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共有九把椅子,却站着十个人。

    新来的五个人中有三个是纪一尘的熟人。

    沈嘲天满腹心事地冲几个老相识打了个招呼,梦秋子则饶有趣味地看着牌桌,似乎早已把追杀纪一尘这件事放在了脑后。

    可叫纪一尘最最诧异的不是梦秋子对自己的熟视无睹,而是那个在她生前身败名裂后立马提出分手的前男友——杜凡。

    杜凡的眼神躲躲闪闪,不过纪一尘才懒得问他是不是也死了所以魂穿游戏之类的无聊问题,可是呢,等离开这个房间之后,再买个鞭炮庆祝也不是不可以。

    “咦,梅姨,怎么是你啊?”黎柒染对其中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妇女说。

    他们所处的房间虽然无门无窗,却自带一股舒适的微风,温湿适宜。

    可那个被黎柒染称之为梅姨的人此刻正浑身颤抖,热汗直流,额头鼻尖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其中一只手紧紧掐着另外一只手的手指,神色诡异,态度并不像黎柒染对待她一般热情。

    “我、我、我不知道啊?柒仔,你不是已经被车撞死了吗?啊!你果然是鬼!是鬼啊!是鬼啊……真是造孽……”

    梅姨面色煞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内容也越来越语无伦次,她将自己蜷成一团,贴紧墙角,似乎想要离黎柒染越远越好。

    当下的局面是纪一尘万万没有想到的,难道生前那场所谓的橘子惨案带走的不仅仅只是肾衰竭的老爷爷?

    算上纪一尘在内,季依尘、黎柒染、杜凡、梅姨,这场游戏已经出现五个玩家了。

    如果说自己、黎柒染和梅姨还算是与橘子案有直接或间接关系之人,那么季依尘和杜凡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等她仔细思考,四周的墙壁再次发出令人不适的回响,离墙壁最近的梅姨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扑到桌子上,膝盖还不小心磕到了椅子腿,发出叫人牙酸的“砰”声。

    可是没有人在意她的尴尬落魄,众人包括黎柒染都被墙壁内发出的声音震得心口难耐,几欲呕吐。

    磨人的噪音结束后,墙壁里才传出正常的说话声。

    “诸位,请容我花几分钟介绍一下七情卡牌赌局的游戏规则。”

    “屋子里一共有十名赌徒,你们每一个赌徒的手里都持有代表自己情感的六张情牌和一张空白牌。”

    “啊?有吗?”黎柒染小声嘀咕了一句,却见原本手里拿着的「上上签」已经变成了一小叠卡牌。

    他正想摊开查看牌面,却被巫徊青制止道:“持牌人最忌讳透露自己的牌面,不要给任何人看。”

    黎柒染悻悻地收拢卡牌,继续听墙壁里传出的指示。

    “桌子上有一叠「七情卡牌」和一枚「六欲骰子」。每轮赌局的输家都得从「七情卡牌」里继续摸牌,一旦输家凑齐全套「七情」,那么此人的「七情」将归我所有;如果摸牌后没有凑齐「七情」,则必须投掷「六欲骰子」,我将剥夺骰子朝上那面所对应的输家的「欲」。”

    游戏的惩罚机制并不复杂,屋内几乎所有人都听懂了,可是不详的阴云依旧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如果每个人手里都缺一张情牌的话,即使输了继续摸牌,也只有七分之一的概率摸中自己刚好缺失的情牌。

    然而,剩下七分之六的概率会摸到重复的情牌,那么就得掷骰子,也就是说,如果输了的话,就会有七分之六的概率变成一个残疾人。

    对于很多人来说,失去所谓的「七情」,也比变成一个聋子、瞎子、哑巴甚至半身不遂之人好得多。

    见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沈嘲天咳嗽两声,冲墙壁说:“我说梦魔哦不,梦魇大人,咱不是来这儿兑换奖励的么,哈哈,只听过强买强卖,没听过拉良民强制赌玩的,您要是想夺走我们的「七情六欲」,直说不就行了么?”

    墙壁里所谓的梦魇大人没理会沈嘲天,继续说:“三分钟之后第一轮赌局将正式开始,有关于规则的问题可以现在问我,与规则无关的疑问我不会回答。”

    整个屋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不过几秒,只听见一个男子心绪不宁地敲起桌子来,惹得大家更为烦躁不安,纪一尘记得此人是跟沈嘲天、梦秋子、杜凡和梅姨一并进来的男子。

    男子暴躁地捶着桌子问:“他爹的!有几轮赌局?!每轮有几个输家?!我他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

    梦魇大人讪笑两声,不紧不慢地说:“每轮赌局的输家数目不定,至于究竟有几轮赌局,这取决于最后一个赢家在第几轮诞生。”

    “什么?!”说话人是杜凡,“那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间屋子?”

