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霜寒露冷,黄叶凝露成霜。

    中原与西戎王庭交界处边树叶荒芜,人马乱成一团。

    乱了的马车仪仗外头,触目的鲜血遍野满地。

    悬崖枝头上有枯叶飘落,待于下方的姜挽抒手无寸铁被一群手持弯刀健硕男人逼得步步往后退去。

    她一头梳扎好的秀丽长发早已在疯狂的挪移之中凌乱,精致白晳的面容下是一双被吓到泪眼婆娑的杏圆大眼,在他们拼命着摇着头。

    姜挽抒的声音沙哑,是极致喊叫过后的凌乱,

    “求求你们,放过我!”

    身为一国公主,她为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不愿父皇母后为难跪在宫殿之外不吃不喝跪了整整两日,这才让父皇母后无奈妥协将她送往西戎和亲。

    自是中原统一后,西戎王庭便时不时就会以结识中原边陲地区军队的理由在暗地对边陲地区士兵进行攻击。

    西戎王庭兵强马壮,对于刚统一不久正值百姓休养生息、百废待兴的中原来说,是一件棘手的事。

    夏离七月,一场中原与西戎王庭的谈判为他们迎来了第一个转机。

    时节正入七月,西戎王庭在琉璃殿宴会上将目光盯上了她。

    后方点名道姓只要父皇忍痛割爱将他这个最爱的嫡公主纳给西戎王庭可汗做第三房夫人,便可促使中原和西戎百年和睦。

    公主权大,代表天恩。

    朝中有大臣提议接受和亲,惹得父皇大怒,可他们都清清楚楚地明白,除却这个,再无办法。

    她是因着两地和睦而去,代表的是中原迫切想要同西戎王庭休战的心,也是如此,她在面对眼前即将就要失贞,恐成皇室耻辱,被草原人揪着骂中原公主不知廉耻的情况下才会这样绝望。

    枯叶“咔嚓”被姜挽抒细嫩的小手碾碎,姜挽抒挪移到一定位置朝后看去,后方悬崖陡峭巍峨,吓得她身子颤抖了起来。

    不能退了,真的不能再退了!

    后方是悬崖,再退下去她是会掉落万丈深渊的!

    她回过头注视着还在步步紧逼的山贼,眼泪如珍珠大颗大颗落下。

    姜挽抒娇美的小脸在一群彪型大汉的嘲笑下愈见惨白,右手紧抓着的石子试图阻止他们上前朝那几位山贼扔去。

    可惜她的准力不够丢偏了方向,意识到她身侧再无抵抗之物,姜挽抒喉咙不由吞咽着。

    她这模样,更惹得一群彪型大汉嘲笑,他们大笑挪移着。

    “哈哈哈,小娘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爷们保证会好好疼你的。”

    为首一名大汉见美人儿退无可退谑浪笑敖。

    因着姜挽抒沾地往后狼狈挪移,不察脚上绣花鞋脱落。

    日头高照凉爽的秋日下,姜挽抒那双细瘦的脚裸裸露在山贼面前,白的冬雪,就连那丢了绣花鞋中的莲足也是妖娆,好似对他们发出了诱人的邀请。

    少有见过这样美人儿的山贼们哪里能忍?

    为首的一名山贼带头用粗糙大手一把抓住了她那大红衣裙下沾着泥土污垢却仍旧不显烟火气的脚裸,一把将人拉到身下。

    身下的美人儿被吓的惊慌大叫,沙哑的叫声惊得踌躇在枝头的鸟儿四处飘散。

    姜挽抒倍感恶心害怕地闭上双眼,双脚用力踢蹬着身上的男人。

    正当她欲要保清白,咬舌自尽时,天旋地转间,一把突来的回旋镖刹那间划破天际,极速朝她这方位旋转而来。

    回旋镖上火红的血带着不同寻常的热度大片喷洒在姜挽抒精致面容上,她这才颤巍巍睁开了眼。

    姑娘长如扇的翘卷睫毛粘上零星血珠,双手捂住唇部身体抽搐不停地摇头。

    杂乱的马蹄声响起,她一抬眸,便见一巍峨如高山的男人端坐在战马上,背向夕阳。

    秋风吹拂过男人肩上墨黑秀发,马上人儿身躯伟岸而高大,其下他那双极具有异域风情仿若鹰隼般的双眸透出尖利,鼻梁高高挺起,愈发衬得他面颊棱角分明。

    他的身躯实在太过高大,一道阴影大面积向她袭来,似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即便姜挽抒知眼前男人救了她,她仍旧不敢松懈一分,颤抖的右手拉过男人衣裳下的软靴,求救似地发出声,

    “我乃大鄞皇帝最爱的晋阳公主,若壮士能够出手相救,我必感激不尽!”

