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庄家,无非是要设计一个让所有玩家的平均盈率最小的游戏,这样才可以让庄家自己的收益最大化。

    正如梦魇所提示的:“「异类」,它活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既然每一个人对「异类」这个词的理解和判定都不尽相同,那么作为庄家,它只需要选取一个最多输家的结局,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收益最大化——即可以收割最多的「七情六欲」。

    也就是说,梦魇需要选择的,是只有一个人胜利而其他九人全输的答案。

    那么,会不会出现十个人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猜中的局面呢?

    纪一尘深深地望着桌子旁的九把椅子,恍然顿悟,梦魇哪里是黎柒染口中的什么大好人,它简直可以说是心机极深而且深谙人性的妖孽。

    它必然会选择一个人胜利剩下九人全输的答案,因为如果十个人全部回答错误,玩家会认为游戏不公,会将矛头一致指向梦魇这个游戏的设计者。

    玩家不再将重点放在赢得游戏,而是会想办法逃离房间,对抗梦魇。

    与此相反的是,当只有一个人胜利时,剩下九个人就会将愤怒和仇视指向这个唯一的胜利者。

    甚至当第二轮游戏开始后,梦魇所谓的输家可以通过坐庄来扳回筹码的设想,也只会在第一轮输家的集体反抗中,让唯一的赢家变成新庄家,成为所有人的对立面。

    既然第一轮只有你一个人赢了,那么第二轮你就是那个「异类」,必须得输精光。

    第一轮失去的,他们要从你这个赢家的身上一一夺回。

    因此,桌子上的九把椅子正是为第二轮的输家所准备的。

    想通了这点之后,纪一尘心中已经有了关于「异类」的最佳答案,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姐,我们到底要选哪个答案呀?”黎柒染扯了扯纪一尘的衣袖问。

    “嗯?”

    本该是一往无前的孤独胜利者,黎柒染的问题却提醒了纪一尘,她身边还有两个同伴呢,可如果他们三人都选择了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答案,最终很可能形成3:3:4的局面。

    即梦秋子、沈嘲天和说不了话的暴躁男,不出意外,他们三人恐怕会按照梦秋子的想法——「异类」属于缺少「爱」牌之人。

    而那对情侣、杜凡、梅姨四个人,会将梦魇视为「异类」。

    至于自己、巫徊青和黎柒染,如果也达成一致意见,则会面临与梦秋子那组相同赢面的情况,此时的梦魇究竟作何选择,根本无法预判。

    那么她究竟要赌上三个人的「七情六欲」,还是自己一个人逃出生天呢?

    纪一尘闭上眼,她来到这个游戏的唯一目的就是获得积分,趁早通关实现重生,即使非得当一个圣母白莲,那也是为了赚取积分,与此无关的事情都应该放到次要考虑。

    要是在这场赌局丧失「七情六欲」,必然不利于后续积分的获得。

    她睁开眼,冲黎柒染微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黎柒染挠挠头,睁大他那双带着点傻气的眼睛说:“那……姐,不管我选什么,你都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么?”

    “当然,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不等纪一尘回答,巫徊青已经主动接过话茬,他绕开纪一尘的视线,温和坚定地看着黎柒染。

    “嘿嘿,哥,姐,那我就放心啦。”

    黎柒染跟着其他人迅速提交了答案,等纪一尘也写好答案后,巫徊青才最后一个提交了他的结果。

    不多久,墙壁里传出梦魇大人那令人不悦的音调:“下面我宣布赢得第一轮赌局的是——纪一尘,巫徊青。恭喜二位贵宾!”

    “啊?”“什么?!”“怎么会?”

    周围几人尤其是两位情侣都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抱怨。

    “你们俩临时改答案了?”杜凡愤愤道,那表情俨然写着“你们私下密谋,你们是叛徒”。

    实际上,当巫徊青特意在纪一尘之后提交答案时,纪一尘就已经知道会有如此局面了。

    他们懒得理睬杜凡,可是却难以面对黎柒染的失落。

    “姐……哥……怎、怎么会?你们另外商量答案了吗?”黎柒染看了眼颓丧的暴躁男,艰难地滚动着喉头,似乎是担心之后也会被拔舌。

    他抹了一把眼泪,笑得十分难看:“还、还是恭喜你们,起码不会变成哑巴了。”

    巫徊青揽住黎柒染的肩膀,轻轻安抚着这个委屈的少年:“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嗯……”黎柒染又扯开嘴角,笑得比哭还惆怅,他目光莹莹地看向纪一尘,似乎只有纪一尘亲口说出的承诺才能让他放心。

    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纪一尘身上,比大山还沉重。

    如果说将黎柒染收编进「屍」家的队伍里当一名侍卫只是举手之劳,那么在此许下的承诺,则可能攸关自己的性命。

    她生前因为黎柒染而身败名裂,甚至杀死自己的凶手也极有可能与这孩子关系匪浅。

    所以现在的她到底要以什么名义来帮助这个孩子?