    梦魔大人回答道:“没错。”

    此时纪一尘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奇怪。

    如果换做她自己是梦魇的话,会尽量设计每一轮都会有大量输家的赌局,这样收割「七情六欲」更省时省力。

    可如果真要这么设计,似乎又显得多此一举。

    梦魇要真有随意夺取他人七情六欲的能力,那还不如像沈嘲天说地那样,直接收割不就行了,何必搞什么赌局,费尽心思设计所谓的「上上签」拉人入局。

    纪一尘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上一轮的输家能否继续参与下一轮的赌局呢?”

    “呵,你这是什么问题?”杜凡轻蔑地说,“输家怎么还能参加下一轮赌局?”

    纪一尘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所谓「赌」的前提,是要有筹码,我理解我们的筹码正是「七情六欲」。假如你杜凡在第一轮里变成了哑巴,可也并没有丧失大部分行动能力,也就是说,你还有别的筹码,既然有筹码,为什么不能继续参与赌局?”

    杜凡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巫徊青拦住。

    沈嘲天也给杜凡一个眼神叫他闭嘴,听梦魇大人的反馈。

    墙壁里的声音回应道:“很好,你说的没错,只有当赌徒输掉「七情六欲」所有的筹码时,才算真正出局。”

    梦魇似乎思考了一小会,又继续说:“从第二轮游戏开始,每轮游戏都会有一名庄家,你们还可以主动申请成为庄家,庄家要是赢了的话,可以赎回之前输掉的筹码。”

    只可惜,这个好消息并没有让大家脸上流露出丝毫欣喜。

    相反,众人陷入了沉默,离大家最远也是最开始就出现在屋子里的一对情侣居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男人钻在女人怀里哭着说:“都怪我贪小便宜,连累了你。我这种缺心眼的病,得治。”

    女人摸摸男人后脑勺,安慰道:“说的什么话,有病的难道不是这个什么梦魇么,神金!肯定心里不正常,有些人就是那种自己不好还见不得别人好的神金!”

    没过多久,梦魇大人提示道:“三分钟时间已过,第一轮赌局开始。”

    “本轮赌局中,赌徒需要在三十分钟内选出「谁是异类」,在这三十分钟时间内,你们可以自行讨论。注意,任何人不许说谎。好,开始计时!”

    梦魇话音刚落,正北的那堵墙传来一阵齿轮运转和钟表滴答的声响,墙面赫然浮现出两根一长一短的细针,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啊?搞屁啊?这就开始了?”

    暴躁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手里的七情卡牌,这会儿他直接将卡牌揉成一团塞衣袖里,一屁|股重重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那对情侣当中的男人太重了,他依旧卡在女人肩头啜泣,女人或许是感觉自己肩膀吃力,于是也拉着对象坐了下来。

    剩下的七人就这么站着。

    黎柒染冲纪一尘小声咕哝道:“这跟我之前看过的综艺和电影有点像啊,姐,你千万别坐上去,搞不好椅子里安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装置,人只要违反了什么规定就‘嘣’了!”

    他边说边比划了一个爆开的动作。

    “嗯,我们先静观其变吧。”纪一尘点头。

    “姐,你不觉得这个游戏确实有点奇怪吗?”黎柒染挠挠头,“我看过类似的综艺,一般来说这种类型的游戏每个人手里都会有一张身份牌,比如九个人拿到的都是「苹果」,剩下一个人拿到「榴莲」,然后彼此试探。可是,现在这个游戏怎么什么线索都没有啊?”

    一旁的巫徊青也将黎柒染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低声交流道:“你说的「身份牌」会不会就是我们每个人手里的「七情卡牌」呢?”

    黎柒染:“有可能,可是我暂时想不通这个「异类」能在「七情卡牌」里面指代什么。”

    与此同时,不光纪一尘三人开始小范围讨论,屋内十人已经不自觉形成了三个小团体,嗡嗡声交谈声越来越大。

    暴躁男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喂,梦魇大人是吧,你是不是故意坑我们?你这个游戏规则根本没有说完整!「异类」「异类」,我问你,什么叫「异类」?”

    屋内瞬间安静,所有人心中都有同样的困惑。

    梦魇的声音再次传来:“念在你们是第一次参加我这个赌局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提示,之后我不会解答你们的任何疑问。一旦超过三十分钟没有答案,视为全员输家。”

    “哼,”暴躁男虽然气势矮了半截,可语气依旧不耐,“那你还不说?”

    梦魇冷酷地答道:“「异类」,它活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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