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叶蓁,自从应了集贤堂给《无言》画插图的事儿,一直在琢磨,终于,叶蓁把画好的人物像拿给店家。

    店家皱眉道:“你画的也不是不好,只是......”

    叶蓁等待店家说完剩下的话,只听他道:“杨明秀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也是在传统儒家文化熏陶下长大的,可又干的是仵作这一行当。他身上是有文人的一面,但并不文弱,这个你得明白。这两个特质乍一看有些矛盾,你可以自己琢磨一下如何平衡。另外,日常的眼神再稍微雀跃一些,一些就好,他们母子二人之间相处的氛围也要温和点,家的氛围你也没有体现。”

    叶蓁坐于案桌前苦想时,阿福牵着阿和提着食盒过来了,阿福问叶蓁:“姐姐,我爹娘呢?”

    阿和使劲够桌上的金橘,阿福看到后,放下食盒,急跑过去,拿了橘子剥开后放阿和手上,阿和又分了少半个橘子给阿福。

    叶蓁道:“你爹爹出去了挑首饰用的东西了,你娘也跟着去了。”

    阿福拉着阿和坐到矮凳上,道:“我听我爹爹说姐姐你和姜绥姐姐认识?”

    还没等叶蓁说话,阿和道:“我喜欢姜绥姐姐。”

    叶蓁佯装生气:“那你不喜欢姐姐吗?姐姐可要伤心了。”说罢,又对阿福道:“我和岁岁可认识很多年了。”

    阿福咽下橘子,道:“姐姐好看,比岁岁姐姐还好看,可是一直不笑,我觉得不亲切。”

    叶蓁怔住,阿福打了下阿和胳膊,阿和放下橘子,捂住嘴。

    叶蓁道:“你们乖乖坐这儿等着,爹爹和娘亲就快回来了。”

    说罢,继续苦想,又听见阿和小声道:“你看,她又不说话了,也不笑。”

    半炷香左右,刘三山夫妻二人回来了。

    李纺道:“阿福,阿和,你们怎么来了。”

    阿福道:“你们只说中午不回来,不回来怎么吃饭呢?我看早上做的饭都没吃完,就带着阿和过来了。咦,食盒呢?”

    叶蓁提起食盒,含笑递给李纺,又听到阿和道:“她笑了,她笑了,真好看。”

    吃完饭后,李纺送两个孩子回家,刘三山问:“我家阿和刚刚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叶蓁道:“哪有,阿和和阿福都很乖。”

    半响,又问道:“刘叔,我看着不会让人觉得亲切吗,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吗?”

    刘三山道:“刚见你那会,你除了每天和大家问好,也不说点别的,笑也少,不过接触得久了发现,是个好孩子,不过是受的苦多了,心打开得慢些。你看岁岁,多活络,笑也多,话也多,就是心眼不太多,不过这也好,有她爹护着,也不会吃亏。不过啊,蓁蓁,虽说日久确实也见人心,不过多数人没这耐心啊。”

    说罢,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工作角落,刻没做完的簪子。

    叶蓁在画杨明秀母子相处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想到了自己母亲,想到了刘三山一家和姜成一家,长叹一口气。

    功夫不负,终于在半月后画好,在集贤堂还遇到了崔佑和他的几位友人。只听崔佑道:“店家,这段时日留仙居的小娘子有没有来问过《无言》呢?”几位友人调笑,意气风发。

    叶蓁道了声“崔郎君”后便问:“怎么不直接去留仙居找岁岁呢?”

    崔佑道:“正准备携友人前去。”

    说罢静默,叶蓁暗忖:这位郎君原来话这么少吗?

    思索间,又听崔佑道:“还请移步,我有话想问问娘子。

    二人去了旁边茶坊,只听崔佑问道:“我这段时日去了姑母家,故而有段时日没见过岁岁,想去见,却不知她是否问过我,若是未曾过问,那我是否还要见她,她的心我总是捉摸不透。娘子是她至交好友,还望娘子指点一二。”

    叶蓁沉吟,道:“岁岁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子,名唤白风,你和他在某些地方很像,但他太有自己的目标了,仿佛不会为任何人事驻足,岁岁对他来说虽然是个特殊的存在,但也只是这样了,如果岁岁阻碍了他的脚步,他会绕路,绕一条没有岁岁的路,而你活在这尘世之中,在意她,想着她。岁岁呢,她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带有几分热忱,她适合你这样的郎君。”

    崔佑拱手:“多谢娘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又问道:“娘子来这儿做什么?”

    叶蓁道:“只是看看。”叶蓁在看到崔佑,就知道,自己又须重画了。自从离了春莺馆,她在挣钱这事儿上有些急切,但要想画好人物,哪里是翻过一遍书就可以了,需得细细揣摩才行。叶蓁暗下决心,先将插图抛于脑后,静下心来慢慢品味,摸清人物性格与气度,再下笔也不迟。

    崔佑拜别叶蓁,领着好友去了留仙居,点了姜绥推荐过的菜,心想,原来我竟来过许多次。

    孙长亮见来人是崔佑,特意像姜绥提了一嘴,姜绥心中惊喜,可除了喜还有什么呢?姜绥这几日一直想:我见了崔佑觉得高兴,和他相处觉得舒心,对他有好感,觉得喜欢,可是没有心动。那崔佑呢,崔佑有没有动心呢?姜绥不知道。姜绥想,原来爱情是一个如此复杂的东西。

    姜绥道:“胖哥,往菜里多放点肉。”

    孙长亮报完菜后继续忙活,崔佑没看到姜绥出来,眸色暗淡。饭后,拿出文具袋,给姜绥写了封信,信里大致交代了前几日的行程,最后又道:愿我们抛去过往,重新认识。

    姜绥拿到信,不解,问道:“抛去过往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要放下的。”

    曹凤道:“抛去过往,重新认识。有种幽怨之感啊。”

    姜绥喃喃:“幽怨?”

    晚上,叶蓁来到姜家,姜绥拿出信问道:“姐姐可有什么头绪吗?”

    叶蓁道:“就是字面意思,抛去过往的所有,把他当作一个新的朋友,而不是谁的影子。”

    姜绥道:“你和他提过白风了吗?”

    叶蓁道:“今天中午他来留仙居之前,我们见过,对你的态度颇感迷茫。还请娘子指点一二。他是这么和我说的。”

    姜绥道:“我这几天在认真想,我对崔佑的感情是怎样的,对白风的感情又是怎样的。我从没当他是谁的影子,他们身上有相似,但更有不同。崔佑是活于世间的人,你要是是看过《无言》你就能知道一点,他热爱生活,尊重生命,他接受了人性丑恶的事实,没有打算改变,也不会去谅解。我觉得更好,更吸引我。”

    叶蓁问道:“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姜绥道:“就让白风随风而去吧。”

    说罢,提笔写信:崔佑是独一无二的崔佑,只是往事既已发生,如何能够忘记,我们只能接受过往,不断向前,况与君相识,乐甚。

    封好后,请紫苏将信交予信使,务必将信送给崔和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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