺摸去。

    伸回手见手掌原色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气。

    芙蕖此刻和叶夕西靠得很近,就连呼出的气都尽数打在面前之人的脸上。

    侧头看了一圈,瞄准地上不远处的钱袋子,等姐把这小子救醒,就带你回家。

    只见芙蕖左手握拳,右手持掌。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咒语:“天地神君,五帝司迎,哞咪哞咪哄,醒!”右手掌盖住左手就对着叶夕西的胸口重拳出击。

    叶夕西感觉自己要被捶死,闷哼一声,重换好几回气才缓过劲来,声音莫名的低哑:“辛芙蕖,你想杀人灭口啊。”

    睁眼就见那夜里魂牵梦萦的脸看着自己。喉结滚动,放任自己伸手握住女子的后颈,将她拥进怀里。

    芙蕖见叶夕西醒来,心刚放在肚子里。就人被薅进怀里,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耳边又轻轻飘来一句:“辛芙蕖,我喜欢你。”

    “啪!”迎接叶夕西的是那清脆的巴掌声。

    芙蕖打完叶夕西就嚎叫着爬上了西苑墙沿,脚一蹬翻了进去。

    叶夕西翻身坐起,捡起钱袋,看着芙蕖顺利翻了进去才举起左手,轻触脸颊,倒吸一口凉气:“嘶,这丫头打人还挺疼。”

    芙蕖翻进西苑,但又不完全在西苑。此刻自己与地面之间还尚存一丝余地。本来这宅院就是天街某个富商闲置在此处的,前几年来时,也都空无一人。

    如今这墙边不知何时竟凭空生出一棵石榴树,好巧不巧就将自己挂住,虽是离地不远,但就是左右挣脱不开。

    正束手无策时,后门“嘎吱”被人推开,进来一蒙面男子,手上拿着弓弩,细看背后还挂着箭鞘,正朝石榴树这边走来。

    芙蕖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捂住口鼻,生怕这蒙面男子看自己碍眼一箭了结了自己。

    蒙面男子伸手掐住芙蕖脖子,指尖用力。

    “他不会想直接把我掐死吧”芙蕖心跳骤停,唇齿发颤:“蒙面大哥,手下”留情二字还未出口,人已被摔在地上。

    猛咳两声,也懒得分清好坏,下意识拔腿就跑,脚还未跨出门槛,就听身后“轰”一声重物倒地。

    芙蕖不可置信的回头,见树下躺着的蒙面男子,小心翼翼走近,双手微曲伸向男子,作势要掐人脖子。却下不去手

    芙蕖仰头无奈叹气,用脚踢了踢蒙面男子肩膀,见胸口处衣襟有血水流出。正纳闷自己下脚也未用力,可是这出血量,莫非这人身上有伤。

    “阿爹说,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可我又算不得医者。”“那人刚才分明想掐死自己。”“但是刚才他也算帮了我。”“让他在这躺一晚,估计臭了都没人发现。”

    芙蕖蹲下身子,伸手轻触那处早已暗红的衣襟,摩擦着指尖的血迹,拿近嗅了嗅,点了点头:“应该是刚才掐自己时用力,扯动新伤流的。”

    把血迹抹回原主身上,摸出身上的针袋,在隐白,肺经空处下针止血。

    “失血量这么大,脸色想必也是苍白无色。”毫不客气伸手拉下男子面罩。

    面罩之下,少年脸色惨白,论样貌,比之余朝京也不遑多让。

    芙蕖使出吃奶的劲才把这杀手大哥拖到西苑闲置的里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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