    额上的血珠流下模糊了睫毛让她看不清眼前救她的男人,愈发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姜挽抒双眸朦胧好似瞧见男人高挺鼻梁下方的薄唇弯起一丝弧度。

    姜挽抒想要努力地解读着他的意思,未料在在极度缺乏安全感、体力不再足以支撑她清醒的条件下彻底昏迷了下去。

    三日后的正午时辰,少有人气的深山老林中有飘散着瓦房屋檐高处吹出的炊烟。

    秋日正午光年照入年久失修的窗棂内处,此刻躺于床的姜挽抒不知做了什么噩梦,远山黛眉紧紧地皱起,张淡粉的樱桃小嘴不止地在说些什么。

    破烂的房门“吱呀”被周炎打开,正端着一碗饭菜入屋的周炎瞧见床上女人的动静,将手中饭碗放下,就往床榻前走去。

    姜挽抒被梦中的幻境折磨得大汗淋漓,如同被鬼魅修罗追上,下一秒仿佛要跌入万丈深渊。

    恶心,心悸,想吐!

    感官上无尽的恐慌随着男人身躯遮挡住她身上光亮愈来愈烈,直至男人粗粝的大掌贴上她妍美的面靥,姜挽抒忽然睁开了眼。

    女人极度嘘喘的声音从胸腔深处传出,入目便见一高头大耳,面容异常锋利却又过份好看的男人朝她看来。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那日脚踏马蹬上将她救起的男人。

    身上的锦被因着她猛然起身从身上滑落下,外头窗棂吹入的凉风适时让她感受到了寒凉,姜挽抒手抚锦被,往身下看去。

    却未料那日身着的大红衣袍现今早已不再她身,不着踪迹,她穆然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周炎看穿她的心思,上下打量着姜挽抒如今的模样,白皙如雪的玉肤,貌美无双的面颊,颇和他的眼缘。

    想起昔日阿姐同他说的话,周炎不可置疑地拧眉,而后又见姜挽抒不安,随即道:“你身上衣的确是为我脱,要不是我,你可不会这样干净。”

    他话说的粗糙,姜挽抒听着他毫无忌讳的话语,欲哭无泪。

    她知道,他说的是那日她遇难挣扎时沙尘沾肤。

    确是如此,若不是他为她擦身,以她肌理的敏感,这一刻红点应当会布满身子。

    但贵朝出身的晋阳公主有着基本操守,这样窘迫的形势下,她不敌心中升起羞意,惊慌失措将身上锦被遮于面前,却被男人一把扯了下来,

    “害羞什么?”

    “要不是我你早就沦为那山头贼妻。”

    见着眼前人终于清醒,周炎也不再端着,按着秋日在热气荡漾庖厨做饭后用食的习惯,顷刻将身上已沾着湿汗的衣裳在姜挽抒面前脱下。

    周炎放出一身腱子肌肉,犀利的目光朝她注视而去,男人六块肌理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过份强势。

    见着此种举动的姜挽抒不由蜷缩往后靠于床侧,双手环抱胸前,满身颤抖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脚下紧踩着被男人夺去锦被的一脚。

    姜挽抒看其恐慌,怯怯说出,

    “放了我,我许你滔天富贵。”

    柔软的声音入耳,周炎再没有动作,一瞬不瞬死死地盯着她,嘴角复又勾起。

    向来以貌美被人赞的晋阳公主,早已习惯了外人凝视而来的目光,姜挽抒看四处寒壁破旧,计谋着如何脱离。

    姜挽抒杏大的双眸宛若装有星辰,更甚吸引周炎的目光。

    他用略带调侃的目光打量着眼前女人,傲慢上身,随口扯过一句谎言,“我乃一介武夫,自小于草原长大,除去温饱,再无志向,滔天富贵对我来说,并不足以让我对你言听计从。”

    说罢,他往姜挽抒脚裸上扫去,见那处的伤口还未好完全,身子向前压,在他粗糙的大掌欲要压上女人精致的脚裸查看伤口时,却在下一刻,不察之间被姜挽抒一脚踹上胸膛。

    炙热的温度一瞬让姜挽抒恐惧缩回了脚,出乎意料地,周炎放过了她。

    周炎是生长在原野里的雄鹰,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他站直身子,低头垂眸端详着眼前的姑娘,嘲讽说道:“我若想这刻让你同翻云覆雨,你以为你现下安全?”

