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分钟,几乎每个人都毫无头绪,又或者说每个人对「异类」这个词的标准都无法达成统一意见。

    暴躁男率先开口,冲着屋内的人挨个数数道:“我们这里有十个人,一二三四五六,六个男的四个女的,我看「异类」就是少数派的意思,就是你们四个女的。”

    此话一出,梦秋子不乐意了,她开口说出了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们这里有十个人,大多数人都长得俊秀端正,只有你歪鼻子斜眼,我看「异类」就是「人丑」的意思,应该选你。”

    “诶你他爹说什么!”

    “好了好了。”暴躁男的话被沈嘲天打断,他今天表现得格外正常,一甩婚宴那日自恋的气息,正色道:“时间紧张,我看还是每个人按顺序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就按照这个西洋钟的时间,每个人30秒吧。”

    沈嘲天转向梦秋子:“梦大人,您刚才可是说正经的?”

    梦秋子到底在皇室供职,脾气虽爆但也是懂得审时度势的。

    她垂下眼借,低头看着手里的卡牌说:“如果梦魇没有对我们撒谎的话,我们每个人手里实际上只有六张「情牌」,可是他并没有说我们每个人持有的「情牌」都是不重复的。”

    她顿了顿,环视一圈问道:“既然大家都不允许撒谎,那我想问各位,你们手里的有效「情牌」是否只有六张,这六张是否都是不重复的?”

    除了暴躁男始终没有查看牌面以外,其他人都点点头。

    “是这样的。”

    “没错。”

    “六张,不重复。”

    ……

    梦秋子眉眼下压,瞳孔微缩,问暴躁男:“丑男,你呢?”

    暴躁男头一歪,呲牙就想往前给上一拳,可梦秋子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掰折暴躁男的手掌,指骨瞬间传出“咔咔”折断的声音。

    “唉呦唉哟,放开我!搞屁啊你这个女人!”

    周围几个人拉住两人,不让事态升级。

    就连杜凡这个凡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人都开始积极表态:“我说兄弟,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回答这位姑娘的问题不就得了,哪来那么多幺蛾子?”

    暴躁男相当不服气地甩开被杜凡拉住的臂膀,愤怒地吼道:“凭什么只怪我浪费时间?嗷!你们这是在搞区别对待是吧?这是歧视!这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沈嘲天掐住了脖颈。

    沈嘲天:“你现在就在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给你三秒,说!”

    “我我我,”暴躁男被掐得使不上劲,舌头也仿佛打了结。

    他在众人的威压下总算停止了折腾,沈嘲天松开手,让暴躁男从兜里拿出卡牌,可不想暴躁男却突然眼骨碌一转,贱兮兮地说:“嘿嘿,其实我刚才已经把卡牌揉烂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牌面了。”

    只是不等众人再赏他两巴掌,桌子上的「六欲骰子」居然无风自动,急速旋转起来。

    很快,骰子的正上面出现了结果——「舌」。

    墙壁里同时传出声响:“赌徒违反‘不可说谎’规则,现在你的「舌」属于我了。”

    “啊——”

    随着一声尖叫,暴躁男口中那一大团血红翻滚的肉团蹿到空中,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强行扯了出来,然后瞬息间消失于无形。

    整个被拔舌的场面进展实在太快,以至于巫徊青都没来及捂住黎柒染的眼睛,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暴躁男变成了哑巴。

    “滴答。”

    他口中的鲜血滴落到地,撞击到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重刺耳的悲鸣。

    “啊……吱……啊……”暴躁男再也无法像普通人一样发出清晰可辨的声调,他啁哳地痛苦呻|吟,捧着自己的口鼻,栽倒在地。

    黎柒染想要去扶他起身,被纪一尘制止了。

    纪一尘摇摇头:“还有十七分钟,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好,那我继续。”梦秋子毫不客气地从暴躁男衣袖中抽出卡牌摊在桌面。

    只见摊开的卡牌上分别画着「喜」、「怒」、「忧」、「爱」、「憎」、「欲」六个字符和相应的表情图案,独独缺少了一张「惧」牌。

    梦秋子继续说:“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每个人都是被梦魇精挑细选之后所谓的「缺一情」之人,既然每个人都拥有不重复的六张情牌,屋子里又有十个人,也就是说至少有三个人的牌面会跟其他人的牌面重合。

    “我认为,所谓的「异类」,既有可能指的是独一无二的牌面持有者,也有可能指的是牌面重合度最高的几人,具体是前者还是后者,取决于有几组重复。

    “刚才有一个观点我是认同这位「丑男」的,的确,「异类」在绝大多数语境下指代的都是「少数派」。”