    纪一尘一改往日的表演系假笑,冷酷地说:“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但前提是我们首先能够确保自己安全。”

    “唉。我懂的。”黎柒染艰难滚动着喉结,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抖若筛糠,重重叹了口气说,“非酋的命,活该!得认!”

    纪一尘摇了摇头,不再理睬黎柒染,她问巫徊青:“郎君,所以你也知道这个赌局真正赌的是什么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当时的表情似乎已经对一切了然于胸,我的答案很简单,我写的是「跟纪一尘的答案一样」。”

    沈嘲天耳朵尖,听到两人对话,没忍住调侃道:“还能这样?!早知道当初殿试的时候,我就写「跟状元的答案一样」,那沈某人我再不济怎么着也得是个探花了,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对沈嘲天这时候还能笑出声表示非常无语。

    情侣男方才推理答案那神采奕奕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他又变成了最开始哭哭啼啼的模样,埋进自家女伴的头发里就是一顿嚎哭。

    到底是哭声更有感染力,屋子里的大部分人仿佛已经通过暴躁男预见了自己未来的模样,各个愁眉苦脸。

    暴躁男则更加崩溃,因为自己违反「不能说谎」的规则已经被拔舌,谁知道接下来还会遭受什么惩罚,但是他话不能言,只好捂着嘴愤怒地瞪着纪一尘,仿佛一切都是她的过错。

    已经预见到矛头会指向自己的纪一尘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最先围攻她的人依旧是前男友杜凡。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临时改答案了?!”

    杜凡见纪一尘和巫徊青很久都没理他,非常大声地将话重复了一遍,屋里的人瞬间被这话吸引,静静地看着唯二的赢家。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故意不告诉我们!纪一尘,想不到都来这里改造了,你还是那么不择手段!为了你和你的姘|头通关,你不惜欺骗大家!甚至连你旁边那个跟来的小屁孩都不放过!

    “哼!别以为你们这轮赢了,我劝你这个姘|头多留个心眼,这个赌局可是一个零和游戏,什么叫零和游戏——是只有一个人能赢其他人都输的游戏!呵呵,这个女人迟早会把你也给卖……”

    不等杜凡骂完,巫徊青袖子里飞出的蝴蝶早已在他头顶绕了半圈,洒下的粉末让杜凡骂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气息全无。

    最后,杜凡也跟暴躁男哑了一般,甚至连“啁哳”的怪鸣都发不出半分,他掐住自己的脖颈,做出痛苦而无声的“啊啊”状。

    想来巫徊青也不是一个善于吵架的人,这种直接让对方闭嘴的方式效率更高。

    “这是你侮辱我娘子的一点小小惩罚,要是你还敢对我娘子无礼,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巫徊青脸上的温度已经几乎降至冰点,他这番话不光是说给杜凡听的,更是说给其他同样怀疑纪一尘的人听的。

    原本那对情侣、梅姨和暴躁男都因为杜凡的话开始进一步动摇,此刻在巫徊青的雷霆愤怒下,都退缩了半分,不敢作态。

    在场的剩余人当中,似乎只有梦秋子还沉浸在她的答案为什么不对里面:“所以,纪一尘,你给梦魇的答案是什么?”

    纪一尘觉得梦秋子的表现甚为奇怪,有种毫无理由就跟自己化敌为友的意思。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她这个角色的原主应该是最开始盗取能源实验室的机密不成,还给梦秋子下毒失败,所以才遭到了梦秋子的追杀。甚至在婚宴焚尸案里,自己还设计让梦秋子成为嫌疑犯被抓进了大牢。

    可现在,梦秋子直接摒弃前嫌,认真讨教纪一尘是怎么推理出「异类」的真正含义的。

    她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虽然骄傲,但是毫无杂质的纯粹感。

    “‘「异类」是本轮赌局的赢家。’这就是我的答案。”纪一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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