    姜挽抒被男人这话激得通红了脸,结巴吐出,“放、放肆!本公主千金之躯,岂容你这般登徒子随意亵渎!”

    听着这话,周炎蓦然笑出声,他倒是好心没有好报,她这个娇怯的小公主别是忘了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中原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那便就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姑娘这样不懂礼貌,他倒也不必如此辛苦的伪装自己。

    想到这里,他唇边的笑意被抚平,冷眼瞥视这她,续而道,

    “不过我年已及冠,正值壮年,家中正缺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儿,若你应下,我倒可以考虑许你滔天富贵。”

    他能许她滔天富贵?

    说到这个,姜挽抒灵台恍若被炸,她作为大鄞的嫡公主,绝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家国这样轻易地被人侮辱!

    姜挽抒霎时间坐直了身子,眸中带着不容外人置疑的威严,气愤着,

    “我姜姓乃大鄞朝国姓,我更为鄞朝尊贵的嫡公主,你这般说要许我滔天富贵如此轻松,莫不是想要谋权篡位!”

    男人饶有兴趣看兔子炸毛的模样,低下身来,轻轻拍拍她的面颊,愉笑着,“宛若你不激我,我倒没有这样兴致。”

    听了这句话,姜挽抒不由松了口气,一手甩开周炎贴于她面颊上的大掌

    她依旧警戒心极强地打量眼前的男人,试图找出他的破绽,“你究竟要什么才能把我送回?”

    周炎眼中闪过一丝暗光,神色不悦地盯凝着眼前的女人。

    都已经在他屋中待了这么久,他明明暗暗吐露好几次,她竟还不能消下逃离他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在草原上长大的男人,认定了一个姑娘是绝对不会让她逃脱的,宛若逃脱,要让草原上那群毛头小伙知道,可是得丢一辈子的脸的。

    就在姜挽抒欲要站起身子往床下逃离时,她未料周炎动作飞快一把抓了了她嫩白的手,

    在姜挽抒的注视下,男人的薄唇冰凉,慢慢低下身,薄唇紧紧贴着她的手背。

    难耐的温度从男人的薄唇渡到她的手背,吓得姜挽抒抽手离去。

    可周炎又是何等角色,哪能让她得逞,周炎带着薄茧的大掌拽住女人细瘦的手腕,让她轻易动弹不得。

    等到男人薄唇离她手背时,姜挽抒将手伸回,哪料周炎不屑,轻嗤一声,

    “我救了你回来本就是为了娶你,要我放你回去,绝对不可能!”

    好不容易得来的有趣女人,他哪里能放过?

    姜挽抒瞪大了双眼注视眼前人逾矩,不时被冒犯,惊恐叫喊着,“啊!”

    周炎好整以暇瞧着眼前的姑娘,欣赏着她这样受惊的模样,好整以暇,“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这话也让姜挽抒放下了一点心防,毕竟他要真是那种没有礼貌,不经过她同意就对她动粗的蛮小子,也许她现下醒来,她便不就是现下模样了。

    衣衫凌乱,下身痛楚,常是她看画本子贵家姑娘与心爱男子交缠后一话带过的情节。

    她身上没有这种感受,自是知眼前男人没有对她强上,可即便如此,她亦也不愿对他有着好脸色。

    姜挽抒在宫中住了许久,妃嫔来往早已让她学会看人眼色,眼前男人眸色深邃,盯凝着她端得是一副调弄心态。

    此等情况,她知她越是反抗男人越会来事儿,干脆蜷缩着身子往床角一出躲去,背抵白墙。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就没有了动作。

    他皱眉、低垂眉眼,满目都是无趣,毫无意识,她们彼此间就这样对视了许久。

    秋日的天气凉爽,风吹入屋将桌上放着的白米饭香味顺往床上传去。

    晕倒在床久日未吃饱的人儿猛然闻到桌上白米饭的味儿,不觉低下头。

    她实在太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即便她处皇宫之中吃惯山珍海味亦也难抵这白米饭香味。

    她抬头瞧了一眼男人,又是可怜兮兮地低下了头。

    她知道那碗饭是那个男人给自己准备的,让他让给她吃,怎么可能?

    可她实在是太饿了,饥肠辘辘,似乎要是再不补充能量就要饿晕下去。

    她大了胆子想要同他说,下一秒又是闭上了嘴。

    瞧着眼前俊俏的男人,想到适才男人口吐狂言,更甚就要辱她的模样,不得已硬气了起来。

    可她真的很饿,没有闻到米饭香味还好,现下一闻,更是引出她肚中的馋虫。

    姜挽抒毫无办法,只得缩在角落,她能感觉得到她这肚子饿的就要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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