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谭应钦就提着果篮,带着自己近一个月练习的字帖登门拜访了喻家。

    喻老与他许久未见,这次知道他保送Z大的消息更是心满意足,硬是把人留到午饭时间。

    餐桌上,谭应钦与外公外婆相谈甚欢,只有喻槐安一声不吭,好像他才是客人一样。谭应钦偶尔也会抛几个话题给他,但他都是回以最简单的答案。

    两人认识也有近三年的时间,但关系却依然停留在同学。不过谭应钦早就习惯他的三言两语,自己和喻槐安总共说的话都没有自己一天说得多。

    喻槐安吃好后,轻声放下碗筷,“外公外婆,下午会有几个同学来家里一起学习。”

    在外公外婆的眼里,喻槐安虽然还是话少,但性格相比之前来说确实开朗了许多。这会儿老两口更是频频点头,笑道:“好,学习好!”

    对喻家轻车熟路的只有江雀,所以她在家吃过午饭后就出现了,和他一起把卧室里的桌子挪出墙面,好让四个人都能坐得下。

    喻槐安在江雀的腰后塞进一个靠背,又从课本里抽出昨晚写好的题目放在桌上,“你先把这几道题做一下,不难的。我去地铁站接他们两个人。”

    等江雀做完题,刚放下笔,就听见程简的声音。

    “喻槐安,你这房间布置得挺好看的。”

    程简也是第一次见有男生的房间是古香古色的韵味,和自己贴满球星海报的卧室相比完全是两种风格。

    “因为柜子里放不下,所以就贴起来,这样更能直观地看出自己有没有进步。”喻槐安放下手里的水杯,淡淡回应着他一连串的问题。

    没想到他会这么正经地解答,程简挠了挠下巴,干瘪地挤出几个字,“嗯,挺好。”

    程简随手拉开江雀旁边空着的椅子,马上就被喻槐安叫住,他指着对面的空椅子,“你坐那里。”

    等大家都落座后,喻槐安坐在江雀旁边,耐心地给她讲解之前自己布置的题目。等了许久,程简才见缝插针地赶紧把自己的试卷拍在喻槐安面前,“我也不会,你怎么只给她讲。”

    “哪里不会?”喻槐安轻舔着微微干燥的唇,转眼又开始给程简讲题。

    “小狐狸,你全都会吗?”江雀见余音坐下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偶尔搁笔沉思,大部分时间都是奋笔疾书的状态。

    余音合起手里的笔盖,轻轻点着头,“嗯,差不多。”

    看着她满满登登的试卷,江雀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她的实力,没想到除了喻槐安,身边还有一个隐藏款学霸,不由得朝余音竖起了大拇指。

    程简不抬头都能感受到江雀羡慕的眼神,忙不迭说道:“就没有她不会的。”

    从余音来学校的第一天,程简就见识过她的学习能力有多强势,老师给出的难题,她只需要一个提示,马上就能把答案写出来。

    对比了一下自己和程简的试卷,江雀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沮丧地趴在桌子上。

    察觉到她黯淡的目光,喻槐安放下手里的笔,轻声安慰道:“你已经比之前进步了很多,这次月考能至少能提高50分。”

    “真的?”江雀立马挺直了身板。

    “真的。”

    有他替自己做担保,江雀又重燃斗志。

    停停写写几个小时后,喻槐安从外公房间的角落抱出来福。

    来福半眯着双眼,张大了嘴巴打着哈欠,腮上的胡须微微颤抖。小家伙还没睡醒,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再次埋进喻槐安的臂弯。

    程简从喻槐安手里抱过来福,摸摸脑袋又捏捏耳朵,被吵醒的来福龇牙咧嘴地一跃而下,高高拱起背,用力伸开两条后腿。

    来福在四个人脚下来回跳跃,房间里的笑声此起彼落。黄澄澄的光照进房里,墙壁上的竹影摇曳生姿。

    喻槐安看着江雀一点点把考试要用的东西收拾好,攥紧在手里。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江雀,考试加油。”

    “你也是,希望你能一直稳坐考场的第一个位置。”

    以前的喻槐安对第一名从来都没有执念,第二也行,第三也无所谓,但这次他突然想体验断层第一是什么感觉。

    走廊上,程简和同伴勾肩搭背地路过最后一个考场,透过窗户清楚地看到余音坐在教室的角落依然挺直着背,手里捏着纸巾,用力擦着桌面的污渍,和周围同学松散的状态格格不入。

    “余音,怎么在最后一个考场?”不明情况的其他同学发出疑问。

    “成绩差,光顾着拍广告了吧。”

    “你猜考试的时候,她会不会睡觉。”

    桌面擦干净之后,余音起身把团起的纸扔进垃圾桶,几米的距离足够她把大家的目光尽收眼底,她重新回到,紧盯着墙上的时钟,默念的数字和秒针的指向一致。

    程简把脑袋探进窗户,大声喊道:“余音,加油!”