    梦秋子的这番话让纪一尘对她的认知大为改观。

    是的,一个人脾气急躁并不等于她不聪明。

    大家都点头称是,只有黎柒染又小声嘀咕道:“这么一听,感觉这个梦魇大人还怪好心的咧。”

    “嗯?”一旁的巫徊青有些不解。

    “哥,他搞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收集「七情六欲」么,梦魇大人不去选其他正常的人,反而选了我们这些「缺一情」的不正常人,好像心底也不算特别坏呀。”

    闻言,纪一尘和巫徊青同时拍了拍黎柒染的小脑瓜,两人的手掌叠在一起,纪一尘掌心温热,巫徊青手背微凉。

    两人不由自主地看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巫徊青先撤回了手。

    梦秋子继续道:“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建议大家都把自己的卡牌亮出来,我们迅速梳理一下哪些人的牌面是重合的。”

    没有人明确反对,但是大多数人也表现得并不积极。

    “梦大人,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沈嘲天说,“不过咱们这才是第一轮呢,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万一以后的轮次搏的就是信息差呢?那我们岂不是早早就没了筹码?”

    杜凡也争抢着应和道:“就是就是。”

    梦秋子面露不屑:“每个人都亮出底牌,哪来的信息差?”

    眼见又要起纷争,纪一尘决定出个主意,于是众人说:“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大家不需要亲自亮出自己的底牌,只需要在空白的卡片上写上自己缺失的「情牌」。如果担心字迹暴露,可以用非惯例手来写字。

    “然后所有人将空白卡投放到桌面,堆叠在一起之后随机打乱顺序。最后再揭晓我们缺失的十张「情牌」分别是什么,这样就可以反向实现信息的获取,也不必透露每个人的牌面。”

    在场的,情侣男和梅姨还是一脸懵逼,暴躁男的牌面反正已经揭晓,写不写都无所谓,其他人基本已经了解纪一尘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杜凡还是有点不放心:“不透露每个人的牌面,那我们提交答案的时候写什么?”

    回话的是巫徊青:“比如,假设我们推理出「异类」指的是缺失「惧」牌之人,那么我们直接将这句话写上去即可,不必写上此人的真实姓名,就好像在场的各位应该还不知道其他大部分人的名字,不是么?”

    此时的沈嘲天仿佛跟巫徊青没有半点暗仇一样,他上前一把揽住巫徊青的肩膀赞许道:“不愧是巫觋大人!哈哈,还有您家聪慧貌美的夫人,不过我可不敢多夸您家夫人,怕生疑怕生疑哈哈!”

    巫徊青拍开沈嘲天的手,并不想多说什么。

    可是杜凡却哼了一声,他已经看出纪一尘跟巫徊青举止亲密,好像跟沈嘲天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于是非常不屑地扯着嘴角。

    “呵,有些人聪明归聪明,但是荒淫无度,换男人比换衣服还勤快,放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嗯?”

    纪一尘挑眉,但是她并没有做出额外的反应,只是默默配合梦秋子按照刚才她自己说的方法填写空白情卡。

    其他人见状也遮挡起手臂,接过笔依次填写。

    很快,梦秋子已经重新洗好写过字的空白牌,并做了分类。

    缺「喜」牌1张、缺「怒」牌1张、缺「忧」牌1张、缺「惧」牌2张、缺「爱」牌3张、缺「憎」牌1张、缺「欲」牌1张。

    “也就是说,有三个人的牌面相同,都缺「爱」牌,还有两个人的牌面都缺「惧」牌,其他五个人的牌面都各不相同。”梦秋子眼睛放光,似乎已经觉得胜券在握。

    按照她支持「异类」等于「少数派」的观点,缺少「爱」牌的三人就是「异类」。

    如果说这三个人是可以抱团的存在,那么其他七个人都是孤独的行者,是大多数的处境。

    即使缺少「惧」牌的也有两人,但其中一人是已经遭受拔舌处置的暴躁男,在他被夺取「舌」之后,早已在无形中被众人踢出了赌局。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梦秋子的观点的。

    最开始哭哭啼啼、很长一段时间都一脸懵逼的情侣男打断了这个看似达成一致的局势。

    他说:“「异类」一定就是我们这些赌徒吗?之前梦魇大人说过,第一轮没有庄家。可是,有没有可能,第一轮是有庄家的,这个庄家就是梦魇大人自己呢?大家想,他可是妖啊。有没有可能,这个「异类」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作为赌徒的人类,而是梦魇大人这个作为妖怪的庄家呢?!”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个观点吸引了。

    情侣女自不必说,梅姨、杜凡都迅速转换了阵营。

    这对情侣望向纪一尘三人,似乎也希望能获得他们的认可。

    纪一尘摇摇头,临到时间结束,她终于搞清楚这个赌局真正赌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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