    顺着声音,余音望向走廊上大肆挥着手的程简,微微张唇,“加油。”

    她的声音隐没在嘈杂声中,但他明白,她也在鼓励他。

    笔落在纸上的摩擦声,墙上的指针滴答作响,一圈又一圈。

    考试结束的铃声准时响起,江雀站起身活动着脖颈和手腕,这次的月考比她想得要轻松许多。

    穿过拥挤的走廊,江雀终于回到教室,拨开包围着喻槐安的人群,江雀单手撑着下巴静静听大家对着答案。

    “喻槐安,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是不是选C?”

    “喻槐安,英语听力的第三个填词具体是哪个?”

    “喻槐安,语文作文我写‘为梦想奋斗’算不算跑题?”

    ……

    江雀眯了眯眼,不由得感叹,对于学霸来说,交卷不算结束,只有等到大家对完答才算真的结束。

    “江雀,你这次感觉怎么样?”

    直到喻槐安把话题转向自己,江雀才回过神来。

    “我觉得挺好的。”

    从刚才他与大家的对话中,她也默默对上了喻槐安口中的答案。她放下撑着的手,把抽屉里的书摞在桌上,“我觉得挺好的。”

    喻槐安点点头,嘴角不经意带出一个弧度,“那就好。”还好她一个星期的努力没有白费。

    老师们加班加点,终于在第二天早晨就把成绩单发到班长手里。领着成绩单的班长一路小跑进教室,站在门口大声嚷着:“成绩单贴在墙上了,看的时候小心点,别撕坏了。”

    话落,同学们便一窝蜂地拥上去,推着搡着。从人群中出来的同学,有的开心,有的失落,有的庆幸。

    喻槐安指了指门口,问旁边伸长着脖子的人,“你不去看吗?”

    “现在人多,我还是等会儿再去吧。”江雀嘴上这么说,目光却没有从人群中移开。

    “你怎么不去看?”

    “我昨晚就知道了自己的成绩,还是第一。”

    “哦。”江雀叹了口气,冷漠回应着。

    上课的预备铃响起,围着成绩单的同学才渐渐散去时,喻槐安手里拿着草稿纸和笔,起身朝教室门口走去,手抵着墙壁在纸上抄抄写写。

    等老师走进教室后,喻槐安才回到座位,把手里的草稿纸放在江雀面前,压低声音,“你的成绩,数学及格了,比开学考进步了75分。”

    直到他是去帮自己看成绩,江雀有些意外。

    目光随着指尖的方向在纸上移动,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抓住喻槐安的手臂摇晃起来。

    “真的和你说的一样,甚至比50分更多。”

    感受到她的兴奋,喻槐安会心一笑,“嗯,很厉害。”

    因为成绩的提高,江雀一整天都如沐春风。

    “妈妈,我这次考试比开学的时候提高了75分。学校周六要开家长会,你和爸爸……”

    “我们宝贝真棒,家长会……”

    手机另一端传来他人催促的声音,直到电话被挂断,江雀耸了耸肩。她知道,救死扶伤是医护人员义不容辞的天职。

    小学时的她成绩平平,所以每次开家长会她都不想让爸妈去参加,还好爸妈因为太忙也就参加过一两次。她说,要等到自己成绩特别优秀的时候再让爸妈参加。

    初中之后的每一次家长会都是江牧代替爸妈来参加,不论她的成绩是好是坏。

    周六,距离家长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喻槐安替老师在黑板上写着欢迎语。

    江雀站在走廊上挂断和江牧的电话。

    喻槐安的外公来得早,坐在教室的后排,身旁围着一群西装革履的家长,他们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喻老传授一点育儿经验。

    喻槐安将手里一小节的粉笔放进盒子,拍了拍手掌,走近江雀身侧,细声问道:“等会儿谁来帮你开家长会?”

    江雀双手握着栏杆,下巴抵在手背上,叹了口气,“我哥。”

    “江雀。”江牧按照她的话很快就找到了教室。

    喻槐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突然出现在江雀身旁的男人,男人的五官和江雀并没有太多相似点。

    也许一个长得像妈妈,一个长得像爸爸,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喻槐安从男人身上收回目光。

    江雀简单向江牧介绍了喻槐安后,推着江牧的身体往教室去,“快开始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江牧刚要坐下,耳边传来厚实温润的嗓音:“你是小雀的?”

    “哦,我是他哥哥。”江牧礼貌点头回答着喻老的话。

    想起江雀时常在同桌家里学习,江牧赶紧补充道:“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您家学习,真是麻烦你们了。”

    “哈哈,没什么麻烦的。”喻老摆摆手,笑道:“孩子们乐意学习,在哪儿学都一样。”

    江牧礼貌点头,笑着附和。

    江雀和喻槐安并肩站在后门的位置,看着角落里的两位家长谈笑风生。

    结束后,喻老带着喻槐安和江牧二人告别,江牧看了眼时间,和江雀叮嘱了两句就离开了。

    余音从班级出来就看见江雀没精打采的样子,上前圈住她的臂弯,“你怎么啦?”

    “没事,你爸妈呢,没来开家长会吗?”江雀摇摇头,见余音身后也是空无一人。

    “我爸妈这几天去看望奶奶了,所以没来。”

    知道余音这次排名在年级前十,她的爸妈没有来却丝毫不见她有难过的情绪,江雀像是找到了同类,迅速收起心中的失落。

    “那我们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听说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你肯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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